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我把目光放到停尸臺上,這是一個小孩,他應該就是案子中年紀最小的十三歲死者。男孩的頭發盤起,很明顯是道士打扮。已經死了兩天,男孩道士的臉微微塌陷,可他的嘴角,卻詭異地向一邊揚起。 這是笑容,一個滿足的笑容。 我又輕輕掀起遮尸布,觀察了一下男孩道士的腹部,他的腹部被剖開,內臟全部被掏空,而傷口的邊緣,滿是爛rou,一眼就能看出來,男孩道士腹部上的大洞不是被切開的,而是被斧頭砍出來的。 “李教授,鐵瓦殿上一共有九名道士,加上外來的熊萬成和留宿在鐵瓦罐的一名女性香客,案發當日,鐵瓦殿上一共有十一人,死了十人,剩下的那人,是目擊證人。”楊帆向我解釋:“他們死亡的時間已經有點久了,嘴角的笑容不是太明顯,你看這些照片。” 說著,趙達從他事先從鑒定科帶來的材料袋中拿出了幾張照片。我接過一看,這些照片都是死者臉部的特寫,我一張一張翻著,這些照片都是死者剛死不久后拍下的,他們嘴邊的笑容,果然要比現在尸體上的,明顯很多。 當我翻到熊萬成的照片時,我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不知道是在停尸房里待久了,還是因為此刻氣氛壓抑,我感覺四周的溫度都降低了不少。 我見過熊萬成留在g市的照片信息,所以一眼就認出了他。照片上的熊萬成,臉部的肌rou扭曲,如果不是他嘴角的那抹笑容,我一定會認為他非常的痛苦。熊萬成的嘴里涌著鮮血,在紅色血液的襯托下,他的裂唇更加顯眼。 “熊萬成的尸體在哪里?”我問。 法醫把男孩道士的尸體重新遮蓋好,帶著我來到了另一個停尸臺邊上。許伊還是側著頭背對我們,沒有來看。 我掀開熊萬成身上的遮尸布,慢慢地,熊萬成的臉露了出來,我繼續用力,熊萬成的整具尸體暴露在冰冷的空氣中。熊萬成腹部上的傷口非常大,足足占據了他整個肚子,鮮血已經被凝固和清理過,但看到他空蕩蕩的腹部,還是讓人有一種發怵的感覺。 他的內臟沒有完全被掏干凈,很多器官都被生生撕扯開,只留了一半。我甚至能想象到他被剖肚而開時的場景:血淋淋的內臟混著黃色的濃稠體液流了一地,邱興化的兩只手伸進他的肚子中,把他大腸扯成兩截。 第049章 大膽猜測 再看熊萬成的臉部,和照片上一樣,熊萬成臉上的肌rou扭曲,兩只眼睛瞪得渾圓,瞳孔正對著我。由于視覺神經和視線角度的原因,當一個人盯著不動的畫像時,會產生一種你走到哪,畫像上的眼睛就會跟到哪里的錯覺。 此刻,熊萬成的兩只眼睛,就給人這種感覺。我又觀察了每具尸體好一會,我發現,熊萬成腹部的傷口最慎人,臉上的表情也最夸張,最詭異。熊萬成嘴角邊的笑,已經不能簡單地用滿足來形容了。 “李教授,這是本案最大的疑點,我們絞盡腦汁,也沒能想明白為什么每具尸體死的時候,臉上都會帶著這種滿足的笑容。”說著,楊帆又斜眼瞥了一眼熊萬成的尸體。停尸房很安靜,強烈的燈光,把每具尸體的膚色映襯的一片慘白,在白光下,這些尸體被掏空的腹部,都能被我們看的一清二楚。 又惡心又詭異的畫面,卻沒讓楊帆驚恐,從他的臉上,我看出了破案的決心。這段時間,我深受g市警隊的影響,差點把眼前的楊帆當成了趙達那樣行事不果斷又膽小怕事的人。不過也好,有一個這樣果決的隊長,辦起案來也會方便很多。 我還沒有看過案件的詳細卷宗,也沒有分析過所有的證據,所以我不敢妄下斷言,雖然我心里已經有了一個很大膽的推測。和楊帆出了停尸房,警員辦公室人太多,他把我們帶到了他自己的辦公室里。 辦公室雖然很小,但是卻很安靜,楊帆笑著跟我們說,他平常辦案的時候,就喜歡把自己一個人關在這里思考。楊帆讓我們坐一會,他去給我們取卷宗材料和所有證據的備份材料。楊帆一點都不著急,很有領導風范。 許伊愣愣地坐在一邊,她今天的反應太反常了,我摟住她的肩膀,問她怎么了。 許伊想了很久:“不知道,我總覺得心里很悶,也許是那些尸體,讓我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許伊說著,好像又想起了什么,臉色變的很不好看。許伊很可能是想起她失蹤那幾年,模模糊糊看到的尸體里,和我夢中一樣,那堆尸體中,也有內臟從肚子里流出來的。我拍拍許伊的手,讓她不要多想。 就在這個時候,楊帆手里抱著一大堆材料進來了。他把材料放在桌上,又跑去把門關了起來。辦公室里的燈光不是很亮,門窗緊閉,空氣不是很暢通,但屋子里卻彌漫著一股很香的味道。 那味道,是從桌上的香薰燈上散發出來的。 “李教授,這是目擊證人的口供,還有這是我們根據各種證據,整理出來的案發經過。”楊帆把兩份材料放到了我的面前。我翻開材料,仔仔細細地閱讀起來。幾分鐘之后,我總算了解了案件的經過。 本案的目擊證人叫鄭大勇,報警的也是他。鄭大勇是鐵瓦殿上的一名道士,案發當日,他正在熟睡,隱隱約約被某種聲音吵醒。他起身到大殿去查看,發現邱興化手里拿著一柄斧頭,其他十個人都圍著邱興化站著。 氣氛很緊張,鄭大勇擔心發生什么事情,立刻跑出去報警了。隨后,他就躲在外面,直到警方的人趕到,他才敢出現。可是楊帆帶著人進到大殿的時候,那十個人已經全部躺在地上,腹部被掏空了。 而邱興化手里正拿著道觀里的燭臺,把墻角的稻草點燃了。刑警一到,邱興化扔下斧頭,竄出鐵瓦殿的后門就跑了。警方封山追捕,但山太大,樹木雜草又多,警方沒能找到邱興化。隨后,警方立刻加大了警力,對大山進行地毯式搜查,結果還是沒能找到邱興化。 按照目前的情況判定,邱興化很可能已經離開了s縣。 “邱興化的家人,現在在哪里?”我問。卷宗上記錄,邱興化已經四十七歲,家里很窮,他和他的老婆生活在一起,雖然育有一男一女,但子女都不在身邊。邱興化擁有修理柴油機以及刻字技能,他就是靠這兩項技能解決溫飽問題的。 “事情發生之后,他的子女全部趕回來了,他們一家都住在自己家里,我派了人去保護他們。”楊帆回答我。 楊帆告訴我,有不少人曾經提出懷疑,認為邱興化犯有精神病,所以才會制造一起這么惡劣的慘案,但他詢問過邱興化的家人,家人都否認了邱興化有精神病史。 “給我安排一個時間,我想要去見見他們。”我向趙達提出我的要求:“邱興化能避開那么多刑警的追捕,很明顯具有一定的反偵查能力,這種人有精神病的概率不是很大,至于是不是間歇性精神病,還需要等抓到他本人之后,進行鑒定。” 楊帆點頭,他說他希望邱興化沒有精神病,因為這樣才能依法追究他的刑事責任。楊帆的情緒有些激動,他嘴里咒罵著邱興化,下定決心要將邱興化繩之以法,他還說,邱興化這種殺人惡魔,不管有沒有精神病,都應該判刑。 香薰燈還散發著迷離的香味,我不習慣在這樣的環境下分析,當即站了起來。我沒有辦法理解楊帆為什么能在這樣讓人昏昏欲睡的燈光和香氣下思考。楊帆見我站起來,問我是不是有結果了。 我哭笑不得:“楊隊長,我沒有那么神。”我的話,讓楊帆有些失望,他尷尬地笑了笑,但是,我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他為之一振。 “不過,我有一個很大膽的猜測。”我用了猜測一詞,因為這個想法,的確很大膽,我也不是非常確定。揚帆很聰明,他明白我的意思,讓我盡管猜。許伊也站了起來,她的臉色已經比剛剛好多了。 所有死者,扭曲的臉上都帶著滿足的詭異笑容,一張臉出現兩種表情,看似矛盾,但并不是解釋不通。大部分的死亡,都會給人帶去極大的痛苦,更何況是被剖開腹部,掏空內臟而死,所以扭曲的表情,就是死者死前痛苦的表現。 而這笑容,是在死時的那一剎那凝聚的表情。笑,代表的是滿足,是興奮,抑或是開心,所以死者在死的那一刻,自認為某種目的達到了。 “那十名死者,是自愿被殺的。”我對楊帆說出了我的猜想。 不僅是楊帆,就連許伊,都有些震驚地看著我。支撐我這個猜想的證據,不僅僅是死者的表情而已,還有目擊證人鄭大勇的證詞。他看到十名道士圍著手拿斧子的邱興化,之后躲了出去。 按照夜晚的幽靜程度,邱興化在殺人時,受害者發出的慘叫,肯定會讓鄭大勇聽見,但是對鄭大勇的詢問記錄中,鄭大勇卻沒有聽見。可能的原因只有兩個,一個是受害者死時,被人捂住了嘴巴,這顯然不太可能,邱興化一人,又如何堵住十個人的嘴。 而另一種可能便是受害者刻意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只有死者自愿被砍,才會故意壓低聲音。而且,如果這十個人不是自愿的話,邱興化以一敵十,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時間內將十個人全部殺死,還掏空內臟。 在去鐵瓦殿觀察的時候,我刻意留意了一下,犯罪現場除了部分血跡,還算比較整潔,沒有很明顯的打斗痕跡。這讓我更敢大膽地推測,十個人是自愿被邱興化殺的。 楊帆聽的目瞪口呆,他想不出應該怎么反駁我,但卻又敢相信竟然會有人自愿讓別人殺,還擺出滿足的笑容。 “楊隊長,這些也只是我的猜測而已,具體的,等明天見過邱興化的家人再說吧。”我停頓一下:“抓捕邱興化的行動怎么樣了?” 說到這里,楊帆嘆了口氣,他說邱興化實在太狡猾了,他用了各種方法,也沒能找到邱興化。不過楊帆一點都不氣餒,反而更加堅定他要抓到邱興化的決心。 楊帆給我和許伊安排了一間賓館,就在沈諾和g市另一名刑警房間的邊上,賓館離警局很近,楊帆事又多,所以我也沒讓他送我們。出辦公室的時候,我看見沈諾正在外面,好像是在等我。 沈諾看看許伊,有些不自然地沖我笑了笑。就在我準備問沈諾一些關于g市和熊萬成尸體的情況時,楊帆突然從辦公室里跑了出來,他嘶吼著,帶著一支隊伍出警了。 匆忙下,楊帆告訴我,鐵瓦殿上出事了。來不及多想,我帶著許伊跟楊帆一起出發了,沈諾作為案件交接的警察,自然也跟著去了。證據提取完畢之后,鐵瓦殿被封鎖起來,但并沒有刑警看守著。 鐵瓦殿附近,還是有一些居民宅的。楊帆接到報案,說是住在鐵瓦殿附近的居民,突然聽到了凄慘的叫聲,那聲音,正是從鐵瓦殿里發出來的。車子在夜路上開著,月光下,我們隱隱能看見鐵瓦殿所在的那座山的輪廓。 當進入鐵瓦殿的范圍時,我們果然聽到了一陣陣凄厲又陰森至極的笑聲……而鐵瓦殿大門前,好像站在一個只有上半身的身影,那身影,還在慢慢地飄動著…… 第050章 儀式 下了車之后,大家全部都駐足眺望,月色朦朧,鐵瓦殿上的那半截身體,在山風的吹拂下左右飄動著,那身體沒有頭,也沒有腳,它幾乎要飄到了鐵瓦殿的牌匾上。幽森的尖叫聲若隱若現,聲音大時,幾乎響徹整個山谷,但聲音小時,我要屏住呼吸才能聽清。 那凄厲的尖叫聲并不是雜亂無章的,反而像是有誰在念叨著我們聽不懂的經文。幽白的月光下,那聲音直刺每個人的耳膜,就算是我,都覺得頭皮發麻。并不是害怕,而是氣氛使然,此刻,我只想知道是誰在那里裝神弄鬼。 我剛要沖過去,但許伊卻緊緊把我拉住。我看向許伊的臉,黑夜勾勒出她臉上的每一道輪廓,她的嘴唇顫抖著,告訴我她頭疼。我有一種莫名地心慌,我產生了一種奇怪的錯覺,月光下的許伊,我竟然有些陌生。 我轉過臉,不僅是許伊,還有沈諾,還有剛剛認識的楊帆,我竟覺得每個人都成了我不認識的人。我狠狠地甩甩頭,才把這種奇怪的念頭從我的腦袋里拋開。這一切的感覺,都只發生在那一瞬間。 距離我們下車到剛剛,其實也才過去短短幾秒鐘。跟隨楊帆一起出警的,有二十幾名刑警,車子就停在離鐵瓦殿五十幾米遠的地方,我們前面有一個凸起的土坡,視線被遮擋住,我們只能看見鐵瓦殿的上半部分建筑。 楊帆沖所有人招了招手,二十多名刑警立刻分成兩隊,大家全部掏出了配槍,等楊帆一下命令,大家就會繞開擋在我們面前的小土坡,兵分兩路沖進鐵瓦殿。也正是在這個時候,那尖叫聲突然變的更加凄厲。 我終于分辨了出來,這是個男人的聲音,根據聲音的辨識度,這原本應該是一個粗厚的嗓子,或許是故意為了提高音量,才會扯著嗓子,發出這樣尖細的嘶吼。危險的感覺從腳底升起,我這才想起,我剛剛太不理智了,竟然想要直接沖上去,多虧許伊拉住了我。 從到g市之后,我就發現我越來越不冷靜,紅衣女的案子,已經讓我方寸大亂。 “我倒要看看,是誰在這里裝神弄鬼!”楊帆下了命令,兩隊人馬按照原有的計劃,朝著鐵瓦殿不快不慢地靠近。楊帆是帶頭沖上去的,楊帆考慮的很周到,他留下了兩名刑警保護我們,等他們跑遠之后,我們才慢慢走向鐵瓦殿。 鐵瓦殿前的那半截身體還在繼續左右飄動著,我一直擔心是有人被割了頭和下半截身體,然后被掛在鐵瓦殿外。當我們來到鐵瓦殿的大門外時,我終于看清楚了那半截身體的真面目。 那只是一件道袍而已,支撐著這件衣服的,是一根纖細的竹竿,夜晚太黑,距離又遠,我們才沒注意到這根竹竿,而是把這件道袍錯看成了人的半個身體。 鐵瓦殿內一片漆黑,凄厲的尖叫聲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楊帆的聲音,他好像在下什么命令。 沒有楊帆的命令,保護我們的兩名刑警也不敢擅自帶我們進去,終于,楊帆急匆匆地跑了出來。 “是邱興化!”楊帆對我說,“他又從后門跑出去了,這家伙竟然敢重新回來!” 楊帆已經讓更多刑警出動,他很興奮,準備這次就將邱興化抓住。凄厲的尖叫聲消失之后,許伊也長舒了一口氣,許伊挽住我的手:“剛剛那個聲音,聽的我頭疼。” “那是邱興化在裝神弄鬼!”楊帆惡狠狠地咒罵了一句,我這才發現,楊帆手里多了兩樣東西:一個舊式錄音機和一個已經壞的不成樣的擴音器。楊帆把錄音機打開,拿出里面裝的一個磁帶晃了晃,又重新把它裝回錄音機里。 楊帆一打開錄音機,那聲音又出現了。大家都明白過來了,那聲音是這兩樣東西發出來的,楊帆沒有開擴音器,那聲音比剛剛小了很多。錄音機里,有一個男人扯著嗓子,在念叨著我們聽不懂的話。 “這應該是邱興化的聲音,他把自己的聲音錄好,然后拿出來嚇人!”楊帆關掉錄音機,對我們說。 “僅僅是嚇人嗎?”我反問了楊帆一句,楊帆被我問住了。 被錄進磁帶的聲音,很像道家人平時作法事時候念的咒語,我心里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測,便要求楊帆讓我們進去。邱興化已經從后門逃竄,楊帆估算了一下時間,警局里的其他刑警應該也全部出動了。 鐵瓦殿外面有人守著,里面很安全,所以楊帆也沒有拒絕。鐵瓦殿和g市的鐵木觀相比,條件好了很多,至少是有電燈的。我們走進來的時候,待在鐵瓦殿里的刑警已經把燈開了,大部分警力都去追捕邱興化了,留在這里面的刑警很少。 “錄音機和擴音器是在這里被發現的。”楊帆走進來,就指著燒香臺對我說。我掃了一眼,徑直走到了刻著“邱興化”三個字的那堵墻邊,時間太匆忙,楊帆進來的時候,根本沒有留意這堵墻。 當他看到墻角的東西時,他倒吸了一口冷氣。 墻角的地方,又重新堆起了有些沒有燒過的稻草,而稻草上,放著的全是濕淋淋的內臟,有被撕扯開的大腸,也有被割了一半的肝臟,那一坨人體的內臟,全部被聚成了一堆。內臟被取出來很久,上面的血跡已經基本被清除了,可正是因為這樣,rou生生的肝臟,粘乎乎軟綿綿的,顯得更加惡心。 心理素質不是很好的刑警,直接捂住嘴巴,強忍著沒吐出來。 在看邱興化案的資料時,卷宗上提到了那些尸體被掏出來的內臟。案發現場,除了尸體上殘留的一部分,其他內臟全部被邱興化帶走了。楊帆在帶人搜山的時候,找到了一些,但沒找齊。 楊帆一直以為邱興化只是殺人散尸,我沒有太多頭緒,所以之前也沒有反駁他。可現在看來,事情根本不是那么簡單。很多變態殺人狂,殺人之后,為了毀滅證據或滿足變態心理,會把尸體的器官四處丟棄,但邱興化的目的,根本不是這樣的。 沈諾和許伊已經轉過臉去了,沈諾的膽子有多大我是知道的,她不怕所謂的鬼神,也不怕兇手,但卻怕一些死物,所以當初她在她家樓下看到那只死貓,才會被嚇成那樣。而許伊,或許是太久沒有接觸過這些東西,所以也有這些反應。 我強忍著惡心,稍微靠近了那些內臟,仔細地觀察了一番。很淡,但我還是聞到了福爾馬林的味道,看來邱興化為了防止內臟腐敗,把這些東西都泡進了福爾馬林藥水里。這些內臟和楊帆在山上找到的那些加起來,也還沒達到十個人的數。 “李教授,這……”楊帆眉頭緊鎖,盯著那些惡心的內臟。 搜索還在繼續,楊帆手里的對講機一直響著,情況似乎不是很樂觀,從邱興化逃走到現在,楊帆的人馬還是沒能發現邱興化的蹤跡。 “我想,邱興化回來,是想要完成他沒有完成的儀式。”我指著墻上的名字,“邱興化”這三個字和之前相比,刻痕更加深了,很顯然,這是邱興化剛剛又順著原來的筆畫,又刻了幾道。進來之后看到的情景,讓我更加確定了心里的推測。 墻上的名字,還有上面十個人的混合血跡,以及錄音機里那些聽不懂的經文咒語,都隱隱地表明,邱興化很可能在進行某種儀式。邱興化篤信儀式能讓他達到某種目的,而這種儀式,需要人的鮮血,需要人的內臟,需要一件道袍懸掛,還需要火。 當日邱興化縱火,根本不是為了燒毀證據,而是為了完成儀式。警方趕來,邱興化的儀式被迫打斷,所以他只得逃跑,今天晚上重新出現在這里,也是為了繼續完成他所謂的儀式。墻角重新被堆砌起來的稻草,也說明了他想要重新縱火。 “你是說,宗教殺人?”楊帆聽了我的分析,反問道。 我搖搖頭:“不確定,很像。如果真的是這樣,他的儀式再次被打斷,他很可能再次進行,總之,先抓到他再說吧。” 鑒定科的人姍姍來遲,他們提取所有現場痕跡之后,邱興化還是沒有被警方找到。沈諾和許伊怕破壞現場,坐到了一邊的椅子上。我也在仔細地思考著,試圖整理出更清晰的思路來。 如果邱興化真的是在進行某種儀式的話,那十個人自愿被殺的推斷也能解釋的通了。他們受到了邱興化的蠱惑,以為被殺之后,也能達到某種“長生、復生”之類的目的。但熊萬成也死在這一起案件中,是一個非常大的疑點。 我總是在想紅衣女案和邱興化案件的聯系,可任憑我絞盡腦汁,我也沒能將二者聯系起來。我不愿意相信紅衣女案的犯罪嫌疑人死在邱興化手中僅僅是一個巧合。 第051章 食物 我們在鐵瓦殿里待了很久,楊帆還在等山上刑警的消息,轉眼間,又是一個多小時過去了。楊帆不好意思地跟我道歉,說我來s縣還沒好好休息過,就跟著他四處跑。 “也不知道這邱興化有什么神通,竟然能這樣自由地來去。”楊帆懊惱地說道,雖然有些著急,但楊帆還能保持冷靜。通過對講機,他不斷地給對講機聯系范圍內的刑警安排任務,可是時間過去這么久,他都沒有得到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