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節(jié)
“自然好得很,請到前樓偏廳稍候。”婦人笑道,“來,帶陳公子去,好好伺候著。” 便上來兩個丫鬟領(lǐng)路,陳公子便隨之去了。 “小寧,”婦人回頭望向?qū)庉纾蛩従徸呓溃敖袢丈俨坏靡獛蛶蚼ama了。” “幫?怎么幫?”寧葭道。 “那三支曲子彈得如何了?”婦人道。 寧葭正待答言,卻見新珠急急忙忙地跑了進(jìn)來道:“mama,譚老爺來了。” “譚老爺?”婦人聽了,有些吃驚道,“這可怎么辦,綾荷回來了沒有?” “還沒有。”新珠一邊擦著額上的汗珠一邊道。 婦人緊皺眉頭道:“這個楚袖,真會惹事!” 屋外突然又跑進(jìn)一個丫鬟道:“mama,譚老爺已經(jīng)到藕風(fēng)間了。” “知道了。”婦人道,又轉(zhuǎn)向?qū)庉绲溃靶帲永锬隳囊恢У靡猓俊?/br> “三支皆可。”寧葭道。 “那就彈《長樂》。”婦人道,“雨珠,帶她去偏廳。” “mama,來不及梳妝了。”雨珠道。 婦人望了望屋內(nèi),自木施上取下一塊薄紗,走至寧葭身后與她蒙上半面,道:“只在樓上屏風(fēng)后便好。” “是。”雨珠應(yīng)道,轉(zhuǎn)向?qū)庉绲溃骸靶幑媚铮垺!?/br> “等一下。”婦人忽又道,望著寧葭,手扶額頭,默思一回方開口道:“以后你就改叫琴寧吧。” “什么?”寧葭奇道。 “去吧。”婦人只笑道。 “琴寧姑娘,請跟我來吧。”雨珠展顏柔聲道。 寧葭抱起桌上短琴,滿腹狐疑地跟著雨珠望外走去。 雨珠帶著她,穿過了那一道她從未踏出過的月門。 門外是一幢兩層雕花小樓,樓上樓下皆分為數(shù)個小間。 寧葭跟著雨珠走過長廊,經(jīng)過的房間都傳來琴瑟之音、或是男女言語聲、調(diào)笑聲。 自長廊望去,一樓堂間搭著一個尚算寬敞的臺子,上有穿紅著綠的女子隨管弦起舞,臺下觀客嘈雜叫好聲不斷。 雨珠卻并不往那一處去,自一處樓梯上了二樓,領(lǐng)著寧葭來至一處房間。 方走至房間外,已聞聽屋內(nèi)傳來陳公子不耐煩的聲音嚷道:“怎么還不開始?” 另有幾人的聲音亦在催促。 作者有話要說: 《梵蓮封》 第144章 弦月西樓 ☆、傷逝處薄命女仗義 雨珠并不去推正門,帶著寧葭繞至一處,看似無門,雨珠伸手卻推開了一扇小小的活門。 寧葭隨她走入,里面尚有一段樓梯。 兩人攀上樓梯上至高處,來至一面牡丹屏風(fēng)后。 雨珠向?qū)庉琰c(diǎn)點(diǎn)頭,寧葭便在屏風(fēng)后坐下,將琴擺放好。 “這茶怎么這么難喝?給我換一壺!”陳公子不耐煩的聲音就自屏風(fēng)外低處傳來。 “快開始!”只聽一些嘈雜的聲音嚷道。 “開始吧。”雨珠低頭向?qū)庉巛p聲道。 寧葭點(diǎn)點(diǎn)頭,撥動琴弦。 琴音乍起,明明尚是白日的屋內(nèi)忽然暗如黑夜。 “怎么回事?”陳公子嚷道,“怎么突然黑了?” 黑暗之中,幾支燭光逐次亮起,將朦朧的光芒灑滿了樓上樓下。 幾道長幔自樓上高處緩緩垂下。 琴音婉轉(zhuǎn)流出,兩個嬌柔的身影舞動著出現(xiàn),將長長的剪影投影在屏風(fēng)上、輕幔上。 此時,不聞人語之聲,只有流淌不盡的歡悅琴聲。 一曲終了,影消聲歇,重回天光。 “這、就沒了?”陳公子的聲音傳來。 “乖乖,這喜樂苑又出新花樣了。”一人道。 “再來一曲!”幾人嚷道。 “各位!”mama的聲音,寧葭在牡丹屏風(fēng)后聽來,似乎就在近旁,“今日是我們喜樂苑的琴寧姑娘登臺獻(xiàn)曲,多謝各位大爺賞臉。” “琴寧姑娘?怎么沒聽過?”下面嚷道。 “琴寧姑娘才來喜樂苑沒多久,今日是第一次為各位爺助興。”婦人道。 “彈得不錯,請出來讓我們瞧瞧!”下面又嚷道。 寧葭在屏風(fēng)后皺起眉頭。 “琴寧初來乍到,還需好好教養(yǎng),待改日再為各位獻(xiàn)藝。”婦人道。 樓下仍是一片吵嚷之聲。 “琴寧姑娘,走吧。”雨珠低頭向?qū)庉巛p聲道。 寧葭起身抱起琴,跟著雨珠下樓,仍從活門出去,一路走回月門后。 ************************************************************************** 寧葭回至屋內(nèi)約莫半個時辰,婦人亦來至。 “琴寧,今日辛苦你了。”婦人向她笑道,“多虧你解了圍,連譚老爺也對你的琴藝贊不絕口呢。” “不敢當(dāng)。”寧葭只道。 她如今心中已明白自己身處何所,雖她從未見過,但她自與遲凜親近以來,已略通世事,此間光景,不言而喻。 “你只管寬心,只要你乖乖聽mama的話,mama絕不會虧待你的。”婦人滿面笑容地望著她道。 “mama,我只是一介貧弱,打擾多日,也該告辭了。”寧葭道。 “這是哪里話,這里就是你的家呀。”婦人道,“說什么打擾不打擾的,太見外了。” 寧葭向婦人施了一禮,暗暗握了握袖中的匕首,道:“mama的恩德,斷不敢忘,他日必當(dāng)圖報(bào)。” “你這是什么意思?”婦人一面笑著,聲音中卻帶了些冷意。 “這段日子承蒙mama照顧,小寧銘記在心,就此拜別。”寧葭道。 “你想走?”婦人冷笑道,“若是我不答應(yīng)呢?” 寧葭抬眼望著婦人,婦人亦望著她,緩緩道:“要不是我在山洞里把你救下山,你早就凍死了,你這條命,就是我的!” 說著,向新珠遞了個眼色,新珠便出門而去。 “小寧不敢忘。”寧葭道。 “那就好。”婦人道,“現(xiàn)在你也好了,是該好好報(bào)答我的時候了。” “小寧他日一定會好好報(bào)答您的恩情的。”寧葭道。 “哦,你怎么個報(bào)答法?”婦人道。 “以后mama若有用得著小寧的地方,小寧一定竭盡所能。”寧葭道。 “我現(xiàn)在就很需要你。”婦人道,“可你現(xiàn)在就推三阻四,我還能指望以后嗎?” 新珠回至屋內(nèi),向婦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 四個護(hù)院立于門外,將出口堵住了。 寧葭亦覺察到門外的變化,又暗暗握了握袖中匕首。 “mama,我、我今日是一定要走的。”寧葭道。 “一定要走?”婦人大笑道,“進(jìn)了我的喜樂苑,還有誰能走得出去?” 笑罷走近寧葭,緩和了聲音道:“琴寧,你在外連個乞丐都不如,受凍挨餓,連只狗都比你強(qiáng),你再看看這里,輕紗暖帳、綾羅綢緞,要什么有什么,不比外面的日子強(qiáng)上幾百倍?” “mama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只是小寧福薄,只有受苦的命了。”寧葭道。 “你當(dāng)然只有受苦的命!”婦人道,“別以為別人都不知道你究竟是誰!” 聞她口出此言,寧葭大吃一驚,抬起眼來直瞪著她。 “看你一身細(xì)皮嫩rou,又彈得這樣好琴,不是官家也是富庶之家,能淪落到山野,只敢住在山洞之中,定是家中作jian犯科,受了朝廷降罪才落魄至此。”婦人接著道,“你這樣的人,就算想躲起來也總有一天會落到官家手中,充個官妓,到時候就只有生不如死。” 寧葭聽她前言,只當(dāng)她已知曉自己身份,已驚出一身冷汗,后又聽她這番說辭,似乎又似不知,但聽她話中之意,自己亦是甚為不妙。 婦人見她一臉驚恐地望著自己,知她心中害怕,又緩下聲音道:“其實(shí)你又何必這么死心眼,要是做了官妓就永遠(yuǎn)脫不了籍了。你在我這喜樂苑呆得久了,無論撿了哪個高枝去,有了依靠,還有什么可怕的,只有說不盡的好處呢。若你能好命再生個兒子,那就是一輩子享不盡的福分了。” 說著便上來拉寧葭的手。 寧葭卻拍開她的手道:“mama,你別、別逼我。” “怎么?”婦人見她神情,轉(zhuǎn)而哼道,“我這么好言好語的,可惜,有些人就是不領(lǐng)情。看你這身好皮,mama我還真舍不得打呢。” 說罷,向門外四個護(hù)院叫道:“給我把她綁起來!” “是!”四個護(hù)院齊聲應(yīng)道,便向?qū)庉鐕诉^來。 寧葭忙抽出袖中匕首對著幾人道:“都別動!別過來!” 四人哪里知道這匕首的厲害,便要上前。 寧葭退了兩步,正要揮動匕首,卻聽一個聲音大聲道:“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