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節(jié)
“在。”孔懷虛出列應(yīng)道。 “此事交由丞相督辦,務(wù)必徹清?!睂庉绲?。 “領(lǐng)旨。”孔懷虛道。 作者有話要說: 《梵蓮封》 第256章 弦月西樓 ☆、多躊躇細論國策 蒹葭宮。 紅蘿在晨光中睜開眼,卻見寧葭并不在榻上。 紅蘿便亦起身來,轉(zhuǎn)過海棠屏風(fēng),來至梨花門邊,便見寧葭正在海棠樹下舞弄那把衡水劍。 “你如今做了這人間至尊至貴之人,怎么還使這把劍?也該尋把好劍來?!奔t蘿道。 寧葭聞得她聲,收了劍回身向她綻開笑顏,道:“清漪姑娘與柳公子,他們二人僅一人一根樹枝便可退敵三尺,可見并非利器方可。” “你如今不過是凡人之軀,怎好與他們相比?”紅蘿道。 “我近日亦不曾偷懶,將當日冥河岸邊所得之心法勤心修習(xí),又進益了許多呢。”寧葭道。 “你晚間遲遲不睡,只顧看些卷宗、奏折,白日又這般早起修習(xí),也不顧惜自己嗎?”紅蘿道。 “放心吧,我很好?!睂庉绲?。 “今日做些什么?”紅蘿道。 “今日、確有些事要做。”寧葭道。 說罷便傳令宣召孔懷虛進宮。 “怎么要見他?”紅蘿道,“又有什么事?” “有些事要向孔先生請教?!睂庉绲?。 “你每日里忙這些事,也不去看看遲凜嗎?”紅蘿道。 “他正忙于退兵安民之事,我怎好去擾他?”寧葭道。 “他再怎么忙,見個面的時間總會有的,你們已多日不曾見了,也該去看看他了?!奔t蘿道。 “他得閑時,自會進宮來望我?!睂庉绲?。 “寧葭……”紅蘿又道,卻被寧葭打斷,道:“對了,紅蘿jiejie,還有一事。” “何事?”紅蘿奇道。 “柳主司一事,絕非易得,還須紅蘿jiejie你相助?!睂庉绲?。 “理會得。”紅蘿道,“我看今日天色不錯,不如叫遲凜一起去野外游玩一番如何?” “我還有些事務(wù),且去前朝走一遭,紅蘿jiejie自便就是?!?/br> 寧葭說罷,果然出了大紅宮門,往崇清殿而去。 紅蘿倒呆了一回,方自去梳洗。 偏殿。 孔懷虛至?xí)r,寧葭正袖手立于窗前,望著流云冉冉的天壁。 “皇上?!笨讘烟撔卸Y道。 寧葭只回頭向他點了點頭,道:“你來了,起來吧?!?/br> “皇上今日召見微臣,不知有何要事?”孔懷虛道。 寧葭未即回言,走至案前,將手指在案上輕彈了幾回,回頭向孔懷虛道:“孔丞相覺得,寧葭真能為這一國之主嗎?” “皇上不是已然坐上了蟠龍椅,怎會有此一問?”孔懷虛道。 “我只是、有些未盡之事,必須要做罷了?!睂庉绲馈?/br> “何為未盡之事?”孔懷虛道。 寧葭默然一回,卻問道:“官員任免之事,進展如何?” “官員任職,多以功勛、出身而論,也有部分科考之士,不過十之一二。”孔懷虛道。 “都道朝廷三年一輪金殿惜才,卻原來是這般?!睂庉绲?。 “還有一些出銀捐了官位的,也有捐了小吏、逐漸攬了權(quán)升了官職的,也有出銀幾萬兩,捐得高位的。”孔懷虛道。 “竟有這樣事?”寧葭道,“這是律法之內(nèi)的事嗎?” “是。”孔懷虛道。 “這等賣官鬻爵之事,律法怎會姑息?”寧葭奇道。 “高位之中,功勛、門第之后不少,大多高祿奢靡,朝廷之銀,其實不足。又兼天災(zāi)、邊戰(zhàn)不休,無可出處,是以并不禁止官位斂銀之事?!笨讘烟摰馈?/br> “原來如此,看來,浣月之根早已腐味不禁了?!睂庉鐡u頭嘆道。 又望著孔懷虛奇道:“不過只短短數(shù)日,孔丞相已知曉這許多了嗎?” “這樣的事早在青云村之時,已然了然了,不過這幾日查看歷來名冊,還是讓人吃驚?!笨讘烟摀u頭笑道。 “先生志在高遠,心懷天下?!睂庉琰c頭道,“不過,那時柳主司亦曾勸先生入朝為仕,一展抱負,不是嗎?皇伯父自與先生所謀相差甚遠,而父皇仁心治國,又常聽臣子忠諫,為何亦甘隱于小村之中?” “不能破得殷穆虞青龍之力,浣月何來安寧?”孔懷虛道。 寧葭默然點頭,稍時道:“今日,寧葭有些疑問,還望孔丞相能一解其惑?!?/br> “不敢,皇上有何事疑惑,不妨一言?!笨讘烟摰馈?/br> “先祖驍勇能戰(zhàn)、威懾四方,為何沒有乘勝擴兵、再拓疆土?”寧葭道。 “按史冊所載,浣月在長年的爭戰(zhàn)之中,損傷亦是不小,戰(zhàn)死戰(zhàn)傷無數(shù),老無所依、幼無所養(yǎng),大片田地荒蕪、無人為耕。且所得各國無不暗流涌動,思顛覆浣月、收復(fù)故土。若再貿(mào)然不顧,一味開疆拓土,恐怕后院難安,反而得不償失。是以休兵養(yǎng)和,改都名為凈月?!笨讘烟摰?。 “后世殷家代代為帝,皆從先祖之教誨,休兵養(yǎng)和,不事征伐,浣月可曾平靜過嗎?”寧葭道。 “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浣月雖不侵犯他土,而他國卻覬覦浣月之地。”孔懷虛道。 “浣月雖欲休兵,而為求安寧,卻又不得不重執(zhí)刀戟,甚至于,在爭戰(zhàn)中,眾多的將領(lǐng)與兵士以血衛(wèi)國。先祖的決定究竟是對是錯呢?”寧葭道。 “對與錯本無絕對,全在于個人所思所想所向罷了。”孔懷虛道。 “那孔丞相是怎么想的呢?”寧葭道。 “皇上不是已經(jīng)下令,撤回明丹、御風(fēng)等駐守之兵,還歸其民了嗎?”孔懷虛笑道,“那日朝堂之上,何等意氣,如今怎么疑惑了呢?” “皇伯父自小便欲執(zhí)掌天下,只因他一人之野心,天下間多少生靈涂炭、血灑荒原。而我殷氏一族、浣月之將之臣,首當其沖、深受其害。”寧葭嘆道,想起父皇、娘親、還有兄長手足之事,心下自是慘然,頓了一回,方又道:“皇伯父征伐無端、屠戮殘虐,我自不忍如此,欲用仁以主,然而,思及父皇、祖父,亦是秉仁而治,卻仍未能還民以安,是以躊躇?!睂庉绲?。 “所以這浣月之主,非皇上不能為之?!笨讘烟摰?。 “孔丞相就對我這么有信心嗎?”寧葭笑道。 “馳天帝惡行天下,致使冤魂遍野,浣月仇結(jié)天下。然而,卻也有一個好處。”孔懷虛道。 “有何好處?”寧葭道。 “如今天下皆忌憚浣月,各求自保,邊界安寧。”孔懷虛道。 “確是如此?!睂庉绲?。 “如今馳天帝已崩逝,皇上伏得惡龍、親主浣月,想遲越、仙竹等自不敢擅越。”孔懷虛道。 “不爭天下,卻要威懾諸鄰,看來二者缺一不可。若浣月果然能得興盛,便將這興盛之力化為守護之力,與天下諸國同安?!睂庉绲馈?/br> 孔懷虛望著寧葭,鄭重道:“皇上之心,乃浣月之福。” 寧葭忽微蹙眉,頓道:“若有一日,我殷寧葭不在,浣月將如何?” 孔懷虛不想她口出此言,暗暗吃驚,然只道:“皇上龍體康健,自會長壽?!?/br> “從前,孔丞相曾問過我,若我為國之主時,希望自己的國家是何模樣,還記得嗎?”寧葭道。 “是。”孔懷虛道。 “這些日子,我仔細思想過?!睂庉绲?。 “可有答案了嗎?”孔懷虛道。 “以我殷寧葭一人之虛名,浣月或可保得一時平靜,但若要長治久安,卻是不能夠?!睂庉绲?。 “皇上可有長策?”孔懷虛道。 “正是要請教丞相?!睂庉绲?,“孔丞相深諳墨門之學(xué),便請丞相擬定新律,廢除弊政,謀百姓之長安。” “是?!笨讘烟擃I(lǐng)旨道。 稍時又道:“皇上近日可有見遲將軍嗎?” “未曾。”寧葭道。 “聽說,遲將軍已請旨,要親赴尤龍,查看安民之事了?”孔懷虛道。 “是,”寧葭道,“明日出行?!?/br> 次日,遲凜自領(lǐng)兵出發(fā)。 既已上過奏折,寧葭亦朱筆準了奏,便未再去辭行。 寧葭仍如往常一般,在海棠樹下演練修習(xí)。 紅蘿隔著窗望著她一身素白舊衫,在滿宮疏影之中起落游動。 寧葭修習(xí)完,向屋內(nèi)回轉(zhuǎn)。 踏入梨花門中,看紅蘿還立于窗前,便向她走去道:“紅蘿jiejie,看我可有進益嗎?” 紅蘿回身向她微笑道:“自然,進益了許多了?!?/br> 桃葉送了早點進來,寧葭便拉過紅蘿,兩人同坐。 寧葭望著紅蘿,亦不眨眼。 “怎么了?”紅蘿奇道。 “紅蘿jiejie,”寧葭頓道,“你、有沒有自己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