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jié)
“妾身定當(dāng)謹(jǐn)記。” “退下吧!” “是。那妾身先告退了。” 見女子起身,袁一剛松了口氣,就看到女子踩到自己的裙擺,用一個近似舞姿的姿勢,優(yōu)美地落入池中,袁一則在一旁冷眼旁觀。 如果說,跌入水池是表演痕跡過重,那么,當(dāng)女子在水深不過及腰的池中,裝作一副溺水的模樣,邊嬌聲呼喊著:“郡王,救命。”邊拍著水花,向袁一靠近,這一切都顯得有些用力過猛。 見女子“張牙舞爪”而來,袁一拿起池邊的素色長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池中躍起,將長袍穿好,對著池中的女子道:“你喜歡,就待在這里吧!我走!” 說罷,他便邁開步子往外走,他看到外面站著的婢女,吩咐道:“以后,只要我在這里沐浴,不許任何人進(jìn)來!” 婢女躬身道:“奴婢領(lǐng)命!” 如今,袁一最大的煩惱就是武后送來的那十二名女子,她們樣貌出眾,琴棋書畫又無所不能,看得出她們都是經(jīng)過武后的精心挑選。 原本,他并不知道這些女子的底細(xì),可梅仁對她們的來歷懷有十二的熱情,加之,他向來擅長與女子打交道,因此,不過幾日,就把她們的來歷了解得一清二楚。 她們都來自宮中,有的是前幾年采選進(jìn)宮的女子,有的則是自小在宮中教坊長大舞姬,樂姬。 這幾年,高宗久病纏身,幾乎不近女色,可每年采選還是照常進(jìn)行,所以,采女幾乎都難以得見圣上,自然無法晉升,如此,便導(dǎo)致宮中少有年輕的妃嬪,而采女卻人數(shù)眾多。 為了解決這樣的尷尬,武后便從其中挑選出一些家世顯赫的女子,讓她們與一些未婚的王公子弟進(jìn)行婚配。再從其中挑選出一些容貌出眾,賢良淑德的女子賞賜給一些王公大臣。 很顯然,武后賞賜給袁一的這些女子,便是采女中的佼佼者,她們大多出生江南富庶之地的書香門第,或是官宦之家。因此,姿色絕佳的她們,不但精通琴棋書畫,而且懂禮儀,明事理。 若不是她們的家族好高騖遠(yuǎn),希望有朝一日,她們能夠獵獲君心,獨寵君側(cè),從而受到她們的庇護(hù),升官進(jìn)爵。她們也不會被送進(jìn)宮中,最后,淪落為像貨物一樣的賞賜。 至于,那些賞賜來的那些舞姬和樂姬,都是教坊最出挑的女子,她們也像普通宮女那樣,只要年齡一到便能出宮。 可有一點她們略強(qiáng)于宮女,她們有很多見到皇上和王公大臣的機(jī)會,如果上天眷顧,可能受到皇上的寵幸,從此,飛上枝頭變鳳凰。 或者,她們被一些王公大臣惦記上,就在這些權(quán)貴的精心運作下,成為皇上拉攏人心的賞賜,或是被提前放出宮,然后,成這些權(quán)臣的姬妾。 袁一在宮闈呆過很長一段時日,他深知在等級森嚴(yán)的后宮中,女子沒有名分,就沒有立錐之地,就會如同螻蟻一般卑微的活著,一不小心就會被人踐踏得米分身碎骨。 采女不像宮女,她們一旦踏進(jìn)深宮,可能就是一輩子。她們沒有盼頭,她們能做只有等待,等待,等待 她們終于等來了機(jī)會,用一回眸,一微笑,在短暫的一瞬便虜獲君心,受君恩澤在宮中獲得一席之地。 可這樣的她們只是極少數(shù),絕大多數(shù)的她們,最后,等來卻是絕望。不同的是,她們有的在絕望中認(rèn)命,懷著孤獨安分地困死宮中;有的被絕望逼瘋,整日瘋言瘋語地為自己,編造了一個獨寵后宮的美夢; 有的則被絕望推進(jìn)墳?zāi)梗齻冊陉幇倒吕涞牡叵拢淌苤眢w被腐敗,被蠶食的痛苦,她們想要掙脫這種痛苦,便奮力從深淵般的墳?zāi)怪信莱觥.?dāng)她們破土而出的那日,她們就將過去的自己長埋于地下,用重新獲得的軀體行走人間,而這個軀體里裝滿了無盡的邪惡與不達(dá)目的誓不休的毒辣。 在宮中時,袁一聽說過許多關(guān)于爭寵的傳聞,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知道,在后宮這個特殊生存環(huán)境下,女子不但練就了一身于勾心斗角的本領(lǐng),而且精于施展手段,魅惑男人。 以前,他只是知道,現(xiàn)在,他算是深有體會。今天浴堂的事并非個例,這個月來他已經(jīng)被這些女子明里示好,暗里□□過無數(shù)次。他雖然不堪其煩,可始終沒有對她們惡言相向。因為,作為一個男人,對待女人,需要保持應(yīng)有的風(fēng)度。 再則,武后雖然沒有明說,可這些女子儼然把自己當(dāng)作他的姬妾,為博得一個名分,盡其所能取悅自己的丈夫,也無可厚非。 再說,在外人眼里,他年紀(jì)輕輕便已貴為郡王,往后前途不可限量。再則,他沒娶妻生子,也就意味著,郡王府將會有個風(fēng)光無限的郡王妃,而她生下的孩子便是嫡子,將會繼承榮郡王的爵位和所有家業(yè)。 第189章 早朝之日 這樣算來,這些女子使出渾身解數(shù)來取悅他,也是人之常情。 所以,就算她們偶爾丟幾條寫著情詩的手帕,故意讓風(fēng)箏飛來自己的院子,或則,謊稱迷路來表演個失足落水,也是能夠理解的。 即便,他很厭煩這樣的獻(xiàn)媚討好,但是,他盡量不表現(xiàn)厭惡的情緒,只是用極端冷漠的態(tài)度將她們忽視。希望有天,這些女子能夠知難而退,像賞賜那十二美人圖一樣,安安靜靜地待在郡王府,做一件漂亮的擺設(shè)。 袁一的煩心事除了這些女子,還有一件煩心事,那便是早朝。他作為折沖總都尉,雖然,不需要參加每日的早朝,可每個月在固定的四天,他必須在規(guī)定的時間到達(dá)含元殿參加早朝。 即便,一個月只有四天,可對于他這個每天都泡在酒壇里的人來說,早起本來就是一件難事,還讓醉得迷迷糊糊的他進(jìn)宮參加早朝,那絕對是一件讓他,甚至,整個郡王府都為之抓狂的事。 這日,又到了定期早朝的日子,天還沒亮,丁管事就來到了正院,見他要往袁一房里去,兩個站在門邊的護(hù)院,把他攔在了房外:“郡王吩咐,他睡覺的時候,不許任何人打擾。” 自從,那次袁一喝醉酒,錯手打碎酒壇傷了婢女后,擔(dān)心再遇到這種情況,他便在府中挑選了幾名武功不錯的護(hù)院,讓他們在自己喝醉睡著的時候,輪流值班守在身邊,不許任何打擾自己。 不過,若遇到緊要的事情,就由值班的護(hù)院代為通傳,如此,即便他被打擾而發(fā)火,亂砸東西也好,打人泄憤也罷,這些身手不錯的護(hù)院都能夠挨得住。 丁管事向來知道他的這個規(guī)矩,可因為害怕今日的早朝會出岔子,他已經(jīng)擔(dān)心的一晚都沒合眼,此時,再聽到這樣話,他不由得怒從心起:“你們兩個混帳東西!今天郡王要去早朝,要是耽擱了,朝廷降罪,你們擔(dān)著嗎?還不趕緊去叫醒郡王!” 聽到這話,護(hù)院連忙點頭稱是道:“是小人這就去!”說罷,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遲遲不邁開步子。 見他們磨磨蹭蹭,丁管事怒道:“怎么還在這里傻站著!趕緊給老子滾進(jìn)去!” 倆人無奈,只好帶著一臉極不情愿,轉(zhuǎn)身往房里去了。 不多時,房中傳來一陣摔東西的聲音,接著是怒吼聲,再是求饒聲。 這樣折騰了一番,帶著滿身酒氣的袁一,方才晃晃悠悠地從房中走出,他看了眼站在房外的丁管事:“剛才,他們說,我要進(jìn)宮參加早朝,是嗎?” 丁管事點點頭:“是。每個月的初八,十四,二十一,二十八日,是郡王固定參加早朝的日子。今天剛好是初八,所以” 袁一擺了擺手,打斷道:“好!我知道了。把我的馬牽來,我這就進(jìn)宮早朝!” 丁管事道:“現(xiàn)在,離早朝還有段時間,郡王還是先沐浴,穿好朝服再進(jìn)宮吧!” “好吧!” 丁管事向一旁等候的小廝招了招手,兩個小廝便抬來一架肩輿,丁管事將袁一扶上肩輿上坐好后,兩個小廝便拔腿就往浴堂跑。 丁管事特意命人在浴池中,加入了醒酒的藥材熬制的藥水,袁一不過泡了片刻,酒就醒了大半。丁管事一直在浴池旁守著,見時間差不多了,就催促著袁一到側(cè)室去朝服。 當(dāng)穿著素色中衣的袁一來到側(cè)室,在其中等候多時的婢女便一擁而上,幫他穿戴起來。見狀,他不耐煩的擺手,說不用婢女伺候,要自己穿衣裳,讓她們?nèi)纪讼隆?/br> 丁管事知道,若把半夢半醒的袁一獨自留在這里,他不在這里睡著,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丁管事可不敢奢望他能夠自己穿戴整齊去早朝。 因此,丁管事一邊向婢女打手勢,讓她們不要停下手邊的工作,一邊跟他東拉西扯地打著馬虎眼。幸好,婢女們的動作很迅速,當(dāng)他正要發(fā)火的時候,一切都已打點妥當(dāng)。 如此,丁管事便半推半請地讓他離開了浴堂,然后,又讓他坐上肩輿,再讓另一拔小廝抬著用飛快的速度來到了府門外。 丁管家看著袁一坐上去往皇宮的馬車,方才長長舒了口氣,喃喃自語道:“幸好,一個月只有四天,不然,我這把老骨頭,可經(jīng)不起這樣的折騰。現(xiàn)在,剩下的活就留給尹知事去折騰吧!” 這時,載著袁一的馬車來到丹鳳門外,坐在車?yán)锏霓抢X袋的袁一,見馬車停了下來,他抬起頭,看到坐在對面的尹玉書,揚起一邊眉問道:“你一直都在這里?” “沒錯。我一直都在。” “知事也需要早朝嗎?” 尹玉書嘴角勾勒出一抹不對稱的笑,像是輕蔑,又像是嘲笑:“像知事這樣的綠豆芝麻官,當(dāng)然不需要早朝。可像郡王這樣每天醉生夢死,連早朝的門都摸不到的大官,就會需要我來幫忙。”他們邊說,邊走下了馬車。 聽尹玉書說完,袁一笑了笑:“你還挺會挖苦人!梅仁也要略輸你一籌。” 聽到“梅仁”兩字,尹玉書的臉色驟然一變,冷冷一笑道:“我一個小小知事,怎么能夠同梅大將軍相提并論?” 袁一停下腳步,打量了一眼尹玉書,看到他一臉怒氣,便道:“據(jù)我所知,這段日子,雖然梅仁經(jīng)常找你的麻煩,可反倒被你整得夠嗆。現(xiàn)在,看你這臉色,可不像那么一回事。” 這時,他們已走進(jìn)宮門,袁一依舊照慣例,將腰上的魚符解下,交給金吾衛(wèi)查看,待一切無誤,他們便繼續(xù)往宮里走。 提著燈籠的尹玉書,抬頭看了眼陰沉,晦暗的天空:“正如郡王所說,梅將軍一直在自找麻煩,而我所做的只是正當(dāng)防衛(wèi),所以” 袁一擺了擺手,打斷道:“我并不是要替梅仁說話。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梅仁不像我,他的世界里非黑即白,他現(xiàn)在對你所做的,并不是真要報復(fù)你,只是,他太傷心。畢竟,曾經(jīng)他那么信賴你。” 尹玉書沉默了片刻,聲音低沉道:“如果,郡王說這些,是為了讓我內(nèi)疚自責(zé),從而任人魚rou。很抱歉,我做不到!” 說著,他輕微地停頓了片刻:“就算,我是個人人喊打的壞人,老天已經(jīng)懲罰我了,為什么非得讓我戴上道德的枷鎖,一輩子都不能在你們面前抬頭做人?” 這時,刮來一陣刺骨的寒風(fēng),袁一裹了裹身上的狐裘,用極為平淡的口氣道:“在生死面前,每個人都是自私的,沒有人有資格給你戴上道德的枷鎖,除非你覺得給自己戴上這樣的枷鎖,能夠裝成弱者,博取同情。我之所以說起梅仁,是因為他的腦子不怎么夠用,對你造成不了任何傷害,希望你能夠?qū)λ窒铝羟椤_@僅僅只是我的想法,而你可以選擇做,或者不做。” 尹玉書看著手中被風(fēng)吹得搖搖晃晃的燈籠,陷入了一陣良久的沉默,他舔了舔嘴唇道:“郡王有這樣的容人之量,那我更不能斤斤計較。” 他們走到含元殿前,尹玉書停下了腳步,向袁一道:“我就在這兒等郡王下朝吧!” 袁一點點頭,脫下身上的狐裘交到尹玉書手中,他看了眼陰沉欲雪的天空:“看這天色,應(yīng)該會有一場大雪,含元殿后不遠(yuǎn)有處亭子,你可以去避一避,下朝后,我去那里找你。” 尹玉書捧起狐裘點了點頭,邁開步子正要往那里去,聽到袁一又道:“天氣這么冷,這狐裘等我再穿時,希望它不是涼的。” 聽到這話,尹玉書皺眉道:“這狐裘剛從郡王身上脫下來,還有余溫,可早朝至少要一個時辰,它怎么可能不變涼?” “你替我穿著,不就好了。” 這時,尹玉書方才明白袁一的用意,他垂下視線,支支吾吾道:“這我” “我是郡王,你是知事,我的吩咐,你就得照辦。今天,不管誰跟我來這里,我都會讓他這么做。” 尹玉書眼神里流露出一絲感激,抿了抿嘴:“是。”說罷,他穿上狐裘,轉(zhuǎn)身往亭子去了。 這時,身著紫色圓領(lǐng)官袍,頭戴三梁冠,腰系金玉帶十三銙的袁一便同其他陸續(xù)趕來的官員,一齊走上了通往大殿的臺階。 當(dāng)?shù)烬R的官員按著自己所在的位置分列兩排站好后,站在御座旁的太監(jiān)便用洪亮的聲音喊道:“皇后娘娘駕到!太子殿下駕到!”殿中的一眾官員,幾乎都用整齊劃一的姿勢跪下,恭迎武后和太子。 當(dāng)武后走到高高在上的御座旁,就有幾個太監(jiān)抬著一把金燦燦的雕花椅抬到御座左側(cè)。 第190章 瘋狂早朝 當(dāng)武后再椅子上坐定,一直躬身請武后入座的太子,便邁開步子走到御座的右側(cè)面對群臣站著。 武后微微抬了抬手,用威嚴(yán)而低沉的聲音向眾臣道:“平身吧!” 眾大臣一齊謝恩起身。完成這樣一番禮儀后,早朝才算正式開始。 在早朝上,宰相,六部尚書和大將軍等,在朝廷有著舉足輕重地位的官員,都會出現(xiàn)在這樣的朝會上。因此,各省各部都會將重要,或是一些懸而未決的事情,在早朝上提出。 這些事情,通過眾大臣的討論,最后,由武后拍板決定后,便能立刻實施,節(jié)約了許多時間,自然也省去了許多中間環(huán)節(jié)帶來的麻煩。 袁一在沒有參加早朝之前,以為早朝一定是一派極為和諧的景象,大臣安安分分地稟告朝事,然后,高坐在御座上的皇上,樂意就詢問一聲大臣們的意見,不樂意就懶得問,直接通過,或者,毫不客氣的駁回。 大臣們,就算覺得皇上的決定糟糕透頂,在朝堂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他們,只能欣然接受。 袁一對早朝的這種看法,幾乎可以代表尋常人對早朝的理解。可當(dāng)袁一身臨其境,發(fā)現(xiàn)早朝卻是另外一番景象。 通常情況下,需要在早朝上提出的問題,原本就是一些棘手的問題,所謂棘手,就是如果要解決這個問題,就會給其他人帶來麻煩,甚至,傷害到他們的利益。 譬如,兵部提議加大軍餉的投入,那么,就意味著戶部要籌措這筆資金。如果,當(dāng)年的國庫還有盈余,就可以直接調(diào)撥這筆資金。如果沒有盈余,那么,戶部就要想法籌集到這筆資金,他最先想到的辦法,就是增加百姓的賦稅,或是,提前收取賦稅。 這樣一來,吏部就會不干了,因為,只要朝廷同意了戶部的方案,最后,執(zhí)行的肯定是各州縣的官員。不管是增加賦稅,還是提前收取,可定會引來百姓的不滿,他們不配合,有任務(wù)在身的官員可能采取暴力征收的手段,這樣,各種彈劾,各種檢舉就會如雪片般飛來吏部,或是刑部。 更有甚者,一些不奉公守法的官員,可能趁火打劫,向百姓收取額外的賦稅,以便中飽私囊。或是,在賦稅所得大量銀兩,經(jīng)過一層又一層地官員收歸國庫時,肯定有人會打銀子的主意。 等到這筆錢真正到達(dá)國庫,肯定會缺斤短兩,到時,肯定無法按時將這筆資金劃撥給兵部,戶部會要將責(zé)任推卸給吏部,而吏部將情況稟告朝廷,而朝廷就要派遣刑部去調(diào)查是誰動用了這筆銀子。 刑部只要接到這樣的案子,憑借以往的經(jīng)驗就知道,能夠把臟手伸向這筆銀子的人,肯定不只有小魚小蝦。刑部一網(wǎng)下去,果然撈到了一些大角色,自然,這些大角色身后的大靠山,就用各種方式,各種手段找上門來。 如此,刑部就要面臨兩個選擇,第一,冒著得罪“大靠山”的風(fēng)險,將大角色交給朝廷。第二,交出一些小魚小蝦,等待為平息眾怒的朝廷,判自己一個失職之罪? 如此下來,不管是戶部,吏部,刑部都難獨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