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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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袖仍然堅定地站在吳mama的身側,像個忠實的衛士。只不過,她不再像以前那樣敢于昂首傲視顧水璃,而是不得不半垂著頭,隨眾人一起稱呼一聲“夫人”。 簡單地和吳mama、孟海等人寒暄了幾句,孟云澤帶著孟云澤向平夷院走去。 提前回到福州府的翠翠和孟興等人已經帶著人收拾好了平夷院。當初離開平夷院時,這里正被布置成為婚房,現在重新踏入平夷院,屋內屋外鮮艷的紅色帳幔綢帶仍在,墻上的大紅喜字也仍然醒目。 顧水璃步入這既陌生又熟悉的地方,不禁感慨叢生,她看著院中熟悉的銀杏樹和樹下隨風輕搖的秋千,想到曾經在這里度過的甜蜜的、憂郁的、歡喜的、忐忑的日日夜夜,忍不住頓住腳步,深吸一口氣。一直走在她身側的孟云澤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他側頭對她溫柔一笑,眼神中帶著撫慰,帶著并不遜于她的喜悅。 顧水璃回之一笑,她靠近了他的身子,借著寬松衣袖的遮掩,緊緊握住了他溫熱有力的手,兩個人肩并著肩,一起走進了他們以后將共同生活的平夷院。 跟著孟云澤在戰火硝煙之中度過了一段軍旅歲月,現在回到了幽靜安逸的平夷院,顧水璃倍感不適應的同時,也覺得有一種不真實的幸福感。在這個難得的、平靜的、沒有戰火紛擾的夜晚,兩個人自然又是萬分感慨、無限恩愛。 第二日上午,顧水璃在滿室的白光中醒過來,孟云澤早已不在床上。 “夫人,您醒了。”翠翠和小桃笑盈盈地迎了上來,“將軍出門去了,囑咐我們伺候您好好用早膳。” 顧水璃微愣了下,搖頭輕笑不語,想不到孟云澤連一日也閑不住,這么快就有事出了門。 翠翠和小桃伺候著顧水璃梳洗,為她換上了胭脂紅妝花阮羅綢對襟褙子,梳了精致的牡丹頭,又插上了滿頭珠翠。這些日子顧水璃日日在軍營,穿著孟云澤的舊衣,做男子打扮,連洗澡都是奢侈,更別提梳妝打扮。習慣了每日的素面朝天有時甚至是灰頭土面,此刻猛地在鏡中看到盛裝的自己,不禁嚇了一跳。 “翠翠,在家里而已,干嘛打扮得這么隆重?”她忍不住微蹙起眉頭。 翠翠笑道:“這哪里算什么隆重啊?您現在可是三品官員的夫人,該有的派頭還是不能少的。待會兒,吳mama等人都是要來拜見您這個女主人的。此外,這些日子,將軍在軍中一些摯友和同僚的夫人們少不得也要來拜訪,您穿得太隨意了,可怎么行?” 顧水璃看著鏡中精致的眉眼,有些悵然,看來自己即將進入另一種全新的生活,以前那種簡單的、隨意的、任性的生活只能一去不復返了。 簡單用過了早膳之后,果然被翠翠言重,吳mama帶著紅.袖前來拜見。 顧水璃有禮地接待了她們。對待吳mama,她顧念著她是孟云澤的奶娘,言語上仍然頗為敬重,只是最后仍是說了幾句不輕不重、耐人尋味的話,“吳mama,您是潤甫身邊的老人,我年輕面薄,處事上有什么不周到的還請您多多幫襯。我和潤甫都是真心敬重您、孝敬您,這個家,您有精力的話,就費力幫著我們夫妻多看顧些,若精力不夠的話,就只管安養晚年,我和潤甫還是會好好奉養您。您若想京城了,也只管開口,只要您愿意,我們絕不會強留您。” 吳mama是何等明白之人,知道大勢已去,便不得不低頭,“六奶奶,看您說的哪里的話。老奴這一輩子都是要留在六爺身邊伺候六爺、六奶奶的,只要你們不嫌棄,老奴定當盡心竭力,絕不敢有二心。” 顧水璃含笑點了點頭,又忙命翠翠和小桃上果盤,和吳mama說笑了幾句,氣氛一派祥和。 對待紅.袖時,顧水璃便嚴肅了許多,“紅.袖,你是榮國公親自選出的人,足以證明你的能干。只是你們六爺的個性,想必你比我更清楚。我只希望以后你安守本分,咱們也能和睦相處。” 紅.袖的身子微微僵硬了片刻,仍是點頭輕聲應了聲“是”。 吳mama之后,顧水璃又接見了其他幾個管事mama的拜訪。她本不耐煩管這些雜事,又見吳mama表態極好,便決定仍是讓她管家。 當日下午,顧水璃的好友兼義妹夏青青前來拜訪,兩個人見面,自然又是歡喜無比,嘰嘰喳喳地說了一個下午的話,一直說到孟云澤回來打斷了他們,方才罷休。 孟云澤一進門看到顧水璃這樣一副盛裝打扮,眼中閃過驚艷之色,立在門口有片刻的失神。他直愣愣地走進門,走到顧水璃身前,方才注意到了夏青青的存在,不禁訝然道:“原來夏小姐也在這兒。” 夏青青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戲謔道:“孟六哥,你這一進門,一雙眼睛就黏在顧jiejie身上了,眼里哪里還看得到別人啊?” 顧水璃輕笑著拍了拍夏青青的肩頭,“你這個臭丫頭,竟也來取笑我。”又問孟云澤,“是不是就在正屋擺飯,留青青一起用膳?” “哎,顧jiejie,你們二人難得一起吃個飯,我就不打擾你們了,還是回去陪我爹吃飯吧!”夏青青嬉笑著拒絕了她的邀請,又道:“顧jiejie,說好了,明日去我家里……不,是回娘家看看啊!孫姨娘和銘哥兒都念叨著你呢!” 顧水璃笑著應下,又拉著夏青青的手預備再挽留她一番,孟云澤卻蹙起了眉頭,“夏小姐,我夫人明日可能去不了夏府了。” 顧水璃和夏青青都愕然看著他,又聽孟云澤道:“胡巡撫明日在家里備下宴席,請千總以上的將領攜夫人參加。”他微微笑道:“夏小姐和孫姨娘應該也會去的,到時候你們在胡巡撫府邸聚一聚也是一樣的。” 作者有話要說: 快完結了,如果狀態好的話,就盡量不休息,堅持日更下去吧,也請親們繼續支持!! ☆、赴宴巡撫府 胡巡撫的府邸位于福州府的中心,距離孟云澤的參將府并不是很遠,其規模、布局、建構卻是高大氣派了許多。前院是高大巍峨的正廳大堂,后院是布局精巧的亭臺樓閣。深深庭院之中,更有一個郁郁蔥蔥的后花園,奇花異草爭相斗艷,潺潺流水蜿蜒其中,長廊短橋、綠瓦紅墻,花木掩映。行在后花園之中,處處是景、步步入畫,清風徐徐,淡香怡人,在炎炎烈日之下,愈加顯現出了清靜和幽雅。 此時,幽靜的后花園里卻充滿了歡聲笑語、熱鬧非凡。胡巡撫的夫人于氏是喜好風雅之人,她將今日的宴席分為兩處,男子們自然在前廳由胡巡撫親自相陪,她則在后花園的花廳里設宴招待諸位女眷。 花廳里擺下數桌,桌上全部是清淡雅致的精美佳肴。在坐的女眷身為武將的妻子,大多也都是出身將門,本是豪爽之人,又加上這是一場慶功宴,更是無拘無束,高聲談笑,歡樂非常。 雖然孫姨娘、夏青青還有鄧如筠都被邀請在內,但是他們卻沒有和顧水璃坐一桌。畢竟,作為妾室,孫姨娘只能和其他一些姨娘坐在一起,而夏青青也和鄧如筠這樣的未婚女子坐了一桌,顧水璃則甚是榮幸地被于夫人奉為上賓,她不但讓顧水璃坐在她的身旁,還對她甚是殷勤備至。 于夫人四十多歲,保養得皮膚飽滿、光滑細嫩,一張和氣的圓臉,略微發福的身子,看上去雍容華貴。只不過,眼角細密的皺紋和不再清澈的眼眸暴露的她的年齡和經歷過的歲月滄桑。 “來,顧夫人,嘗嘗這道甘露羹。”于夫人沖著一旁伺立的丫鬟使了個眼色,丫鬟立即給顧水璃盛了一小碗色澤醇厚、香味誘人的羹湯。 “于夫人,您太客氣了。”顧水璃欠身急忙道謝,不禁很有些尷尬。自從一進府,于夫人就對她表現出了特別的熱情和優待,令她有些受寵若驚。坐在這個桌子上的,都是三品以上官員的妻子,她是最年輕的一個,也是毫無家室背景的一個。此次雖然孟云澤勇猛征戰、功勞顯著,但是因為之前的罪責相抵,他并沒有得到太大的獎賞。因此,桌上一些官員夫人看到于夫人如此優待顧水璃,不解的同時,又有些不服氣和酸意。 “于夫人,人家顧夫人年輕,胃口小,又顧忌著身材,可不像咱們這些半老徐娘們什么都不在乎,敢胡吃海喝。您看,您方才給她夾的菜在她碗里都堆成山了,您又給她加這么一碗,可是讓她怎么吃得完?”孫元英參將的夫人肖氏仗著自己年紀老,娘家顯貴,半譏半笑地說了一句,意在說顧水璃太裝模作樣,不識抬舉。 顧水璃急忙笑著解釋,“肖夫人說笑了,主要是早上在家里的時候多吃了些。”又說笑了一句,“早知道于夫人備下了這么豐盛的宴席,怎么都要空著肚子來了。” 一番話畢,眾夫人都笑,于夫人拍了拍顧水璃的肩,也是笑呵呵地看著她,一派慈祥。唯有肖夫人酸意更甚,“顧夫人,瞧你說的,胡大人和于夫人設下盛宴款待我們,自然是豐盛精美。你怎么說得像沒吃過美味佳肴一般……” 她沒有說下去,卻不屑地撇了撇嘴,言下之意自然是顧水璃小家子出身,沒有見過世面。 顧水璃見肖夫人之前一直明里暗里針對自己,為了調和下氣氛,本是隨口說笑了一句,想不到又被她上綱上線了一番。一時間,其他的夫人們也停下了說笑,桌上的氣氛有些僵硬。隔壁夏青青所在的一桌人也感受到了這邊異樣的氣氛,紛紛探頭看過來。夏青青滿面憂色,微微撐起身子,似乎準備走過來一探究竟。 “人家顧夫人逗咱們開心呢!”于夫人呵呵笑著打破了僵局,“她是夏副總兵的義女,榮國公府的兒媳,孟參將又和她蜜里調油,人家什么沒有見過、沒有吃過。”說罷又拉起了顧水璃的手,慈愛地看著她,“只是這一次,你這個嬌滴滴的小娘子隨軍出征,也真的是苦了你了。” 顧水璃有些訝然,她明明和這個于夫人是第一次見面,不知她為何待自己如此親熱,就像自己的長輩一般。她還沒有來得及謙虛一句,又聽于夫人道:“聽我家大人說,這次,顧夫人指導伙頭軍們改善了伙食,將士們吃得飽、吃得好,這才有力氣打仗。這次大獲全勝,顧夫人可是功不可沒啊!” 顧水璃雖然不解于夫人為何如此褒贊她,也只能微微垂下頭,謙虛地笑道:“于夫人過獎了,這都是因為胡大人、劉總兵他們指揮得力,將士們英勇善戰,我做的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于夫人笑得眼睛瞇起,拉著顧水璃的手又夸贊了一番,最后道:“顧夫人啊,不知怎么的,我看到你就一見如故,好像見到了我的女兒一般。我只有一個女兒,可是早早嫁了,早年又隨夫君去了四川任上,這么多年都見不到一面。”她停頓了下來,垂頭哽咽了兩聲,一旁的丫鬟急忙遞上手帕。于夫人接過帕子試了試眼角,又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咱們住得近,你以后啊,只管常來玩,陪陪我這老婆子。對了,聽說你教導伙頭軍做的鹵rou、風干rou什么的甚是美味,不知可否指導一下我家的廚子,讓我也開開胃口?” 顧水璃越聽越疑惑,也不表露出來,只好笑道:“自然是可以的。只不過這些鹵制食品畢竟沒有新鮮的食物健康,戰場上是出于無奈,平時的話,偶爾嘗嘗就好。” 于夫人笑容更盛,“顧夫人,你是個真心的實誠人啊!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年輕人,謙遜沉穩,不驕不躁,又有本事,又能吃苦……” 于夫人這一番盛贊又為顧水璃招來了好些嫉妒的目光。顧水璃只好繼續作出受寵若驚的模樣,謙遜地謝過了于夫人。 回程的路上,夏青青坐上了顧水璃的馬車,拉著她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顧jiejie,你今日可是大出風頭了。”她吃吃笑了一會兒,又收斂了笑意,不無擔憂地說:“不過,于夫人這樣夸捧你,也不見得都是好事。畢竟,孟六哥的資歷尚淺,引來了其他人的嫉妒可就不好了。” 頓了頓,又笑道:“你沒有看到,坐在我身旁的鄧如筠雖然勉強在笑,臉都是白的呢!” 顧水璃知道夏青青雖然表面上大大咧咧,實則粗中有細。特別是對鄧如筠,雖然她從未在夏青青面前說過鄧如筠半句不好,但是夏青青憑著女性的敏感仍然知道了鄧如筠和顧水璃之間只是面和心不合。 “是啊,我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進了于夫人的法眼了。”顧水璃無奈地笑著,“我一沒有拍她的馬屁,二不是很會說話,不知她為何這樣對我另眼相看。莫非我還真的像她的女兒了?” 夏青青想了想,笑道:“顧jiejie,你也別想太多。不管怎樣,于夫人喜歡你,總好過不理你吧!孟六哥這次雖然沒有晉升,但是,以他的能力,再加上年輕,以后加官進爵還不是遲早的事情。胡大人剛到福州,正是勵精圖治的時候,自然想籠絡幾個得力的干將。我想,于夫人對你的優待,恰恰表明了胡大人對孟六哥的態度。” 顧水璃垂眸思量,確有幾分道理,便笑道:“青青,想不到你小小年紀,想事情卻比我通透,到底是出身官家的小姐。” 夏青青吐了吐舌頭,“這些官場上的事情,我哪里知道得那么多?只不過是我有一次去找我爹時,他正在和幕僚們聊天時,我一時好奇,便站在門口略聽了聽。” “哦?”顧水璃一時來了興趣,“沒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如果不是秘密的話,不如說來聽一聽?” 夏青青笑著拍了一下顧水璃,“哪兒有那么多秘密?他們不過是聊了會兒新上任的胡大人而已。”她見顧水璃雙目晶亮,饒有興趣地看著她,便慢慢道來。 嚴格意義上說,胡巡撫并不是所謂的新上任,而是升職。他本是浙江巡撫,已在浙江為官近十年。他年富力強,全力整治海防,打擊倭寇,所以浙江一帶沿海布防牢固,海患甚少。 原福建巡撫在興化府被攻陷后,便被朝廷降罪,罷免官職,召回了京城待審。朝廷見胡巡撫在浙江政績頗好,便命他巡撫浙江、福建兩省。胡巡撫見福建海防千瘡百孔,便立即走馬上任,決意勵精圖治,好好做出一番作為。 剛好前段時間一系列的大捷,越發給胡巡撫打了一針強心劑,他此次設宴招待各將領,既是撫慰,也有籠絡,更是鼓勵各將領繼續為國效力,全力殺敵,打造一個堅不可摧的福建海防。 聽完夏青青的講述,顧水璃欣慰地點點頭,“若胡大人真的勵精圖治,整治海防,那也是福建軍民的福氣,是咱們的福氣。”她想,那樣的話,孟云澤也不必常年征戰,在生死線上冒險了。 ☆、胡巡撫之托(上) 于夫人那日在宴席上的一番話并不是隨口說說的客氣之言,第二日,她便專門下了帖子邀請顧水璃上門做客。 此后,顧水璃便成了胡府的常客。于夫人除了請顧水璃指導廚師們做菜,還時不時舉辦一些小型的宴會,邀請五六個談得來的夫人一起逛逛后花園、聊聊天,每一次聚會都少不了顧水璃。 顧水璃本不是喜好結交權貴之人,再加上對于夫人舉辦的這些官太太聚會實在是興趣缺缺,所以,每次前往胡府都有些無奈和勉強。 她的這點兒小苦惱孟云澤卻沒有發覺。回到福州后,他雖然沒有了征戰的任務,但是每日都要前往劉總兵的府邸議事,幾乎沒有多少閑暇的時間。胡巡撫大人想整治福建海防,除了加強兵力之外,還準備在沿海要塞處建立衛所、水寨,強化布防和駐守。因此,孟云澤等人天天都在總兵府里商討加強海防部署的事情,幾乎日日都是早出晚歸。 晚上兩人躺在床上聊天時,顧水璃談起于夫人對她不同尋常地熱情和優待,孟云澤總是不以為然地笑笑,“你們這些婦人閑著沒事,多聚聚也是好的,免得一人在家里待著無聊。再說,我家阿璃這么懂事,這么惹人疼愛,于夫人喜歡你也是情理之中的。” 顧水璃不甚贊同,還欲反駁幾句,孟云澤已經吹滅了油燈,翻身覆了上來,溫熱粗重的氣息噴在她的耳側,磁性的、低啞的嗓音帶著引誘和蠱惑,“長夜漫漫,夫人還是不要老想著什么于夫人了,多想想你的相公吧……” ***** 終于,在胡府做了十多日的常客之后,這一日發生的事情終于再次告訴了顧水璃,她一直以來的懷疑都是正確的,于夫人對她突如其來的殷勤背后的確隱藏著意想不到的秘密。 卻說這一日,顧水璃又一次被于夫人請到巡撫府后宅指導廚子做菜。中午的時候,于夫人殷勤地招待顧水璃用了午膳,又稱外面烈日似火,留顧水璃在家里午歇。于夫人盛情難卻,顧水璃這些日子在胡府也算是待得熟了,又見室外確是火一般炎熱,便不得不留了下來。 于夫人的丫鬟雅竹帶著顧水璃進了一處小院。這個小院地處后花園的一角,周圍綠樹環抱,院前流水淌過,清雅涼爽。院子里有一棟雅致的房舍,房間分為里外兩間,通往里間的房門上掛著門簾,外間臨窗擺著一張湘妃竹榻。 雅竹麻利地在竹榻上鋪上了一層薄毯,“顧夫人,這是我家夫人避暑時最愛待的地方。您就在這張竹榻上歇一會兒吧,這里又通風又涼快。”顧水璃謝過了雅竹,正準備在竹榻上躺下歇息,雅竹突然叫了一聲,“哎呀,瞧奴婢這死腦筋,忘了帶熏蚊蟲的熏香了。這里雖然清涼,但是蚊蟲也多。”她笑瞇瞇地看著小桃,“不如小桃meimei陪我去拿吧,不是很遠,就在夫人的花廳里。” 小桃躊躇地看了顧水璃一眼,顧水璃輕笑道:“小桃,你就辛苦一下,隨雅竹去一趟吧,我先歇一會兒。” 這些日子以來,她見翠翠年紀大一些,便讓她留在府里跟著吳mama學著管事,每每出門只帶了小桃一人。此刻,小桃和雅竹走后,室內就剩下了顧水璃一人。聽到小桃他們的腳步聲遠去后,小院更加安靜,院子里樹上傳來聲聲蟬鳴,反而更加襯托了室內的幽靜。 顧水璃躺在軟榻上,只覺得睡意滾滾而來,她正準備闔眼休息,突然,從里間傳來了動靜。 “是誰?”顧水璃渾身汗毛豎起,立即坐了起來,睡意全無。 門簾掀開,一個清瘦的身影從里間慢慢踱了出來,來人大概五十多歲,面容清癯,目光明亮銳利,留著山羊胡,身著青色常服,背部微微佝僂,聲音卻很清朗,他微微頜首,“顧夫人,老夫胡至宗,多有冒犯。” “胡至宗?”顧水璃站了起來,在腦中搜索這這個貌似熟悉的名字,“您是……胡大人。”她第一反應是胡巡撫在此午休,自己貿然闖入驚醒了他,急忙欠身道歉,“胡大人,小女子不知您在這兒休息,驚擾您了。” 胡至宗微微笑道:“顧夫人,是老夫唐突夫人了。今日是老夫特意求我夫人安排你到此休息的。” 顧水璃愣了會兒,面上的笑容淡了下來,遲疑地問道:“胡大人……您……這是什么意思?” “顧夫人不必驚慌,請進里間坐。”胡至宗神態自若地笑著,長袖一擺,隨手指向里間。 顧水璃知道胡至宗和于夫人既然布局引自己來到這里,自然是做好了周全的安排,說不定之前的殷勤都是為這一刻鋪墊。想到這兒,她索性沉靜了下來,既來之則安之,她倒要看看這胡大人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 “胡大人,這里涼爽通風,有什么話還是就在這兒說罷!”顧水璃定定站在那兒,一副絕不挪半步的樣子。 胡至宗愣了下,失笑道:“顧夫人,你放心,你比老夫的女兒還要小,又是老夫手下第一愛將的夫人,老夫絕不會有什么其他的心思。”頓了頓,又嚴肅了神色,“老夫就不和你多繞圈子了吧。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我夫人說顧夫人你是一個有氣節、講大義、顧大局的女子。所以,老夫想拜托顧夫人一件事。” 顧水璃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這胡大人帶上了這么一頂高帽子,她索性裝傻,笑道:“胡大人,您是福建一帶最有權力的官員,小女子只是一介弱質女流。胡大人還需托小女子辦事?您是在說笑吧!” 胡至宗微愣,搖頭輕笑,“顧夫人,你倒是精明。”他見顧水璃一臉警覺,始終不愿意進里間,便無奈地搖了搖頭,“罷罷,就依顧夫人所言,在這外間聊吧。”他在一高背椅上坐下,抬手道:“顧夫人,你也請坐。” 顧水璃環顧了室內,室內只有兩張高背椅,擺在一張桌子的左右兩邊。現在胡至宗已經坐了一張,她可不愿意坐在他的身側。她猶豫了會兒,仍是在竹榻上坐了下來,雙手局促地放置在雙膝上,忐忑地望著對面的胡至宗,好似被審問的犯人。 “顧夫人,不知你可否幫老夫聯系到喬思源?”胡至宗開門見山地提出了要求。 喬思源?顧水璃在腦中回想著,這個名字怎么這么熟悉?她驀然想到,喬子淵曾經說過他叫喬思源,子淵是他的字。她當時還奇怪了下,怎么有人一見面自我介紹時,不說名,只說字的。 她雖然心中又驚又疑,表面上卻仍是在裝糊涂,“胡大人,小女子不知道您說的是什么人?” 胡至宗淡淡笑了,正襟危坐,面容肅然,“顧夫人,明人面前就不要說暗話了吧!老夫將你請到這里,自然是費了一番心思和功夫的。”他一字一頓地說著,“喬思源,字子淵,寶昌隆的主人,你的生意合伙人。若不是知道你和喬思源之間的關系,老夫也不會托你辦這件事情。” 顧水璃身后的窗子吹進了陣陣涼風,炎炎夏日里,她此刻卻升起了陣陣寒意。她不明白胡大人為何要這樣鄭重地托她找喬子淵,莫非喬子淵犯了什么事情了?他已經失蹤了嗎?胡大人又是怎樣知道她和喬子淵的關系的?她心中思緒雜亂,卻猶自嘴硬道:“哦,原來喬思源就是喬子淵啊!我一直只知道他叫喬子淵呢。但是……我……我和那喬子淵只是泛泛之交,胡大人都無法聯系到他,我自然更加無法聯系到了。” 胡宗至笑道:“顧水璃,喬思源是福州最大商號寶昌隆的主人,他做生意獨來獨往,從不和任何人合伙做生意。但是,今年初他開了一家飯館,你成了他第一個、也是唯一的生意伙伴。這件事情,我說得沒有錯吧!” 顧水璃微微垂眸,不敢正視胡至宗銳利的眼睛。當日喬子淵為了助她成功留在軍營,已經在眾人面前說明了此事,此刻她也無法否認,想了想,只好道:“喬公子只不過見小女子略有些廚藝,所以才讓我入股的。雖然如此,我們也只是普通朋友,平時很少見面,他連給我的分紅都是托人轉交的。胡大人,您耳目甚多,這件事情略一打探,便知我所說屬實。” “不錯,普通朋友。”胡至宗抬手捋須,微微笑道:“聽說,當日顧夫人一路尋夫去軍營時,是隨喬思源帶隊的商隊一同前去。那喬思源一路對顧夫人緊張萬分,呵護備至,這……怎么也談不上是普通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