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
這時,梅仁的怒火被尹玉書的這番話澆滅了大半,或許,梅仁心里清楚,以尹玉書的能力,根本就幫不了他們,可正真讓他感到氣憤的不是尹玉書沒有幫到他們,而是,他什么都沒有做。 見梅仁沒有說話,尹玉書繼續道:“我知道,不管我說什么,在你眼里我都是一個罪人?;蛟S,你只知道,戰場是一個殘酷,血腥,成為王,敗為寇的地方。可并不知道,權力場上也是這樣,而且,還充滿了各種丑陋。不管,你是自愿還被迫,只要踏上這片戰場,你想活,就要準守游戲規則,想要活得體面,就要參與這樣的游戲?!?/br> 梅仁揮手,將一記重拳打在尹玉書臉上,對著摔到地上的尹玉書,怒吼道:“你給我收起那些屁話!你就是背叛了我們!你就是卑鄙!你就是無恥!不要扯出那些你憑空捏造的權力?游戲規則?以為這樣,你就能開脫,變成一個受害者嗎?太可笑了?!?/br> 躺在地上的尹玉書摸了摸嘴角的血跡,大聲笑了起來,像是苦笑,又像是嘲笑梅仁的無知。他看向一旁沉默不語袁一,道:“你覺得我說的是屁話,是憑空捏造??梢詥枂栁覀兊目ね?,我說的是事實,還是屁話?” 梅仁用迷茫的眼神看著袁一,像是在等待他的答案,可他什么都沒有說,好像默認了尹玉書說的話。 見此,梅仁無力地搖了搖頭:“我不覺得,你說的是事實?!?/br> 尹玉書站起身,向著梅仁投出一絲嘲弄的冷笑:“你不覺得,是因為你還沒有幸到過那片戰場,不過,等我替郡王寫好升你做折沖將軍的公文,你就會一步一步走進那片戰場。拳頭保護不了自己,也傷不了人,記得拿好你真正的武器!” 說罷,他轉身向袁一道:“若郡王沒什么吩咐,那小人就先行告退了。” 見袁一緩緩地揚了揚手,尹玉書便轉身而去。 見此,梅仁憤憤不平道:“袁哥,你不是真要把那個混蛋,留在郡王府做知事吧?” “不然呢?” 梅仁臉上出現一抹狡黠的微笑:“你現在可是郡王,他正好成了你府中的知事。我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給剁成rou泥,拿去喂狗!” 袁一打量了他一眼,點點頭:“如果這真是你想要的,那這事就交給你去辦。記得殺的時候麻利點,放血時注意點,別把宅子弄臟了。還有,剁rou時,把大腿骨,頭蓋骨用錘子都砸碎了,不然,會剁不爛。像牙齒啊,眼睛珠子啊,這些要” 聽袁一說著,梅仁不由得泛起陣陣惡心,他擺了擺手:“這些我都不在行,不能找專業點的人來做嗎?” 第187章 開展報復 袁一搖搖頭:“知事雖小,可也是朝廷命官。要知道,殺害朝廷命官是要掉腦袋的,所以,這件事只能由你來做?!?/br> 梅仁想了片刻,道:“既然這樣,咱們就不殺他。咱們就用天下最狠毒的手段,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袁一點點頭:“說說看,你都有什么手段?” “這個嘛”梅仁陰陰一笑:“咱們就讓他天天洗茅房,頓頓吃餿菜,月月都克扣他的俸祿。” 聽到這些“狠毒”招數,袁一在心中暗自發笑,可臉上卻一本正經道:“就這些?” “當然不止這些。冬天洗澡不給他熱水,夏天就往他房里放蚊子,他上茅房,就用炮仗炸他。他吃完飯,就讓他洗茅房。他剛睡著,就揭開他屋頂的瓦片,往他房里面灌水?!闭f著,他向袁一挑了挑眉:“這些夠狠毒吧!” 袁一笑了笑:“光聽著,我就已經嚇出一身冷汗了?!?/br> 梅仁得意一笑:“我都迫不及待看他跪地求饒的賤樣了,我們好久行動?” “我只負責聽,不負責行動?!?/br> 梅仁一臉不快道:“什么?你的意思,不打算與我并肩作戰啰!” “嗯可以這么說?!?/br> 梅仁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你根本就沒打算要報復他,卻一直在這里跟我兜圈子!” “有嗎?” 梅仁義正言辭道:“不管你怎么樣,反正我跟他仇是結定了,我一定要他付出代價!”說罷,他甩袖而去。 看著梅仁走遠的背影,袁一無奈地嘆了口氣:“看來郡王府要熱鬧一段日子了。” 如袁一所料,這段日子郡王府果然特別熱鬧。 梅仁住進了郡王府,而且,不知是有意還是巧合,他和尹玉書住得很近,近得只相隔一堵院墻。因此,他就有了足夠的便利和時間,施展他所謂的狠毒手段。 梅仁先是在藥鋪買來了十斤強力瀉藥,每天隨身帶著,見尹玉書要喝茶,就偷偷把瀉藥混在他茶壺里。見他要吃飯,就把瀉藥灑在他飯菜上。甚至,見到尹玉書要去沐浴,他都忍不住抓一把瀉藥放進他的浴桶里。 他下藥下得比小蜜蜂還要勤勞,照理說,尹玉書應該拉得稀里嘩啦,恨不得住進茅房??伤贿B下了好幾天的藥,尹玉書竟然連半點反應都沒有。 見此,他又不辭辛勞地下了幾天的藥,可尹玉書依舊沒有任何反應。而且,通過他的暗中觀察,發現自從他下藥以來,尹玉書這小白臉,皮膚竟然比之前更白嫩,氣色也比之前更紅潤。 這樣一來,他感到很納悶,晚上他回到房中,拿出藏在床底的那個大藥包,看著其中白色的米分末,尋思著,是不是藥鋪那愣頭愣腦的伙計拿錯藥,把養顏美容的珍珠米分當作瀉藥給他? 這樣想著,他湊近那堆白色米分末聞了聞,喃喃自語:“沒有氣味?!彼帜闷鹨恍“衙追帜陔p指間摸了摸:“略有小顆粒。” 說罷,他用指尖點了些米分末放在舌頭上,抿了抿嘴:“無味?!?/br> 在閃爍的燭火下,摸著下巴沉思了許久的他,臉上突然浮現出狡黠的笑容:“這么說來,這些不是瀉藥,而是珍珠米分!我花了十幾個銅錢,卻錯買了這么多珍珠米分,我真是賺大發了!” 正在他歡呼雀躍之時,突然想到尹玉書,一臉懊悔道:“這個錯誤,我怎么沒有早點發現,白白便宜了尹玉書那混蛋!”說罷,他看著面前白花花的珍珠米分,搓著手滿臉嬉笑道:“今晚,就讓你們好好給大爺我補補,順便消消這些日子,憋在心里的這口怨氣?!?/br> 說完,他拿來一個茶杯,可又覺得不夠大,因此,他放下茶杯,直接把珍珠米分倒進茶壺里,晃了晃便開始暢飲。 當他把茶壺里的珍珠米分喝得一點不剩,便心滿意足地往床上一倒:“真夠過癮!今天補夠了,明天就可以容光煥發地繼續對付那” 話還沒說完,他突然感到腹部有種劇烈的絞痛,他本以為只是腹脹,忍忍就過去了,可直到他忍得滿頭大汗,忍得走到茅房門口,忍得在茅坑蹲下,伴著一瀉千里,方才憤怒的喊出來:“尹玉書,你這王八蛋!敢耍我!” 這時,聽到茅房外飄來尹玉書陰陰的笑聲:“這是你自找的!” 梅仁用火山爆發般的聲音怒吼道:“我跟你這王八蛋,沒完!” 門外的尹玉書再次嘲笑道:“就憑你這腦子,還是省省吧!” “我們走著瞧!” 因為,瀉藥的藥力強勁,而且梅仁錯把它當作珍珠米分,一次服用了大半斤,所以,他一連拉了好幾天,拉得那就叫一個昏天黑地,頭暈眼花,甚至,有好幾次他兩腿一軟差點跌進茅坑。 這幾天,他每蹲一次茅房,他就往復仇的火爐中添一根憤怒的木柴,等他蹲完最后一次茅房,他起身提起褲子,一把將門推開大步走出,仰天長嘯道:“混蛋,等著受死吧!” 一股劇烈燃燒的火焰從梅仁身體中噴涌而出,這時,從茅房前經過的人,似乎也看到這樣火焰,他們紛紛停下腳步看著梅仁。 梅仁對著他們笑了笑:“怎么樣?怕了吧?!” 他們一甩手,一臉嫌棄道:“有病!”說罷,都一齊走開了。 梅仁苦思冥想了許久,他終于想出一個“絕世好招”。他在西市買了許多炮仗,取出每個小炮中的黑色藥米分,再把這樣的炸藥米分灌進竹節,做成特制的炸藥筒。 之后,他來到后院,把炸藥放置在最后一間茅房里,然后,再將一個寫著“糞溢,整修中”的紅漆木牌掛在門上。如廁的人看到門上掛著這么惡心的提示,都很自然地避開了這間茅房。如此,便保證了炸藥可以安然無恙地呆在茅房中。 一直在盯梢的梅仁看到賬房中的尹玉書正往后院來,便趕在他前頭,取下掛在最后一間茅房的木牌,然后,再將這塊木牌,連同準備好其它幾塊的木牌掛在其它茅房門上。 做好這些以后,梅仁慌忙躲到最后一間茅房后躲好,拿起外面暗藏的引線,掏出火折,露出一臉竊笑,喃喃道:“尹玉書,你這王八羔子!大爺要把你炸成屎人!” 這時,尹玉書已經走來后院,他看到茅房門前掛著的紅漆木牌,不禁感到納悶道:“這是什么情況?怎么有多間茅房在整修?”說著,他走到最后一間茅房,見門上沒有掛牌,略感慶幸道:“還好,有間能用。”說罷,他推門走了進去。 見此,梅仁急忙將引線點燃,看著冒著火光的引線,扭動著妖嬈的身子竄進茅房。 他慌忙捂著耳朵跑開,可他一旁躲了許久,也沒看到茅房里炸開花,他感到很納悶,嘀咕道:“怎么還沒炸?我的引線沒做多長?。‰y道是我的防水沒做好,炸藥被茅坑里的糞水給泡透,失效了?” 梅仁剛犯完嘀咕,尹玉書就安然無事地從茅房里走了出來,等他走遠,梅仁猶豫地走到茅房前,畏首畏尾地推開門。 而后,走兩步退一步地來到茅坑前,點燃火折,借著微弱的光線往坑里看了看,見炸藥完好無損躺在其中,他不禁皺眉道:“這炸藥怎么還是好好的?” “可能是引線的問題?!?/br> “有道理?!闭f著,他把視線轉向暗藏在墻角邊的引線,發現果真有段引線從中間斷開了,他又喃喃自語道:“引線怎么斷開了?” “或許,是被我掐斷了?!?/br> 正想得入神的梅仁點點頭:“哦,原來被”這時,他臉色一變,方才發覺那個幽幽飄來的說話聲,他猛然轉身,對著門外的說話人道:“是誰在說話?” 門外的尹玉書笑了笑:“我說梅仁,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怎么連我的聲音也聽不出?” 梅仁咬牙切齒道:“原來是你這王八羔子!沒想到,你這混蛋還有兩把刷子,我把這里布置得天衣無縫,可還是被你發現了!” 尹玉書“哈哈”大笑幾聲:“天衣無縫?你在這么暗的茅房,點燃那么長一段引線,把這里照得比太陽底下都亮堂。除非,我是瞎子,那你的布置就真是天衣無縫!” 聽他這么說,梅仁頓時就蒙了,可他還要嘴硬,做著無力的辯解道:“我才沒有在這里放炸藥,我就是弄個引線在這里玩玩。怎么樣?上當了吧!” 尹玉書故作一副驚奇的口吻道:“怎么?你還在這里放了炸藥?” “沒沒有。我才沒有,在這里放炸藥?!?/br> “是嗎?那我試試看?!?/br> 話音剛落,梅仁看到尹玉書從門下拋進來一個裝著液體的圓瓶,只見,瓶子邊滾邊灑著液體。見狀,梅仁一臉驚慌道:“這是什么?” 第188章 袁一煩心事 尹玉書回答道:“沒什么。只是一些燈油而已。” “燈油?你要干嘛?” “嗯。當然是做掐不斷,也踩不滅的的引線!” 聽到這話,梅仁拔腿就往外跑,可他推門時,卻發現門已經被堵住。他拍打著門,氣急敗壞道:“你這王八羔子!給我開門!開門!開門!” 尹玉書用陰氣森森道:“這是你自找的!” 說罷,他點燃了灑落在門邊的燈油,一條火舌“嗖”的一下竄進茅房,滾到茅坑邊的燈油瓶被火舌點燃,受到熱力沖擊的油瓶瞬間炸裂,飄起的火星落入茅坑,炸藥即可被引燃。 隨著一聲巨大的悶響,坑中那些臭氣熏天,污濁不堪的“新貨”“舊貨”以及特有的附屬生物都被炸到了空中。可憐的梅仁嚇得蜷縮著身子,用手捂著頭等待被頭頂的噩夢覆蓋。 后院的茅房被炸,事情說小,只是一個茅房,說大,就是它損壞的方式和原因。自然,這件事很快就驚動了丁管事,作為一個資深,又滿腹心思的管事,他對府中的一切事物都了如指掌,對府中的重要的人物也做過相當深入的了解。 所以,對于梅仁和尹玉書的恩怨,丁管事也是清楚的,因而,對于倆人連日來的爭鋒相對,丁管事一直都是看在眼里,聽之任之。 之前,丁管事可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現在他們能夠把郡王府的茅房炸了,以后,就能把別的地方炸了。作為管事,他能容忍有人在郡王府撒潑打諢,可不能容忍他們損害郡王府的顏面。因此,他權衡再三后,決定將這件事告訴袁一。 袁一來郡王府將近一個月,他每天幾乎只做三件事,喝酒,泡澡,睡覺。一天之中,他只有在泡澡的那一個時辰是清醒的,所以,丁管事特意趁著他在浴堂泡澡的時機,說了茅房被炸的事情。 當袁一聽完,輕描淡寫的說了句:“茅房而已,炸了就再修個新的。只要他們不弄出人命,就由他們吧!” “可是”丁管事想要說出自己的顧慮,卻被袁一打斷道:“不過是件小事,你作為郡王府的管事,應該知道怎么做,不需要我cao心吧?!” 聽他這么說,丁管事也不敢再多說什么,只好悶悶不樂的告退。 見丁管事走了,泡在浴池中的袁一,便繼續將頭枕在池邊,順手將一旁的濕浴巾放在眼睛上。正在他閉目養神之時,聽到有人走到池邊,他頗感到有些不耐煩道:“丁管事,還有什么事嗎?” 一個千嬌百媚的聲音回道:“妾身驚擾了郡王,還請郡王恕罪!” 他心中一驚,拿下蓋在眼睛上的浴巾,看到不遠處正站著一個女子,只見她內穿杏色抹胸裙,外罩薄紗廣袖曳地裙,白皙的肌膚在半透明的紗裙下若隱若現,三千青絲在她腰間垂下。她雖未施米分黛,卻有種難得淡雅俊秀之美。 他慌忙將露在外面的身子浸入水中,頗有些不快道:“你的確驚擾了我,請出去!” 女子一臉委屈道:“妾身第一次來這里沐浴,一不小迷了路,錯走來了郡王的這間浴池。請郡王恕罪!”說罷,她還很卑微地躬身跪在了池邊。 聽到這套說辭,袁一心中不禁好笑,這浴堂能有多大,還會迷路?她肯定以為,就憑她這樣的姿色,向男人投懷送抱,不需要浪費心思將巧合,安排得有點邏輯,或者自然點。她覺得,她要做的只是穿得誘人點,再笑一笑,剩下的事情就可以交給男人。 袁一覺得,這樣的方法的確適用于絕大多數男人,可他不是其中之一。他對女子的心思了如指掌,卻裝作不解風情道:“既然,你是迷了路,這次我就既往不咎,可不能再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