第20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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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饒是習慣偽裝的青衣也不覺有些驚慌失措了,她緊緊貼在黑三郎的懷里,仿佛她只要略松開黑三郎一點,黑三郎便會憑空消失在她面前一般不安。 “要是我不想走呢?”黑三郎怒極反笑,他握緊了青衣的手,眼睛卻緊盯著主人不放,口中更是不客氣道,“你又奈我何?” 主人沒有回答,他只是旋身朝床邊走了幾步,末了又回身穩穩的坐在榻上。 方舟用了織錦衣袍做他腳下的墊子,又用了細軟的絹布為他擦拭腳底,哪怕他的腳纖塵不染。 主人貌若滿意的看著蹲伏在他腳邊的方舟,待到方舟沉著臉站起來后,他這才開口道:“招待客人的事情,從來都是胡嵇做主。胡嵇,你說說,我們的客棧能招待的起這位客人不?” 胡嵇面色一緊,卻是垂眸道:“只要付得起房錢,他自然是可以留下的。” 主人哦了一聲,又轉頭問賬房先生道:“那我們的房錢是幾何?” 賬房先生摸出一個算盤來霹靂巴拉的撥弄一番后,這才煩惱道:“他的帳不好算!他前半夜都是跟青衣住一個房間,后半夜便離開客棧了。這樣看,這房錢都要歸在青衣的名下了。” “青衣是客棧的伙計,左右要以身償債的為客棧勞作一輩子了,再算債務又有什么意義?”胡嵇似與賬房先生不對盤,便針鋒相對道,“從很久前起,我就覺得你算賬的法子有問題!如你這般算下去,我們所有的債務只會多不會少,以后這缺口可要怎么填?” “欠了債自然是要還的,至于怎么還,自然是各看本事了!”賬房先生一條道兒走到黑,竟是全然不覺自己的算法有問題,“你有辦法撈油水,這債自然是還的快。青衣不如你狡猾,沒得油水可撈,便只能靠她夫婿補貼了。有道是夫妻一體,共享貧賤富貴,如今她既是黑三郎的新婦,那她背負的債務,自然也是黑三郎的債務。所以照我說的話,黑三郎竟也是放不得呢!” 眾人都覺得賬房先生的說法似乎有點牽強,但叫他們馬上就挑出毛病來,他們又不知道從哪里挑起了。 胡嵇自然也是知道這點的,是以他立馬對著主人道:“主人你莫聽他滿口胡言,依我看,我們還是直接換個賬房先生比較好。” “換一個啊——”主人煩惱道,“可是賬房先生做的很好啊!我千年間,統共也只露面三五回,其余的時候都在沉睡。若是沒有賬房先生極盡所能的收斂寶物以供我補充靈氣,只怕這客棧也開不下去了。你若是能找到一個能比他更有用的賬房來,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主人!”胡嵇咬牙道,“三途川客棧不同于凡間那等需汲汲經營的客棧,來往過客為了渡資和客棧充沛的靈氣,向來都不吝于傾盡所有。如此情況下,我們何須要多此一舉的安排一個賬房?” “你以為客棧里的靈氣都是白來的么?”賬房先生氣得橫眉豎眼,當即便翻著白眼反問道,“廚房的食材、酒水、一應裝飾擺設——” “食材,高師傅去西山打獵便可!酒水,用客人付的房錢便可買到!裝飾擺設可就地取材,客人用來抵房錢和飯錢的寶物里可用的多了去了!”胡嵇也反唇相譏道,“這等事情不用你也能辦到!至于靈氣,靈氣自有這客棧底下的燭——” “胡嵇。”不等胡嵇說完,主人便淡淡道,“我竟不知你和賬房先生的關系竟如此不和。你也知我對客棧的具體事宜是不上心的,要是去了賬房先生,日后這客棧便只有你擔負重責了。可是你又不可能時時刻刻的看顧整個客棧,偶然間我若是要你出去辦事,這客棧又該交由誰打理?莫不是要無名離開磐石?或者要我親自出面?” “胡嵇不敢!”自覺失言的胡嵇慌忙低頭道,“主人是大地之基,天地之衡,倘若叫主人親力親為這等末枝細節的瑣事,只怕這天地都要盡塌了。” “莫要將我說的那般神奇。”主人笑道,“天道和女媧知道的話,只怕都要笑掉大牙了。” 胡嵇與女媧有仇,聞言更是堅定道:“女媧豈能跟身為后土的您相提并論?可恨世人皆只稱頌女媧造人補天之功,竟沒幾個記得后土舍身創世的壯舉,胡嵇每每聽聞那些凡夫俗子談論女媧,便深為主人不平!” 主人但笑不語,倒是賬房先生開口道:“你也太較真了,世人記不住的厲害神祗豈止主人一個,便是天吳、畢方和燭龍一流,消隱許久之后,如今也沒幾個人能記得了吧?” 說著不等主人和胡嵇變臉,他便又激動的拍手道:“要是現在他們冒出來的話,大家也只會當他們是妖怪了吧?畢竟是不住仙界沒有神位的家伙,若是世人沒給他們按個神號,他們也就如路邊的雜草一般不堪入目了。” “胡言亂語!”胡嵇聽不下去了,便嗤之以鼻道,“照你這么說,那一干為創世化身的神祗也都如草芥一般了不成?” “非也非也!”賬房先生搖頭晃腦道,“那是虛名,自然會有世人傳頌,但我如今說的,卻是虛名以外的東西。” 說話間,他偏頭看了眼黑三郎,然后道:“就比如說,當燭龍也如主人一般,只分出一點精魂現世的話,不曉得燭龍為何物的凡夫俗子們,是不是也會將他當做那等可以隨意輕慢的妖怪對待呢?” 賬房先生這話,已經算得捅破窗紗了!一時間莫說胡嵇,便是那個只能借溫玉rou身出面的主人也面露異色了。 青衣一心撲在黑三郎身上,但凡他們言及燭龍,她便恨不得豎起了耳朵一字不漏的全聽明白了。這會兒賬房先生似實非實,似虛非虛的道出了黑三郎的身份,她聽著很是驚心。 一是驚黑三郎的身份果然非比尋常,二是懼主人知道了黑三郎便是他要鎮壓的燭龍分身之后,會對黑三郎不利。 再者,她自保尚屬不易,又添一個被附身的溫玉和年幼的浴火,黑三郎便是有通天的本事,只怕也沒有把握同時護住他們所有人。一時間他們竟像是進了死胡同一般,竟沒出路可走。 但若因此就貿然與客棧主人以火相拼,那黑三郎苦心籌劃許久的計劃便要付諸東流了。 慣愛多思多慮的青衣越想越愁,越想越害怕,最后實在是挺不住了,就那般依著黑三郎不住的發抖起來。 她無意中竟忘記了自己并非是一個普通的凡人了。哪怕她身負驚世駭俗的季厘國血脈之力,但當黑三郎在她身邊為她屏風擋雨之時,她便會像個尋常嬌弱的女子一般依附在她的良人懷里。 黑三郎見她怕的渾身打顫,心中甚是憐惜。原本他還打算再隱忍,但此刻他卻再也不想在這個客棧主人面前多站一刻了。 于是他便冷笑著開口道:“聽你們爭來吵去的說了半天廢話,卻還是沒有定下我的去留來。既然你們拿不定主意,那便由我這個當事主自個兒定了吧!青衣在哪兒,我便在哪兒,你們若是有本事驅趕我,那便盡管來試!” “當真是狂妄至極的伙計。”主人神情古怪的起身道,“倘若當初我親眼瞧一瞧你的模樣,想來也不會有今日之事了。不過現在也為時不晚——” 他一面說,一面就抬腳準備朝黑三郎跟前去。 方舟和東橋見狀不妙,忙上前架住溫玉的身軀道:“阿郎今日已經下榻多時,實在是于病體不善。還請讓我們服侍你回床休息。” 主人甚是不快的沉了臉,那猶如面具般的微笑霎時便化作了藐視。 青衣不曾抬頭,倒還沒有感覺,但熟知主人習慣的胡嵇和賬房先生卻齊齊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黑三郎豈會沒有覺察出這其中的暗涌來,不等客棧主人有所動作,他便突然朗聲道:“門外之人不必再藏了,還請進來吧!” 他的話音未落,那道緊閉的房門登時便大開了。 青衣側目一看,就瞧見門外赫然站著費老一行人。 作者有話要說: 三郎os:口亨,你們是沒辦法拆散我們的! ☆、第290章 主人5 想來費老也沒有料到黑三郎會暴露他們的存在,房門洞開之時,他猶捏著符紙暗念咒決。 如水滴般的珠玉滴溜溜的在他們的四方八角之處滾來滾去,勾畫出無數條一閃而逝的金線。而他們的身形也如鏡中花水中月一般虛幻縹緲的時隱時現。 青衣緩緩抬起頭,當費老轉眸用凝重的目光看她時,她下意識垂眸偏頭,示意他去看她身后的那幾個家伙。 客棧的主人和胡嵇皆都面無表情地站在那里。誰也不曾想到費家人竟有如此隱蔽聲息的本事,若非黑三郎爆出了他們的所在,只怕這會兒他們還發現不了。 既已被發現了,再念隱身咒也是無用。是以費老當機立斷的變換了手勢,并不卑不亢的對著客棧主人屈身道:“老夫乃是費家第七代家主費長青,近日因緣巧合之下來到貴客棧,萬萬不曾想到可以親眼見到幽都之主,實乃費家的榮幸。” “哦?”主人竟有些驚訝道,“幽都本是隱事,你一介凡人是如何知道的?” 費老起身一本正經的捋著胡子,然后朗聲笑道:“此事人人皆知,《楚辭·招魂》中有云:‘魂兮歸來,君無下此幽都些。’世人初時不知幽都為何地,然此后數年,又有東漢王逸注道:‘幽都,地下后土所治也。地下幽冥,故稱幽都。'大人先是長年累月的沉眠于大地之下,又貴為大地之基,天地之衡,連現身都只能借寄于他人之軀,想來楚辭之言千真萬確了!” “你倒是聰明。”主人很是愉悅的點頭道,“世人皆以為這世間只有一個后土,那便是道教尊奉的后土娘娘。誰能想到這世間原是有兩個后土的呢?道教自說不通的捧了個后土神祗出來,統共一個地母也時而說是后土娘娘,時而又說是女媧,簡直是前后不通!真正的后土只有我!我既是支撐大地山川的地母,又是掌管黃泉幽冥的幽冥之主,既非男,也非女,能想到這點的凡人并不多。雖然你只認出我的半身來,但較之其他愚鈍之人,已是好上千百倍了。” 費老仿若受寵若驚般的連連作揖,然后不等客棧主人發作,他忙又低聲道:“那老夫這便不打擾你們了,告辭告辭——” 話音未落,他帶著門徒們轉身就要走。 “慢著!”豈料主人竟沒叫他糊弄過去,“你們方才鬼鬼祟祟地躲在門外,到底是所為何事?” 背對著房門的費老暗暗叫糟,他捏緊了手里的珠玉,心思百轉千回,好半天才回轉過身殷殷切切地答道:“老夫與季厘國的溫玉郎君有些交情,此番聽聞他病重,便特意前來探望。” “哦?”主人再度用了微微上揚的語調道,“如你所見,他很好。但你過門不入,又像只老鼠一般藏起自己的氣息竊聽,又是為了什么呢?” 客棧主人的問話字字直指要害,別說被質問的費老,便是旁聽的青衣和方舟都有些緊張起來。 黑三郎倒顯得淡定,當垂頭的費老兒面色來回極速變幻之時,他便大刺刺的摟著青衣往桌案邊走去。 桌案上擺滿了方舟用于配藥的藥草器具,青衣惶惶不安的被黑三郎按著坐了下去。 但此時此刻,整個房間都彌漫著硝煙味,除了客棧主人和黑三郎之外的每一個人都如站在刀尖上的泥人,隨時都跌得粉碎一般惶恐不已。 青衣只覺屁股下的凳子像是長了荊刺一般,叫她坐不下。于是她只能無聲的對著黑三郎焦急道:我們走吧! 黑三郎見她果然是被嚇壞了,便微笑著低下頭在她耳邊悄聲道:“要走容易的很,你只管安心坐著看戲吧。” 方才他時不時的動怒,又跟那客棧的主人針鋒相對,青衣幾乎沒被嚇出毛病來,誰知道這會兒他又叫她安心看戲! 他葫蘆里到底是賣的什么藥? 丈二摸不到頭腦的青衣越發愁眉不展起來,為求心安,她只能緊緊的抱住了黑三郎的胳膊,然后佯裝冷靜的坐在那里不動了。 糟心的不止青衣,被步步緊逼的費老兒也在心里狠狠嘀咕了黑三郎幾句。 但正所謂急中生智,歷練大半輩子的費老兒又豈非書呆子那般呆板之人,一道靈光閃過之后,他便馬上整衣端冠地俯身拜道:“后土大人明鑒,費家人非佛非道,乃是行的除妖滅鬼的咒法之路。此番大人紆尊降貴的在三途之地現身,想來必是會引發妖凡兩界的動蕩。身為費家家主,若能見到妖界覆滅,老夫自然是甚為喜慶,但在此的所有人都會因此而視老夫和老夫的徒兒們為敵。老夫年事已高,又不曾有中意的接班人繼承費家,是以老夫左思右想之后,還是決定收斂鋒芒,以保費家得以傳承。但期盼妖界覆滅的心又十分的強烈,是以老夫終究還是忍不住做了那等上不了臺面的竊聽之行,實在是羞愧啊羞愧——” 說話間他還十分逼真的捶胸頓足起來。 胡嵇最懂人心,他只消用那雙勾魂攝魄的狐貍眼瞧一瞧費老兒,便知道他方才之言雖然不假,但也不是他隱藏氣息的真正原因。但他知道,并不代表其他人也知道。 他跪在主人的身后,并用了沉痛的目光看他的主人。 他的主人見多了如費老這般道貌岸然的人,按說是可以洞悉他的詭辯,但他許是沒有發覺費老兒的假意,又許是不屑于深究費老兒這般小人物的小心思,只要費老兒的言語中并無那么明顯的破綻,他便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 深知費家人絕非善茬的胡嵇見主人這般輕易就放過他們,不由急道:“主人你莫要聽信費老兒之言!他必是另有打算,我瞧著他跟黑三郎接觸過,只怕是暗中有了勾連——” “樹上猴子再鬧,也上不了天!”主人不耐煩的擺手道,“這等小事,你們自己看著辦就行了,就莫要在我跟前小題大做了。這大地便是我的化身,若是日后真有異端,我只消一翻手,他們還能鬧到哪里去?” 說罷他便又慵懶的躺回到床上享受方舟和東橋細致入微的服侍了。 胡嵇越發心痛。他的主人久坐尊位,又無敵手警醒他,他一時不察,如今才發現主人早已在不知不覺中移了性情。那等末流低微之輩,他盡數都不放在眼里。他只看自己想看的東西,只聽自己想聽的話,任何違逆他意愿的話語,他都不愿接納。 他們苦心經營并全力的鎮壓的燭龍如今就站在他們的面前,雖然只是一縷精魂,但也已經足夠強大到對抗他們了,但主人卻依然不焦不急,令他不由得有些擔憂自己因為私心而知情不報是不是推波助瀾了。 他下意識轉頭去看黑三郎和青衣,待瞧見青衣如凌霄一般依靠著黑三郎之時,他的心不由得又開始掙扎起來。 “主人。”賬房先生猶惦記著自己的職責所在,這會兒見主人似乎忘了黑三郎之事,他便又切切提醒道,“今天無名那燒火棍來找我要寶物,說主人近日就會回來,所以他需要更多寶物以供他抽取靈氣。我瞧著他的身體燒的都快成焦炭了,只怕需要的靈氣不止一星半點兒。在這般靈氣緊缺的時候,我們白白放跑一個厲害又能干的伙計是不是有點太浪費了?我可知道他私下藏了許多好東西準備贖身呢!主人便是看他不順眼要趕他出去,也好歹等我榨干了他的油水之后再趕啊!” “三途之地的靈脈確實有干涸的跡象。”主人合著眼若有所思道,“無名說是燭龍曾試圖翻身,引得山移地動,又令地心火肆虐大地,只怕還借機抽干了靈脈里的靈氣填補自己的所失。我此番出來,為的就是修復無名的身體,好讓他繼續鎮壓燭龍,以保三途之地千年之盛。下回我在露面,不是五百年后,便是千年以后,是以保住無名才是重中之重。” 坐在桌案邊青衣只覺自己今天吃的驚,竟是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多。這個客棧主人說的事情,怎么跟她所知的差了十萬八千里? 若說那次靈脈干涸的原因,分明是她!當時阿兄先是設局哄了任客卿和太子一行人,又暗中命東橋以妖怪血rou釀成的玉冰燒勾出她體內的血脈之力,最后又跟黑三郎聯手借了靈脈里的靈氣為她滌骨洗髓。 誰知人算不如天算,因為浴火突然就出現在了她肚子里,這才致使靈脈幾乎干涸了。 看這個主人半知半不知的模樣,難道說胡嵇并沒有將那些事情稟告給他? 一思及此,她便忍不住用了疑惑的眼神去看胡嵇。 胡嵇不愿被她那般瞧著,霎時便一臉冷漠的偏過臉去。 在青衣心里,胡姬,乃是個既可敬又可怕的女妖。 她雖然是狐妖,但卻從不以魅惑之術玩*弄青衣;她一邊給予青衣最為優渥的待遇,一邊又如懸于頭頂的閘刀一般令青衣時時刻刻都在恐慌。 但自打胡姬搖身一變成了胡嵇之后,青衣一直都無法將他跟自己印象中的那個明艷絕倫的胡姬聯系在一起。如今因緣巧合的知道了這件事情,青衣這才頓時生出了一種感覺,原來至始至終,胡嵇仍是那個高傲的胡姬,不管他的表象如何變幻,他的心卻依舊是那顆不屑用旁門左道獲取自己想要的東西的自尊自傲的心。 世人都道狐妖多情,如今看竟是真的不能更真了。哪怕如今他們已經成為了利益相沖的對立面,他還依然顧念舊情的暗中維護著她。 青衣一時感觸,再看胡嵇的眼神,不免有些濕%潤起來。 ☆、第291章 主人6 然而黑三郎卻是個霸道至極的小氣家伙,平時青衣多看胡嵇一眼,他便要酸溜溜氣呼呼的拉下臉來,更何況如今青衣這般既感動又愧疚的凝視呢? 于是他馬上側身擋住胡嵇,然后又用了不忿的眼神看青衣。 青衣見他又打翻了醋壇子,便輕輕的搖了搖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