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宅
在沙發椅上坐到有些疲倦了,宋榮瑾在起身輕輕掀開床上熟睡之人的被子,輕手輕腳在他身邊躺下。 過了一會兒等確定身邊之人沒有被驚擾,才緩緩伸手掰過他的肩膀,讓他轉身,將他擁在懷中。 睡了這么久了,身上都還沒什么熱氣,宋榮瑾心疼抱緊他。 讓他不舒服地哼了兩聲,仰頭睜開眼。 宋榮瑾緊張看著他,以為他會發火趕他下床。 可是沒有,單舒迷迷糊糊問了一句:“宋先生?” “嗯,是我。”親吻他的額頭,再次擁抱他。 單舒沒有排斥,低頭靠在他懷中,手抓住他胸口的衣服,“您怎么上來了?” 宋榮瑾握住他冰冷的手,親吻手腕上的紗布,“睡不著,想你了。” 單舒在他懷里動了動,宋榮瑾用腿夾住他的腰,“乖,睡吧。” “好重。”小聲嘀咕著,單舒睡意朦朧的在他懷里找到一個舒適的位置再次睡過去。 宋榮瑾被他撩動心弦,再次親吻他的鬢發和額頭,微微嘆口氣,他怎么可能放得下他。 第二天單承一早到房間照顧單舒,看到他趴在宋榮瑾懷里睡得臉蛋通紅,難得的,眉心舒展,嘴角一絲甜蜜微笑。 在心底嘆息一聲,沒吵醒他們,轉身出去給兩人準備早餐去了。 如是,兩個人在醫院住了四五天遠才浩浩蕩蕩出院。 出院那天,辛敏從英國回來,得知兒子住院,一定要來醫院,宋宜顯怕她太激動,帶了好幾個傭人在身邊跟著。 于是乎,醫院門口在宋榮瑾他們出院當天停了十幾輛豪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誰在醫院辦喜事。 單舒見到辛敏,給她行禮,辛敏一向喜歡他,看到人瘦了一大圈,心疼的圈在懷里,“下巴都尖了,榮瑾這孩子,真不會照顧人。” “小舒啊,跟阿姨回老宅住養幾天身體吧,你這回去,又要忙里忙外照顧榮瑾,照顧他那棟破房子,可別把身子拖垮了。” “夫人說笑了,這是單舒職責所在。”單舒低垂眉眼,恭謹回答。 辛敏握住他的手,“你呀,就是太乖了。” “你不聽我的話,我去跟榮瑾說。反正還有半個月就是我生日,你們要提前好幾天回來,也不差這么幾天。” 說著招呼宋榮瑾到身邊,握住他的手跟單舒的放在一起,慈愛看著他們,說:“我聽說你們剛參加完橋牌俱樂部的聚會,離家十幾天了,家里怕是亂糟糟的,不如跟mama回老宅去休養,讓唐逸他們在家里收拾,省得單舒cao心。” 宋榮瑾看單舒,在醫院住了幾天,臉上仍是沒幾分血色,精神頭也不好。 于是點頭:“也好。這樣舒舒和單管家在一起,也省得他們兩父子互相牽掛。” “算你懂事。”辛敏笑著拍了拍他的手。 宋榮瑾手上的傷,只跟辛敏說是在海上釣魚時弄傷的,沒透露其他的給她知道,免得她擔心。 “可這樣一來,宋先生上班就遠了。”單舒皺眉說。 “沒事,讓他早點起來就行。反正他是老板,遲到了也沒人敢說。” 辛敏從來不溺愛孩子,比起單舒,倒是更加不心疼他這個親生兒子。 宋榮瑾無奈地笑,握住單舒的手,順勢將他拉到懷中,柔聲對他說:“外面風大,上車吧。” “媽,你要跟我們坐一輛車嗎?” 辛敏瞪他一眼,“我才不要去當你們的電燈泡,吃你們的狗糧,我去跟你爸爸坐一輛車。” 唐逸上前來扶她,辛敏看到他,眼睛一亮,“小逸,一段時間不見,你長得越發水靈了。” 唐逸臉色一黑,他又不是女人,什么長得水靈啊。 不過辛敏的目的當然不是為了夸他,話頭一轉,說:“改天陪阿姨去花藝茶話會,里頭好多漂亮姑娘哩,都跟你差不多大,阿姨給你介紹對象。” “夫,夫人,您的心意我心領了。家里面忙,我恐怕暫時沒時間。” 唐逸規規矩矩回答,辛敏唾他一口,“好的不學,把老單那一身呆板氣給學了過去,你一個,單舒一個,一個個都是這樣。” “阿姨跟你說,男人可不能這么無趣,將來找不到老婆的。” “你單叔叔就是哦,當年要不是阿姨撮合,他肯定會打一輩子光棍。” 唐逸尷尬地不敢接話,將辛敏送進車里,抬頭看到一臉嚴肅的單承,連忙移開目光。 光棍什么的,應該不可能吧,單管家長得很英俊,即便現在已經五十歲,仍然身姿挺拔,十足的紳士派頭,聽說十分受中老年婦女歡迎。 況且,不是還有個辛蓉蓉對他窮追不舍嗎? 等前面宋宜顯,宋榮簡他們的車離開后,宋榮瑾他們的車才出發跟在后面。 正值五月初,春天里最熱鬧的一段時節,宋家的老宅更是不得了。 整座宅邸被鮮花包圍,花團錦簇的,各色鮮花各式花架讓人目不暇接,完全不留空隙的庭院布置,讓人誤以為進入了一個花的王國。 當然,最多的還是月季,五顏六色燦若霞云。 老宅這邊他們的房子其實也沒來得及收拾,不過有單承在,輪不到單舒cao心。 車開進宅子后,首先到宋老爺子的小院子去例行問候。 老爺子去年老寒腿發作,漸漸無法走路,過了年之后就開始坐輪椅,在家里面一直是宋曉隨身伺候。 宋曉平時上班離開后,他就不愿意別人靠近,大多時候都是坐在書齋看看書侍弄些字畫,或者到院子里逗逗鳥。 晚年生活雖然不像辛家的老爺子在京城那么風光,過得還算隨心自在。 宋榮瑾舉辦橋牌俱樂部聚會加上住院這幾天,差不多半個月不在公司,這段時間一直是宋曉在公司主持事務,聽到他和單舒回老宅,連忙推掉日程趕回來。 到家時聽到老爺子在院子里正中氣十足的教訓單舒。 單舒跟著宋榮瑾十年,十年來只做了個兢兢業業的管家,老爺子就不怎么看得上。 明面上雖然不說什么,私底下言語之間多有些不以為然,這么多年來對宋榮瑾的胡來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好端端的,把人給照顧到醫院去了!” 老爺子不知道從哪里聽到閑言碎語,說單舒把宋榮瑾氣進了醫院,兩個人前腳剛進門,后腳,老爺子就讓單舒和唐逸跪在花園門口,不讓他們進門。 宋宜顯和辛敏早早被叮囑,讓不準打擾他立規矩。 “爺爺,單舒才剛出院,身子還沒大好,你讓他起來站著不行嗎?” 宋榮瑾在旁邊急得團團轉。 “你給我閉嘴!你的事我待會再跟你算賬,張嬸,把長孫少爺弄到祠堂去給我跪兩個小時!” “看看這段時間,家里、公司,越來越不像樣!” 宋老爺子敲打著拐杖指揮張嬸和幾個老婆子簇擁著將宋榮瑾帶走。 “我不走!爺爺,這都什么年代了,你還讓人跪著說話!” “長孫少爺,小輩聽長輩訓話,跪著才順應禮數!” 宋榮瑾鬧不過他們,被推著出門,回頭焦急看單舒,他才跪片刻,額頭就冷汗涔涔。 老爺子回頭看到宋曉手里搭著西裝外套走進來,眼神稍微柔和了些,抬手招呼他到跟前,說:“曉曉,你來得正好。” 宋曉繞過跪著的單舒和唐逸,走到老爺子身邊,低頭對他行禮,裝作什么都不知道,問:“單舒他們做錯了什么事嗎,爺爺?我聽說他們剛回來,怎么就跪院子里了?” 宋老爺子冷哼一聲,拐杖咄咄敲打大理石地面,“哼!我看榮瑾身邊這幾個傭人養了十年,估計是給養刁了,越來越不得事,你給安排物色幾個有能力的,送到他那邊去幫忙。” “他一個人在那邊,別是被這群人給合伙欺壓了都不知道。” “我才兩個月沒見他,整個人瘦了一大圈,不知道他們是怎么照顧人的!” 宋曉眼神愉悅聽著老爺子的數落,等他話說完,點頭,“好的,爺爺,您放心,改天我選好人帶到您面前您給親自掌掌眼。” 老爺點點頭,“宋家辛家這么重的膽子全壓在榮瑾一個人身上,他那些個親弟弟親堂兄弟都不頂事,你多幫著點他。你是宋家養大的,就是宋家的子嗣,以后該給你的半分都不會少!” “爺爺您這么說就見外了。我一直當宋先生是兄長,弟弟幫哥哥,天經地義的事。” 宋曉彎腰幫老爺子蓋好腿上的毛毯,推他進屋,說:“您也別跟兩個下人置氣,說到底不過是家里雇來的,要是用得不順心,換掉就行,何必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老爺子嘆口氣,“還不是榮瑾太心軟、重情,我要是不唱黑臉,幫他壓著點,這群人早晚爬到他頭上作威作福。我事事處處為他著想,嘿!結果你看怎么著!還把那孩子給得罪了!” 將老人推到小茶廳,宋曉倒了一杯熱茶遞給老爺子,“您喝口茶,順順氣兒。宋先生懂得您老人家的苦心,怎么會怪您。您別多想。” “但愿如此吧!” 宋老爺子被他一陣安慰,心里舒服了些,端著茶杯低頭喝茶。 宋曉走到角落里打開熏香的爐子,往里面加了點香,之后回來,笑著繼續拍馬屁,“人們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宋家有爺爺您坐鎮,宋先生才能在外面放手做事。” 老爺子放下茶杯,嘆口氣,拍拍他的手,“要是榮瑾和榮皓他們像你這么懂事就好了。” 宋曉微微一笑,“您言重了。爺爺,我聽說單舒剛出院,現在外面日頭大,怕他撐不住,家里宋先生住的地方也還沒收拾,要不讓他們起來去忙吧。” 老爺子陰陽怪氣道:“讓唐逸去收拾吧,單舒身子金貴著呢,我哪里還敢指使他!這要是讓他去,萬一累得再進醫院,榮瑾怕是要跟我這個爺爺翻臉。” 宋曉沒附和也沒反駁,重新給老爺子換了一杯茶,說:“您歇著,我去跟他們說。” “去吧!”老爺子疲憊閉上眼,陽光穿過落地玻璃窗灑落在他身上。 宋曉對他行了禮,出門到花園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