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節
母親的話在我的大腦里產生了一陣轟鳴巨響,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將情緒強行壓制住:“媽,你說什么?” 母親再次重復了一遍:“許伊跟我說,她很快就會回來。” “什么時候說的!”我激動了起來。 母親怪異地看了我一眼,問:“你不是找到許伊了嗎,那么驚訝干嘛?” 想辦法搪塞過母親之后,母親終于跟我說起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許伊失蹤的這段時間,母親每天都很擔心,但在不久之前,母親接到了一個電話,那電話,竟然是許伊打回來的!許伊告訴母親,她很快就回來,讓母親不要擔心。 湊巧的是,那個時候我怕母親擔心,所以騙母親說我已經找到許伊了,所以母親就沒把許伊打電話給她的事情告訴我,她以為我也知道了。我暗自懊悔,這巧合,讓我再一次丟失了找到許伊的一個好機會。 出了母親的房間,沈諾正坐在桌子旁,江軍已經睡死了。 沈諾輕聲地問我母親怎么了,我沒有隱瞞,把事情都告訴了沈諾。沈諾聽了之后,一陣失落:“伯母希望看到的是許伊,我讓她失望了吧。” “你別誤會。”我安慰。 沈諾深吸了一口氣,她點點頭,把話題扯開了:“許伊怎么會在那個時候打電話回來?” 沈諾把我問住了。許伊打電話回來,證明她還是安全的,但是,許伊沒有打電話給我,卻打了電話給母親,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并且,許伊打電話給母親,并沒有說什么關于她下落和其他的有偵查價值的消息。 許伊只是安慰母親,說她沒事,并且很快就會回來。這看上去,許伊似乎在盡她的孝心,可是,許伊既然已經選擇了離開,她還有必要這么做嗎。許伊說她很快就會回來,這是真的嗎。 討論無果,沈諾安慰我,她說她會盡她所能,替我找到許伊,但是她的話里,卻滿含失落。 緊接著,我們面臨了一個尷尬的問題。屋子里只有兩間房間,一間母親住,一間是我和許伊的房間,而江軍睡沙發,那么沈諾應該睡哪里。沈諾低著頭,她的臉微紅,我咳嗽一聲,打破了尷尬的氣氛。 “我和江軍一起在客廳,你睡我的房間吧。”我對沈諾說道。 沈諾點了點頭,沒有拒絕。我送沈諾進房間,一回到這間熟悉的房間,我的內心就泛起了苦澀,許伊離開太久,房間里早就沒有許伊身上的味道了。房間里擺放著一個相框,相框里是我和許伊的合照。 我從衣柜里取出新的被褥,換好的時候,我發現沈諾正拿著我和許伊的照片。 不等我開口,沈諾就把照片放下了,我把房間里關于我和許伊的東西全部收了起來,讓沈諾早點睡之后,我出了房間。 我坐在沙發上靠了一個晚上,連續勞累了很久,我睡的很沉,第二天,是母親把我叫醒的。母親早早地就準備好了吃的,江軍和沈諾也起了早,吃過飯之后,我們三個人離開警校,朝著尤旅的新家去了。 我要再去會會尤旅,我們沒有其他任何證據,所以只能通過言語試探出尤旅是不是有問題。 很快,我們來到了尤旅的新家門外,房子很大,同樣很高檔,按了幾下門鈴,門很快就開了。開門的是尤旅,看到我,尤旅愣住了,他一定沒想到我前幾天還跟他說我正在調查小攀村,而現在這么快就回到b市了。 而我們三個人看到尤旅的時候,更是震驚住了。尤旅身上正穿著白色的襯衫,而他的襯衫上,滿滿的都是一抹抹鮮紅。尤旅的雙目通紅,愣愣地看著我們,我們三個和他對視,尤旅的額頭上滿是汗珠。 “孟婷呢!”我喝道。 案十一:隱秘的所有人 第348章 十幾年前的綁架案 被我一喝,尤旅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江軍推開尤旅,迅速朝房子里走去。房間太大了,江軍一邊叫著。一邊搜尋起來。我一直盯著尤旅,尤旅身上的那么多抹鮮紅早就已經凝固了,那鮮紅深深刺激了我的大腦神經。 我的第一反應是:血。但是,屋內卻沒有任何血腥味,我沒有放松警惕,小心翼翼地盯著尤旅,就算尤旅身上的鮮紅真的是血,血凝固之后,氣味很難被發現。江軍在偌大的房子里繞了一圈,他跑回來,說他什么都沒有發現。 “我問你,孟婷在哪里!”我再次喝了一聲。 尤旅終于開口了,他的緊張感全部消失了。他指著房間里的一個方向告訴我們,孟婷就在最里面的一間房間,那里隔音好,所以江軍喊孟婷,她沒聽見。江軍氣勢洶洶,指著尤旅身上的鮮紅,問那是什么。 尤旅訕訕一笑:“我在陽臺畫畫,顏料染上去了。” 我們將信將疑,為了消除我們的疑慮,尤旅主動給我們帶路,說要帶我們去找孟婷。我們警惕地跟在尤旅的身后,尤旅頭也不回,只是笑著說我們氣勢洶洶的樣子,把他嚇壞了。很快,尤旅把我們帶到了一間房間外,房間的門緊緊上著鎖。 尤旅用力地敲了幾下門。敲了好一會,門里才傳來一聲分貝小到我們幾乎快要聽不到的聲音:進來。 這下,尤旅放心地打開房門,一進房門,我們愣住了。和我們想象的不一樣,我們原以為這間房間會被刷成鮮紅色,就和尤旅的別墅一樣,但是,我們一進屋之后,就被白茫茫一片包圍住了。 白色,是最常用的裝修顏色,但我們都覺得有些不適應。溫寧告訴過我,他為了調查尤旅,來過尤旅新家好幾次,按照溫寧的說法。尤旅是將房間也刷成了鮮紅色的。房間很大,但卻異常空曠。 除了一張舒軟的床還有一張大沙發,竟然什么都沒有了。孟婷就在床上,她倚靠著床的靠背,見到我們來,她先是驚訝,隨后臉上又露出了欣喜的笑臉。我的心底升起怪異的念頭,在這白茫茫一片之中,孟婷的那張床,像極了一口棺材。而滿屋的白色,則是祭奠的顏色。 孟婷的肚子高高隆起,好久不見,孟婷顯得更加成熟,她輕輕地撫摸著自己的肚子,讓我們快點坐下,尤旅馬上給我們倒水去了。沒一會,尤旅給我們一人遞了一杯水。坐在房間里閑聊了好一會,孟婷一直笑著,我們的到來,令她很開心。 很快,孟婷困了,我們退出房間。我看向尤旅:“你在畫什么畫,我能看看嗎?”木腸麗圾。 尤旅沒有拒絕,他把我們三個人帶到了陽臺之上,陽臺很大,外面陽光充足,正對著一片廣闊的草坪,樹葉在陽光之下搖曳,盡管草坪和樹葉已經因為秋天的到來而發黃,但是風景之中的生機卻一點都沒有喪失。 陽臺上擺放著一個畫架,畫架上架著一張偌大的畫紙,畫紙上畫的,正是陽臺外的這片風景,只是這風景的主色調,變成了鮮紅色。原本看的讓人舒心的景色,到了尤旅的畫卷上,突然讓人覺得頭皮一陣發怵。 “你好像特別喜歡紅色。”我仔細地觀察著那幅畫。 尤旅沒有否認:“沒錯,紅色,讓我看的很激動。” 尤旅說到激動兩個字的時候,我又瞟向了他身上的那些鮮紅。尤旅是個優雅的畫家,我見過他作畫時候的樣子,平時的他,不可能會把這么多顏料濺到身上。 “這紅色的風景,代表什么?”我又問。 尤旅指著那片泛黃的草坪:“秋季,應該所有生物都慢慢失去生機,可是這些植物,雖然變黃,卻還生機勃勃,這不符合規律,所以,它們到了我的筆下,多了一分肅殺之氣。” “肅殺?”我疑惑道,果然,有了尤旅的提點,再去看那紅色的風景時,我的確感覺到了凌厲和肅殺。 江軍問尤旅為什么又將孟婷的房間換顏色,尤旅只是笑笑,他說這個時候,孟婷需要清靜,所以他希望用最干凈的顏色,讓孟婷靜下心來。說這句話的時候,尤旅還看向了我:“李教授,你也知道孟婷為什么需要靜心吧。” 我沒有回答,我自然尤旅是在說什么。杜磊死的時候,孟婷和尤旅趕到殯儀館,那個時候,孟婷哭得撕心裂肺。尤旅告訴我,那一次回到b市之后,他立刻帶了孟婷去醫院檢查,醫生告訴他,孟婷因為情緒激動,肚子里的孩子差點不保。 回到b市之后,孟婷情緒低落好幾天,在尤旅的努力之下,孟婷終于恢復了正常。 尤旅一邊和我們說著,一邊把我們迎到了客廳,我們在客廳等著,尤旅則去換衣服去了。孟婷的人物畫已經被尤旅從別墅拿到了新房子。仔細觀察之下,這房子雖然沒有比尤旅的別墅大,但布置的格局卻和別墅內部差不多。 和在別墅里一樣,那幅畫就放在沙發的正對面,我們仔仔細細地觀察了那幅畫,這下,我們更加確定,孟婷身后的古宅大門,就是蕭家的宅子。 “沈諾,你是第一次見尤旅,你覺得他這個人怎么樣。”我問沈諾。 沈諾仔細地想了想,最后,她用兩個字來形容尤旅:奇怪。江軍接過話,江軍認為尤旅的心理有問題,尤旅對顏色太癡迷了,特別是對紅色,尤旅剛剛說的那句話,仔細地想想,會讓人覺得頭皮發麻。 尤旅說他看到紅色會激動,顏料是紅的,但是,人的血也是紅的。尤旅用紅色的顏料作畫會激動到把顏料濺到身上,那如果他看到人血呢? 這樣想著的時候,尤旅回來了。我不再拐彎抹角,尤旅也是個聰明人,他知道我在懷疑他,所以他坐下之后,直接開口問我需要他配合調查什么。 “小攀村。”我的嘴里吐出了這三個字。 尤旅沒有太過驚訝,而是笑著問我:“怎么了?” “你去云省辦畫展,目的是為了去小攀村吧?”我直接說道。 尤旅承認他在辦畫展的時候去過小攀村,但是他卻否認他是為了小攀村才專門到云省辦畫展的。江軍聽了,嗤笑一聲:“如果不是為了小攀村的話,你會大晚上的時候去小攀村,還不讓別人知道?” 我:“你在云省參展的那幅畫,在這。” 我把客棧老板拍的那張照片拿了出來,看到自己作品的照片,尤旅不再否認。那幅畫是夜景,對尤旅來說也不困難,根本就不需要尤旅花那么多天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唯一的解釋就是尤旅在晚上沒人的時候離開了客棧。 尤旅解釋道:“那幾天腦袋比較亂,突然沒了靈感。所以需要花費的時間比較多,晚上的時候,我實在畫不出來,所以突然決定出去走走。” 江軍反問:“走著走著,就走到了距離如理市那么遠的小攀村里,是嗎!” 尤旅換了一套非常正式的西裝,他整理了一下領帶:“我去小攀村,是找自己的親人的。” 尤旅告訴我們,小攀村里有一個他失散很多年的爺爺,出于某種原因,他沒有到b市和他們一家一起住。他去小攀村,正是去見自己的爺爺的。就在尤旅跟我們說話的功夫,門鈴又響。 尤旅開門之后,門外進來了一男一女,我一眼就認了出來,這兩個人,正是尤旅的父母。 第349章 十幾年前的綁架案(2) 尤旅朝我做了個眼神,他在示意我不要跟他的父母提他剛剛對我們說的事情。按照老神棍跟我們說的,尤旅在被那些人放走的時候,同樣被威脅了。那些人以老神棍的性命要挾,讓尤旅不要對任何人說起那件事。 照尤旅的反應來看。他好像的確連他的父母都沒告訴,只是這是真是假,需要我進一步進行確認了。和尤旅的父親握過手之后,我們都坐了下來,尤旅的母親則到孟婷的房間陪孟婷去了。 從小攀村出來之后,我讓溫寧詳細地調查了這一家的情況。尤旅的父親叫尤志剛,在四十多年前被一戶有錢人家收養,如今,尤志剛的養父母早已經雙雙去世,尤志剛正是繼承了養父母的財產才有今日的財富。 尤志剛繼承財產之后,做了生意,他的生意蒸蒸日上,在b市有比較好的口碑。一開始。尤旅也只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小畫家而已,尤志剛想要通過財力幫助尤旅成名,但是尤旅毅然決然拒絕,開始了自己一個人闖蕩的生活。 也就是說,尤旅有如今的財富,和他家里一點關系都沒有,完全是他一個人努力的結果。 尤志剛的兩鬢發白,他和我們侃侃而談。在婚禮上,我們是見過面的,通過尤志剛的話,我這才知道,孟婷和尤旅經常會在他面前提起我,尤志剛順便通過一些渠道了解了我一下。尤志剛看著我,連連點頭:“年輕有為,將來的前途一定會更好。” 尤旅一直笑瞇瞇地在一邊不說話,沈諾非常聰明。她突然把話題很自然地引到了尤旅的身上:“尤先生,您的孩子這么出名,以前沒少受磨練吧,這種天賦,一定很遭別人嫉妒。” 果然,尤志剛一拍桌子:“沒錯,這孩子在十幾年前,被人綁走了一段時間,那段時間,我和孩子他媽幾乎都要絕望了。” 尤志剛滔滔不絕地說起了當年尤旅被綁架的事情,沈諾朝我眨了眨眼睛,我滿意地點頭示意。 尤志剛告訴我,那個時候尤旅還在學畫,但是突然有一天,尤志剛聯系不上尤旅了。尤志剛心急如焚。報了警,但是警方通過偵查之后,完全找不到任何線索,尤志剛和尤旅的母親苦苦尋找,苦苦等候。 終于,就在他們即將要放棄的時候,尤旅突然安然無恙地回來了。尤旅回來之后,說那些人不知道是誰,莫名其妙地把他綁到一個連他都不知道的地方去。尤旅推測那些人,正是嫉妒尤旅的繪畫細胞。所以才實施了綁架。 畢竟,對方沒有立刻殺了尤旅,又沒有趁機勒索尤志剛,所以對方最可能只是要恫嚇尤旅而已。而尤旅身上最遭人嫉妒的,便是他畫畫的一雙手。沈諾正是考慮到這些,才成功把尤志剛的話引出來的。 尤志剛開口的時候,我觀察了尤旅的表情,他沒有驚慌,而是有些惱怒地盯著我們。但是,尤旅又不能打斷尤志剛的話。尤志剛說尤旅被那些人放到了一個荒郊野外,他漂泊了好長一段時間,才終于找到回家的辦法。 由于尤旅不記得路線,所以警方最后也無跡可尋。尤旅沒有受傷,尤志剛也不再追究,只是讓全家都小心了一段時間。 尤志剛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不知不覺,我們已經在尤旅家里待了好幾個小時了,尤志剛去看了一眼孟婷,便帶著尤旅的母親離開了,送走尤志剛夫婦之后,尤旅的臉一下子就放了下來。 這是尤旅第一次對我發火:“李教授,你有什么沖著我來,我不希望你們將我的父母牽扯進來!” 江軍冷哼一聲:“你心底沒鬼的話,你怕什么!” 尤旅不再和我們爭辯,他的情緒平復下來:“總之,我爺爺的事情,我希望你們不要告訴任何人!” “我見過你的爺爺了。”我對尤旅說道。 尤旅一驚:“你連這個都查出來了?” 我沒有否認,重新坐回到沙發之上:“尤旅,你的爺爺托我給你帶一句話。” 尤旅下意識地問我是什么話。 “在告訴你之前,你必須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回答。 尤旅皺起了眉頭:“好,就當作是你帶話的酬勞。” 我舉起自己的手,指著孟婷的人物畫,我要問的第一個問題,便是尤旅選了這樣一個背景的目的,尤旅在小攀村里待過一段時間,那個時候,蕭家的慘案還沒有發生,一般人不可能隨意進出蕭家大院。 那幅畫上,古宅大門的紋路都和現實中的一模一樣,所以,尤旅肯定是近距離觀察過那道門,也就是,尤旅進過蕭家大院。尤旅仔細回憶了一下,那個時候,村子里還沒有針對村外人詛咒的傳聞,所以村子里的人根本就不會留意村子里有什么村外人在村子里逗留多長時間。 尤旅和老神棍相認之后,異常高興,相處了一段時間,尤旅會自己在村子里閑逛,有一天夜里,尤旅逛進了蕭家大院。蕭家大院里點著燈籠,院子在夜里,顯得特別漂亮,吸引尤旅走進去的,正是紅色的燈籠。 他太鐘愛這種顏色了。木腸麗亡。 進了大院之后,尤旅在里面繞了一圈,但很快,他被蕭家的管家發現,并被趕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