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節(jié)
黃養(yǎng)神聽到了我的這承諾,頓時就是長躬到地,然后說道:“多謝陳組長。另外,你哪次倘若回山,煩請?zhí)崆案嬖V一下我,我那兒有十幾封書信,還請你幫忙帶回,幫我親手轉交給蕭姑娘才好。” 我滿口答應,心中卻想著你若是給我,到時候直接一把大火燒了,哼,這情話,我自己都說不完了,還輪得到你? 兩人交流好一會兒,這時旁人也紛紛上前過來祝賀,黑框眼鏡宣布中午的時候會有一個慶功宴,業(yè)務二司的相關領導也都會在場,到時候所有人都過來出席一下,也算是給我們這些在外奔波辛苦的同志們一點兒犒勞,酒rou管夠,有什么人叫什么人,別客氣。聽到這消息,在場的人雖說有喜有悲,也都很給面子地紛紛鼓掌,會議在一片祥和的氣氛中結束。 一出了會場,在外面等候的小白狐兒、徐淡定和張大明白立刻涌了上來,抓著我問會議結果,我壓抑住心中的激動,將這情況說明清楚,三人頓時就高興得又跳又叫,十分開心。 這時黑框眼鏡過來,叫住了我、黃養(yǎng)神和趙承風三人,說上面有事情要交代,讓我們跟著他去業(yè)務二司報道。 我們不敢怠慢,跟著那人一路走,過了幾道院子,終于來到了深處的一棟小樓那兒,一間大辦公室里,我見到了二司的司長,以及具體負責我們特別行動小組的業(yè)務副司長,司長是個滿臉正氣的中年男人,梳著大背頭,對我們好是一頓訓話,講了很多象征意義的虛話,聽得讓人直打瞌睡。不過我們也只有小心翼翼地聽著,這位老大別看彬彬有禮,笑瞇瞇的,他可是王紅旗手把手帶出來的,資深老油條,比誰都厲害。 二司是具體cao辦各種神秘事宜的大部門,要是沒有一點兒手段,還真的坐不上這把交椅上來。 司長講完之后,副司長給我們講起了具體的事情來,這特別行動小組的建立,是總局新政的一部分,架子剛剛搭起來了,但是很多事情都還沒有開始做呢,所以我們也都是在初步的摸索階段,人員的配置,設備的添加以及行動人物的介入,這些都得需要協調,不過上面的領導講了話,說要給予沖鋒在第一線的同志充分的尊重,這人事權自然是給的,一應的設備和資源,能夠調配的,也盡量調配,做好后勤工作。 說完這些,負責我們的副司長告訴我們,說這幾天呢,我們幾個組長便可以行動起來,將這個框架給搭起來,人員可以從總局的行動部門調動,也可以從地上各個分局借調,實在不行,還可以從民間或者后備培訓學校募征,這些都是可以的。 當然,凡事都需自愿,不管怎么樣,都需要得到雙方的認可,方才得行。 講完了這些,副司長又帶著我們到了分配的辦公室和后勤部門,還特地給我們提及了位于京郊的訓練基地,如此完畢之后,差不多也到了慶功宴的時間,便直接奔赴了餐廳會場。 我們轉悠了一上午,到了餐廳的時候,好多人都已經到齊了,我滿腦子都在想著特別工作組人選的事情,心中算計著,到了會場,瞧見徐淡定、張大明白和小白狐兒都在,心中也總算是落定了,過去與他們一桌,然后談及了此事,問他們是否愿意與我一同共事,徐淡定和張大明白自然是點頭答應,而小白狐兒也是忙不迭地點頭,旁邊的張大明白笑了:“嘿,我們這是談工作,你一幾歲的小毛孩子,跟這兒瞎湊什么熱鬧呢?” 小白狐兒不樂意了:“憑什么啊,出力的時候,我不見得比你們少,現在論功行賞了,偏偏把我給排在外面去?” 小白狐兒和張大明白吵吵幾句,而徐淡定在旁邊勸她道:“嚶嚶,你的能力,我們都是信任的,不過你這個年紀,應該是待在課堂上面,而不是跟著我們吃苦受累,這一點,你可要記得。”小白狐兒就是不樂意,猛搖頭,激動地說道:“我不,我就要跟著哥哥,我要一直跟在哥哥身邊,永遠都不要離開……” 她一邊說著話,一邊看我,一雙大眼睛里面滿是溢滿的淚水,楚楚可憐。 我倘若不知道嚶嚶就是小白狐兒,估計也跟徐淡定一般的想法,想著要送她去課堂之上,學習文化知識,而現在卻再也沒有這種想法了,大荒遺種,九尾妖狐,這情況有些特殊,把她扔在學校里,我也真的放心不下,還不如帶在我的身邊,如此耳濡目染一番,反倒是更加能夠有所進步。如此想來,我便也沒有再阻攔了,而是告訴兩位師弟道:“這小妞兒,以后便是我們小組的第四位成員了。” 小白狐兒一聲歡呼,舉起了勝利的“v”字,張大明白和徐淡定則是無奈地笑了笑,不再言語。 他們對我這個大師兄,終究還是給予了充分的尊重,事前他們會有各種各樣的意見,而一旦我決定了之后,他們便不會再多言,而是最實際的執(zhí)行。 確定了三位人選之后,我開始在餐廳里面巡視了一番,瞧見王朋和努爾,以及跟他們同組的那位小兄弟在角落坐著,便起身,朝著那邊走了過去。我到了地方,跟三人打了招呼,然后在王朋的旁邊坐下,他倒了一杯酒,遞給我,語氣低沉地說道:“老陳,來,喝一杯。” 求得不得,我曉得王朋心中的痛苦,二話不說,與他將這杯苦酒同飲。 酒入喉中,化作一股熱線入胃,暖意升騰而出,旁人又將酒杯滿上,我舉起杯子,先是跟旁邊的努爾說道:“哥們,我們多年的交情了,這話兒我也不多,就想跟你說一句,隊伍剛剛開張,人少職缺,過來幫我,行不行?” 努爾笑著與我碰杯,一邊喝酒,腹中一邊發(fā)出了激動的聲音:“盼與你共事,艱難險阻一起趟,生死與共,多年矣,今朝得償所愿,何必說的這般客氣?來,干了這杯酒便是!” 努爾與我的交情匪淺,太多的話語倒也不用多說,彼此一杯酒喝干,便算是應允下來,我又將酒倒上,看著旁邊的王朋,舉杯說道:“四月,努爾都已經答應我了,你難道會讓我們身單影只,失望而返么?” 我盯著他的眼睛,真誠地說道。 第三十三章 一支穿云箭 我滿心期待著王朋能夠給我一個肯定的回復,然而他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苦笑著說道:“這一次競爭特別行動組的組長職位,是我與我?guī)煾傅囊粋€賭注,倘若贏了,我繼續(xù)在總局任職;而若是不行,我就得返回青城山去,跟著我?guī)煾感扌校挥羞_到了一定的水準,方才能夠再重新出山來。所以這一頓酒,只怕就是我們這幾年之內,最后一次相會了。” 王朋這話兒說得略有些傷感,我知道,他在總局奮斗了好多年,一直都沒有出人頭地,這一次是最后的機會。 錯過了,他也只有返回宗門之中,接受師父的教誨。 此時此刻,王朋必定是很不甘的,不過那也是沒有辦法的,現實總是那么的殘酷,在我的眼中,他已經是很優(yōu)秀了,然而中國地大物博,無數的英雄豪杰輩出,想要在這片天地之間立足,還需要有很多的路要走。我并沒有挽留太多,而是與王朋一起,一杯又一杯地喝著酒,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那天中午的慶功宴,很多人喝醉了,恣意妄然,將自己所有的情緒都宣泄在了酒上面,但是我沒有醉,結束之后,我開始馬不停蹄地忙碌了起來,首先是去部門報道,跟財務、人事以及后勤部門那兒混了個臉熟,然后跟主管自己的業(yè)務副司長,將特別工作組的相關事務聊了一個透,這才開始將整體的架子給搭了起來。 好在總局對于這特別行動組的人事架構并沒有太多的限制,對我們的任務也不會一開始就壓得很重,一開始也只是磨合的過程,就像是古時候朝廷的供奉,先高薪養(yǎng)著,只有到了最需要的時候,這才會動用到,一般的小案子,倒也不會勞煩到我們。 工作組的成員,除了我這個領頭負責人之外,我給自己選了一個副手,那就是巫門棍郎梁努爾,我與他是從小一起結識的兄弟伙,對于他,我最是了解,成熟穩(wěn)重,義氣講究,除了有一些口疾之外,無論是修為,還是經驗資歷,都是一個能夠獨當一面的大將之才。 有了努爾在,即便是臨時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我不在場,他也足夠撐起一片天地來。 除了努爾,便是我的兩個師弟,外門長老梅浪的首徒徐淡定,和烈陽真人茅同真的得意弟子張大明白,這兩位都是茅山當代最為翹楚的后輩子弟,經受過最正統(tǒng)的道門修行,徐淡定擅長玩鬼,水性又佳,張大明白為人雖說腦子簡單了些,但勝在聽話,而且沖鋒在前,剛猛得很,有這一剛一柔的組合,我便不會還怕遇到強敵而沒有人手。 工作組還有一個最小的成員,那就是小白狐兒,我們都叫她嚶嚶,然而她化形之時,卻給我?guī)熓遄胬畹雷尤∶凶鲆鼝偅詮牡弥怂纳矸荩冶阋步^了把她當做一個正常少女來對待的想法,這小白狐兒既然愿意跟著我一起,那我便也是費盡了心思,最終也給她謀得了一個編制,成為了宗教局內部最小的一名職員。 要不怎么說這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特別行動組的組長,得花費那么大的功夫來選拔呢,依著小白狐兒此刻的面貌,也就七八歲的小女孩兒一個,但是當我將這報告往上面一遞,結果幾經周折,沒有多久,便給批了下來,級別還按照副主任科員的待遇走,比當初從巫山后備培訓學校畢業(yè)的我還要高兩級,實在是給足了面子,讓我有一種大權在握的充實感。 這名冊一定,就開始造工資表了,小白狐兒跟著我同吃同睡,哪里還要什么錢,所以這都是我給代領了,張大明白得知此事,不無酸意地告訴我,說我這是吃空餉,絕對的官僚主義作風。 這是閑話,不過工作組只有這么五個人,也不是正事,所以我還需要再選一些人進來,不過總局業(yè)務二司之中,有背景有根基的閑暇人物,要么跟了趙承風,要么就跟了黃養(yǎng)神,這前者背后的龍虎山在總局的地位是根深蒂固,而后者可還有一位長輩身居大內,那可都是鐵打的關系,我茅山雖說氣勢不弱,但是在總局也算不得什么根基,所以選了一圈,要么就是別人不滿意我這兒,要么就是我看不上那些花花架子,一時間有些發(fā)愁。 眼看著另外兩組的人員架構陸續(xù)地完整,我也并不著急,要曉得,這工作組的人員,倘若是不滿意、不順手,到時候執(zhí)行起任務來,絕對是一件窩心之事,還不如一開始就嚴格把關。 不過也正因為我這兒不被看好,反而使得上面安插的關系戶不多,人家甚至都不愿意到我這兒來,省去了許多麻煩。 正在我為人選發(fā)愁的時候,努爾給我提了一個人選,叫做張世界,讓我眼前一亮。 這張世界我并不算陌生,當初在南疆戰(zhàn)場的時候,他也是從無數人員里面選拔出來的國術高手,我們也算是并肩作過戰(zhàn),有些情誼,不過我后來臨時離開了南疆,卻不曉得他們這些人后來又到了何處。努爾告訴我,說張世界在南疆戰(zhàn)事結束之后,返回了老家,他是冀北人,離京都不遠,所以這幾年和他倒也有些聯系,如果我要是有意愿,他倒是可以牽線搭橋,前去游說一番。 努爾的話讓我豁然開朗,俗話說用熟不用生,我與其在總局找一些老油條來幫手,又要擔心對方脾氣秉性與我不合,又得擔心會不會有別的宗門安下的眼線,還不如自己培養(yǎng)勢力,找一些我熟悉并且有交情的年輕高手,如此反而更好。 我同意了努爾的提議,同時又確定了趙中棣、張良馗張良旭兩兄弟的人選,一經打聽,才曉得大家都各自返回了老家,張良馗張良旭兩兄弟回了晉西,而趙中棣竟然退了役。前面那兩兄弟據說在晉西某處地市分局,從資料上面,職位不高,成績也不顯著,顯然是混得不是很如意,至于趙中棣,則只有一個地址,其余的資料倒也模糊,只有上門去找尋。 冀北離京都并不算遠,努爾出發(fā)之后,第三天就趕了回來,還帶回了張世界,當初那個擅長使燕青拳的小個子,此刻已經留起了胡須,也變得不再是那么鋒利了,在得知我可以解決編制問題,以及京都戶口之后,他沒有猶豫太多,直接點了頭,說愿意跟著我一起干。 給張世界接完風,我和努爾兵分兩路,他前往晉西去見張家兄弟,而我則前往冀北石家莊,找尋當年一起并肩奮戰(zhàn)過的滄州猛漢趙中棣。 盡管有了地址,但是經過一陣折騰,我終于在石家莊郊區(qū)的一家大型國有企業(yè)里找到了他。 見到趙中棣的時候,我終于知道他為何早早就退了役——這位老哥的左腿褲管之下,空空蕩蕩,什么也沒有。作為一位國術高手,最終失去了自己的左腿,這實在是一件讓人難過的事情,此時的趙中棣是這家國企保衛(wèi)科的科長,坐在他辦公室里面,他對自己如何失去左腿的事情并沒有多言,當得知了我們的來意之后,他突然提起了一個人選。 他說的那個人,是他的堂弟趙中華,這小子從小便調皮,不過有悟性,對于國術的理解遠高于他,后來在鄂北巴東拜了一個師父,行走江湖多年,據說還認識我,一直談及想要進局里面來,為人民服務,不過他離開了第一線,也就耽擱了,現在正巧在家中。 趙中棣對于自己這個堂弟,顯然是有著十足的信心,言談之間,多有些得意,我卻也想起了這么一個人來,一個很有靈氣的少年,現如今應該也長大了,我記得他的師父叫萬三爺,一個很厲害的楚巫高手。 我是求才若渴,他這般說,自然是要見上一面的,趙中棣也頗為熱情,當下也會掛了電話到家里,讓他堂弟趕緊過來。 等人到了,一見面,卻是一個英姿勃勃的年輕人,稚嫩已脫,嘴唇青絨,眼睛很亮,我與他對話,倒也還是記得我的,言語之間也頗多江湖歷練,我興致大發(fā),當場試了一下他的本事,感覺當真是一個值得塑造的年輕人,便敲定下來,將他帶回了京都。 回城之后,努爾也到這張良馗、張良旭兩兄弟到了京都,彼此一見面,頗多往事浮上心頭,幾多感慨。 這人員初定,許多閑事繁雜,某日我接到收發(fā)室遞來的一封信,翻開之后,竟然是北疆王田師給我寫的,說他有一外房侄兒,名字喚作張勵耕,這孩子雖說自幼孤苦,但是所學頗多,懂符箓,也懂煉器,手段也算是不錯,聽說我這里有個營生,便想推薦到我這兒來。 北疆王的親戚,這可是求都求不來的,即便是我沒有欠他的人情,也是愿意的,當即也是趕忙回信,說隨時歡迎。 諸事忙得迷糊,某一天,我到了夜里的時候,突然想起來,那女鬼白合自從投胎之后,我卻是一直都沒有時間去看過一次她,實在是有些過分了。 第三十四章 故友再重逢 曾子有曰: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 我這些年來除了在茅山之上修行以及督導眾位師弟功課之外,一出茅山,日程便都是拍得滿滿,總感覺會有很多疏漏之處,圣賢之言,振聾發(fā)聵,我也在稍微靜下來的時候,盤算著亂如麻的諸般情形,如此一算,感覺白合的父母自從搬去滇南麗江之后,再無消息,我曾經答應過白合要去瞧她,卻一直沒有實踐,此刻瞧見這框架也已經搭起,小組成員都在京郊進行適應性的訓練,也多出了一點兒時間,所以便起了這心思。 這只是一個起因,朦朦朧朧,還沒有定,然而在我生出這個想法的第三天,下班路上,牽著小白狐兒回家的我卻聽到身后有人朗聲笑道:“這位先生莫走,算命的看你印堂發(fā)黑,眉宇郁積,定是有不順之事,可否留步,待我細細給你看來?” 聽到這話兒,我頓時就是一陣驚喜,扭頭一看,卻瞧見穿著一身皺巴巴青衫的劉老三,正蹲在馬路牙子上,擺著一個卦攤兒算命呢,那“鐵齒神算劉”的招牌,迎風而立,十分醒目,只可惜我剛才與小白狐兒說著話,倒是沒有瞧仔細,這家伙估計想與我來一個偶遇,結果就給我錯過了,當下有些慌,這才出聲提醒。 我與劉老三是相識的老友,此番久別重逢,自然是一陣激動,也顧不得他渾身臟不拉幾的,將其緊緊抱住,寒暄兩句,又給他和小白狐兒做了介紹,然后搶著給他收拾攤兒,說要帶他下館子去吃一頓。 劉老三還是老樣子,別的都好說,就對吃這事兒最是沒有抵抗力,一聽說要去下館子,頓時也不想在開張了,問我去哪兒,我告訴他去全聚德,咱吃烤鴨去,他高興壞了,左右一瞧,拿出半截粉筆,在原來的攤位那兒寫了吃飯的地兒,然后拉著我說走,趕緊去,老哥我這兒也是好幾天沒有吃油水了,空落落的,正準備找你小子打土豪,吃頓好的呢。 我對他在攤位上面寫那歪歪扭扭的字有些好奇,問這是怎么回事兒? 劉老三告訴我,說這一回除了他,還帶了兩人,一時間不曉得跑哪兒去了,就留個地址,讓他們自個兒找過來。 我問是不是一字劍? 劉老三搖頭,說做他這一行的,需要走街串巷,四處給人謀算命運,最是辛苦,而且還不敢要多錢,生怕上天嫉財遭災,那個殺豬佬,自從被封為天下十大之后,便不怎么跟他混了,他也不愿意帶著一個鼎鼎大名的高手闖蕩江湖,太招眼了——他這些年來也收了一些的徒弟,這兩個,算是他比較喜歡的,就一直帶在身邊…… 我問要不要等一等,劉老三嘴饞,連說不用,我們便直接來到了就在附近的全聚德,烤鴨卷餅點了一堆,劉老三就像那剛從牢里面放出來的饑荒賊,二話不說,連著吃了好幾個卷餅,風卷殘云,噎得直打嗝,這才飲了一口熱茶,問詢起我這些年來的情形。 我這事兒,倒也沒有什么好說的,匆匆說完,有詳有略,得知我此刻已經是總局二司所轄的特別行動組組長的時候,劉老三不由得哈哈大笑,摸著自己的山羊胡,說得,我老劉總算是有了一個當官的朋友,以后吃飯不用愁了,專門找你蹭得了。 我苦笑,說咱也不是開食堂的啊,再說了,老劉,憑著你的本事,山珍海味不敢說,求一口吃食,這還難? 劉老三聳了聳肩膀,說那倒是不難,不過我麻衣神相一派,謀算命運,泄露天機,倘若日子過得太安逸了,容易遭禍患,所以這般,反而好一些,至少能夠保住性命,求得健康。 玄門之中,頗多講究,我也不細問,講到了總局考核,突然想起了我的那個冷峻情敵來,詢問劉老三是否知道始末,恰好劉老三跟黃家也是有些糾葛,告訴我,說這事兒他湊巧知曉,現在這個黃養(yǎng)神,跟先前死在瓦浪山水庫那一位,還真的有些關系,兩人是兄弟倆,而且還都是當代黃家族長的兒子,不過這一位是庶出,幾乎沒有根基,而另外一位是嫡傳,恰好這正房偏房爭氣,都給自家兒子取了這么一個名兒。 原先的那位不入族譜,死后就更加難入其中,所以這世間便只有這么一個黃養(yǎng)神了。 說到這里,劉老三還特地將黃家求親之事提了出來,他這人鬼機靈得很,曉得我跟蕭家小女有些情愫,特意提醒我,說你可小心了,這黃家這些年來如日中天,倘若那蕭家老爺子把持不住,你可有得哭呢。我想起桃花林下與小顏師妹的種種場景,嘴角含笑,說得了吧,那小子這輩子就做一個情種吧,至于機會,那是萬萬沒有的了。 劉老三瞧見我得意的模樣,撇嘴說了一聲“小人得志”,便不再多言,而是逗起了小白狐兒來,然而他到底是個有本事的相士,這般一觀察,三言兩語一搭,便大概猜出了小白狐兒的身份來,幾句話之后,偏過頭來,在我耳邊嘀咕了一句話:“你這小子,倒是有些命犯桃花!” 我還待反駁他,卻見這人站起了身來,朝著門廳處揚手喊道:“在這兒呢,師父找到一個冤大頭,你倆快過來,狠狠地造!” 我扭頭過去,瞧見那門廳處走來兩人,一男一女,男的賊眉鼠眼,長得跟劉老三有異曲同工之妙,而那女的卻是個大美妞兒,穿著一件的確良的白襯衫,洗得發(fā)黃,一條油黑發(fā)亮的大辮子,瓜子臉,杏仁眼兒,唇紅齒白,長得跟畫報上面的大明星一般……不過,等等,這美女怎么看起來那么眼熟啊? 我見那大美妞兒眼熟,那美女見我也是渾身一震,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頓時就涌出了淚光來,走到我面前,顫抖著聲音喊道:“二、二蛋哥?” 當她叫出這一稱呼來的時候,我的腦子頓時就是一陣轟響,脫口而出道:“小妮?” 這皮膚白嫩的大美妞兒一對眼眶頓時就充盈了淚水,銀牙緊咬,很認真地應了一聲,接著撲倒了我的懷中來,嚎啕大哭了起來:“二蛋哥啊,你怎么會在這兒啊……” 小妮哭得熱淚縱橫,沒多久就將我胸口的衣裳給潤濕了,好像有很多的委屈想要傾述一般,我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由她將這情緒完全給傾瀉出來。我抱著一肚子委屈的小妮,有些不爽地看劉老三,而旁邊的小白狐兒,卻是狠狠地盯著小妮,一臉戒備。這情形沒有持續(xù)多久,小妮大概也是曉得了自己的失態(tài),從我的懷里撐開來,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對劉老三說道:“師父,對不起,小妮失態(tài)了。” 就這么點的功夫,劉老三已經吃掉了半只烤鴨,樂呵呵地伸出筷子,朝著桌子上面指點道:“吃菜,吃菜。” 雙方收斂情緒,我又叫了一只烤鴨,落座之后,與小妮交流,這才曉得一枝花和她母女二人被趕出鋼廠之后,一直在蘇北流離失所,也不愿回麻栗山,一枝花因為生二胎的時候流產,傷了身子,結果沒多久就病死他鄉(xiāng)了,留下小妮一人,只有投奔她爺爺那兒,但是因為女孩的身份,也一直不受待見,后來劉老三路過蘇北,便將她收為徒弟,帶在身邊,學習相算之術。 小妮這些年頗多曲折,聽到一枝花病死他鄉(xiāng),我心中十分難過,想起倘若當初張知青沒死,這一家人說不定還歡歡喜喜地在金陵過著小日子呢。 劉老三瞧見氣氛有些嚴肅,便岔開了話題,給我引薦了他的開山大弟子,也就是旁邊這個賊眉鼠眼的年輕人,他叫做洛博延,是劉老三最中意的弟子,不過這家伙性子太過于跳脫,一雙眼睛滴溜溜地轉,還需要許多磨礪。我寬言幾句,不知道怎么的,話題繞到了白合那兒來,他便告訴我,說前兩年其實也有去過滇南,順道去了麗江,瞧了一回那孩子。 我問情況如何,劉老三欲言又止,話兒在嗓子眼里轉了幾圈,最終說出了一句話兒來:“什么情況,你自己去瞧吧。” 劉老三這家伙,對自己的情緒最能掩藏,我也瞧不出個究竟,便尋思著過兩天找個時間,真的得去一趟滇南,一來是找老戰(zhàn)友再打聽一下胖妞的消息,二來也是去探訪一下白合,也完成一下當初的承諾。幾人聊著天,吃著烤鴨,我和小妮聊得最多,而小白狐兒卻一直緊緊地坐在我的旁邊,小手兒緊緊地拽著我的衣角不放松。 當飯局快結束的時候,劉老三這才想起一事兒來,跟我說道:“你還記得金陵的于墨晗于大師吧,他前兩年被人追殺,要不是那殺豬匠碰巧路過,說不定就已經殞命了。” 我大訝,問誰這么大膽? 劉老三沉默了一下,說據說是一個叫做老魔的家伙,你日后若是有機會,還要幫老于報這個仇。 劉老三說他從來沒有求過我,這一回,倒是讓我?guī)蛶兔Α?/br> 第三十五章 論如何將白合給掰直了 我這輩子欠的人情不多,劉老三便是其中一個,他這般鄭重其事地說出話兒來,我也不由得嚴肅了幾分,詢問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