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作者有話要說: *********************************************************************** 有話說:1.情人節快樂!專供一章。楠竹上線,不過隱身,不造你們有木有發現,哈哈哈。 2.沒人收藏,嚶嚶。不然讓楠竹一直隱身好了。 3.喜歡女主的表擔心,她從今往后都是好日子,除非楠竹折騰她。哦呵呵呵。 4.請大家幫忙捉,謝謝。愛你們。再次祝親們開心喲! ☆、省親 景初八年正月,容華大人武晗千里迢迢自京都來省親,轟動了整個金流城。一路奔波,沿途各府衙官員殷勤照應自不必說,只眼下入了金流城,城內大小官員齊齊出動,在城門口跪地恭迎,為人丁稀薄的武氏國姑撐場面。彼時鼓樂絲竹聲聲不絕,但見幾十名羽林郎跨馬開道,緊接著頭戴卷腳幞頭身穿羅袍的宮人亦騎了白馬,列成長長兩行。眾人稍稍抬眼看時,鑾駕前宮人高舉紫金傘蓋,后面的手執綃金掌扇,前呼后擁,天家威儀顯露無疑,真真是擺足了陣仗。 雍容華貴的容華大人武晗端坐在四匹一色駿馬拉著的錦繡交相輝映的香鵲鑾上,頂戴金葉高冠,身披銀貂大氅,內著五色廣袖山水暗紋錦袍,腰懸金躞蹀,垂四品翠羽珮,著六合麂皮靴踩著錦緞杌子下了鑾駕。站在門首鋪就的紅絲毯上,抬眼望去,武家大宅前烏壓壓跪了一片人,為首的女娘滿頭珠翠,錦衣華服作正裝打扮,此刻正趴在地上俯首帖耳,不是武思芳又是哪個? 武晗心頭一熱,忙伸手要將jiejie拉起來。武思芳不為所動,她看著平靜,其實內心波濤洶涌。自打接了圣旨,大過年的,就沒有過過一天安生日子。不說白日里陡增的賓客來往,但為武晗省親這一樁,她這個刀子嘴豆腐心的親jiejie,沒少使精力,在有限的時間內,花了不少氣力和高價將他從前住的院子擴了一倍,從里到外翻修的精致輝煌。她心里再怎么不痛快,畢竟是親弟弟,多少人的眼睛且盯著呢,容華大人的臉面比自己的要緊多了。 只說這會兒見了人,面前的男子神清骨秀,貴氣逼人。他較之前成熟了許多,也更加端方穩重,果然是今非昔比,真叫武思芳心里是又愛又恨,不知怎的,氣上心來。容華大人伸手扶她,她也不給人家臉面,嘴里更沒句好話,“小人賤民,豈敢高攀,又哪敢勞動大人金貴之體,只是舍下簡陋,原也不配服侍您這樣的貴客,唯恐怠慢了大人,還望寬恕則個。” 果然是他親jiejie。武晗苦笑一下,雖然她不再像從前那樣兒突然伸手揍他,或是冷不丁伸腳拌他一下,可那神情語氣一點沒變。 “jiejie這是什么話?可是生我的氣了?”武晗多少有些委屈,姐弟兩人兩年多未見,如今他入了宮,來這樣一趟太不容易,要是一走,又不知猴年馬月才能重逢呢。 “哦,沒想到小人能有今日,竟得了這樣尊貴的弟弟。給別人做侍,居然連屁都不放一個!等生米做成了熟飯,這會子眼里倒有jiejie了,真不知這是抬舉小人呢,還是羞辱小人呢?”她嘴里不咸不淡的,面上絲毫不見榮耀感。 武家大宅里的男女老少跪倒了一大片,頭基本都垂到了地上。他們從容華大人進城門跪到了現在,膝蓋上多少有些吃不住了,心里無不埋怨家主不體恤下人,也不知她這會兒又想出什么幺蛾子。有什么恩怨進去說嘛,在大門口還不夠丟人的?大冷的天,就知道連累別人! 姐弟兩自然顧不及別人所想,兩下里僵持著。武晗沉默不語,清澈明亮的一雙大眼隱隱泛紅。一旁侍奉容華的內殿執事王少使氣不過,站出來頂了一句:“放肆!怎么說話呢???你不過仗著我家大人,才有了國姑的名頭,不思感激,竟敢折辱大人!待咱們回稟圣上,定要治你個以下犯上之罪!” 武思芳跪在門前,挺直了身子。她經歷了太多的事情,如今能看開的都看開了。只不過到現在都沒想通當初一心在北城做守軍的弟弟為什么搖身一變成了宮里得寵的貴人。兩年多不曾見面,他悄無聲息地再嫁也就算了,居然還找上了慕容還!她可真是賠了弟弟又折錢!這會子還跑到她面前耀武揚威,怎能叫人不糟心? 她哼了一聲,心里極度不快,也不知道眼下這樣的情形到底該怨誰。只曉得如今再沒什么可畏懼的,她已經懶得還要因為皇帝去看自家兄弟的臉色了。 “婆婆稍安勿躁。”武晗及時制止了準備打抱不平的執事。原本王少使這一套在武思芳這里也不管用,當然武晗更不會讓她這么去做。他其實一點兒也不怨她嘴上不饒人。因為jiejie還是從前那個老樣子,對他不滿意,或者心里不痛快就朝他吹鼻子瞪眼,這是心里還記掛著他呢。真正要是不在乎一個人了,人家對這樣身份的人那可是和和氣氣,恭恭敬敬的,就如同這一路上舔著臉巴結他的那些外命夫們一樣。 姐弟兩個別扭了好半會兒,武大看著弟弟雖然前呼后擁,威儀高貴,但在她面前還是會流露出無辜的小眼神兒,心頭一軟,終究沒太為難,只按著貴人省親的規矩和禮儀將人迎進了大門。因著還在年里頭,武思芳先陪著武晗祭祀了祖宗。容華大人雖身份高貴,可從前連祠堂的門檻都沒跨過,如今倒是只拜不跪。敬了貢品,念了祭文,上了三炷香之后,容華大人重回主院,武思芳又重新跪在正廳里,在一干宮官侍從的注視下,端端正正給自家兄弟三拜三叩,說了一堆吉利話。 之后容華大人去了他新翻修的省親苑,視線所及之處皆是華麗貴氣,巧奪天工,直看得他連番感嘆jiejie的良苦用心。稍停片刻,在一眾人等的服侍下,他換了常服,才又折回來,差人將宮里御賜的奇珍異玩流水樣賞賜下去,眾人叩首謝恩,無不嬉笑眼開。 各種繁瑣的程序走下來,天色竟黑透了。武思芳從早上到現在一直陪著武晗,如今餓的前胸貼著后背,可憐她也沒個偷吃的機會,好不容易等到了用膳,花廳燈火通明,珍饈佳肴陸續擺上了梨木長桌,周圍站滿了宮人,武思芳端坐在側首下方的位置,依著現在的規矩,她還不能先動筷子,如此一來,心里急得跟貓爪了一般,但凡弄出個什么動靜,便覺得眾人虎視眈眈。無奈之下,她瞪了容華大人好幾眼,暗示他趕緊吃。 武晗不為所動,倒是他身側的內侍,慢吞吞地拿著銀筷要一樣一樣先行品嘗的時候,武思芳受不了了,她咬牙切齒地在桌子底下踢武晗,壓低聲音跟蒼蠅嗡嗡似的,“大人,咱能不能別這么折騰?小人要是想下.毒,您老這會兒還不知道在哪兒享富貴呢!” 武晗的臉憋得一陣紅一陣白的。 這是規矩,倒不是他刻意拿喬。他咳了一聲,強行喝退了周圍殷勤服侍的一干人等,“你們都下去吧!本位要與jiejie好好說會兒話。” 眾人皆在廊外候著,四圍總算是清凈了。武思芳端起碗一陣狼吞虎咽,武晗才要張口,被她抬手擋住,“先吃飯再說話,不然我就吃不下去了。” 武晗訥訥的,沒吭氣。氣氛驟冷,武思芳的腸胃突然就沒什么滋味兒了,她將筷子猛地一撂,“吃個屁!這不給人添堵么!” “jiejie!”在外人眼里威風八面的容華大人有些擔憂,連連嘆氣。一頭是妻主,一頭是jiejie,兩個不對付,他夾在中間實在難過。 “你腦子讓驢踢了嗎?這世上的女娘都死絕了嗎??你知不知道她卷了我兩百二十萬兩銀子,害我差點傾家蕩產!這種人沒有心肝脾肺你不明白嗎!”武思芳忍著掀桌子的沖動,劈頭蓋臉罵起來。 “jiejie,她有苦衷的。”武晗急急辯解,“…..再說,…….你去年拿一百二十萬石糧食摟走了她近三百萬兩銀子,你以為她不知么。國庫捉襟見肘,她都沒說什么,你何苦還要計較?” 好似被人揭穿了秘密,武思芳著實給噎了一下,面上稍稍有些不自在了。“咳!那什么,我一個做買賣的,圖的就是利!……..我有錯嗎?我愿賣,她愿買,怎么著吧?有本事上別家去找糧吶,她買的了嗎!……你個吃里扒外的,感情是給……你妻主興師問罪來了?” 錢倒是其次,她能賠就能賺。可一想起武晗的終身大事,武思芳很是喪氣,“你說說,你找誰不行?非要往那見不得人的地方去?….你想要榮華富貴,沒問題啊,jiejie也能保證你過上這樣的生活,犯得上去貼那卑鄙小人??你眼瞎了一回,我當你是看明白了,誰知這回連心也瞎了!” “你誤會她了,她不是那樣的。”至少,慕容還在他眼里就是這世上頂天立地,值得托付終身的女娘。一想起她,武晗心里眼里全是情。 “啊呸!她今日還算寬裕,便對你虛情假意。若是那天又被逼到窮途末路,你最多就是她手里的籌碼,醒醒吧你!”武思芳看著自家兄弟臉上的真情厚意,騰地站起來,揪住他的衣領,就差落下那一巴掌了。慕容還是個什么東西?一個沒心沒肺的玩意兒,除了給人添堵,她哪有真情可言? “不是,不是的。”武晗很平靜,一遍一遍重復著, “jiejie放一萬個心,….就算是….有這樣一天,我也絕不會讓jiejie為難!” 他緩緩站了起來,遮住了武思芳的身影。兩年未見,他高了武思芳大半個頭,也不再是整天跟在jiejie背后讓她遮風擋雨的人。他說話的神情鄭重而堅定,“你還不夠了解她,…..她不是你想的那種人。你們從前也是相識的,……若非被逼到絕路上,她萬萬不會走那一步。” 武思芳松了武晗的衣領,悲涼地轉過身去。本就無力回天,又何苦和自己較勁? “jiejie別生氣。”武晗拉著jiejie的衣袖,像過去那樣看著她的臉色,謹慎地討好她。只不過,如今終究不比從前,他沒有因為武思芳的呵斥而變得方寸大亂,只是微微笑了笑,慢慢道,“…..jiejie,你別恨她。你不懂她,可我懂。………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其實,…..我……,…….是我主動纏上她的,…..在京都最艱難的時候。我那時,…….并不知道她是當今圣上….. ” “………”武思芳目瞪口呆,原來她這傻弟弟還是一廂情愿吶!他怎么這么可憐,是才出了狼窩,又入了虎xue么? 武思芳能猜到的無非就是這樣,可在武晗細細地將前因后果訴說了一遍之后,她的眼珠子徹底掉在了地上,撿都撿不起來了。 沒成想,他兩個的故事竟然這般曲折,比伶人出演的最精彩的雜劇還有看頭。 作者有話要說: 1.花一兩章先打發了武晗,然后集中精力收拾男主吧。 2.昨天開始發燒,到現在還軟綿綿的,哎,碼不動,弄得自己眼花繚亂。請大家幫忙捉,謝謝了。 ☆、凌心 若是從頭算,武晗幾乎和武思芳是同時認識慕容還的,時間一點兒也不短。那時候,慕容還還是凌心,武晗也不過是個懵懂無知的少年。凌心不止一次地以為武晗不過是jiejie護在羽翼下長大的那種沒吃過什么苦也沒受過什么罪的俊俏小郎罷了。而在武晗的印象里,凌心就像是個溫和親切的鄰家jiejie,當武思芳狠狠教育他的時候,武晗有時候也會想象,要是jiejie能像凌心jiejie那樣和氣,該有多好。 兩個人原本沒什么交集。就如同在茫茫人海中,彼此不相識的人會擦肩而過,但絕不會為此停留。他們各自都有念念不忘的心頭好,也會為自己愛而不得的真情感傷。在京都的前兩年,凌心有時會帶著冬哥兒出宮來找武思芳喝酒聊天,武晗和冬哥兒年歲相仿,時間一長,兩下里便熟絡起來。 有一回在小酒店,醉酒的凌心不慎聽到武晗和冬哥兒在后院的梨樹下嘀咕。當時只有十五歲的武晗十分憂傷地對著冬哥兒說道:“我父親說我是煞星,嫁出去的話,一定會害的別人家破人亡的。……哎……你說這怎么可能?………” 冬哥兒還未來得及開口,站在兩人身后的凌心倒是忍不住笑了,她借著酒意調侃他,“有意思。照武家小郎這樣說,將來你也只能嫁給皇帝嘍,因為只有她才能鎮得住你的煞氣嘛。” 冬哥兒也哈哈笑起來,武晗面上一紅,又羞又臊:“我這輩子絕不嫁我不喜歡的人,憑她是誰!” 誰曾想一語成讖。 只說武晗從小長在富貴之家,可自幼命運多舛。親爹不知所蹤,娘不疼愛,父不待見,唯有在長姐武思芳的庇護下才能活得踏實安穩。那時的武晗就是個有些脆弱,也沒什么主見的小兒郎,自打有了少年情懷,內心便渴望能嫁給一個悉心呵護他的妻主。可惜他在自己最美好的年華里愛錯了人,灰心喪氣,意志消沉。后來他遭側侍排擠,待不下去,便從妻家搬出來,住在小酒店里,一度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當時能夠保護他的人早就回了金流,遠水解不了近渴,絕望之際,他碰到了出宮買酒的凌心。 凌心代替了武思芳的角色,甚至做的比武思芳更好。她會輕聲細語地安慰他,甚至勸他不必在乎世俗的眼光,過不好可以和離,還說她可以幫他。她像是溫潤親和的鄰家jiejie,不會在他做錯事的時候埋怨他、罵他,她很貼心,是他冰冷暗黑世界里的一束溫暖的光芒。 也不知什么時候起,愛情重新在武晗的內心生根發芽,他羞于承認,自己也不愿意再回妻家,就住在小酒店里,守著自己的一點小心思,盼著凌心再次出宮時,路過這里,還能見上她一面。 白芝麻逐漸察覺了武晗的木然,她見慣了甩臉子鬧脾氣的兒郎,因此并不在乎。她真正惦記著的,是武晗豐厚的嫁資,所以她不得不去小酒店找武晗,敷衍幾句,將人連拉帶拽領回家去,可就在不經意間,她察覺到了武晗的背向離心。白芝麻惱羞成怒,對著武晗好一番拳打腳踢,看他鼻青臉腫,像只沒人要的可憐狗一樣蜷縮在地上瑟瑟直抖時,才順了順氣,出了家門揚長而去。 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半點怨不得旁人。武晗生無可戀,守緊自己的心思拖著重傷的身軀回到小酒店等死。他下了決心,寧可傷痕累累也不愿意叫jiejie知道,因他覺得自己活著就是個廢人,從生下來就一直在拖她的后腿。如今,是時候解脫了。 當凌心再次出現在小酒店時,他已經在床榻上躺了好幾天。值得慶幸的是,死之前又見到了凌心,讓他內心無比安慰,只覺此生也沒什么遺憾了。 武晗的境遇讓凌心唏噓不已,一個正值大好年華的小郎君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她為武晗,第一次在心里生了武思芳的氣。當jiejie的怎可如此大意?將人撇在京都就不聞不問了么?還有那個什么白芝麻,該死!或許,……很有必要為這可憐的小郎做一些什么了。 凌心在潛意識里,已經有了要護著武晗的想法,她終于明白,他其實是個可憐的人,如同弱不禁風的花朵,需要依附著大樹才能迎風綻放。或許…….,…..武思芳不在身邊的時候,她可以充當他的jiejie。 到了后來,白芝麻一家下了牢獄。為避免不必要的懷疑,武晗也被關了起來。不過他運氣好,總有不同的人關照他,因此并未曾吃什么虧,反而過得極為舒適。凌心甚至親自來看望他,不斷地安慰和鼓勵他,還送上一些必需品,以確保他衣食無憂。再后來,凌心想辦法促成了他和白芝麻和離,最后他被無罪釋放。 那時候,他并不知道凌心的真實身份,卻對她有了刻骨銘心的情感。這世上除了武思芳,再沒人對他這樣好過。他對愛情有了期待,重新活了過來。他也很清楚自己愛上的人是宮城里一個有點身份但是身體殘缺不全的女娘,即便這樣,他還是義無返顧地陷了進去。 他動了心,沒有身體上的吸引,卻在靈魂上得以靠近。經歷了風雨,在心智成熟之后,他發現這份情感來得更加真誠可貴。 他開始學著堅強,學著獨立,變的勇敢。他不想再禁錮自以為觸手可及的幸福,于是鼓起勇氣向凌心表白,并直言,如果她愿意,他就是她在宮城外面的家人。他不在乎什么禮節名分,他只想安靜地等著她偶爾出宮采買時過來看看。他可以陪她說說話,為她做頓可口的飯菜,或者漿洗和縫補她的衣服,雖然她沒什么可需要縫補的。他甚至不稀罕朝朝暮暮的陪伴,只要讓他這一生還有個幸福的念想,這樣就足夠了。 傻傻的武晗以為他們都是需要彼此的,只要互不嫌棄,必能相伴白頭。他滿懷期待地對凌心說:“等你老了,將來放出宮,由我陪著你,相依為命可好?” 他沒想過,她會一口回絕:“…….不好。” “你是介意我——” “不是。”凌心打斷了他的話。“我不過是介意我自己。” “可我不在乎。” “我在乎。” ………. 平心而論,凌心是有點喜歡他的。她是帝王,而帝王最無奈的事就是她分辨不了別人對她是真情還是假意,何況這樣身份的人怎么會有人肯送上真情?所以武晗賭上后半輩子愿意陪她,不能不讓她感動。 她不能有非分之想,武思芳這傻弟弟執念太深,即使他要的是細水長流,不是榮華富貴。若是武晗知道她的真實身份該怎么看?別人家擠破頭要讓兒郎進宮,可武思芳若是曉得武晗被她收為己用,只怕剁了她的心都有。在宮城漫長的生活一輩子,真的適合他么?她永遠掙脫不了這個牢籠,也不愿意連累這樣真誠善良的兒郎。 凌心有些許失落,不過還是簡單直接地拒絕了武晗誠摯的情意,表示不能耽擱一個好兒郎的一生。武晗帶著滿腹悲傷回到了金流。在他心里,凌心其實是有點喜歡他的,只不過是不想耽誤他而已。其實他有時候也會問自己,是他不夠堅強獨立,是她以為他是一個只會依附別人而活的兒郎,…….才會被她婉拒么? 武晗的愿望很簡單,他的幸福,就是希望待在能看見凌心的地方,別的也不再奢求。他立志終身不嫁,將心事掩藏起來,打算找機會從軍。如果能夠建功立業,脫穎而出,或許還可以借著潘毓的方便調回京都守衛階陛,到那個時候是不是就能見到皇帝身邊的長使凌心了呢? 他懷揣美好純粹的愿望跑去北邊殺敵,現實雖然殘酷淋漓,好在武晗運氣好,姐夫潘毓對他諸多照拂,還抽空不遺余力地教授他十八般武藝。一年之后,他做了百夫長,變成了鐵骨錚錚的兒郎,一切與從前大不相同,可只有情意未曾改變。戰爭結束后,他留在北邊繼續守城,打算努力做到參軍的品階,以便有朝一日能回京都去見他的心上人。 事情總會出乎人的意料,去年春天皇帝御駕親征收拾殘局,他聽到消息后便激動了。等大軍駐扎,他抑制不住對凌心的思念,費勁心思進了禁軍大營,想見一見那個近身服侍帝王的女郎,卻不料人家搖身一變,成了這世間最尊貴的人。 她雖不是他記憶中的長相,卻是他念念不忘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有話說:感謝大家關心,已經好很多。今日拆開雙更一下。呵呵。 ☆、一箭生情 武晗開始退縮,他想找到的人是凌心,而不是慕容還。皇帝是高不可攀的,他甚至覺得,像他這樣的兒郎都不配仰望她。 時隔一年多,兩人重逢。慕容還沒有料到,武晗還在默默惦記著她,她大受感動,原本對他也有好感,所以不管武晗愿不愿意,慕容還調度他做了近身兵衛。 戰事吃緊,武晗跟著皇帝上陣殺敵共進退,本該是他護著圣駕,可在危機關頭,尊貴無比的皇帝竟一把推開武晗,流箭刺進了她的肩膀,鮮血橫流…… 武晗去請罪,眼淚珠子啪啪往下掉,慕容還沒有怪他,她想用這一箭之情換他從此守在她身邊。武晗自卑,不敢有此奢望,更怕辱沒了皇帝一世英名。慕容還蒼白著臉色,淺淺笑著,“小晗,別想著離開我。” 他淚眼模糊,受寵若驚。“為什么?從前是我不知好歹。可如今…..,您又不是真的喜歡我。” “我自然也喜歡你,但更多是因為我知道你是真的喜歡我。我也想和別人一樣,被人認真在乎著,只要一個就好。” “圣上怎么會沒人愛?” “沒有。”慕容還苦笑,“都說帝王無情,可誰對帝王又是真情呢。…..你能愛我,我不知道多開心,所以,別離開我。我會真心待你,信我。” 他被皇帝打動了,原來他真的可以有幸福。從那以后,武晗貼身服侍她的飲食起居,彌補自己的過錯。慕容還執意帶傷上陣,鼓舞士氣,這一仗連著打了三天,到了最后一日,燕軍在異常艱難中取得了最終的勝利,之后四州盡數收回。 皇帝高興極了,慶功之后,拉著武晗說了好多掏心窩子的話,說到最后潸然淚下,說她從立為太女開始,就夢想著收回十六州,到如今終償夙愿。說她贏了天下,卻丟掉了親情,友情,還丟掉了愛情。說她常常違背本意,因為她毫無選擇,更沒有退路。說她若有來生,再不托生帝王家,只要像個普通女娘一樣痛痛快快地過日子,沒有爾虞我詐,沒有算計,就那樣簡單活著,認真愛著。 而這世上,除了武晗,竟沒人愿意去懂她。 兩個在戰場上活下來的人,相擁而泣。兩個孤寂的人,惺惺相惜。娘情郎意,一個是風流多情的帝王,一個是俊俏癡心的兒郎,于是一切水到渠成…….. 其實武晗從不指望像他這樣的身份可以入宮,然后錦衣玉食地過日子,有那樣一個美如夢幻的夜晚就夠他回味一輩子了。雖然他是那么渴望靜靜待在她身后,只為平日看她一眼就好。 慕容還卻是真的割舍不下了,她明白武晗的擔心和自卑,可是她還是想給他一個可以擋風避雨的依靠。即使她和武思芳之間恩怨未了,即使武晗會因為這件事情埋怨她,她也無所謂,這一次,她想將武晗和他的愛情都留在身邊。 是以武晗最終跟著慕容還回了宮城,經歷了重重波折,總算等來了好日子。一有了品階,慕容還就派他出宮去見武思芳。她們的誤會早晚要解除,還有師兄潘毓的姻緣被她一手破壞了,她希望武晗不負所托,能彌補她的內疚和遺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