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脂木豆(十五)
書迷正在閱讀:白晝?nèi)紵?np)、五個師姐超護(hù)短、重生娛樂圈之名門盛婚、祝你快樂、撩完帝王后我翻車了[穿書]、天下醫(yī)絕、金牌助理(娛樂圈)、鉆石豪門:蜜寵小天后、水晶翡翠白玉湯(賭石)、極品古醫(yī)傳人
碼頭的工人穿梭如織,寬闊的地面毫無遮擋,人影與堆積的貨物一覽無余。黝黑的面孔藏在斗笠的陰影中,也無法阻止灼熱的空氣穿透毛孔,工人的皮膚在這樣日復(fù)一日的風(fēng)吹日曬中變得粗糙,就連擦去汗珠的麻布都顯得柔軟。他的腳被藤編鞋底搓出了泡,卻依舊咬著牙將這箱貨物搬至目的地。 宋顯時站在不遠(yuǎn)處的柳樹下,西風(fēng)微拂,令人抖擻,映著柳條的瞳中卻有驅(qū)不散的鷙色。 他只是原地站著,一動不動,像是在等候什么。毫不意外,身后有人帶著最新的消息走過來,附耳道:“西碼頭那邊的貨被截了,看人是程家的。” 宋顯時神色不變,等待時機醞釀。 眼前的繁榮亦不曾辜負(fù)他,沒過多久,聽到槍聲。只是兩聲悶響,定睛細(xì)看,一直偽裝成小販監(jiān)視一切的警察們察覺到異常后便一窩蜂沖上去,及時將掏家伙的人撲倒在地。彈道歪斜,打中旁邊的軟物,不曾傷及其他。 宋顯時這才順著石板道走下去。身后的仆從亦步亦趨地舉著傘,生怕陽光照到他金貴的身子。 “麻煩諸位。”宋顯時沖押著人的警官微微彎了腰,幅度卻很是敷衍,只是做個樣子。 那幾人倒是沒有因此詬病,只是扒拉一下扣押的人:“死了?!?/br> 宋顯時面露詫異,伸手捏住耷拉腦袋之人的下巴,雙目緊閉,嘴角溢出深紅色血跡,又并攏雙指檢查頸邊脈搏,果然失去生氣。并不稀奇的老辦法,毒藥藏在后牙槽,一旦被捕便咬破藥丸,當(dāng)場暴斃。這些新來的警察沒經(jīng)驗,只顧著奪槍,忘了卸掉他的下巴。竟然還是個死士,他掏出懷中的手帕,擦了擦指尖,丟給仆從。 不過也好,他向來沒有活捉審問的習(xí)慣,還省個步驟。 “就這一個?”他環(huán)視周圍。 “那邊還捉到叁個,應(yīng)該抓全了,沒有逃跑的?!?/br> “都死了?” 負(fù)責(zé)別處的警察走過來:“有一個活的,沒敢服毒,你們這個恐怕是頭目?!?/br> 仆從立即朝身后揮手,將傘臨時交給另一人,去那邊查看。 宋顯時昨夜收到消息,有人想趁宋家舉辦葬禮調(diào)度警力之時夾帶槍支入城,本來他還嘀咕,這種事不在夜里做,非要光天化日冒這個險,未免愚笨。沒想到還真捉到人,或許打的就是個反心態(tài),可惜。 “勞駕幾位,查得出身份么?”他問。 警察點頭,他們受韓署長的囑咐,早就在此蹲守一段時日,對可疑之人已有初步排查。通過繪像很快便找到對應(yīng)目標(biāo):“張保生,以前在梅記草藥鋪干活,負(fù)責(zé)進(jìn)貨。前段時間忽然被辭了,說是和老板起了些沖突,但周圍街坊對他評價不錯,說老板向來看重他,才說要漲工錢,不像是會起沖突還直接辭退的樣子。” “梅記草藥鋪。”宋顯時盯著這頭頂,心中思索,“以前是秋家的產(chǎn)業(yè),后來他們分家以后,這些財產(chǎn)變賣不少。梅記草藥鋪被賣到了……” 翻看檔案的警察立馬接話:“程家。” 宋顯時發(fā)出嗤笑?!坝质浅碳??!彼蛏砗蟠蛄搜凵?,幾個壯漢走過來,像捏小雞一樣拎起那尸體,雙腳在空中晃蕩,寬敞的短褲空落落的,“人我們便領(lǐng)走了,麻煩幾位告知韓異廷?!?/br> 拋下這句話,他亦不等警察的回復(fù),轉(zhuǎn)身走向停在壩上的轎車。 拎著人的壯漢從另一條隱蔽的道路離開。 “少爺,接下來去西碼頭?”帶著唯一活口的仆從追上來接過手下的傘,見他正被陽光擾得瞇上了眼,朝那個方向傾斜傘面,完整遮擋。 宋顯時回身瞄向那個被捆住的人。 剛接收到目光,渾身顫抖的他便大聲求饒:“宋四少,您放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今天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們跟我說錢多我就來了,我真不想的,我知錯了!我求求您,您只要放了我,我舉家搬離暉城,以后再也不回來!” 聒噪的聲音,聽得生厭。宋顯時向旁邊望一眼,有人掏出塊白布塞進(jìn)那人口中,瞬間只留下“嗚嗚”聲。耳根清凈不少,他才又問:“你說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可知今日你要去殺的,是什么人?” 此言一出,原本還在掙扎的男人縮小幅度,一陣心虛涌上心頭。再支吾一會,他漸漸失去聲響,垂頭喪氣地跪在路邊。 見他頭頂陰云遍布,宋顯時又好似大發(fā)慈悲地啟口:“我不殺你?!?/br> 那人精神抖擻,又發(fā)出聲音。 “你還有用?!彼麑λ緳C說,“不去西碼頭,去洋行,等人?!?/br> 宋顯時喝了多少口茶,地上的人就抖落多少汗水。他嫌厭地向他拋去目光,心中開始算計應(yīng)該換塊怎樣的地毯。宋意情以前喜歡白色,不知失憶后喜好是否如舊,處理完這樁事,葬禮也該進(jìn)行到半途,到時候問問。 耐心耗盡前,終于有人來報:“程五少爺來了?!?/br> 地上的人雖與程謙行毫無交際,但方才也聽見警察說到,帶領(lǐng)他的張保生以前便在程家手底下干活,這次行動極有可能受他們指使。剛一有人進(jìn)屋,他便將對方視為救世主,在地上極力掙扎,試圖引起注意。 眾人皆知程五少爺衣著花哨,這般鮮艷,一定是他本人沒錯。 “喲,我當(dāng)宋四少喜好獨特,竟養(yǎng)了只這么大的蛆,放地上扭來扭去,動靜還不小。仔細(xì)一看,原來是個人?!背讨t行卻從他身上跨過去,向宋顯時假惺惺地雙手抱拳,又立即松開,“不對,你們西洋回來的不興這禮節(jié),應(yīng)當(dāng)握手?” 宋顯時掃一眼面前伸來的右手,保持不動。 被拒絕也無礙,程謙行依舊保持笑容,慢慢地收回,隨意挑了個座。 “看來你有事要談,那就開門見山吧。”他對宋顯時道。 他本來就無心拐彎抹角:“我家的貨,你截了?” 忽然扣下這么大頂帽子,程謙行可不應(yīng),連忙擺手:“可不是我。我家是我家,我是我。你若是想知道具體是誰吩咐的,我還得回去幫你問問。” “不用了?!彼物@時語氣冰冷,瞧向地上的人,“既然你來了,相信程家也是做足誠意,我便直說了。一個人,換一箱貨?!?/br> 好會盤算的買賣,程謙行瞇起眼睛:“你們這生意做得似乎太不公平了些,據(jù)我所知,活口就這么一個,我們拿叁箱貨換叁個尸首,回頭還得出錢幫忙埋了,這不是只虧不賺?”強盜便是如此,明明搶的是別人的東西,說出來卻好像虧得血本無歸。 無論他這席話能否站住腳跟,宋顯時都無讓步的打算。相識多年,他了解面前的人:“那你這句話,代表的是你自己,還是程家?” 像是問到點上,程謙行收起嬉皮笑臉?!澳阆M悄姆N?” “你應(yīng)該問,jiejie希望的是哪種。”宋顯時有意警告。 一個詞卻讓程謙行大笑出聲:“宋顯時啊宋顯時,看你也是能成家立業(yè)的年紀(jì),說話還是這么叁句不離jiejie。你這樣……她知道嗎?” 字如珠璣,凈往太陽xue里鉆,宋顯時險些被這句話逼得失態(tài)。深吸一口氣壓下脫口而出的答案,轉(zhuǎn)口道:“這與你有什么干系?!?/br> 他就是喜歡看這小少爺吃癟的模樣,程謙行頓時心情大好,也變得好說話起來。 “說得倒是,你們姐弟的故事應(yīng)當(dāng)關(guān)起門來說,和我這個‘外人’又有什么關(guān)系。”他著重強調(diào)了那兩個字,卻不知怎么在宋顯時聽來,便是那么刺耳,“那便這樣吧,四個人四箱貨,東西在樓下,你自己叫人搬上來,至于這家伙,還勞煩您送一趟。畢竟我們小門小戶,可沒多余的位置裝他?!?/br> 慣會蹬鼻子上臉,再多看他一眼都煩悶。既然交易達(dá)成,宋顯時冷哼一聲:“不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