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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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你……”顧水璃看著他布滿血絲的雙眼、凌亂的胡渣,忍不住伸手撫上了他的臉,心疼地道:“只怕這幾日沒有睡過一個安穩(wěn)覺吧!” 孟云澤神色煩亂,“方才你也看到了,劉總兵決意停戰(zhàn)。這樣的話,之前的犧牲和努力就白費了。”他頓了頓,悲憤之色更現(xiàn),“再多圍十天半個月,倭寇彈盡糧絕,平海衛(wèi)自然可以不攻自破,可是朝廷又下了什么鬼最后通牒!這幫不懂作戰(zhàn)的文官,偏偏還要指手畫腳!” “潤甫……”顧水璃猶豫再三,輕聲開口道,“其實……其實我……”她舔了舔唇,看著孟云澤焦慮煩悶的神情,終于下定決心說了出來,“其實我懂一點兒日文……就是倭國文字。我……我可以幫著看看那封信,說不定對你們作戰(zhàn)有所幫助。” 孟云澤瞪圓了眼睛,“阿璃,你怎么會倭國文字?” 顧水璃在腦中飛快地運轉(zhuǎn)著,是如實告訴他自己穿越的來歷,還是隨便再編一個理由?左思右想,她艱難地開口:“我……我父親以前周游列國,曾經(jīng)去過倭國,會一點兒倭國文字。我……跟著他學過一點兒。”她低下了頭,不敢看孟云澤驚訝的雙眼,心中暗自說著抱歉:潤甫,雖然我仍是騙了你,但是,比起穿越,這個理由也許你能容易接受,也更好對劉總兵解釋。 ☆、戰(zhàn)事的逆轉(zhuǎn) 劉總兵的大帳里,燈火通明,方才熱鬧嘈雜的大廳此刻一片寧靜。偌大的帳篷里,搖曳的火光照得帳內(nèi)三個身影瑟瑟抖動,越發(fā)顯得空蕩孤寂。 顧水璃沉靜地坐在桌前,微垂螓首,就著油燈,拿著那封信仔細地看著。她眉頭輕蹙,神情凝重,火光下,她密密長長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投下了一道深深的陰影,遮蓋住了她的雙眸,越發(fā)顯得她神色不明。 劉總兵和孟云澤站著不遠處,屏住呼吸,一瞬不瞬地看著神情專注的顧水璃,滿懷期盼之色。 方才,孟云澤帶著顧水璃進入劉總兵的大帳之時,劉總兵正一人坐在燈下,一籌莫展地看著剛剛收繳的那封書信。孟云澤三言兩語道明了顧水璃能看懂倭國文字一事,短暫的驚訝之后,劉總兵并未多問,而是滿懷希望地將書信遞給了顧水璃。 顧水璃將書信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確信對其中的內(nèi)容理解無誤后,這才輕吁一口氣,抬頭看向神色緊張的孟云澤和劉總兵,輕聲道:“這封信是一個叫山下次郎的人寫給一個叫四助太郎的。這兩人應該都是倭寇的頭目,山下次郎此刻正在泉州一帶和夏副總兵的軍隊作戰(zhàn),四助太郎則是平海衛(wèi)里的倭寇頭目。山下次郎在信中告訴四助太郎不必擔憂,安心守住平海衛(wèi),他即將擊退梁國圍剿他的軍隊,前來平海衛(wèi)緩解這里的圍城之困……” “什么!”劉總兵大喝了一聲,又驚又急,“子澄他們也扛不住了?” 孟云澤也面現(xiàn)焦急之色,“若讓這個什么山下次郎的隊伍前來援助,咱們可就更加艱難了……” 劉總兵深深嘆了一口氣,他不再言語,而是垂頭慢慢踱起步來。他背著雙手,走幾步停下來,搖搖頭,嘆口氣后,又繼續(xù)慢慢踱著,滿面的愁色。孟云澤也沉吟不語,他目光投擲在顧水璃身上,可是卻并未聚焦,而是眼神空洞地想著御敵之策。 顧水璃又低下來頭,默默看著手中的信,腦中也在飛快地運轉(zhuǎn)著,思索著該如何利用這封信好好做一番文章,幫助孟云澤他們的作戰(zhàn)。突然她眼睛一亮,抬頭道:“不如咱們干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什么意思?”劉總兵愕然問道。 孟云澤微愣之后,也是眼神一亮,面現(xiàn)驚喜之色,“你是說……” “莫非你也打算仿寫一封信,讓倭寇半夜打開城門,我們冒充倭寇進去?”劉總兵恍然大悟地看著她。 “不,”顧水璃輕笑著搖了搖頭,“城里的倭寇和弗朗機人武器精良,我們的軍隊即使以這個方法僥幸騙開了城門,進城后也難免會有不小的損失。” “那你打算……” “小女子建議,不如用這個辦法……”顧水璃壓低了聲音,說出了她的建議。 此時已近深夜,行營里各營帳的燈光大半已經(jīng)熄滅,漆黑的夜里一片沉寂。唯有劉總兵的大帳中仍是燈火明亮,火光照著三個身影湊在一起,低著頭秘密地商討著。夜風漸起,在營帳之間呼嘯而過,吹得旌旗獵獵作響,掩蓋了他們的聲音…… ***** 第二日,劉總兵不顧孟云澤等主戰(zhàn)派的反對,堅持退兵。梁軍匆匆拔營,往設在許家村的軍營退去。數(shù)萬大軍狼狽退兵,倉促混亂,一路上遺下無數(shù)來不及收拾的營帳、衣物甚至是破爛的刀槍盔甲,留下一片狼藉的行營。 梁軍退兵后,之前戰(zhàn)火激烈、硝煙漫天的平海衛(wèi)南城門前頓時寂靜了下來。又過了兩日,久未打開的南城門終于緩緩開啟,吊橋放下后,一小隊倭寇士兵小心翼翼地走出城門四處偵查了一番,確信梁軍是真的退兵后,又迅速退進了城內(nèi)。不一會兒,一支數(shù)千人的倭寇隊伍從城門策馬而出,匆匆往著泉州方向而去。 這數(shù)千倭寇在向?qū)У膸ьI下行了小半日的路程。正午時分,他們行至一處凹地,剛剛停下稍事休息之時,突然兩面的高坡上鼓聲大作,響起了震天的嘶吼聲,頃刻間,成千上萬的梁國騎兵出現(xiàn)在山頭。他們騎著高頭大馬,帶著不可抵擋的氣勢,如天兵天將一般從坡上直沖而下,迅速包抄了身陷凹地中的倭寇,對他們形成了甕中捉鱉之勢。 慌亂之中,倭寇匆忙作戰(zhàn),他們從弗朗機人那兒獲來的弗朗機炮還沒有來得及架好,梁軍已經(jīng)策馬馳騁到了身前,倭寇只好倉促持倭刀應戰(zhàn)。倭寇盤踞平海衛(wèi)數(shù)月,已缺糧十數(shù)日,此刻又經(jīng)過了大半日的路途跋涉,體力消耗甚多。而梁軍經(jīng)過了兩日的休整,又是經(jīng)過選拔的人強馬壯的騎兵,對比之下,梁軍占了絕對的優(yōu)勢,倭寇很快陷入了敗局。 梁軍中,除了個個是英勇善戰(zhàn)、以一敵十的彪悍騎兵,還有幾十條兇猛的獵犬,隨著戰(zhàn)馬奔馳而下,直奔倭寇的戰(zhàn)馬而去,驚得戰(zhàn)馬亂了陣腳,亂跑亂竄,怎么也不聽倭寇的使喚。獵犬中,更有一條黑色的狼,行動迅捷,如閃電一般直擊馬匹的咽喉,一路擊倒十幾匹戰(zhàn)馬,戰(zhàn)無不勝。這支特殊的隊伍在前段日子的攻城戰(zhàn)中,面對火.槍火炮的密集攻擊未能發(fā)揮作用,現(xiàn)在在這近身搏擊作戰(zhàn)中,將它們的作用發(fā)揮到了極致。 這一戰(zhàn),從正午一直廝殺到日暮時分,最后以倭寇的全軍覆沒告終。孟云澤率領的三千騎兵全殲倭寇五千多名,斬首五百余顆,生擒六名倭首,繳獲二十余臺弗朗機炮、幾百個火銃,另有刀槍等武器無數(shù)。梁軍這邊,僅犧牲三人,受傷十數(shù)人。 就在這同一天,除了孟云澤的騎兵埋伏戰(zhàn)告捷,平海衛(wèi)這邊,劉總兵親自統(tǒng)帥上萬梁軍再次展開了密集的攻城戰(zhàn)。 平海衛(wèi)里的倭寇走了大半,只剩下弗朗機人和一小部分的倭寇。弗朗機人抵抗了小半日后,見梁軍前赴后繼的攻城戰(zhàn)術實在是勇猛,又加上少了共同作戰(zhàn)的倭寇盟軍,他們無心戀戰(zhàn),便匆匆棄城,準備駕船從海上逃走。 在海上,劉總兵也做好了層層布防。梁軍利用風勢,用了幾只破船載滿枯枝干草,澆以膏油,順風縱火,直奔弗朗機人的大船而去,同時又配以火箭,射向弗朗機人的大船。弗朗機人的大船起火,正在慌亂之時,梁軍又派善潛水的士兵潛入水底,鑿穿了他們的兩艘大船。最后,梁軍的十余艘福船突然出現(xiàn),向弗朗機人包圍逼近。弗朗機人靠著先進的火炮,一番頑抗后,最終仍是有三艘大船倉惶逃走。 這一戰(zhàn),梁軍不但擊潰了倭寇,趕走了弗朗機人,收回了平海衛(wèi),還繳獲火器無數(shù)。劉總兵將繳獲的弗朗機炮運回了京城,京城兵仗局里聰慧的工匠們一番研究后,制作出了更加先進的火炮和火銃,加強了梁軍的軍備力量。當然,這已是后話。 孟云澤他們殺得天昏地暗之時,顧水璃坐在位于許家村的軍營中,豎起耳朵聽著平海衛(wèi)方向傳過來的隱隱炮聲,心里忐忑不安。 那日晚上,顧水璃大膽說出了自己的建議。首先,她仿造山下次郎的筆跡和口吻,給四助太郎寫一封信,聲稱他的隊伍在泉州被梁軍困住,傷亡慘重,請求四助太郎的援助。同時,梁軍佯裝退兵,并造出一副倉惶逃走的假象。梁軍退兵后,由兩名梁國士兵扮成成普通漁民的樣子,帶著從王二和那名真倭身上搜出的四助太郎信物,進入平海衛(wèi)城,并遞上顧水璃仿造的信件。最后,這兩名士兵作為帶路的向?qū)В瑢⒊龀窃闹傻馁量芤肓很姷穆穹Α?/br> 她的這一番大膽的設想得到了劉總兵和孟云澤的大力贊同。那一晚,他們又秘密商討了大半個晚上,對這個誘敵出城的計劃進行了周密部署和完善。在此基礎上,劉總兵更是作了進一步的拓展,不但要誘敵出城,還要同時圍攻平海衛(wèi),力爭將平海衛(wèi)一舉奪下。 他們那個晚上的計劃兩日后得到了正式實施,并以梁軍的大獲全勝告終。 大戰(zhàn)這一日,顧水璃在緊張和不安中等了一日一夜,卻沒有等到孟云澤凱旋歸來。直到第二日早上,才見到了孟云澤派來接她的王海、張峰等人。 原來,昨日孟云澤全殲倭寇之后,并沒有立即帶著戰(zhàn)利品返回營中,而是留下五百騎兵收拾戰(zhàn)場,自己率領二千多騎兵馬不停蹄地奔赴平海衛(wèi)的戰(zhàn)場,加入了劉總兵的攻城之戰(zhàn)。收復了平海衛(wèi)之后,劉總兵他們并沒有率軍返回軍營,而是直接進入了平海衛(wèi)城,全面殲滅殘留在城中的倭寇和弗朗機人。 第二日上午,顧水璃在王虎、張峰等人的護衛(wèi)下,跟隨軍營中剩余的梁軍一起進入了滿目蒼夷的平海衛(wèi)城。這個被倭寇侵占了數(shù)月之久的衛(wèi)城處處斷桓殘壁、煙熏火燎,平海衛(wèi)的居民死傷大半,剩下的僥幸者在倭寇的奴役下也是茍延殘喘,此時看到梁軍進城,都歡欣鼓舞,不遺余力的幫助梁軍找出殘留在城中的倭寇。 顧水璃坐在馬車上,沿路看到平海衛(wèi)城里軍民們面上掩飾不住的歡喜之色,心中大石落地的同時,也是欣慰不已。 作者有話要說: 不幸的是,筆記本電腦壞了……幸運的是,里面的存稿還在……不幸的是,存在c盤的大綱沒了……幸運的是,快完結(jié)了…… 不過,雖然沒有幾章要寫了,但是沒有大綱好痛苦,我為什么就將它存在了c盤呢?(┬_┬) ☆、平海衛(wèi)之夜 清理完了平海衛(wèi)城內(nèi)城外的戰(zhàn)場后,當日晚上,劉總兵甚是高興,在平海衛(wèi)衙擺下了慶功宴,把總以上的將領全部參加了晚宴。 顧水璃作為女眷自然沒有參加,她和小桃一起留在孟云澤的房間,等著他回來。平海衛(wèi)雖然被倭寇侵占了數(shù)月,但是官署里設施完好,畢竟倭寇和弗朗機人將這里征用了一段時間,自然不會大肆破壞。千總以上的將領入住了平海衛(wèi)官署,劉總兵和孟云澤等一些高級將領自然安排到了條件最好的房間。 此次收復平海衛(wèi),正好離朝廷下的最后期限只有一日,福建將領們終于可以不被問罪。而顧水璃最防備的鄧如筠今日并未隨軍到平海衛(wèi),孫醫(yī)士已經(jīng)掌握了做藥膏的方法,自然不好請求鄧如筠繼續(xù)留在戰(zhàn)火紛飛的前線,所以今日在大軍開拔的同時,鄧如筠隨著前去福州府報捷的士兵隊伍一起回了福州。 助孟云澤成功抗倭,收復了平海衛(wèi),又少了心腹大患,顧水璃身心俱是放松,她心滿意足地半靠在床上,有一句沒一句地和坐在一旁的小桃聊著天。 前廳隱隱傳來宴會的喧鬧嘈雜之聲,隨著夜風悄然潛入房間,小桃見天色已晚,忍不住道:“夫人,奴婢聽宴會上的動靜,只怕還得很長一會兒時間才能散呢!我看您也累了,不如不要等將軍了,先歇息吧!” 顧水璃搖了搖頭,“不知怎么的,大概是太興奮了,雖然有些累,但是一點兒睡意都沒有。小桃,如果你累了就先去睡吧,不用陪著我了。” 小桃輕笑道:“奴婢也是一樣興奮無眠呢!多虧夫人您想出的計策,才這般成功地打敗了倭寇,收回了平海衛(wèi)。” 顧水璃神色一凝。那日晚上向劉總兵獻計的時候,小桃雖然沒有同去,但這件事情并沒有瞞住她。只是這件事情卻不宜被更多的人知道,畢竟,現(xiàn)在是與倭寇對戰(zhàn)的非常時期,而且在沿海一帶的平民、商賈甚是軍隊中本就存在許多通倭的jian細,顧水璃不希望自己會倭國文字一事傳出去,引來更多的麻煩。她肅容道:“小桃,這件事情就關在心里,以后不要對任何其他人說起,連翠翠也不要告訴。”她見小桃面露疑惑之色,又補充道:“劉總兵那兒,我已經(jīng)請求他不要對外說起了。” 小桃不解道:“夫人,這明明是一件大功勞,為何您害怕別人知道?” 顧水璃淡笑道:“功勞若被人嫉妒了,就會變成引火上身的誘因。我和潤甫都不是在乎名利之人,只期望早些結(jié)束戰(zhàn)亂紛爭,海疆安定,我們也好舒適自在地過日子。” 小桃垂眸想了想,點頭道:“奴婢知曉了。夫人和將軍都是淡泊名利之人,不希望有太多的紛擾,奴婢會牢牢守住這個秘密的。” 顧水璃輕笑不語,心中卻在苦笑,雖然劉總兵保證絕不宣揚此事,但此次參與作戰(zhàn)計劃的將領甚多,豈有不知曉的道理?只希望真的是自己杞人憂天,想得太多了吧! 小桃見顧水璃沉默不語,以為她累了,便準備退出房間,一陣粗重而凌亂不穩(wěn)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到了門口,緊接著,孟云澤猛地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隨著他一起撲入房間的,除了夜風,還有濃重的酒氣,瞬間充斥了整個房間。 顧水璃急忙起身,走上前扶住他,一邊嗔怪道:“這么大的酒味,你倒是喝了多少酒啊!”從認識孟云澤到現(xiàn)在,她第一次見到他如此醉醺醺的模樣。 “高……興,今兒高……興!”孟云澤順勢摟住顧水璃,一雙醉眼惺忪的眸子直愣愣地看著她,嘴已經(jīng)湊上了她的臉。 顧水璃偏了偏頭,畢竟小桃還在一旁看著,她仍是有些羞赧,便無話找話地問著:“好像還沒有散席吧?我聽前邊還鬧騰著呢!” 孟云澤湊近了她的耳朵,“想你……就先回來了……”他粗重的呼吸帶著guntang的酒氣,讓顧水璃一陣耳根發(fā)熱。 她努力扶住孟云澤往下癱軟的身子,累得滿頭大汗,一邊抱怨道:“你的那些個親兵呢?就這樣讓你一個人醉醺醺地回來?他們也不怕你走錯了路,倒在哪個角落起不來了?” “我……給他們……放假了,讓……他們……好好歇歇,喝……喝酒……”孟云澤大著舌頭嬉笑道:“我……我是誰呀,千杯不倒……再說……你……你在這兒,聞著你的香味兒……再遠……我……我也回得來……” 顧水璃見小桃尷尬地漲紅著臉站在一旁,想走又不敢走,想扶又不好意思插手,便道:“小桃,還愣著干嘛啊,還不快給你們將軍打洗澡水去。又是酒味又是臭汗,難聞死了!”小桃好似聽到了釋放令一樣,忙不迭地應了一聲,轉(zhuǎn)身出了門。 孟云澤嬉笑道:“我夫人……最是愛干凈了……我……我這就去洗澡……夫人……你……你等著我啊……” 洗澡的大桶本就準備好了,放在臥室的里間。顧水璃到了軍營十幾日,限于條件簡陋,一直沒有洗過澡,早就渾身難受不已。這個平海衛(wèi)衙署的條件自然好過軍營許多,所以傍晚的時候顧水璃便讓伙頭軍幫忙尋了一只大桶,燒好了熱水,舒舒服服地洗了一個澡。 沒一會兒,幾個伙頭軍將燒好的熱水送了進來。這些日子的相處,顧水璃已經(jīng)和伙頭軍們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她的要求,伙頭軍們自然第一時間辦到。 孟云澤進了一墻之隔的里間洗澡。顧水璃留在臥室里收拾孟云澤剛剛卸下的衣甲,擦拭著他血跡斑斑的盔甲和兵器,聽到里間傳來嘩嘩的撩水聲,再就是孟云澤不成調(diào)地哼著小曲兒,在顧水璃耳中,卻是世上最動聽的音樂。 顧水璃不禁暗自發(fā)笑,孟云澤一向都是穩(wěn)重自持,這樣放浪形骸的他,顧水璃倒是第一次見到。哪怕以前在云水島,甚至是他們新婚之時,孟云澤都沒有如此。可以想見,倭寇才是孟云澤的心頭大患,這一場勝利對于他而言是多么不一般的歡欣和鼓舞。 沒一會兒,里間的撩水聲靜了下來,顧水璃愣了會兒,急忙起身進了里間。卻見地上灑滿了水跡,孟云澤卻仰頭靠在桶壁上睡著了,高一聲低一聲地打起了呼嚕。 顧水璃又好氣又好笑,看著他疲憊的面容,又覺得心痛不已。她輕輕走過去,伸手探了探水溫,卻是有些冰涼。她擔心孟云澤受涼,又不忍心叫醒他,看著旁邊還擱著一桶伙頭軍送來的熱水,便慢慢加進水桶中,一邊拿著手巾輕輕擦拭著孟云澤的身體。 孟云澤舒適地嘟噥了一聲,微微動了下身子,睡得更熟。就著昏暗的煤油燈光,顧水璃心疼得看著孟云澤憔悴枯瘦的臉頰。自從離開云水島后,孟云澤就沒有真正的自在舒適過,他始終心憂抗倭戰(zhàn)局。這些日子的征戰(zhàn),更是令他倍加憔悴,皮膚粗糙,胡須雜亂。即使在睡夢中,他仍是蹙著眉頭,說明他心中仍是有著深深的憂慮。畢竟,雖然平海衛(wèi)收復,獲得了暫時的勝利,但是在不遠處的泉州,周副總兵他們還在苦苦支撐。放眼整個沿海,倭寇的威脅更是沒有平息。 他的身上更是傷痕累累,大概都是舊傷未愈,又添新傷,縱橫交錯,觸目驚心。最近一次腹部上的傷口已經(jīng)恢復、平服了許多,不再像當初看到那樣可怖。顧水璃輕輕撫摸著那道傷口,不由想到了鄧如筠。這一次鄧如筠在戰(zhàn)場上的表現(xiàn)的確又一次刷新了顧水璃對她的看法。她想,這個鄧如筠到底是什么樣的女子?她此次到軍營送藥,莫非真的只是單純的為國效力?之前暗害孟云澤的人到底是不是她?若不是她,又會是誰呢?…… 她想得頭痛,索性懶得再想,而是埋頭專注地為孟云澤擦著澡,擦完了前胸擦后背,完成這一艱巨任務之后,她輕吁一口氣,趴在木桶上,怔怔地看著孟云澤澤瘦削的臉。 他的眉頭仍是緊緊蹙著,攢成一個“川”字。顧水璃伸出手,想把這個“川”字撫平,可是怎么也無法撫平。顧水璃一陣心酸,輕聲喃喃道:“潤甫,我知道你心中仍然擔心抗倭的局勢。你放心,我一定會全力幫著你,趕走倭寇,平息戰(zhàn)亂,你也不用再日日這般憂心……” 她的手順著孟云澤的眉頭,慢慢滑到他的臉頰,輕輕的撫摸著。突然,孟云澤慢慢睜開了雙眼,“阿璃……”他惺忪的雙眸有片刻的怔愣,隨即化為如水的溫柔,長臂一伸,將顧水璃拉進了懷里。 “喂……你……”顧水璃的上半個身子被他強勁有力的臂膀攬著,拖進了水里,她還沒有還得及驚叫,下一秒,她已經(jīng)被孟云澤抱進了懷里。他猛地從水中站起,水淋淋的他抱著濕漉漉的她向一墻之隔的臥室走去,留下了一路的水跡…… ☆、重返福州府 劉總兵率軍在平海衛(wèi)休整了短短數(shù)日。因泉州告急,劉總兵除了留下無法繼續(xù)作戰(zhàn)的傷兵外,又留下三千精兵駐守平海衛(wèi)。他則親自率軍,帶領著剩下的軍隊奔赴泉州,援助夏副總兵。 孟云澤自然也是隨軍出征。只是這一次,他不再提出送顧水璃回興化府或福州府,而是認命地帶著她一路隨行,因為劉總兵親自指定,顧夫人務必繼續(xù)隨軍同行。 表面上,顧水璃隨軍的原因,自然是繼續(xù)指導伙頭軍制作風干、腌制等熟食品,但是實際上,她已經(jīng)成為劉總兵智囊團中最重要的一名成員。 因為顧水璃的請求,劉總兵并未宣揚顧水璃在作戰(zhàn)中起到的關鍵作用。只不過,他本是粗略的武人,對顧水璃的這番擔憂很是不以為然。雖然他絕口不提,但是因為作戰(zhàn)是集體行動,時間長了,軍中的一些高級將領或多或少都知道了顧水璃留在軍中的真實原因。 經(jīng)過一個多月的苦戰(zhàn),梁軍斬殺倭寇數(shù)萬,擒獲倭首幾十人,繳獲各類武器無數(shù),殘留在福建境內(nèi)的倭寇全部被殲滅或驅(qū)除。福建官兵一時威風大作、名聲四起,福建一帶暫時成了倭寇不敢涉足的禁區(qū)。 顧水璃在這一系列的廝殺戰(zhàn)中,除了繼續(xù)和伙頭軍們一起制作各種營養(yǎng)便攜的熟食,同孫醫(yī)士們一起幫助救治傷員,為作戰(zhàn)的將士們提供最充足的后勤和醫(yī)療保障,同時,也繼續(xù)發(fā)揮她的特長,她審問過被抓的倭寇,翻譯過倭寇的密信,也偽造過密信,為梁軍奪得一場場勝利立下了不可磨滅的功勞。 結(jié)束了沿海一帶的戰(zhàn)爭后,劉總兵留下部分軍隊繼續(xù)駐守各軍事要塞,自己率大軍班師回福州府。 這樣一系列的勝利震驚了朝野,圣上大喜,連發(fā)三道圣旨對福建官兵進行表彰。只不過,因為有興化府失守的罪責在前,福建軍中以劉總兵為首的大多數(shù)將領都是功過相抵,不升不貶。孟云澤雖然此次戰(zhàn)功顯著,但因為他在興化府失守前臨時換鄧達浩駐守,罪責較大,所以除了仍是保留參將職位、將扣除一年的俸祿減免為扣除半年之外,并沒有其他的獎賞。 當然孟云澤并不會在意,他本不是醉心于名利之人,只要能驅(qū)除倭寇,于他而言,已經(jīng)是最大的成功和褒獎了。 顧水璃隨著軍隊回到了福州府,時隔大半年之久,她又一次踏進了孟云澤的參將府。不過這一次,她是以正當名分的正室夫人的身份。 其時已值盛夏,烈日如火,馬車到達孟府門口的時候,正午刺目的陽光照得屋檐上的瓦片發(fā)射出一片白光,照得孟府的門牌有了幾分虛化。 顧水璃在孟云澤的攙扶下下了馬車。這一次,兩人不用再忌諱旁人的目光,大大方方、親親蜜蜜地并肩往府內(nèi)走去。 以吳mama為首的一群仆人站在門口迎接他們,正午的陽光照得他們滿頭大汗,卻不敢伸手擦拭。大半年未見,吳mama又老了許多,頭發(fā)更加花白,一向挺立得筆直的腰背也佝僂了些,她的目光不再銳利,而是有了滄桑和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