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趙湄這才上前兩步湊到周皇后的跟前,把容昭告訴她的那幾句話一字不差的傳給皇她聽。她話音未落,周皇后的臉色就已經變了,只是沉默著,低頭看著手中帕子上鳳戲牡丹的刺繡,半晌也不說話。 “母后?”趙湄試探著叫了一聲。 “嗯?”周皇后似是大夢初醒一般,抬頭看著趙湄,溫和的笑著,“咱們的湄兒長大了,有喜歡的人了?” “……母后!”趙湄頓時羞紅了臉低下頭去。 周皇后微笑著摸了摸趙湄的后腦勺,溫和的說道:“有喜歡的人是好事兒。既然你喜歡,母后就替你把把關,明兒叫人傳那靖西候世子進來給本宮看看,到底是個什么絕色人物兒,竟讓咱們安平公主如此傾心。” 趙湄頓時心花怒放,忙跪在周皇后的腳邊伏在她的膝頭撒嬌道:“謝母后!母后你真是太好了!” ------題外話------ 親愛滴們,貌似要上架了哦! 你們會拋棄我嗎? 上架當天有大大的活動等著你哦!請隨時關注公告,千萬比而錯過了好機會!(* ̄3)(e ̄*) ☆、第76至77回,談判,交易,第一層毒 周皇后尋了個空兒去了一趟乾元殿,跟皇上說起碧梧書齋火災之事,皇上已經從張萬壽那里得到了消息,說容世子連夜審問碧梧書齋當值的宮女太監們也并沒有審問出什么結果,但凡這種事情若非意外,那么做壞事的人定然會被滅口,想要認真追究也不是不可以,但總要看值不值得。 “幸好悅妃meimei無礙,否則臣妾真是無顏來見皇上了。”周皇后嘆道。 “連朕都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何況是你。”皇上輕輕地搖了搖頭,并沒有遷怒皇后的意思。 周皇后又無奈的笑著搖頭:“安平這孩子也真是的,見了那容世子兩面便喜歡上了,跟謹嬪說非他不嫁呢。” “這孩子!”皇上聽了這話也失笑搖頭,“太胡鬧了。” 皇后又笑道:“臣妾見那容世子倒是好模樣,只是不知道人品怎么樣?聽安平說他那日在大街上請十幾個小叫花子圍了包子鋪,拿了銀子請他們大吃了一頓。想來能做出這等事情來的孩子,雖然任性,也壞不到哪里去。” 聽了這番話,皇上更是哭笑不得,連連搖頭:“壞是壞不到哪里去,不過這也太紈绔了些!而且那樣子簡直不學無術,若非生在靖西候府又長了個好模樣,定然是個街頭小混混。” “陛下說的是,不過安平是陛下唯一的女兒,可謂是掌上明珠了!她難得看上一個人,臣妾也不好太嚴苛了。想容昭那孩子年紀也不大,多半也是在爹娘的驕縱之下長大的。靖西候為人忠勇,他的兒子就算沒有他那般驍勇善戰,也錯不到哪里去。” 皇上想了想容昭的樣子,方緩緩點頭道:“你這話也有道理。” 周皇后見皇上點頭,方溫和一笑,繼續說道:“所以,臣妾想叫容昭進宮一趟,一來是要親自問問悅妃meimei的事情。二來也是想親自看看這孩子的品格。看他是否配得上咱們的安平公主。” “也好。安平過了年也有十五歲了,是該考慮終身大事了。”皇上認真想了想印象里的容昭,又皺眉道,“帝都城那么多讀書人家的孩子就沒有一個能入得湄兒的眼?” 皇后娘娘失笑道:“陛下的意思臣妾自然明白,想來安平那丫頭年紀也不大,這終身大事還是要慢慢來的,臣妾也只不過是想多了解一下靖西候世子的品貌,在平白多敲打他幾句,免得他們小兒女家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來,可要丟了咱們大齊皇族的臉面。” 皇上又搖頭道:“若說品貌嘛,容昭那孩子倒也算配得上湄兒,朕只是覺得他不學無術,整天吊兒郎當的沒個正事兒,整天帶著一只狗瞎溜達……若不是悅兒跪求,朕也不會把靖西候世子的位分給了他。湄兒的婚事不可草率了。” 聽了這話,皇后在心里又對容悅多了一層認識,臉上卻依然帶著笑,說道:“陛下說的是。臣妾一定會多多留心的。” 經過皇上準許,容昭再次奉旨進京。然他不知道的是,他前腳離開行宮,皇上后腳也以去福云寺上香的借口出了皇宮,輕裝簡從悄悄地來了冀州行宮。 大齊建國不到三十年,皇宮里的禮儀規矩并不算太森嚴,雖然沒有皇后見外臣的禮數,但周皇后打著給安平公主相看駙馬的名頭,而容昭也不算是什么臣子,頂多算是個官宦子弟且又未及弱冠之年,如此,他便堂而皇之的進了鳳陽宮。 皇后見容昭不是什么秘密,但卻連謹嬪以及問詢趕來湊熱鬧的安平公主都打發了出去,而且皇后連借口都懶得找直接對謹嬪說:“你帶著湄兒先回去,本宮有些話要單獨跟容公子說。” “母后……”趙湄還想說什么,然被謹嬪一把拉了出去。 容昭看了一眼謹嬪母女,又看著皇后的貼身宮女去把鳳陽宮偏殿的殿門關上,方轉身重新朝著周皇后微微的笑。而周皇后則目光平靜地盯著容昭看了半晌方才開口:“說吧,碧梧書齋的火災究竟是怎么回事兒?” “碧梧書齋的火災是怎么回事兒皇后娘娘心里最清楚了,又何必來問容昭。”容昭淡然冷笑。 “本宮坐在這鳳陽宮里,怎會知道碧梧書齋的事情?”周皇后的臉上也帶著淡淡的冷笑。 容昭聞言輕輕搖頭,嘆了口氣方道:“本來以為皇后娘娘國母之尊必定有猝然臨之而不驚之氣度,卻沒想到,娘娘您也會跟我等紈绔草莽一樣耍這種賴皮心思。” “啪!”周皇后抬手一拍手邊的桌子,怒道:“容昭,不要以為你父親剛在西疆打了勝仗封了二等候,你jiejie封了皇妃,你就有了什么靠山,更別妄想本宮會因為什么亂七八糟的事情怕了你!你若再不好好說話,膽敢忤逆犯上,本宮這就收拾你!” “是,臣不敢了。”容昭嘴上這般說,臉上卻依然沒有懼色,雙眸帶著淺淺的笑意直視周皇后。 “說吧,碧梧書齋的火災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周皇后又問。 “這件事情已經審訊完了,口供在此,還請皇后娘娘親自過目吧。”容昭說著,從懷里拿出一塊絹帛雙手奉上。 周皇后伸手從容昭的手里扯過那片絹帛展開看了一半兒便怒了:“胡說!這起狗奴才胡亂攀咬竟扯到本宮的頭上?容昭,你若非嚴刑逼供,就是捏造供詞!你可知罪么?!” “臣不知!”容昭冷笑道,“這上京城也不是皇后娘娘你一手遮天!你說嚴刑逼供就嚴刑逼供?你說捏造供詞就捏造供詞?臣還不怕告訴您,人證,物證,旁證,佐證,臣都找齊了!臣請安平公主給娘娘帶個口信兒來也無非是不愿把這事兒鬧大,想著大家都退一步海闊天空。可顯然皇后娘娘您不這么想,那么臣來這鳳陽宮是來錯了!”容昭說完,朝著周皇后拱了拱手,“既然如此,臣就不打擾皇后娘娘清凈了,這就告辭。” “站住!”周皇后見容昭轉身便走,急忙喝了一句,“陛下說的沒錯,你果然是個狂妄無知的紈绔之徒!” 容昭住腳轉身,微笑著拱了拱手:“多謝皇后娘娘贊賞,臣畢生所求,唯‘狂妄’二字,至于‘無知’和‘紈绔’么,皇后娘娘既然說了,那臣也就勉強收著。” 周皇后全然沒想到這容昭會如此無賴,因冷笑著把手里的供詞朝著旁邊的炭盆里送了送,說道:“你就不怕本宮把這個給燒了?” “不怕。”容昭微笑道,“這份不過是臣復制的,真正的供詞原本臣放在一個妥妥當當的地方。皇后娘娘請放心,只要我跟我jiejie都平安無事,那份供詞就永遠不會見天日。秀菊和她男人以及他們兒子的真實身份永遠不會被揭露出來。” “只要你們姐弟平安?”周皇后狐疑的反問。 “是的,只要我們姐弟平安。”容昭笑道。 皇后冷笑道:“想要平安極其容易,永遠不要進宮,老老實實的呆在行宮里,本宮便可保你們平安。” “這個不是我們說了算的。皇后娘娘若是能讓皇上斷了對我jiejie的心思,我們倒是樂享其成。” “你jiejie并不想進宮?”周皇后大為意外。 “一句‘龍虎相沖,延遲冊封’便足以澆滅我jiejie心頭本就不盛的那團火。如今我們姐弟,只求平安。” “你們姐弟倒是明白人。”周皇后勾了勾唇角,再看容昭的時候也沒那么厭惡了,“只是這后宮之中也不是本宮一家獨大,你可明白?” 容昭輕笑道:“臣自然明白。不過皇后娘娘乃是國母之尊,別的事情不好托付,宮中一個無子無女的皇妃,娘娘您還是能罩得住的。” 周皇后聽了這話,嘴角又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容昭換了一臉正色朝著周皇后深深一禮,說道:“所以,容昭姐弟只愿與娘娘您和平相處。” “陛下的每個妃子都是本宮的家人,本宮好好地照看她們也是分內之事。容世子放心好了。”周皇后說著,伸手端起手邊的茶盞,掀開杯蓋輕輕地吹著茶末。 “既然這樣,那容昭就放心了。”容昭說著,再次拱手施禮,“容昭告退。” “去吧。”周皇后喝了一口茶,覺得味道甚是不好,遂皺了皺眉頭,說道:“你且等等。” “娘娘還有什么吩咐?”容昭回身問。 “安平公主是陛下的掌上明珠,可不是那么容易娶回家的。你們容家有一個臨陽郡主難道還嫌不夠嗎?” “皇后娘娘放心,容昭跟安平公主之間什么事兒都沒有,而且容昭還能跟娘娘保證將來也不會有。”容昭從心里翻了個大白眼,心想老子倒是想把這蠢萌的公主泡到手呢!可是有心無力啊! “你能這樣說,本宮就放心了。”周皇后點了點頭,又朝著容昭擺了擺手。 容昭又看了周皇后一眼,見她依然神色平靜,眼神也如一眼古井一樣深邃無波,忍不住又在心里腹誹了一句裝逼高冷,便轉身出去了。 出了殿門自然有小太監上前來引路,出了鳳陽宮走在長長的甬道上,拐過一道彎兒又換了個年紀大些的太監帶路,在經過一道宮門的時候容昭忍不住回頭多看了一眼。 “這里是德妃娘娘的關雎宮。”老太監說道。 “噢。”容昭輕輕點頭,心想原來這就是趙沐他母妃住的地方,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樣的美人能生養出趙沐那樣的精品兒子來。 “世子別看了,快走吧。”老太監催促道。 容昭一邊跟著老太監往外走一邊八卦:“噯?這睿王病了不能進宮來給陛下和娘娘拜年請安,德妃娘娘也不能出宮去瞧瞧自己的兒子嗎?” “這些事情老奴可不知道。”老太監無動于衷的袖著雙手往外走。 容昭知道這些人最是怕死,也更愛財,絕不會輕易地把這些事情說出去,尤其是還沒得到任何好處。不過他也不過是隨口問問,人家母子的事情還輪不到他一個外人cao心。 出了皇宮,容昭抬頭看看天色心想這個時候了回冀州顯然是不可能了。是不是該去睿王府住一晚呢?話說那天晚上的酒菜的確不錯呢。 “公子!”有人低低的喊了一聲,從一側閃身出來擋住了容昭的去路。 “霍云?”容昭看著行色匆匆的霍云,又看看身后戒備森嚴的宮門,詫異的問:“你怎么在這里?” “公子快上車吧,我們邊走邊說。”霍云說著,朝著身后擺擺手,一個老車夫牽著一輛馬車近前來。 容昭和霍云先后鉆進馬車后,霍云方壓低了聲音說道:“公屬下奉公子之命去查秀菊的家人,開始只查到她父母雙亡有個相依為命的弟弟是個殘疾,后來查到跟她有來往的一家裁縫鋪子,并順著這條線發現她居然跟肅王的貼身護衛有密切的關系。” “肅王?!”容昭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心想為何不是睿王?然再轉念一想也便明白了周皇后這一石二鳥的好計謀,遂冷冷笑道,“好深重的心機啊!” “肅王的近身護衛崔翯跟宮女秀菊之間的關系不清不楚,秀菊在跟著她的主子活罪充宮之前就崔翯有來往,直到她充了宮奴之后二人還藕斷絲連,之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忽然之間沒了來往,秀菊被選出來送去行宮當差,之后被皇后娘娘指派道到碧梧書齋服侍德妃娘娘。” 容昭冷笑道:“她跟那個崔翯本就是戀人,之后沒了來往是因為戀情被皇后娘娘發現了,然后皇后娘娘便利用這件事情攥住他們的把柄,為己所用。這兩個人一個在德妃娘娘身邊,一個在肅王身邊,皇后便把睿王和肅王這兩個有實力的皇子都看起來了,只是她沒想到的是德妃娘娘不重用秀菊,還把她留在了碧梧書齋。” “是啊!要不說,德妃娘娘真是了不起,不但有一雙洞察世事的眼睛,還有一顆玲瓏剔透心。”說起蕭德妃,霍云的臉上立刻浮現一層nongnong地崇敬之色。 容昭忍不住又想,這蕭德妃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物兒呢? 說話間馬車到了睿王府門口,霍云容昭先后下車,然后霍云引著容昭一路進府直接去了趙沐日常起居的內書房。 原本就十分安靜的內書房院里比往日更加安靜,門口一溜兒站著四個太監四個宮女都是皇宮里的裝束,八個人整整齊齊的站在廊檐下,寒風冷冽,他們卻站得整整齊齊紋絲不動。容昭一看這陣勢便忍不住住了腳。 “娘娘在里面,今日專門出宮來探望王爺病情的。”霍云在容昭的耳邊小聲提醒道。 容昭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剛才出宮的時候路過關雎宮還跟引路的太監說起這事兒呢,果不其然德妃娘娘就真的出宮來看兒子了。只是人家母子這會兒正在一起說話,自己這個外人怕是不好打擾的,容昭便對霍云說道:“既然娘娘在,我還是先去別的地方略等等再來吧。” “別啊,正是娘娘的話,要屬下去宮門口等著,公子一出宮便立刻接了來王府。這會兒工夫娘娘怕是等急了呢。”霍云說著,便上前去跟門口的一個宮女說了兩句話,那宮女悄沒聲兒的進屋里去,沒多會兒又出來,朝著容昭微微欠身,說道:“娘娘請公子進去說話。”說著,宮女側身伸手打起了厚厚的門簾。 “多謝。”容昭抬手整了整衣領抬腳進了房門。 屋子里一如既往的溫暖如春,只是這暖融融的氣氛里又多了一點香味。這香味細細聞來如綠萼梅花卻又淡了七分,妙在其隱隱然似有似無斷斷續續,叫人越發想要捕捉,尋覓,回味。 趙沐日常看書的矮榻上并沒有人,唯有一只博山窯的香爐放在小幾上卻不見青煙。 再往里看,帳幔之后影影綽綽,似是有人從里面走出來,隨后帳幔被撩起來,趙沐的奶娘宋氏對容昭微微欠身,低聲說道:“容世子,娘娘請你入內說話。” “好。”容昭應了一聲,抬腳走進了趙沐的臥房。 不大的臥房里除了一張雕花臥榻之外還有一張小巧的窄榻橫在窗下,榻上一女子側身而坐,天色昏暗屋里也沒有點燈,她的容貌看不清楚,借著窗外的一抹霞光淡淡的勾勒出她大致的剪影,五官隱在暗影里幾乎不見,但容昭卻明確的感受到對方的目光。這目光溫潤如水絲毫不給人壓力感,但又叫人無法忽視。 “你就是容昭?”德妃蕭氏問道。 她的聲線略微有些低沉,但卻似是有著特殊的魔力,連容昭這等紈绔不羈之人都不由得斂了心神,躬身施禮,恭敬地回道:“是。” “你說子霖的病是中了一種名叫九連環的奇毒?而這毒你能解?”蕭德妃看著容昭,話音里帶著幾分不信。這也不怪她,眼前這個十幾歲的粉面少年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解這種奇毒的人。 容昭微微一笑,說道:“在我之前,可有人知道睿王爺是中了什么毒?” 蕭德妃微微一怔,輕輕搖了搖頭。 “所以,娘娘除了相信我,也不能找到別人給王爺解毒了。”容昭微笑道。 “你這孩子倒是有股子犟脾氣。”蕭德妃淡淡一笑,方抬手指了指放著帳幔的雕花臥榻,“他今天一直昏昏沉沉的,病情似是比前兩天更重了。勞煩公子給瞧瞧吧,如果可以,還請公子盡快給子霖解毒,事成之后,本宮必有重謝。” “娘娘這話,容昭可記在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