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節
只見一個素白色身影快步走了進來,擋在寧葭身前,對四人道:“都給我下去!” “綾荷?”婦人望著來人奇道,忽又轉為喜色道:“你總算回來了,回來就好了。” 來人轉過身望著婦人,寧葭也看清了她的臉,正是綾荷。 “姑娘……”她身邊那個紅衣的丫鬟今日亦穿了一件素白襖裙。 “綾荷,你這是?”婦人望著她一身白衣道。 “楚袖,她死了。”綾荷的眼睛直望婦人,一眨也不眨。 “是嗎?楚袖她、真是太可憐了。”婦人嘆了一聲道。 “可憐?她怎么會可憐,這才是她最快樂的事。”綾荷道。 “綾荷,你這是怎么了?”婦人道。 “楚袖說,謝謝你把她養大。”綾荷道。 “這孩子……”婦人道。 “也謝謝你,給了她最痛苦的一生。”綾荷又道。 “啊?”婦人道。 綾荷卻不再言其他,回身拉起寧葭,向門外走去。 四個護院上前攔住了她們。 綾荷轉身向婦人道:“mama可有這位姑娘的賣身契嗎?” “這……”婦人頓道。 “她既然沒賣給你,我便管得。”綾荷道,回身向四個護院道:“你們都給我讓開!” “都讓開吧,綾荷遠途疲乏,讓她回去好好休養休養。”婦人在后道。 四個護院便讓開來。 綾荷拉著寧葭走出門去。 “mama,現在怎么辦?”新珠向婦人道。 “怕什么?”婦人笑道,“只要她在我這喜樂苑,就休想逃出我的手心。” ************************************************************************** 綾荷帶著寧葭,一路走回了藕風間。 “品珠,關上門。”綾荷道。 跟在她身后進來的一身素襖的丫鬟回身將門合上了。 “姑娘,你這樣得罪了mama,又是何苦呢?”品珠回身望著綾荷蹙眉道。 綾荷望了望寧葭,側頭仍向品珠道:“把包袱給我。” 品珠將手中包袱遞給綾荷,一邊又道:“姑娘既做了這門里的人,為何還看不穿?白白的討了嫌,能落什么好?” 綾荷亦不回話,將包袱放在桌上,解開來,自內中取出一物,拿在手里摩挲。 寧葭在旁看得清楚,她手中拿著的正是一個牌位。 綾荷滿面哀情,默然摩挲一回,輕聲道:“把香案收拾好。” 品珠便將屋內一處供著觀音像的香案收拾了一處,綾荷走去,將手中牌位端端正正地放好。 排位上只得兩個字:“楚袖”。 她們二人想來應是相當年紀,這牌位本不該她來供奉,但她卻偏偏如此,可見她心中對楚袖情分極為深厚。 寧葭見她傷情,想起自己親人不在,遲凜也……不免心中哀傷,流下淚來。 綾荷見她流淚,奇道:“我還未哭呢,你哭什么?” “沒、沒什么……”寧葭忙擦去臉上淚痕道。 “罷了,想哭就哭吧,入了這喜樂苑的人,哪個沒有傷心事。”綾荷嘆道,回身仍對著楚袖牌位,品珠遞過香來,綾荷對著楚袖牌位祝禱一回,將香插好,道:“楚袖,以后你就永遠跟我在一起了,別害怕;待我大仇得報,一定帶你一起回家。” 寧葭聞她口中言,心中暗忖,不知她口中的仇人究竟是何人? 作者有話要說: 《梵蓮封》 第145章 弦月西樓 ☆、恩怨幾重險中危 綾荷焚香畢,回身將寧葭上下看了一回,嘆道:“你這般模樣,難怪那老鴇假模假樣地救你。” 拉過寧葭坐于桌旁,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怎會落魄至此?” 寧葭不免又將那番托辭再說一回。 綾荷聽了,嘆息一回,道:“雖比我好命些,也是個薄命鬼。” “綾荷jiejie,你是怎么會……”寧葭問至一半,又頓住了口。 “命運不濟,不提也罷。”綾荷搖頭道,“你我倒是有幾分同病相憐,就暫且與我同住吧。” “姑娘,這、這怎么行,mama那兒……”品珠在旁忙道。 “別說了。”綾荷打斷她的話頭道,“我自有分寸。” “她跟姑娘住,總歸、不方便……”品珠又道。 綾荷默然一回,道:“那便讓她與你住。” “跟我住?”品珠道。 “小寧,”綾荷向寧葭道,“你可愿跟品珠住?” “我、我怕不便打擾。”寧葭頓道。 綾荷望了她一回,道:“你的心思我都知曉,不過,那幾個護院看得緊,一時半會兒是不能了,你且在我這兒暫住,我總保你無事就好,等覷了機會,就送你出去。” 寧葭起身來,向綾荷深深施了一禮,道:“多謝。” “不必多禮了。”綾荷走近扶她起身,望著她的臉,看了一回,遲疑道:“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 “這、”寧葭聞言,忙低下頭道:“想是綾荷姑娘記錯了。” ********************************************************************** 次日,寧葭與品珠方至綾荷房中,婦人便帶著新珠、雨珠匆匆而來。 “mama,這般早?”綾荷自妝臺前起身,與婦人微施了一禮。 婦人于桌旁坐了,望著綾荷微笑道:“昨夜睡得可好?” “不太好。”綾荷道,“都是煩心事,怎么好睡呢?” “看你說得,誰敢給我們姑娘氣受,說給mama,我替你調/教調/教她。”婦人道。 “那綾荷可要多謝mama了。”綾荷道,抬眼望著婦人,卻不再言其他。 婦人干咳一聲,緩緩道:“綾荷,你在喜樂苑這幾年,mama可沒虧待過你,如今mama有了難處,你好歹幫我一幫。” “mama有何難處?不知綾荷該如何幫得?”綾荷道。 婦人望了望她身后的寧葭,道:“這琴寧姑娘琴藝了得,昨日一奏,已是聲名大噪,如今客人們都在廳內等著呢,你看、我這……也實在是為難得很哪。” 綾荷聞言,望了寧葭一眼,又轉向婦人道:“她如今改名叫寧珠了。” “寧……珠?”婦人道。 綾荷卻不答她此言,自顧往下說道:“若說琴藝,在喜樂苑,誰能比得楚袖?” “是啊,楚袖的琴藝真是沒得說,可惜她、唉,楚袖,我可憐的孩子……”婦人說著,捉起衣袖擦了擦眼睛。 “難得mama還能為楚袖傷心,”綾荷微微笑道,“楚袖她泉下有知,當感安慰了。” “楚袖自小便是我一手調/教,如今是白發人送黑發人,mama我怎么能不傷心呢?”婦人又哭道。 綾荷便只望著她,嘴角含笑,微瞇著眼。 婦人又哭道:“可惜她走得這么突然,我喜樂苑后繼無人,這上上下下幾十張口,叫我一個婦道人家怎么了得?綾荷,你也替mama想想吧。” 一邊擦淚便一邊拿眼望著寧葭。 “綾荷不才,亦常與楚袖共研琴技,不知可能獻得一丑?”綾荷也不看寧葭,只望著婦人道。 “這……”婦人頓道,看綾荷一雙眼只望著自己,便只好點頭應道:“也好。” “今日奏何曲?”綾荷道。 “這、就奏《春趣》吧。”婦人道。 “品珠、寧珠,帶上琴,走吧。”綾荷道。 品珠便去取了琴,綾荷在前,品珠、寧葭在后,婦人等亦隨于后,出門而去。 ********************************************************************** 牡丹屏風后,綾荷一曲雖不似寧葭精湛,倒也流暢多情。 婦人從中回旋,綾荷又是喜樂苑的魁首,多少有幾分面子,一場喧鬧也便息去。 此后幾日,寧葭便在綾荷的藕風間。 綾荷無論去哪兒,都把她與品珠一同帶在身邊。 這日晚間,藕風間來了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 “譚老爺。”綾荷與他見禮道。 “綾荷,好些日子沒見著你,病可好些了?”譚老爺道。 “已經好了,綾荷多有怠慢,還望見諒。”綾荷道。 “既然好了,那我今晚就不走了。”譚老爺望著綾荷笑道。 品珠拽了寧葭出來,道:“跟我去準備酒菜吧。” 去廚間的路上,寧葭問道:“這個譚老爺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