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助攻男配他走了女主路線(快穿)、史上最強(qiáng)小高手、票房女王、快穿之金枝欲孽、一品貴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親愛的雕刻師、徐開慈的頭發(fā)綠不綠、盛先生追妻日常、1936國足在柏林奧運(yùn)
為此楚晴特地讓盛珣打聽哪里的桂花釀最香醇最地道,讓他買了兩壇子回來。 徐嬤嬤燉了一瓦罐r(nóng)ou骨頭,炸了把花生米,再跟廚房要了一碟兩根酸黃瓜用食盒盛著打算賄賂周伯。 楚晴不是太理解徐嬤嬤為什么對汲古閣有種異常的興趣與渴望,分明她每次都會拿一兩本游記雜學(xué)到下面給徐嬤嬤看。可徐嬤嬤仍堅持著討好周伯以便能親自到樓上挑幾本書讀。 徐嬤嬤拎著食盒,暮夏提著酒壇子,三人小心地踩著雪前行,剛走到四房院,就聽琴聲叮淙自梅林間傳來。 卻是明懷遠(yuǎn)在梅樹下彈琴,凌風(fēng)則在樹旁舞劍。 皚皚白雪,點(diǎn)點(diǎn)紅梅,凌風(fēng)著一襲黑衣若枝頭精靈,琴聲緊劍勢急,枝頭雪落紛紛,琴聲松劍勢緩,空中花飄如雨。 花瓣灑在明懷遠(yuǎn)的白衣上,積雪落在明懷遠(yuǎn)的發(fā)梢間,明懷遠(yuǎn)凝望著凌風(fēng),眼里閃著細(xì)碎的光芒。 楚晴看著此情此景,此雪此花,此琴此劍,只覺得一切都美得不似人間,更像是九天之上的仙境。 徐嬤嬤眼里卻閃過極度的厭煩與不屑,低聲道:“人渣!” 琴聲時續(xù)時急,驀地“叮”一聲,琴聲驟停,竟是明懷遠(yuǎn)用手指挑斷了琴弦,有鮮血從他指尖沁出,滴滴落在白雪上,開成朵朵殷紅的花。 明懷遠(yuǎn)嘆道:“凌風(fēng)既決意離去,從今而后,我不復(fù)撫琴。” 凌風(fēng)收劍入鞘,看了明懷遠(yuǎn)一眼,低聲道:“懷遠(yuǎn)何苦如此,他日有緣定當(dāng)再會。” 楚晴忍不住開口,“凌公子要走了?” 凌風(fēng)點(diǎn)頭,“嗯,我本是江湖人士浪跡天涯,因懷遠(yuǎn)之故在此地停留已久,正欲趕往太行。” 話音甫落,忽地從月洞門出走來兩人,一人身穿鴉青色長衫,是四少爺楚晟,另一個卻身著華麗的緋色長袍,不是周成瑾是誰? ☆、第44章 歸家 楚晟見到楚晴也在,愣了下解釋道:“剛才聽到有人彈琴循琴聲過來,沒想到五meimei也在。”他素來守規(guī)矩,既與周成瑾在一處,按理不應(yīng)踏入這道月洞門。可既然是聽到琴聲一時忘情倒也無妨。 楚晴笑道:“我正要去汲古閣,也是被琴聲吸引才耽擱至此。”轉(zhuǎn)了頭曲膝對凌風(fēng)福了福,“愿凌公子此去平安順?biāo)臁!?/br> 凌風(fēng)拱手揖一下,“多謝五姑娘,后會有期。”又對明懷遠(yuǎn)拱拱手,“告辭!”縱身一躍,身子如大鳥般穿行在梅林中。 楚晴驚訝地看著轉(zhuǎn)瞬消失的黑色身影,不由暗嘆,“原來凌風(fēng)當(dāng)真是會工夫的,說是江湖人倒也算不得作假。”視線從梅枝移到明懷遠(yuǎn)身上,只見他適才眼中璀璨的星光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古潭一般的死寂。 而那張溫潤如玉的面孔上,赫然掛著兩行清淚。 楚晴駭然,正不知所措時,聽徐嬤嬤悄聲道:“姑娘別多管閑事,還是快些離開為好。” 楚晴忙對楚晟道:“我去汲古閣,先行一步了。”繞過他,仍舊穿過梅林往月洞門走。 周成瑾不意能在此處見到楚晴,本是滿心歡喜,只待楚晴向他行禮,然后他大人有大量原諒她,兩人揭過前一篇,只當(dāng)在四海酒樓沒見過也就罷了。 沒想到楚晴自始至終都沒看過他,就像眼前沒這個人兒似的,可對著那個黑衣人卻是一口一個凌公子叫得干脆不說,就連人家走了,她還癡癡地看了半天。 周成瑾像是咬了一口青杏般,心頭驟然涌起一股酸澀,腦子一熱,揚(yáng)聲喚道:“五姑娘,等等。” 楚晴腳步未停,低頭往前走。 周成瑾?dú)饧睌牡刈愤^去,跟在她后頭問:“我喊你沒聽見?” 楚晴仍是不緊不慢地邁著步子,徐嬤嬤原本落后楚晴半步,此時警惕地又退后半步,完全擋住了周成瑾。 楚晟見狀也趕過來,拽住周成瑾胳膊,狐疑地問:“你干什么?” “沒事,”周成瑾甩開他,看著楚晴已漸走遠(yuǎn)的身影,恨恨地道:“你家姑娘真沒規(guī)矩,也沒禮數(shù)。” 楚晟沉了臉道:“阿瑾慎言!” “難道不是?”周成瑾抬腳踢了身旁梅樹一腳,震得積雪紛紛落下,沾了他滿頭,他惱怒地甩甩頭發(fā),“私下見外男是沒規(guī)矩,看到小爺我連禮都不行是沒禮數(shù)。” “明表哥算什么外男,再說有丫鬟婆子在,這是私下見面嗎?至于你,五meimei憑什么要向你行禮?”楚晟仍是板著臉,極為嚴(yán)肅地說,“現(xiàn)下只你我在,這話說過就算了,要是你說給第三個人聽,你我交情便如此枝,伸手折一枝梅枝掰成兩段。” 周成瑾悻悻地說:“我又不是長舌婦。”俯身撿起地上梅枝,看一眼,突然發(fā)力扔到遠(yuǎn)處,問道,“你想不想學(xué)功夫?讓祖母從西山大營請個教頭,咱們一道學(xué)學(xué)。” “你自小練過,再學(xué)起來不難,我筋骨都長成了,學(xué)也沒用。”楚晟沒什么興趣,“我還是專心把書讀好,至少考個舉人出來就能像三叔那樣外放做官了。” “做個七品小官有什么好?”周成瑾甚是不屑,可想到楚晟的處境,轉(zhuǎn)而又道,“讀書也得有個好體魄,像你這樣的會試三場要考九天,估計走著進(jìn)去被抬著出來。再者,每天練上半個時辰不妨礙你用功。” 楚晟想一想,應(yīng)了,“在哪里學(xué)?你府上肯定不行,我每天要去書院……” “不用擔(dān)心那個,都交給我安排,保證耽擱不了你上學(xué)。”周成瑾拍一下楚晟肩頭,“你不是到汲古閣取書,不去了?” 楚晟狐疑地看他一眼,“別打我五meimei的主意,你們府上太復(fù)雜,她不適合。而且……”周成瑾的名聲實(shí)在太差了。 楚晟知道每隔三五天周成瑾必要到百媚閣去一趟,那里進(jìn)了新人,排了新曲子或者哪個姑娘換了妝粉,哪個姑娘臉上多了抓痕,他再沒有不知道的。 兩人雖然交好,但楚晟堅決地認(rèn)為周成瑾絕對配不上楚晴。 而楚晴也完全沒有搭理周成瑾的意思,除去他素來名聲不好以及上次在四海酒樓幸災(zāi)樂禍外,那天在大長公主住處,周成瑾躲在內(nèi)室偷窺女眷的事情也讓楚晴不齒。 堂堂一個大男人竟做出那種下作的事情來,想想楚晴就覺得惡心到令人發(fā)指。 這兩天她被徐嬤嬤督促著真的開始看起史書來,卻沒有衛(wèi)國公提到的《前朝大事別錄》,而是看了《戰(zhàn)國志》。 書中提到孫臏與龐涓,龐涓自私自利嫉妒心強(qiáng)自當(dāng)被人唾罵,可孫臏空有聰明才智竟然看不出龐涓的陰謀詭計,也枉稱智者。倘若早點(diǎn)辨清身邊人加以提防,就不必遭受臏刑之苦,更能拜相為將,親自率軍將所學(xué)應(yīng)用于戰(zhàn)場上,豈不更好? 楚晴讀一會兒感嘆一會兒又思索一會兒,自覺頗有收獲。 轉(zhuǎn)眼就是日暮,期間徐嬤嬤央求周伯上來看過一次,見楚晴正讀得入神便未打擾。 三人回到倚水閣,問秋笑著迎上來,“下午二姑娘讓喜鵲來送了一匣子點(diǎn)心擱在東次間炕桌上,剛才翡翠也來過,說鋪?zhàn)右呀?jīng)收拾好了,掌柜跟白案也尋了妥當(dāng)人,盛珣問姑娘何時有空見見。” 自打楚晚病愈,已打發(fā)人來送了三次東西,兩次是點(diǎn)心,一次是熏了梅花香的紙箋,可見了面仍舊是愛答不理的。 徐嬤嬤覺得好笑,告訴楚晴,“二姑娘這是傲嬌呢,得給她架個梯子才能下來。” 楚晴尋思會兒,將先前從文氏那里要回來的梅瓶包好,讓問秋送過去了。楚晚倒也有意思,回了一匹上好的明霞緞。 楚晴心里明白,這是楚晚變相地跟自個道歉呢,至此兩人之前的過節(jié)基本算是一筆勾銷了。 至于鋪?zhàn)幽沁叄缟洗纬鲩T著實(shí)受了驚嚇,心里留了陰影,可又不能不去,便央了明氏與自己一道。 明氏只以為她是初次見掌柜怕露怯,正好這兩天把楚昊的屋子也收拾好了,便笑道:“我陪你去可以,但怎么談是你的事兒,我是不過問的。” 楚晴連聲答應(yīng)。 盛珣還是有些本事的,這陣子已完全把鋪?zhàn)影凑粘绶愿赖臉幼硬贾煤昧恕UM(jìn)門右側(cè)呈丁字形擺著兩個架子,架子上一格格放著竹編的籃子。籃子底下襯了細(xì)綿紙,上面也是竹編的蓋子。這樣點(diǎn)心既透氣又不致于落了灰。另外每只竹籃前面還擺著木托盤,留待以后放樣品,一只成品,另一只則切成小塊供人品嘗。 右側(cè)則擺了六張四仙桌,桌椅都是松木的,刷了清漆。松木不貴重,但顯得干凈,細(xì)聞起來有股淡淡的松香。路過的行人累了或者下雨天下雪天可以略作歇息,并且有淡茶提供。 四仙桌后頭隔著兩扇松木屏風(fēng),另外擺了兩張桌子,卻是為女客單設(shè)的。 明氏見了連聲夸好,“生意人雖重利,但也必須講情講義,你這樣為行人考慮,行人坐得久了難免會覺得不好意思就買幾只點(diǎn)心嘗嘗,沒準(zhǔn)兒就成了主顧。” 楚晴含笑應(yīng)“是”。 店面后頭則是廚房,廚房旁邊另隔出一個小空間來,里面放了張簡單的木床,木床上架了隔板,可以放幾只箱籠。 楚晴陪著明氏里里外外看過鋪?zhàn)樱憥Я巳诉M(jìn)來。 掌柜姓朱,單字一個“信”字,約莫四十五六歲,國字臉,寬下巴,長得一副忠厚相。白案叫楊樹,差不多二十七八歲,是京都本地人,家離得不遠(yuǎn),只隔了兩條街。 這邊楊樹自去廚房顯示手藝,那邊楚晴問起朱信對于店鋪的經(jīng)營有什么好點(diǎn)子。 朱信不緊不慢地說:“我以前在糧米店當(dāng)掌柜,鋪?zhàn)幽芗t火能長久地開下去,不外乎兩點(diǎn),一是貨好,二是人勤快。貨好指的是,新米就是新米,里面半粒陳米都不能摻和,同樣粳米里面絕對也不兌江米,江南的米也不能說成遼東的米。人勤快不但是指客人上門要嘴勤快,熱情地招呼,而且手腳都得勤快,遇到不方便的老人或者婦孺,離得近送貨上門,離得遠(yuǎn)就幫忙叫輛驢車。再就是腦子勤快,街坊鄰居家多少時間買一次米都記得差不多,約莫著到時候了就上門問一聲。” 楚晴點(diǎn)點(diǎn)頭,笑道:“聽掌柜這么一說,這店交到您手里,我絕對放心。不過除了這兩點(diǎn)之外,我還想再加兩個字,活和笑。打個比方說,有人來賣綠豆糕,店里剛好賣完了,難道就讓客人空手走了,咱可以說服他買紅豆糕或者核仁糕,再不行約定個時間做好了讓他回頭來取。再有,平常點(diǎn)心都是論斤賣,要是遇到有人手頭不方便,或者因?yàn)楹⒆涌摁[不得已買上一塊兩塊,咱們也得賣,而且得高高興興地賣。” 朱信聽罷,贊同道:“東家說的有道理。” 楚晴又道:“咱們定下臘月初二掛牌子開業(yè),頭兩天的點(diǎn)心別做太多,不管剩下沒剩下,到了過晌兒就打烊,讓人以為咱鋪?zhàn)永锷夂茫u得快。有買得多的客人,買兩斤杏仁酥可以繞上一塊豌豆黃……年前十幾天咱不求盈利,先把名號打出去。回頭正月走親戚串門興許在店里買點(diǎn)心得多。” 明氏在旁邊默默地聽著,眸中笑意越來越濃,沒想到楚晴還真是個做生意的料子。要是以后嫁到明家,兄嫂就不用擔(dān)心懷遠(yuǎn)了。明懷遠(yuǎn)好生地當(dāng)他的官,后宅的事情楚晴完全可以處理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 一時楚晴跟掌柜談完,商議定了開業(yè)時候的細(xì)節(jié),便起身回府。 途中經(jīng)過八珍樓,明氏讓車夫停了車,吩咐石榴去買一斤鹵豬心,半斤醬鴨舌,笑著跟楚晴解釋,“昊哥兒最喜歡吃這家的鹵味兒,我估摸著這一兩天他們就該到了。” 明氏猜測得還真準(zhǔn),第二天楚溥遣人送信回來,說走到大興了,天黑之前肯定能到家。 老夫人看到信就打發(fā)楚景帶了家中護(hù)院去接應(yīng)。吃過午飯,楚景的小廝回來了,說已經(jīng)進(jìn)城了。 老夫人興奮得不行,先后換了好幾身衣裳,重新梳了頭,要親自帶著全家老小到外頭迎接,被文氏強(qiáng)行勸服著留在了寧安院。 楚漸帶著楚晟、楚旻在大門外等著,明氏則領(lǐng)著楚晚楚晴姐妹候在門內(nèi),只待外頭有了動靜,抬腳就能出去。 等人的滋味甚是焦急,楚晴無聊地左右張望,就看見明氏好幾次下意識地抻著裙子上并不存在的皺褶,連帶著楚晴也有些緊張不安。 也不知等了多久,門外終于傳來了紛雜的馬蹄聲,明氏一反往日的穩(wěn)重,急匆匆地跨過門檻,楚晴三人緊緊地跟在后面。 從胡同西面浩浩蕩蕩地駛來一隊車馬,打頭的是三名男子,中間那人大約四十歲,穿黑色甲胄,身材魁梧皮膚黝黑,蓄著絡(luò)腮胡子,神情剛毅勇猛。 想必這就是大伯父楚溥了。 馬匹漸駛漸近,突然從馬上滾落一人,楚晴尚來不及呼叫,那人已撲到明氏跟前跪下,“娘,不孝兒回來了。” 明氏緊緊抱著他的頭,淚水簌簌而下,“昊兒長高長壯了,快起來,讓娘好生看看。” 此時楚溥也下了馬,卻沒上前,而是回身走到馬車旁,親自撩起簾子,扶了一位三十出頭的婦人下來,很顯然是胡姨娘。 胡姨娘并未顯懷,身材仍是窈窕,穿件粉白色的窄身褙子,外面披著天青□□暗紋織錦緞面斗蓬,斗蓬沿著寬寬的金邊,露出里面純白的狐毛來。 楚晴立刻想到被老夫人視為珍寶,并給楚曉當(dāng)了嫁妝的那兩塊白狐皮。胡姨娘做這件斗篷,至少也得用兩塊白狐皮吧? 楚晴偷眼朝明氏望去,明氏已拭去臉頰的淚,笑容溫和地注視著依偎在一起的兩人。 胡姨娘嬌嬌怯怯地問了聲,“是jiejie吧?”轉(zhuǎn)頭招呼楚昊,“昊哥兒把曈兒跟晞兒叫下來拜見夫人。” 楚昊應(yīng)一聲走到第二輛馬車旁,“到家了,meimei下來吧。” 車內(nèi)傳來女子清脆的說話聲,“阿晞的腿麻了動不了。”接著一雙如蔥管般細(xì)嫩的手撩起了車簾,楚昊探身進(jìn)去,拽著胳膊半攙半抱扶下來一位跟楚晴年歲差不多的女孩。 女孩嬌笑道:“二哥一路騎那么快,還以為不管我們了。” 這應(yīng)當(dāng)就是楚晞。 “怎么會?”楚昊回答,回身扶了楚曈下來。 楚曈粲然一笑,“謝二哥。”言語輕快,顯然很是熱絡(luò)跟熟稔。 明氏垂眸,手里的帕子緊緊地揉成了一團(tuán)。 “妾胡氏見過夫人,”胡姨娘拉著兩個女兒裊裊娜娜地走到明氏面前,正欲下拜,楚溥攔住了她,“你身子不方便,不用拘著這些俗禮,再者外頭風(fēng)大別吹著,等進(jìn)門再說。” 楚晴摸了摸自己凍得冰冷的臉頰,不由對這個令韃靼人聞風(fēng)喪膽的大伯父有了些失望。 論起來,被風(fēng)吹了大半個時辰的是她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