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阮助理的能力不愧是一流的,到傍晚時,就將查到的東西發過來給郁齡了。 郁齡看著打印出來的a4紙上的資料,目光落到葛濱的經紀人于安身上,皺眉道:“這于安的嫌疑很大,葛濱的脾氣不好,不會說話,進娛樂圈后沒有交到什么朋友,自從簽約后,住在公司的宿舍,平時只有經紀人找他,沒有和誰往來。” 奚辭點頭,“他的嫌疑最大,不過仍是得親自去看看才行。” 郁齡馬上抬頭看他,默了會兒,問道:“真的要親自去看啊?”不過想到安茹,她馬上道:“那就去吧。” 最好早點解決,省得安茹遭殃。 奚辭自然看得出她心里害怕,但為了安茹又能勇于面對,這小模樣可比平時那副懶懶散散的樣子可愛多了,忍不住將她攬到懷里,和她貼貼臉,問道:“晚飯想吃什么?” 郁齡木了一下,他們不是在討論鬼怪的事情么?怎么扯到吃上來了? 抬頭對上他漂亮的眼睛,鬼迷心竅一樣地湊過去啃了下他的嘴唇,方才道:“都可以,你看著辦。” 奚辭抱了她一會兒,方才起身去看看冰箱還剩什么材料,先給她切了個蘋果,便進廚房忙碌了。 吃過晚飯后,郁齡接到了俞荔的電話。 俞荔現在正在歐洲參加一個時裝展,然后輾轉歐洲古堡拍戲,可能還有一個月才會回來,聽說她已經回b市了,心里既羨慕又遺憾。 “你老公呢?也一起來b市了?” “在呢。” “等我回b市,你們要請我去你們家作客,也不用怎么招待,叫你老公做一桌菜款待就行了。”俞荔一邊流著口水一邊說,此時簡直恨不得就直接飛機回來。 “等你回來再說吧,別吃成胖姐就行了,省得到時候你的經紀人要罵我。”郁齡笑著說。 兩人扯了會兒,方才掛了電話。 郁齡轉頭找奚辭,見他正在廚房收拾衛生,突然發現自己好像真的很懶,深深地反省了一下,便蹭去廚房門口,問他有沒有什么需要她幫忙的,結果自然沒有的,問道:“奚辭,我們什么時候出門?” “九點再出門。”奚辭一邊清洗琉璃臺,一邊回頭朝她笑道,“晚上陰氣重,什么魑魅魍魎都會跑出來,到時候想問也問得清楚一些。” 郁齡:“……”難道這人還打算捉鬼問路? 說來b市也算得上是華國的古都之一,古往今來,在這古都中發生的事情不少,是一座不管是陽間還是陰間都算是上非常有故事的城市。 當然,因為它的人氣旺,加上異聞組的總部鎮守在這里,倒是沒有什么妖魔鬼怪敢在這地方作怪,一般都會小心翼翼地隱藏著自己,像在花羅山那樣的厲鬼橫行,在這里幾乎看不到。 晚上九點鐘,郁齡和奚辭一起出門。 第72章 葛濱自從半個月前被景安解約后,就搬離了景安的公司宿舍,現在居住在城南的一個舊小區的出租房里,從郁齡家開車到葛濱現在住的小區需要四十分鐘左右。 來到目的地,奚辭找地方停車后,兩人下車往小區走去。 今晚出門前,郁齡也是有一番準備的。 她手上戴著那串渡厄鈴,這渡厄鈴非常奇特,如果不用術法或口訣激活時,根本不發出丁點聲音,就像啞鈴一樣,纏戴在手腕上,平時活動時,自然也不會有什么叮叮當當的聲音提醒旁人它的存在,這倒是方便她隨身攜帶,就是款式看起來比較陳舊,特意戴著反而引人注目。 此時快到晚上十點了,小區下面沒有什么人活動,看起來冷冷清清的。小區的路燈只有幾盞,光線微弱,看著像是為了省電一樣,周圍還有很多角落是路燈照不到的,光線更是昏暗,那些黑魆魆的角落,安靜幽深,讓人打從心里發悚。 小區里的房子看起來很陳舊了,聽說這小區有三十年的歷史,經歷風吹雨打,墻跟處青苔痕跡斑斑,滄桑而陰翳。 穿過小區的草坪,來到一棟單元房前,奚辭抬頭看向六樓。 葛濱租的房就在六樓一間。 郁齡被奚辭拉住手,雖然周圍昏暗一片,那些燈光浸不透的角落里仿佛隨時會蹦出一只嚇人的鬼怪,但因為他手上的溫度源源不斷地傳遞給她,知道有這個人在,倒讓她沒有怎么害怕。 “現在上去?”郁齡問道。 奚辭朝她笑著點頭,輕輕松松地和她一起上樓。 兩人來到六樓葛濱居住的一間小公寓前,奚辭直接伸手按下門鈴。 郁齡沒想到他這么干脆,懵逼了下,這一點準備都沒有,就直接按門鈴,還真是……讓人一言難盡。 門鈴響了很久后,才有人來開門。 門內的燈光是暖黃色的節能燈,光線同樣不明亮,仿佛刻意調成這樣一般。開門的人背對著燈光,整個人陷在陰影中,讓人看不清模樣,唯有一雙隱隱赤紅的眼睛看起來非常可怕,根本不像正常人的眼睛。 “你們是誰?沒事就滾!”對方嘶啞而粗暴地說道,聲音尖銳。 “當然有事,我們找你。”奚辭溫潤柔和地說道,面上的神色卻極為涼薄冷淡,與他的聲音形成強烈的對比,讓門內的人怔了下。 奚辭不理會他的反應,直接伸手將他往里一推,那男人不由自主地后退,接著就見門外的男人拉著另一個女人進門,同時反手將門關上了。 一氣喝成! 不僅郁齡被奚辭迅猛的行動力弄得懵逼,連門內的人也被他弄得懵逼了下,然后勃然大怒,嘶吼著撲過來,伸手就要揪起他的衣領,將他丟出去。 奚辭伸手格擋住他的手,輕輕松松地將他用力往墻上擲去,不待他爬起身,抬腳踩在他的腰腹上,一只手按在他的眉間上,神色變得漠測,喝道:“滾出來!” 葛濱一雙眼睛更紅了,紅得讓人心驚,根本不像正常人的眼睛。 他用力地掙扎,嘴里發出不像人類的嘶鳴聲,尖厲地道:“你是誰,要做什么?放開我!” 葛濱掙扎得厲害,甚至不小心將玄關處鑲嵌在墻上的鞋柜給砸爛了,木屑亂飛,可見力道非比尋常。可不管他如何掙扎,卻掙不開奚辭按在他眉間的手上,頓時氣得大吼一聲,就被奚辭拍了一巴掌后,整個人倒飛在地上。 奚辭施施然地收手,輕輕拍了下手,仿佛拍去什么骯臟的東西。 郁齡跟在他身邊,從進門伊始,便開始觀察葛濱住的地方,這是一間兩房一廳的小公寓,客廳不算大,連著一個陽臺,家具什么的很少,唯一的一張沙上坐著幾個……鬼,天花板上還飄著幾個吊死鬼,角落里是一群丑陋的鬼怪。 她倒抽了口氣,這簡直就像一棟鬼屋。 那些鬼原本徑自做著自己的事情,見有人來了也沒能引起它們的注意力,直到葛濱被甩到地上,奚辭施施然地走進來,那些鬼終于驚住了。 能聚在這里的鬼都是一些有道行的,臉上鬼氣森然,吸食過多的陰氣,兇戾非常,頗為恐怖猙獰。可是在奚辭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走過來時,它們鬼氣森森的臉上露出了恐怖的神色,特別是在奚辭逼近時,它們越是害怕,忍不住想要逃。 能讓它們害怕自然是這只大妖身上那種可怕的妖力波動,雖然妖鬼兩道互不侵犯,但是一些修煉得道的大妖,已經不可同日而語,光是他們身上的妖力,就足以碾壓鬼魂,見之則遠遠避開,以免被對方誤傷到。 這只大妖因為封禁妖力變成普通人類的樣子,所以他來到門前它們都沒有發現,直到現在與他正面相對,才能感覺到他身上那種可怕的妖力。 以妖自私涼薄的本性,他們從來不會主動參與到這種事情來,也不屑參與。可今晚這只妖違背本性的舉動,已經讓這群兇鬼要嚇破鬼膽了。 奚辭掃了一眼這屋子里的鬼,心里已經了然,牽著郁齡的手進去,因為嫌棄那被鬼沾過的沙發,也沒有過去坐,而是直接站在客廳中央,冷眼看著地上蠕動著的葛濱。 郁齡也不想去坐被鬼沾過的沙發,覺得上面陰氣森森的,太可怕了。 葛濱蠕動了一會兒,終于不動了。 這時,他身上浮現幾縷黑氣,很快便見那黑氣成形,變成一個青面獠牙的鬼怪,飄在半空中,嘶吼著朝他們撲來。 叮! 一聲仿佛來自遙遠時空的清脆鈴聲響起,那撲來的鬼怪身形頓了下,然后變得遲鈍起來。 郁齡緊緊地盯著它,嘴角翕動,有節奏地晃動著手上的渡厄鈴,一道道清脆的鈴聲響起,不僅那鬼怪變得遲鈍,屋子里的其他的鬼同樣變得遲鈍呆滯起來,游魂一般朝著他們走來,在距離他們幾米處停下。 郁齡一邊驅動渡厄鈴,一邊頂著壓力數了數這屋子里的鬼,竟然有三十個,簡直不可思議。 “這里有一個聚陰陣。”奚辭附耳輕聲說,含笑看著她驅動渡厄鈴,并不阻止,這也算是一種鍛煉。 郁齡得了渡厄鈴和風水印鑒后,奚辭也想著讓她鍛煉使用這兩種東西,也許以后能派上用場,以她的命格,有運中帶煞一說,以后怕是時常會遇到這樣的事情。今天的事,倒是一個良好的契機,所以干脆就站在一旁看著,由她熟悉渡厄鈴。 有聚陰陣,附近的陰氣匯集此處,怨不得能吸引這么多鬼過來,恰好可以給她練手。 奚辭發現那只從葛濱身上逼出來的鬼怪,看也不看一眼,原是想伸手將它拖過來捏死,但想到郁齡害怕這些東西,自己這種隨便捏死的行為過于冷血,便決定放過它。 在渡厄鈴的鈴聲下,那些鬼魂身上的戾氣慢慢地消失,身上雖然依然鬼氣森森,到底沒有前先那般讓人不舒服了。準確地說,它們一下子從s級危險變成了d級危險的小綿羊一樣,非常乖順,甚至看向郁齡的目光頗為緩和。 鬼魂靠吸食陰氣修煉,修煉等級越高,身上的戾氣越重,便需要及時將戾氣排除,省得以后修成鬼將之身時,反被戾氣反噬變成厲鬼,倒是枉費了一番修行。 一般天師若是施恩于鬼魂,便可以以驅鬼符作媒介和一些有道行的鬼簽定協議,幫天師做事,甚至想要托庇于天師時,成為天師的鬼奴,如此可以避免被其他厲害的鬼欺負或被天師消滅。 郁齡現在用渡厄鈴驅除它們身上的戾氣,也算是施恩的一種。 可是被一群鬼用這么專注的目光看著,她壓力山大啊,根本不想要它們的感激,只要它們不出現在面前就行了。 奚辭自然知道她的心情,將她往懷里攬拍了拍,招了一只鬼過來問道:“這里的聚陰陣是怎么回事?” 被奚辭叫過來的是這屋子里的鬼中道行最高的一個,是個非常漂亮的中年女鬼,只是脖子好像總是要掉不掉的,看著就寒磣人。一般人死后變成鬼時,都會維持在它們死時那一刻的樣子,這鬼的情況來看,它生前應該是被人割斷了脖子死的。 女鬼扶著自己的腦袋,有些忐忑地道:“這位大人,聚陰陣是一個月前出現的,我們也不知道是誰畫在這里,因為這里的陰氣比較盛,所以我們這段時間的晚上都喜歡來這里吸食陰氣。” “這人呢?”郁齡一邊摟著奚辭汲取他身上的溫度,一邊指著地上不知道是昏了還是其他的葛濱。 “這人是半個月前搬過來的,他搬過來后,我們發現跟著他過來的還有一群低級的鬼物,至于他身上那只附身的鬼魘,在他搬來這里之前就附在他身上了,具體原因我們也不知道。”女鬼說完后,有些忐忑地看著他,擔心這只大妖一個不高興將他們全部都拍得魂飛魄散。 郁齡好奇地問:“鬼魘是什么?” 女鬼聽了,不禁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說道:“這位天師大人,鬼魘是一種來自陰間的鬼怪,喜食低階鬼怪和人類的惡夢,一旦附身,很難將它從人類身上驅離,直到被它附身的人在精神失常,無夢可做為止。” 一個被逼瘋的人,分不清現實與夢境,便不會再做惡夢了。 被鬼魘附身,也算是中邪的一種。 郁齡聽得悚然,覺得這些非人類生物果然太危險了,害人的手段層出不窮,一個不慎就會中招,就像這葛濱一樣,倒霉之極,一輩子就這么毀了。 幸好,她身邊有奚辭。 郁齡再次慶幸自己沖動找的老公,一時間安心了,便又詢問道:“他搬來的這半個月,你見過有誰來這里找他?將你們知道的都說了。” 女鬼將郁齡當成了天師,先前又得她施恩,自然不會隱瞞,說道:“有一個男人,叫于安的,說是他的經紀人。那于安身上有驅鬼符,只要他來,我們就沒辦法接近,不過從他們的談話中知道,于安一直告訴這人,他會變成這樣,都是那個什么景安公司的人害的,特別是一個叫安茹的人……” 直到女鬼說完,郁齡已經能確認這于安便是害葛濱變成這樣的人之一,于安的目的果然是安茹,至于他為什么要害安茹,先待定。 郁齡了解后,便去查看地上的葛濱,發現鬼魘離開他的身體后,他臉上那種猙獰可怖的郁氣消散不少,安靜的樣子倒是有幾分帥氣。 “奚辭,他怎么樣?”一般鬼上身很傷身體,說是元氣大傷也不為過,就好像突然生了一場大病一樣。 “不太好。”奚辭看了一眼便能確定他的情況,“鬼魘也屬于鬼類的一種,陰氣極重,這段日子一直腐蝕他的精力,加上他又是住在這種陰氣重的屋子里,周圍養著一群鬼,現在還沒有瘋,算他幸運了。” 郁齡想了想,問道:“能弄醒他么?” 奚辭看她一會兒,方伸手按放在他的眉宇間,渡了點妖氣給他,凈化他體內駁雜的陰氣。他的妖力有驅除凈化污穢的功效,要驅除一個鬼魘留下的渾濁陰氣自不在話下。要不是郁齡想要弄明白這件事情,他根本不會浪費自己的妖力干這種事,要是被其他的妖王知道,定會嘲笑。 旁人的死活和妖有什么干系呢?妖便是這樣的涼薄本性。 郁齡不知道身邊的男人對葛濱是死是活完全不在意,也是她想要查明白這事情,才讓葛濱撿回了一條命。她目不轉睛地看著,雖然不太懂奚辭在做什么,但在她心里,奚辭是天師輔助師,有點手段也是應該的。 葛濱的臉色從青白色恢復些許血色時,他的眼皮子顫動了了,顯然要醒過來了。 奚辭收回手,接著又在他眼皮上抹了下,給他暫時開陰陽眼,好讓他能看清楚自己屋子里的情況。 葛濱頭痛欲裂地醒來,先是呆了下,等看清楚自己的房子變成了鬼屋時,果然嚇得大叫出聲,整個人都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