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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莞按捺住心中怪異之感,別開目光問道:“殿下可是不愿吃這燒麥么?” 吃龍肝鳳髓長大之人,吃不慣這市井美食,也是常有之事。 薛晏清啞然失笑。 他曾經(jīng)白龍魚服出宮辦差,一路山水兼程,衣食不妥之事時常發(fā)生。就連雨水泡饃他亦吃過,不過是個燒麥,入口何難。 無非是擔心虞莞一時好奇心起,叫了民間的早膳,卻吃不慣罷。 怎料這人不僅吃得香甜,還倒打一耙。 心中千言萬語,匯到面上不過淡淡一句:“無事,不曾吃不慣。” 虞莞見他臉上并無不豫之色才放下心來,心中奇異之感難以抑制:原來薛晏清當真會吃市井美食。 自嫁給二皇子,如斯慨嘆生發(fā)過多少次,虞莞自己也難以歷數(shù)。 兀君三兩口吃完后繼續(xù)趕路,飛快掠過長平街尾。虞莞瞧著窗外熟悉之景漸次消失,忍不住問道:“這是要去哪?” 薛晏清欲張口,卻被車外的兀君搶白:“回夫人,我們先去安和街,再一條條往回逛。” 安和街是京中最大的商鋪集聚之處。酒肆飯廳、布莊衣鋪、書齋筆閣應(yīng)有盡有。 虞莞心下一陣激動:白芍的胭脂鋪子便開在那處! 兩人很快在安和街口下了車。 此時不過清早,安和街面上來來往往的皆是牙人、中人,又或者是拉客的小二。見街上一男一女并肩走來,幾人紛紛投去目光,片刻后又移開。 這男子雖有副好皮囊,不過是窮書生一個。女子嘛,穿得更富貴些,多半是商賈之家的女子。 還有人想得更多了些:這男子,該不會是入贅了女家罷? 饒是幾人見多識廣,也不會猜到兩人身份竟尊貴如斯。 安和街的大多數(shù)鋪子半掩著門,小二打著呵欠,見有人來也并不招呼。 虞莞無意閑逛,腳步加快了幾分,直奔街心的眉煙閣而去。 不知白芍是否會在那鋪子中,若是她尚未放良…… 她心中盛滿各種念頭,腳下步履不停,絲毫顧不上薛晏清會否察覺什么異樣。 薛晏清只見她眼中閃過一絲焦急,并不多問,只用眼神示意兀君跟上。 虞莞到達眉煙閣的大門處時,幾人停步。 虞莞心中忐忑,一時不敢邁出步子,卻未見身后的兩人神色中頗有微妙之意。 薛晏清暗想,莫非宮中短了虞莞的水粉用度?回去后當令兀君徹查一番。 而兀君心中訝異更是難以言說,怎么皇子妃隨意走到一個店鋪們庫,就剛好是他家殿下的產(chǎn)業(yè)呢? 莫非,這就是夫妻間的心有靈犀? 虞莞猶豫再三,還是踏了進去,卻有一女子正要從門中出來,兩人幾乎要撞在一處—— 眼見就要撞上,虞莞正欲躲閃開,卻在對上那女子姣美面容之時愣怔。 是白芍。 白芍一時歪了重心,伏在門框上片刻才找回平衡。她自覺在主子面前失了儀態(tài),正要福身賠罪時,卻聽見身后一女子聲音傳來:“姑娘?” 她這才注意到身邊這個與她快要撞上之人。 此女與殿下同行而來……幾乎是霎那間,白芍突然明了了虞莞的身份。 第14章 尾隨 此女與殿下同行而來……幾乎是霎那間,白芍突然明了了虞莞的身份。 一句“請皇子妃殿下安”抵在舌尖,她卻瞥到站在殿下背后的兀君對她暗暗搖頭。 ……原來皇子妃并不知道,眉煙閣是殿下的手筆。而看殿下的衣著,兩人想必微服而來,她貿(mào)然揭穿身份,更是不妥。 白芍立刻揚起笑容:“這位夫人,不知到眉煙閣來買點什么?” 看到白芍這輩子對自己陌生的模樣,虞莞心中難言喜悲,百味雜陳。好在終于見到故人,了卻一樁心事。 虞莞道:“我想買些凈面粉,不知這位姑娘可有推薦?” “自然是有的……”眉煙閣待人接物極為妥帖,白芍引了虞莞去柜前挑選時,另有兩個模樣激靈的女子把薛晏清主仆引到一處休息處,奉上茶水。 薛晏清抿了一口茶,目光隨著虞莞而動。 “凈面粉、眉黛、面脂,你可都記住了?”良久,他對身后的內(nèi)侍說道。 兀君正在發(fā)呆,冷不丁聽見這么一句,怔然片刻,很快明白了殿下話中含義。 他忙不迭道:“記住了?!?/br> 晌午時分,迎著街邊人的訝異目光,虞莞與薛晏清二人先后上了停在街邊的青蓬馬車。 馬車緩緩駛離安和街,徒留街上的人兀自驚嘆不已。 一個窮舉子,一個商賈女,進了以貴聞名的眉煙閣也能面不改色,買起東西來更是毫不手軟,沒看到那小廝都快拿不下了么? 真是不知,京城何時來了個這么對陌生的有錢主兒? 如此脫俗的兩張臉卻沒人認得,不應(yīng)該啊。 一位中年婦人剛出眉煙閣大門,見街上諸人目光都集中在一點,忍不住隨之望去。 驀地,她眼神一凝,停在馬車前的薛晏清身上。 “那不是……”她正欲確認一番時,兩人早已上了車,朝街尾行去。 “夫人,有何不妥?”身邊丫頭低聲問道。 那婦人沒搭理丫鬟,反復回憶著記憶中皇次子的片影,越發(fā)覺得眼熟。旋即,她不可思議地喃喃道:“舒圓昨日不是說,薛晏清發(fā)落了虞芝蘭,給了虞莞好大一個沒臉么?怎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