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節
“這怎么說?”紅蘿奇道。 “從前在冥河邊,你總說要到人間各處風光好處游玩,如今你卻整日里陪著我、相助于我,還沒有好好去游玩過吧?”寧葭道。 “我總陪著你,你嫌煩了嗎?”紅蘿笑道。 作者有話要說: 《梵蓮封》第257章 弦月西樓 ☆、狂瀾滾力推新政 “我是怕你委屈了自己?!睂庉绲?,“總在這宮里悶著,該悶壞了。” “等你的大事了了,我便去游玩一番。”紅蘿道。 寧葭望著她,稍時方道:“柳主司那邊還順利嗎?” “他們自然不會乖乖地交出來,少不了要使些手段,不過你放心,都妥當。”紅蘿道。 寧葭便笑著點點頭。 兩人飯畢,桃葉便來收拾。 寧葭向她道:“你酉時來,我有事兒?!?/br> 桃葉便應承。 寧葭便去朝中,又至偏殿閱看卷宗、審閱奏折。 酉時桃葉來時,寧葭正在案前等她。 “皇上,桃葉來了?!碧胰~行禮道。 寧葭抬頭向她微笑道:“過來吧?!?/br> 桃葉便走至案側。 “從前已教你寫過自己的名字,如今還會得嗎?”寧葭道。 “會得?!碧胰~道,“只會這個,哪敢忘記呢?” “那你寫來我看?!睂庉绲?,自己起身來,將桃葉拉過,讓她坐下。 桃葉卻不敢坐,只站著提筆,卻又拿不好筆。 寧葭上前將她手扶過,將她手指放至合適之處,道:“這樣方可?!?/br> 桃葉落筆,歪歪地寫了兩個字,正是她自己的名字。 寧葭微笑道:“不錯,是還記得呢。” 說著提起另一支筆,再寫了一個“關”字,道:“這是關,是你的姓氏。” “這個也很難啊?!碧胰~道。 寧葭再一筆一劃寫來,桃葉便也照著樣子寫了一個,勉強成形,笑道:“太難看了?!?/br> “多練習便會好了?!睂庉绲?。 又寫了一首小詩:“一片二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無數片,飛入梅花看不見?!?/br> 將字與意說與桃葉知曉。 “原來是這樣,看來并不是很難?!碧胰~道。 “自然是先從簡單的學來?!睂庉绲?,“你先照著這個練習吧?!?/br> “好?!碧胰~自然歡喜應承。 “六順最近在忙些什么?怎么也不大見到他?”寧葭道。 “袁大叔走了以后,也沒人教他,他就纏著遲將軍呢。不過,今天遲將軍也離了凈月城了,他不肯荒廢,自己在校場練習呢?!碧胰~道。 寧葭輕輕彈了彈手中的筆身,道:“哦,他倒勤謹得很?!?/br> “皇上怎么也沒去送送遲將軍?尤龍國這么遠,他可要去好一陣子呢?!碧胰~道。 寧葭只道:“這些紙和筆、還有硯墨你都拿了去,好生練習去吧。” “好?!碧胰~忙接過道。 “我還有些事務,你去吧?!睂庉绲馈?/br> 桃葉便辭了出去。 月余之后,孔懷虛將所擬新政之折呈上。 其一,休邊戰,還民耕; 其二,均田畝,輕賦稅; 其三,舉賢吏,重能士; 其四,尚節儉,廢奢飾; 其五,授圣學,除愚癡; 其六,嚴律令,法大同。 “孔丞相所言,皆是墨門精髓所在。這六樁,主次為何?”寧葭道。 “天地生萬物,萬物養氣血,民不事耕,國之將亡。事耕者無有寸土、則不生,民不生,安有君?”孔懷虛道。 “耕者有其地,居者有其屋,這原便是天之仁心所在?!睂庉琰c頭道,“我浣月之民勤耕善作,德溢行清,本該享天地之仁,樂人間之福。然而,如今山地林木皆為他人所有,居屋市集皆為他人所掌,雖勤耕苦作、不辭辛勞,卻食不果腹、甚至失卻居所、流離顛沛;友鄰親人、持善秉德,卻為惡令所欺、冤屈難伸?!?/br> “皇上能有這樣一番言說,想此次馳天帝之禍,倒未必全該譴之責之了?!笨讘烟摰?。 “土地一策,正是民之根本。我欲使良善辛勤之人,勞有所酬、安居樂業。今日孔丞相所書,正乃我所求之策?!睂庉绲溃懊裰鶆?,皆是艱辛,而不事勞作者,不知其苦,只一味作踐奢求,此惡不除,必為禍患?!?/br> “寸縷顆粒,皆賴天恩祖德,奢求妄念之行,乃損己之德,褫奪他人之益,久之則喪德行、失人心,其末可哀?!笨讘烟摰馈?/br> “天下精美之物萬千,又再精益求精,貪念不惜、而徒然耗費他人之心血、枉費天下之財,實為不堪。”寧葭道,“皇伯父精修永清宮,而浣月路乞萬千,望我浣月再無后繼,還百姓以安樂?!?/br> “皇上若果然行此新政,其中艱辛、不言而喻,若無嚴明之律令,恐圣令難行?!笨讘烟摰?。 “孔丞相所言,正是寧葭心中所思,既將它托付與我,必當竭我之力,務必成之?!睂庉绲?。 “多謝?!笨讘烟撏鴮庉纾蝗绱说馈?/br> 幾日后,戶部將登記完畢的土地、戶籍之冊呈上。 不久,柳重蔭將所查之事修下一份長達兩萬字的奏折,呈至御前,其中將貪斂官員之姓名、出項、銀兩數目等皆明記于上。 配之以所繳得的真賬實冊,歷歷在列。 此次所涉官員人數眾多,朝堂之上,幾乎無一不在其列,不過是數目大小之差罷了。 眾官員知曉此節,反而松了一口氣。 左右大家都是一樣,所謂法不責眾,便是皇上又能如何? 寧葭仍是一身素舊衫裙,端坐在蟠龍椅上,望著崇清殿朝堂之上個個俯首恭敬跪著的朝官,一言不發。 柳重蔭望了望孔懷虛,孔懷虛肅立一旁,亦并不出言。 稍時寧葭緩緩立起身來,沉聲道:“所有貪斂之人,將全部貪贓之銀兩沒入官中,除去現任官職。按永平先皇之例,貪贓五十萬兩以上者,處以死刑,罪其妻子。今廢除此例,貪贓五十萬兩以上者,革去不用,入獄十載,永不錄用,其妻子不罪;二十五萬兩起,革去不用,入獄七載,可再參與選拔入仕,職不可過五品,俸祿減半;十萬兩起,革去不用,入獄三載,可再參與選拔入仕,三年內俸祿減半,視其品行,斟酌其職;其下者,降職三級,革俸祿一年?!?/br> 眾官員皆伏身于地,竊竊而語,其聲嘈雜。 禮部尚書鄭顯奏道:“皇上,貪贓之事固然有違律令,然若真如皇上所言,則這朝堂之上,豈不無人?百姓們將何所依傍?” “既知百姓依傍于朝廷,為何還要行此不良?這朝堂之上少了豺狼之屬,自會有精英之士為我浣月之民謀福?!睂庉绲?。 朝上官員兀自不平,紛紛進言,欲使寧葭撤回此令,從寬處之。 “孔丞相,即日起在各部各司選拔廉潔、有能之士,并向民間廣布招賢之榜?!睂庉绲馈?/br> “領旨。”孔懷虛應道。 “皇上,”靖王殷穆敘、嶺王殷穆辰雙雙上前道,“所謂法不責眾,皇上也要體恤舊臣才是?!?/br> “二位皇叔的意思是,只因天下人皆如此,我便應寬過?天下金銀自有其數,并非取之不盡,一人貪之,必使他人受損,貪之愈烈,則受損愈深,受害愈廣。若今日寬過,他日豈不還要使浣月更受其害?”寧葭道。 說著,拿起靖王府賬冊向殷穆敘道:“三皇叔之數在三十萬兩之上?!?/br> 又拿起另一本,卻是嶺王殷穆辰府之賬冊,道:“四皇叔之數為二十萬七千兩?!?/br> 言罷,將兩本賬冊擲向二人,齊齊落在二人腳下,道:“兩位皇叔亦不落于人后,該當同罪!” 二人臉色訕訕,卻還欲再言。 “來人,先將靖王、嶺王除去冠帶,押入牢中。”寧葭卻冷然厲聲道。 慕容亭帶了六名禁軍上殿來,將靖王、嶺王冠帶除去,靖王、嶺王不由得慌了神,大叫道:“皇上,我們可是你的皇叔,你不要太過分了!” 其他朝官紛紛進言,欲求收回成命。 “你們好好認罪便罷了,若還是這般無理取鬧,就當朝杖責二十!”寧葭卻道。 “殷寧葭,你、你敢!”靖王憤憤地道,狠狠地推開了正在剝除他朝服的兵士。 “先把靖王杖責二十!”寧葭道。 慕容亭及幾個兵士聞言,一時呆愣在朝上。 “慕容校尉,你也想抗旨嗎?”寧葭雙目盯著慕容亭道。 慕容亭不覺打了個寒戰,忙跪道:“末將領旨。” 回過頭來,向兩個兵士揮了揮手。 兩個兵士上前,將還在掙扎、叫罵的靖王按倒在地,取過刑杖,動起刑來。 靖王歷來養尊處優,哪里受過這種罪?滿殿之上,只聽得他慘叫連連。 嶺王并其他朝官便不敢再出言相勸。 “還有何人不服?”寧葭道。 眾臣皆不敢言語。 “刑部之主司、尚吏,皆在名冊之上,暫由孔丞相代為執掌刑部之責。”寧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