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家傳私房菜[重生]、神偷鬼盜之鑒寶空間、主神競爭者、重生攝政王的心尖寵、蟬鳴里(啞巴妓女和反水臥底的故事)、沉醉、惡魔kiss,惹上撒旦殿下、監(jiān)守自盜(青梅竹馬)、仙二代的生存法則、百鬼集結(jié)
顧水璃想到動物園里看到的那些可憐的動物,也深以為然,低頭看到八公水汪汪的大眼睛,又心生憐憫和不舍,便懇求道:“潤甫,不如我們等八公長大一點兒再走吧。八公本身未足月出生,出了娘胎也沒有吃過奶,長得弱小。如果我們現(xiàn)在拋下它不管,它很快就會死去的。”她眼巴巴的看著他,“好不好嘛,求求你了。” 孟云澤忍不住搖頭苦笑,“你放心,我們沒有那么快可以走,船還需要進(jìn)一步的修繕。我這些日子要進(jìn)山采集油桐果煉制桐油給船上漆,還要用竹篾編織船帆和船篷,等船差不多快修好時,估計已是快到秋冬時節(jié)。到時候,洋流的方向已經(jīng)改變,由東向西流,正好減少了我們返回陸地的難度……” “潤甫,你怎么懂得那么多?”顧水璃崇拜地看著他,雙眼放光,“你一會兒說你是捕魚的,一會兒說你打過仗,你到底是打過仗的漁夫,還是會捕魚的士兵?” 孟云澤忍不住撫額輕嘆。他們二人雖然在島上共度了數(shù)月,關(guān)系由陌生到親密,甚至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但是由于二人迥然不同的來歷,他們都沒有過多地探究和追問對方的背景。 顧水璃雖然已經(jīng)篤定孟云澤是由另一個時空穿越來此的古代人士,但是出于種種害怕和顧慮,并未仔細(xì)追問過他的具體情況。孟云澤唯一一次作詳細(xì)自我介紹時,她卻是爛醉如泥,一個字都沒有聽進(jìn)去。 而孟云澤則更加不會有“穿越”這種觀念,他只當(dāng)顧水璃是哪個奇人異士的女兒,因此才會養(yǎng)得這般舉止大膽隨性,與眾不同。 返家在即,孟云澤突然賣起了關(guān)子,挑眉看著她,頗有興致地問:“那你說我是干什么的?” 顧水璃托腮想了想,“我想你應(yīng)該是漁民家的子弟,因為你對大海、捕魚這些事情都十分熟悉,但是你也曾經(jīng)打過仗,所以你身上會有那么多的傷……”她想到他那一身大大小小的傷口,又是一陣心疼,便試探著問:“潤甫,萬一……萬一我們回到了陸地,并不是你所在的那個陸地,你會怎么樣?” 孟云澤莫名地看著她,“什么陸地,又不是我所在的陸地?你腦子里成日到底在想些什么?” 顧水璃便不再言語,又陷入了一直以來困擾著她的、卻也不能和孟云澤明說的沉思。她想,她到底是希望回到她的陸地多一些,還是回到他的陸地多一些?毋庸置疑她是想重回自己的世界,和父母團(tuán)聚,可是那樣的話,孟云澤勢必就陷入了一個全新的、他可能無法適應(yīng)的環(huán)境。 還有一種更可怕的可能是,也許這個神秘的小島是兩個世界的交接點,萬一離開這個小島后,他們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從此再無交集,再也不能見面怎么辦?顧水璃突然覺得如刀絞般的心痛,她一陣心慌煩亂,忍不住緊緊抓住孟云澤的手,突然不經(jīng)大腦的吐出一句話:“潤甫,我們不走好不好,就留在這里?” 孟云澤奇怪地看著她,“阿璃,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盡說些怪話?”他低頭看了看顧水璃懷里的八公,一人一狼都瞪著亮晶晶的眼睛看著她,忍不住嘆道:“我看你以后少和這八公呆在一起,呆的時間太長了,你也變得傻乎乎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每日的點擊以個位數(shù)增長也是令人醉了,大概大多數(shù)親們都是從《軍戶小娘子》看過來的吧。基友們都說文名起得不好,實在是讓人沒有點擊的欲望。 作者菌實在是起名無能者,絞盡腦汁想了兩個:《穿越之云水歌》,或者《云水深處有個家》,親們覺得哪一個好一些啊? o(n_n)o~ ☆、八公的伙伴 接下來的日子是緊張而忙碌的。 孟云澤日日進(jìn)叢林尋找油桐樹,順便打些獵物回來。只是這島上是否有油桐樹還未可知,他找了幾日都是無功而返。 除了油桐樹有些可遇不可求,其他的材料卻是隨手可取,到處都是可供制作船板的木材,制作船帆和船篷的材料也是很充足,不用出門,石屋側(cè)面便是一大片的竹林。孟云澤就地取材,砍了許多竹子堆在石屋之外,準(zhǔn)備剖削成細(xì)細(xì)的篾條,編制船帆和船篷。 削篾片、編制船帆、船篷實在是一件精細(xì)活兒,很費時間和精力。盡管孟云澤堅決反對讓顧水璃碰這堆竹子,但是她實在不忍心看他白日在叢林里勞累了一天之后,傍晚回來還要坐在那兒削竹片,便趁著孟云澤出門的時候,自己盡量幫著多做一些。只不過,這件事情對于她來說實在是難度太大,沒幾日工夫,她一雙白皙細(xì)嫩的手已經(jīng)被尖利的竹片割得傷痕累累,布滿了血口和劃痕。 如此這樣過了幾日。這一日,居然是一個難得的陰天,太陽躲進(jìn)了厚厚的云層,沒有炙熱的陽光,也沒有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的危險,只有清爽的微風(fēng)徐徐拂過,帶來山谷里特有的青草氣息和野花的芬芳。站在柵欄門前目送孟云澤背著大刀離去后,顧水璃返回來打理了一會兒菜地,便又開始坐在屋門口削篾條。 她削竹子的時候,八公也不甘寂寞,在一堆竹子上笨拙地爬來爬去,動不動就咕嚕咕嚕地滑下來,摔了個四腳朝天。顧水璃便笑著拿起竹條去趕它,“八公,到別的地方玩去,小心被竹子的細(xì)刺扎到了……”話音未落,八公還沒有被趕走,她的手卻又被割了一道血口,鮮紅的血珠沁出來,一陣鉆心的疼。 顧水璃將受傷的手指含在嘴里,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八公已經(jīng)乖乖地從一堆竹子上爬過去,乖巧地依偎在她的腳旁,小腦袋小心翼翼地蹭著她的腿,發(fā)出嗚嗚的聲音,一副討好的模樣。 她心中柔軟,伸手輕輕摸了摸八公光滑的皮毛,“八公聽話,等我安心編好了船帆,我們就可以坐船回去了。”轉(zhuǎn)瞬想到八公卻不能和他們一同走,心中很是不舍,“八公,你現(xiàn)在要好好吃東西,快快長大,等我們離開的時候,你一個人也可以好好的生活下去……”她摸著八公稀稀疏疏的皮毛,它單細(xì)的骨頭有些硌手。她想到它自出生以來從未喝過奶,每日就是一點兒清水和菜湯,實在是無法促進(jìn)它的成長,不知道到時候它能否獨自生存,想到這些,一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的眼淚終于掉了下來。 八公嗚嗚的叫著,抬頭睜著水汪汪的眼睛看著她,似乎聽懂了她的話一般。顧水璃便干脆將八公抱上膝頭,輕輕的順著它的皮毛,望著不遠(yuǎn)處的柵欄門發(fā)呆。 天快黑的時候,孟云澤終于回來了。 顧水璃歡喜地抱著八公迎了上去,卻見孟云澤這次沒有扛著一頭動物的死尸回來,而是牽回了一只活生生的山羊。 “一只羊!”顧水璃笑著,“怎么你改變風(fēng)格了,改抓活的了?” 孟云澤看著她神秘地微笑不語,拉了拉手里的繩子,變魔術(shù)般地從山羊背后牽出一只小羊。小羊不情不愿地走出來,濕漉漉的眼睛怯怯地望著顧水璃,咩咩地叫著。母羊也很是緊張,不安地跺著蹄。 “潤甫,這么小的羊咱們可不能吃,羊mama也要留著。” 孟云澤看著她,被曬得黑紅的臉上洋溢著輕松的笑容,一咧嘴,牙齒白得耀眼,“這是自然,好不容易給咱們八公找了個奶娘,怎么能吃了它呢!” 顧水璃愣了一下,發(fā)出一聲歡呼,“潤甫,你太了不起了!”她摟著孟云澤親了一口。孟云澤意猶未盡,湊過臉想再被獎勵一次的時候,卻碰上了八公的舌頭。 孟云澤身子猛地移開,一臉嫌惡地看著它,顧水璃卻在一旁咯咯咯地笑得花枝亂顫,“八公在感激你呢!” 說笑了幾句,顧水璃便準(zhǔn)備讓八公吃母羊的奶。 狼再小也是一只狼,母羊開始怎么都不愿意讓八公靠近它,顧水璃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沒有辦法。后來還是孟云澤提醒,讓八公和母羊、小羊一起待一會兒,彼此熟悉一下,也許會有所幫助。 顧水璃便帶著一狼兩羊在門口玩耍,孟云澤則趁著天色未黑,利用現(xiàn)成的竹子在石屋一側(cè)建羊圈。 小羊玩了一會兒又累又餓,咩咩叫著鉆到母羊懷里吃奶。八公羨慕站在一旁歪著腦袋看著,嗚嗚叫著,有些遲疑。顧水璃伸手輕輕推了推它,八公便大著膽子鉆進(jìn)母羊肚子下,學(xué)著小羊吃奶。 母羊開始不自在的抖了抖身子,側(cè)身避開,八公不依不饒地蹭了過去,如此幾次三番之后,母羊后來居然也就慢慢接受了八公。 顧水璃看著八公小小的身子微微顫抖著,貪婪的吃著奶,眼睛里居然氤氳起了霧氣。 家里又多了兩個成員,分外熱鬧。兩只羊咩咩的叫聲此起彼伏,讓幽靜的山谷充滿了生機(jī)。最快樂的是八公,突然之間,它不但多了個羊mama,還多了個小伙伴。它不再向往日一般只黏著顧水璃,而是歡樂的和小羊一起玩耍,又一起找母羊吃奶。 晚飯后,顧水璃和孟云澤坐在屋外的石凳上休息,看到面前歡快玩耍的八公和小羊,顧水璃也很是感慨和欣慰,“潤甫,看到八公有了朋友,我們就算將它留在這兒,我也可以放心了!” 孟云澤點頭稱是。兩人便也不再說話,靜靜看著八公和兩只羊在柔軟的草地上奔來跑去地玩耍。 “阿璃,我找到油桐樹了。”含笑看了一會兒,孟云澤淡淡說道。 “真的?”顧水璃驚喜的看著他,心里一陣激動。 孟云澤微笑著點點頭,“在叢林東邊,有一小片呢,只是油桐果還沒有成熟,大概還得一個月吧。剛好這段時間我可以先編制船帆和船篷,再采油桐果煉制桐油。”說罷又問,“對了,你今日沒有碰那堆竹子吧!” 顧水璃愣了愣,訕訕笑著,下意識地將手往身后縮。孟云澤不由分說的一把拉住她的手,就著室外微弱的光仔細(xì)地查看,“阿璃,你又不聽話了!”他生氣地看著她,板正的面孔上滿是責(zé)備,眼睛深處卻是深深的心疼。 “潤甫,你別生氣嘛!”顧水璃討好地笑著,“我這不是才開始,還不熟練嘛,過幾日就好了。你看,我今天就比昨日好了很多,才傷了一兩次。” “一次也不行!”孟云澤心疼的輕輕撫著她手上的傷口,語氣卻是兇巴巴的,“不是說了等我回來做嗎?這可是個技術(shù)活,你不但做不好,反而還會受傷。” 顧水璃嘟起了嘴,“我就知道你嫌我沒有用,我不是想幫你的忙嘛,你每日白天忙了一整天,傍晚回來又不歇著,太累了……” 孟云澤神色轉(zhuǎn)柔,放緩了語氣,抬手將她凌亂飛舞的一縷長發(fā)攏到耳后,輕聲道:“你在家里安安穩(wěn)穩(wěn)的等著我,就是幫我最大的忙了,我寧愿累一點兒也不愿看到你受傷。”他盯著顧水璃看了一會兒,突然目光變得深沉,沖著她挑逗地眨了眨眼睛,聲音也低啞了下去,“再說,只有累一點兒,晚上才能睡得著,否則你天天在旁邊誘惑我,我怎么受得了……” 顧水璃想不到他居然說出這樣大膽露骨的話來,一時大窘,臉也漲得通紅,“孟云澤,你……你真沒羞,我……我什么時候誘惑你了?” 孟云澤笑得不懷好意,目光灼灼地盯著她,低聲道:“你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是在誘惑我……” 隨著兩個人的關(guān)系越來越親密,彼此之間也都是本性流露,相處得自然隨性,孟云澤便也不再像以前那么謹(jǐn)慎守禮。再加上歸家的希望越來越大,兩個人都是心情輕松,孟云澤便常常喜歡逗弄她一番。 被他逗弄了幾次之后,顧水璃也淡定了許多,她好歹也是一名思想開放的現(xiàn)代人士,怎會在古人面前敗下陣來。她面紅心跳了一會兒,卻也不甘下風(fēng),故意抬手撩一撩秀發(fā),頭輕輕搖一搖,擺出一副撩人的姿勢挑逗地看著他,微瞇著眼柔柔笑道:“我就是誘惑你了,又怎樣?” 孟云澤看著她妖嬈的身姿和嫵媚的神色,只覺得口干舌燥,心跳加快,身子很是僵了一會兒,倒是先輸了陣,不甚自然地咳了咳,抱拳道:“小姑奶奶,小生甘拜下風(fēng),這便去干活。”說罷,幾乎是落荒而逃,沖到羊圈那兒繼續(xù)掄起膀子打竹樁。 顧水璃便在他身后咯咯的笑,心里卻很是感動和欣慰,她想,漂流到這座荒島,自己是多么的不幸,但是能夠遇到這樣的男子,自己又是何其的有幸!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給了八公一點兒福利。o(n_n)o~ ☆、返程的準(zhǔn)備(上) 既然已經(jīng)找到了油桐樹,所有修船要準(zhǔn)備的材料便都已經(jīng)齊全,只需安心的等待一個月后油桐果實成熟即可。到時候洋流的方向也已經(jīng)開始轉(zhuǎn)向由東向西流,使得他們的返家之旅會更加順利。 這些日子孟云澤便大多數(shù)時間都待在家里,減少了外出的活動。他每日如同一位老篾匠一般,垂著頭坐在那兒一言不發(fā)的削著竹片,神情專注,常常一坐就是一整日,一雙本就不怎么光滑的手變得更加粗糙,布滿了傷口。 顧水璃只要一看到他那雙傷痕累累的手,就忍不住心酸不已。在島上幾個月來,孟云澤除了這一雙手,其他的變化也很大。 當(dāng)初在海灘初見時,他雖然身受重傷,面色慘白而虛弱,但好歹還是一副翩翩佳公子、俊朗青年的模樣。現(xiàn)在在島上呆了數(shù)月,所有的苦活累活重活都由他一人包辦,他已經(jīng)被烈日和海風(fēng)折騰成了一個徹底的漁民,皮膚黝黑,身子也是又黑又瘦。只有展顏微笑之時,那雙晶亮的眼眸依然閃現(xiàn)著耀人的光彩,重拾幾分昔日的風(fēng)采。 顧水璃倒是被保護(hù)得很好,除了簡單的家務(wù)活和打理菜園,其他的粗重活孟云澤一概不讓她插手。她看著這個“霸道”的男人,遙望身后的山峰,心想,當(dāng)年住在這個石屋里的那位前輩,對他的妻子想必也不過就是如此吧。 這些日子,孟云澤將所有的精力都用于編制船帆,進(jìn)度便很快,十幾日后編好了船帆,他又開始編船篷。事實上,他本非技術(shù)熟練的篾匠,也從未干過類似的活兒,只是根據(jù)腦海中的印象盡量依葫蘆畫瓢的編制著,除了手不停的受傷之外,編出來的成品也不甚完美,但是已經(jīng)讓顧水璃產(chǎn)生了足夠的驚嘆和敬佩。 完成了編制品這個最花時間和精力的“手工藝品”之后,孟云澤又開始馬不停蹄地劈木頭,打磨船板。等一切材料齊全后,他便一次次將這些船帆、船蓬和船板運到海邊的崖洞里,順便再收集一些曬好的海鹽回來。將這一切準(zhǔn)備齊全,足足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 幸好這一個月來天公作美,沒有再次出現(xiàn)數(shù)月前的那種臺風(fēng)。島上的雨季即將過去,這些日子雖然也有過幾次風(fēng)雨,但都不甚暴虐,有的甚至只是轉(zhuǎn)瞬即逝。 島上氣候溫暖宜人,再加上老天照拂,雨水豐沛,顧水璃一手打理的菜園長得極好,綠油油的菜苗齊刷刷地長著,一派盎然生機(jī),有的甚至已經(jīng)開花結(jié)果,只是離成熟還很有些距離。 顧水璃看著菜園里那些青青小小的果實,心中充滿了滿足的成就感,同時又有著小小的遺憾,畢竟種植的時間太短,只怕等他們離開的時候,這些黃瓜、番茄之類的都還沒有成熟。 最讓她遺憾的是棉花。她一直想著種出棉花紡線織布,好好做幾件衣裳,免得穿得像野人一般的回到陸地上,可是看著那一小片還沒有開花的棉花桿,她便只能失望的長嘆一口氣。 這個月里最忙碌的是孟云澤,最感慨的是顧水璃,最快樂的則是八公。它成日和羊mama、小羊待在一起,有了羊奶的滋養(yǎng)和小羊的陪伴,它壯實了許多,也活波了許多。顧水璃常常欣慰的看著草地上歡快嬉戲的一狼兩羊,對八公的未來也不再那么憂心忡忡。 盡管島上氣候宜人,四季如春,但畢竟已經(jīng)進(jìn)入秋季,天氣開始轉(zhuǎn)冷,晚上再去小水池洗澡已經(jīng)不太適宜。而顧水璃仍保留著現(xiàn)代的生活習(xí)慣,每日必要洗一次澡,否則無法安然入睡,連帶著孟云澤也被逼著和她養(yǎng)成了一樣的習(xí)慣。 孟云澤本想做一個大木桶,專門用來洗澡。可是顧水璃見他日日勞累,哪里忍心再增加他新的負(fù)擔(dān),便堅決不同意。到了傍晚,暮□□臨的時候,她便只用小木桶裝了熱水,站在石屋外的小水池旁簡單地淋浴一番即可。 殊不知這樣的時刻,對孟云澤來說是更大的煎熬,畢竟顧大小姐此時不是泡在水池里,而是傲然挺立在水池旁。每天傍晚晚飯后,只要顧水璃笑嘻嘻的拎著水桶往小水池邊走,孟云澤便緊閉房門躲在屋里半天不出來。倒是八公無所顧忌的在她旁邊竄來竄去,顧水璃便順便也給它淋淋熱水,八公抖著濕漉漉的皮毛跳著跑開,一雙亮眼睛又委屈又控訴地看著她,嗚嗚叫著,惹得顧水璃咯咯笑個不停。 這一個月的時間過得充實、悠閑而快樂。只是,越是看到初見雛形的船帆、船篷,知道返家的時間越來越近,顧水璃的心中就越充滿了不舍,舍不得小小的八公,舍不得這山中的悠閑歲月,舍不得和孟云澤兩人相處的恬靜日子。她便愈加珍惜這待在島上的最后時光,平時和孟云澤相處時也是柔聲細(xì)語,一派柔情蜜意,生怕破壞了這最后的恬淡幽靜。 孟云澤將船帆、船篷和船板全部運到了崖洞里的時候,已近深秋,他便開始去叢林采集已經(jīng)成熟了的油桐果。 幾日后,顧水璃和孟云澤看著像小山般堆在石屋前的油桐果發(fā)呆。 “潤甫,你知道怎樣將這堆果子煉制成桐油吧!” “……不知道。”良久,孟云澤無奈地回道。 “不知道?”顧水璃瞪圓了眼睛,訝異地看著他,見他仍是一副淡定的神色,略想了想又笑了,“你別騙我了,我可不上你的當(dāng),這個世上還有你不會的事情嗎?” 孟云澤輕笑著搖搖頭,“你也太抬舉我了,這個世上我不會的事情多了。之前你見我會駕船、會修船,是因為我這些年常年在船上,見得多;會打鐵也是因為以前在軍中多次觀摩軍匠們打制武器的緣故。不過這個煉制桐油……”他再次苦笑著搖了搖頭,“我卻實在是不知道。我之所以會認(rèn)識油桐樹,也只是曾經(jīng)有一次在行軍路上見過。我只知道油桐的果實可以煉出桐油,涂在船身上可以防水防腐,令船身更堅固。但是這個桐油到底要怎么煉,卻是真的不知道。” “那你還摘了這么一大堆來?”顧水璃失望了嘟起了嘴,沒形象的蹲在地上,望著那一堆核桃般大小的油桐果發(fā)呆。 “就是因為不會,所以才要多采一些啊!”孟云澤笑得云淡風(fēng)輕,似乎一切艱難險阻都只是視若等閑,“我準(zhǔn)備分別嘗試水煮、火燉、壓榨等各種方法,總有一種會煉出桐油。” “孟云澤,”顧水璃笑瞇瞇地看著他,又大又圓的眼睛里充滿了崇拜之情,“這世上真的就沒有可以難得到你的事情啊!” 兩人討論煉制桐油的時候,八公在一大堆油桐果旁好奇地嗅來嗅去,伸出舌頭舔著,準(zhǔn)備用牙齒去咬。 “八公,不能吃!”孟云澤猛地呵斥了一句,一腳將它撥開。八公受了驚嚇,嗚嗚叫著向一旁打了幾個滾,一雙眼睛委屈地看著顧水璃。 “潤甫,干嘛這么大的聲音,都把八公嚇壞了。”顧水璃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幾個果子而已,有必要這么緊張嗎?” “你知道什么,這個油桐果有毒。”孟云澤面色沉重,嚴(yán)肅地說,“我之所以會認(rèn)識這個油桐果,就是因為曾經(jīng)吃了它的虧的啊……”他目光看向遠(yuǎn)方,似乎陷入了回憶,聲音也突然低沉了下來,“曾經(jīng)有一次行軍路上,弟兄們已經(jīng)好幾日沒有吃上飽飯,又饑又渴,路上看到了這油桐樹上結(jié)滿了青白的大果子,弟兄們?nèi)滩蛔【驼顺浴N耶?dāng)時自己雖然沒有吃,但是想著弟兄們實在是可憐,便也沒有阻止。” 他突然停頓了下來,眼中隱隱有壓抑不住的痛苦,顧水璃便輕輕握住了他的手,認(rèn)真地聆聽。 “后來沒過多久,吃過果子們的弟兄們開始全身無力,又吐又拉,剛好又遇到了……遇到了敵人的來襲……”他身子微微顫抖著,手心一片冰涼,聲音哀傷而沉重,“好多……好多弟兄都沒能挺過去,我背上最深的那道傷口就是在那一戰(zhàn)中留下的……” “潤甫,你不要再說了……”顧水璃見他神色痛苦,忍不住出言阻止。 孟云澤微微苦笑著,繼續(xù)道:“不,你讓我說,這番話我一直埋在心里,從來沒有說過,就讓我說個痛快。那一戰(zhàn),死了一百四十二個弟兄,傷了兩百三十五個弟兄。我知道,這都是我的過錯,因為我沒有阻止他們吃這個來歷不明的果子。”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繼續(xù)開口,“后來我聽老軍匠們說了,才知道這個果子叫油桐果,它的籽可以煉出桐油做漆,但絕對不能吃。” 顧水璃沒有想到他心里居然一直背著這么沉重的包袱,她心中憐憫,忍不住握緊了他的手,輕聲勸道:“潤甫,這不是你的錯,你也不知道啊!” “怎么不是我的錯,行軍打仗之人連自己的弟兄們都保護(hù)不了,又有何用?”他自嘲地笑了笑,“所以后來我只要有時間,就盡量多向軍隊里的軍匠、醫(yī)士這些人學(xué)習(xí)。因為我懂得越多,我的弟兄們受的傷害就會越少。” 顧水璃心中不忍,手輕輕扶住他的肩,“潤甫,過去的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你不要自責(zé)……” 孟云澤盯著面前那堆油桐果,突然又笑了,有些咬牙切齒,“我以前吃過它的虧,所以這一次要好好的將它下油鍋煎,用烈火烤,用石頭砸……滅滅它的毒性,讓它為我們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