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方才你父王說,江羽那孩子立了大功,皇上賜了他金蟒袍,封了他賢王稱號。雖然張揚了些,好歹福氣壓得住,你與他又是青梅竹馬,待嫁過去定然會更順心些。”霍王妃頓時有了些嫁女的心態,看著玲瓏有致的女兒極為不舍,就算知道凌江羽本性溫和有禮,對自家女兒定會極好,仍是不放心。 霍菡嫣遲疑片刻,看著母妃一臉不舍悵然的模樣,咬咬牙脫口而出,“母妃,我不想嫁給九王爺。” “你說什么?”霍王妃似乎沒有聽清霍菡嫣的話,有些愣住。 “我……女兒要和凌江羽取消婚約。”這一世她已經無法嫁與薛少宸,但她也絕對不能嫁給凌江羽。 霍王妃睜大眼睛,顫抖的呵斥道:“放肆!” ☆、第11章 不愿遷就 霍王妃嚴肅的看著自家女兒,謹慎的左顧右盼,確定周圍并無旁人方才說道:“先皇賜婚,豈容你想與不想,莫要說出賭氣之言。況且你不是一直都心悅與你表哥,那林姑娘之事素言已告知與我,根本不足為慮,你毋庸擔心。”雖然這事并不好處理,可憑那林紓是垣國女子便不可能入得了賢王府,女兒自幼便等著江羽那孩子,方才取消婚約之言定然也是在鯉城受了委屈說出的氣話。 “母妃,婚姻大事關系女兒一生,女兒不愿就此遷就,凌江羽如今心系旁人,就算入了他的府邸做了王妃又有何用。”霍菡嫣垂著頭,一臉哀傷的模樣讓霍王妃心下頓時一疼,又聽到女兒開口:“況且說句大不敬的話,如今皇上年近而立之年卻無子嗣,太后更是有意讓皇上封他為皇太弟。若是他果真榮登大寶,那紅墻綠瓦之內,豈是人生活的地兒。”雖然以前世記憶,她很清楚當今皇帝從未想過封凌江羽為皇太弟,他自然也不可能榮登大寶,可是她定要理由說服母妃幫她,否則僅憑她自個兒是萬不可能讓太后皇上點頭的。 更重要的是這一輩子要是再和九王爺他們湊在一起,哪怕她不愿意,恐怕日后也會因為其他原因對九王爺的心上人出手,最后落得一世罵名。她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心儀自己表哥的傻姑娘,何苦如此糾纏,不如早早的放手,得幾年安穩的時光,看著那個臭紈绔成長為她記憶中的那個頂天立地,守衛疆場的侯爺,也算不枉她重來一世。 霍王妃可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內心如何作想,只是聽見自己女兒所言頓時噤聲,想到近日朝堂內關于‘九王爺出使垣國、功在社稷、具真龍之象當為儲君’的流言,朝堂之上早已有不少請封的奏折,就連禁軍都蠢蠢欲動。魏國公府和凌江羽數年之前便是勢同水火,她也不知究竟太后和皇上是做何打算,朝堂之上一步走錯便是粉身碎骨。抬起手拂過霍菡嫣垂在頸邊的流蘇,眼眸中透著疼惜,“你真想好了?你要明白若是凌江羽果真登……你便是國母之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霍菡嫣搖搖頭,唇邊帶著苦澀的笑容。 “女兒想得很清楚,女兒不貪圖這份虛名,只是讓父王與母妃為難了。”霍王府與賢王府多年在朝堂上便是站在一處,若是自己與凌江羽解除婚約,對朝堂格局恐怕會有所影響。 “傻孩子,你父王本就不慣朝堂瑣事,雖然在對外意見上與凌江羽不謀而合,可并未在立嗣上站隊。”霍王妃輕笑道:“若你果真打定了主意,我與你父王自然會替你想法子,你且放寬心,不必多想,在事情定論之前決不可告知旁人,知道嗎?” 霍菡嫣看著母妃如此溫和縱容的模樣,心頭一酸跪坐在自己的母親腳旁,將頭靠在霍王妃的膝蓋上,月嵐錦的緞子細柔而溫暖。想起當年她所做的錯事,和如今可以重來的機會。她不禁閉目淺笑,感恩上蒼,何其幸運能擁有這樣的父王和母妃。喃喃自語般的說道:“母妃,謝謝你。” 霍王妃輕輕撫摸著霍菡嫣的臉頰,低頭看著自己乖巧的女兒。“母妃只愿有一個疼惜菡嫣的好男兒,能替父王和母妃護你疼你一生。” …… 待霍王回到明輝堂之時,已經快進子時。此番垣國出使,訂立的盟約若是順利足可讓邊城休養生息十余年,百姓亦能遠離戰火之苦,安居樂意,只是這每年的歲幣就要虛耗國庫了。如今邊城只有莫家軍與云王的飛鷹騎還有魏國公的邊城軍隊鎮守,年年龐大軍餉已經是國庫不小的負擔,若是打仗更是不堪設想。近年天災不斷,百姓收成堪憂,盜匪層出不窮,若再征稅百姓便更是苦不堪言了。 屋內常年如一日的亮著燭火,霍王不禁會心一笑,仿佛所有的疲憊都蕩然無存。推開門便看見霍王妃抱著一件半成品的袍子,低垂著頭用細如發絲的繡花針勾勒著袍角上的花紋,時不時的揉揉眼睛。 “仔細著眼睛,這么晚了便不必等我。”霍王雖然在外面粗獷了些,對待家人之時卻是盡量溫和。 霍王妃放下手中的東西,含笑走上前去替他褪去外套掛在屋內,再走到桌旁,從小暖爐上端起參湯放在霍王隨手可及之處。“你不回來,我又怎么能睡得好呢?” 霍王臉上頓時溢出笑意,端起湯盅一口而盡。“今日你們母女都聊了些什么?也說給我聽聽。” “小女兒的心事,你也要聽啊?”霍王妃假意嗔怪,走到梳妝鏡旁坐下,退下頭上的珠翠步搖,將發絲垂下來。思及今日之事,梳頭發的手不禁一頓,想著怎么對王爺說起方才菡嫣所說之事。 霍王卻是有些粗心的沒發現妻子的異樣,反而從霍王妃手里接過梳子,細細的打理著霍王妃披在身后的青絲,常年練鞭的手掌滿是老繭卻異常的溫柔,開口說道:“今日皇上宣我進宮,除卻這次垣國和談之事,其實還有菡嫣與賢王的婚事。”霍王說起這事,開始皺眉,隱隱有些火氣。 霍王妃感覺到身后人停止了動作,轉過身拉住霍王爺的手,擔憂的開口:“怎么了?可是有事?”平日里王爺對凌江羽都是名字相稱,怎么如今改了稱謂,莫非在宮里也發生了什么事。 霍王爺安撫的拍了拍自己妻子的手,示意她放開。自己撫著妻子柔軟冰涼的發絲慢慢的說道。 “出宮之時皇上派陳公公私下告知與我,賢王向皇上懇求,想納一垣國女子。”霍王他的目光凝重而嚴肅。若非這些年脾氣沉淀不少,定要去賢王府抽他個幾鞭子,這正妃還未娶進門,都念著納妾了,簡直不成體統。 霍王妃直接瞪大雙眼,震驚的高聲道:“什么?!”頓時火氣中燒,狠狠的一拍桌子站起來,“哼,這個凌江羽簡直不把我霍王府放在眼里,莫非覺得如今貴為賢王便可以肆意妄為,不理祖宗家法,難怪菡嫣要同他解除婚約!”本以為就是少年多情,沒曾想盡然如此過份。 “菡嫣要同他解除婚約?!”這下輪到霍王詫異萬分,菡嫣不是心儀與他?怎么忽然之間…安撫了下王妃的情緒,問道:“菡嫣今日說了些什么?” 霍王妃隨即將早些時候,將霍菡嫣說的話盡數告知與他,還有最近京城的流言蜚語,得到的便是霍王半宿的思索,時不時的皺眉,王妃也是默默的陪著他,時不時的討論些朝堂格局。不禁感嘆,一入朝堂深似海,何況是霍王府,就算不掌實權很多事情也根本避無可避,想要兩全實在是太難了。 可是這些霍菡嫣并不知曉,只是第二日在馬車上察覺到自家母妃妝容稍微濃了些,輕聲問時也只是得到回應說,如今太后身子不舒,打扮艷麗一些看著也精神些。 太后和霍王妃為同胞姐妹,容貌頗為相似,當初鳳城雙姝聲震乾國。據聞太后一首鸞鳳琴能引來百鳥齊鳴,被先皇一眼看中后冊封為后,而霍王妃則是舞步宛如凌波而流傳至今。 “臣婦拜見太后。”霍王妃行著正經的宮禮,雖然是親姐妹,然禮節不可有絲毫差池。 霍菡嫣見太后慈眉善目的模樣,在霍王妃身旁俯身,“嫣然見過太后。”太后自幼便與旁人叫法不同,叫她嫣然,說是當年母妃初見父王之時,父王正對著先皇恩賜拒不承受,苦勸無用。肆意張揚的施展輕功,越墻而出打算離宮飄遠而去,就此浪跡江湖做一名自由俠客。誰知在宮門口驚嚇了母妃的馬車,父王將馬匹馴服,母妃掀開看著父王嫣然一笑,父王便失了魂留了下來。以至于太后當年常拿此事來笑話母妃,也將她喚作嫣然。是母妃怕父王臉皮薄,才取名菡嫣。 “自家姐妹,如此多禮作甚。”太后一臉喜悅的看著霍王妃和菡嫣,一邊讓霍王妃坐下,一邊急忙喚過霍菡嫣。“嫣然快到哀家身旁來。” “太后。”霍菡嫣乖巧上前站到太后身旁,任她端詳。 “多日不見,嫣然這孩子倒是出落得更標致了。”太后拍著她的手背,眼睛里都流傳著笑意。“身子可都好了?若需要什么趕緊跟哀家說。” “嫣然沒有大礙,勞太后費心了。”霍菡嫣嘟著嘴,不好意思的抬眼,輕皺著娥眉。“太后身子不適,嫣然卻不在京城,真是慚愧極了,如今太后身子可康健?” “本就沒什么大事,不過是御醫們瞎cao心。”太后看著霍菡嫣,仿佛看見了二十多年前的小妹,也難免想到了當年的德慧公主,頓時有些悵然。轉眼對霍王妃笑著說道:“此番嫣然定要在宮里住上幾日,順道陪陪哀家。”霍菡嫣頓時愣神,住在宮里? “能陪伴太后,是菡嫣的福氣。”霍王妃其實心中也是如此想,如今朝堂變化萬千,昨夜自己和王爺商量,也是打算將霍菡嫣留在宮內,待事情明了之后再做打算,菡嫣想取消婚約也非一朝一夕,最終亦要太后這邊點頭才行。 太后聞言,拉著菡嫣的手便不松開,開心的連說好。霍王妃回到王府便將素言送進宮去,方便菡嫣使喚,而自己卻去了賢王府,打算探探凌江羽的口風。行至賢王府,正看見花園里有一個素衣女子坐在涼亭上,她的旁邊正是霍王妃今日要興師問罪的主角,九王爺。 九王爺遠遠的就看見霍王妃,立刻走過來,“江羽見過姨母。”凌江羽見到霍王妃倒是異常尊敬,趕緊引人到正堂坐下。 霍王妃也不客氣的拒絕,看著凌江羽芝蘭玉樹、溫和有禮的模樣,暗自嘆息。“本妃可擔不起賢王這聲姨母。” 霍王妃如此異常的犀利模樣倒是凌江羽從未見過的,片刻后才恢復正常。“姨母為何如此說?” “你向皇上呈請,欲納垣國女人,如此行為豈能瞞過悠悠之口。”霍王妃鳳目微眺,看著自己從小疼愛的侄兒。院子里那個素衣女子正在一臉疑惑的往他們這邊望來,凌江羽不著痕跡的遮擋住霍王妃的視線。霍王妃冷哼一聲,“你莫不是忘了,乾國皇室不得納他國女子為妃的俗例。” 凌江羽聞言皺眉,“可是皇兄為了緩解和垣國的關系,已打算取消這一禁令。”若是此番自己行至,也能起到上行的舉動,皇上也是這個意思。 霍王妃柳葉眉上挑,這是要拿陛下的意思,壓著他們認下這等事情么?這凌江羽對她的女兒到底還存了幾分的情誼? “那你將菡嫣至于何地?!”霍王妃憤怒厲聲呵斥:“將我霍王府置于何地?” 面對霍王妃的盤問,凌江羽不慌不忙的說出自己的打算,他依舊是那種清風朗月模樣,周身一如霍王妃記憶那般的溫潤美好。 “菡嫣入府自然是正妃之位,江羽承諾無人可以撼動。”凌江羽認真的說著。“并且待菡嫣入府兩年后再行納禮。” 霍王妃看著他這幅樣子怒極反笑,面上卻絲毫不顯怒意,凝視著凌江羽半響后緩緩言道:“賢王不愧是賢王,此舉倒是圓了我霍王府的體面了。” “江羽告罪。” “……” 霍菡嫣無聊的趴在凳子上撐著頭看著外面院子里的牡丹,自己到底要在宮里住多久啊?最開始是說陪伴太后,可是太后早晚要參佛,無需人在側陪伴。午間要睡兩個時辰,只是晚上的時候過去說說話,逗太后開心。其余的時候她也不知道該去哪兒,宮里自己幼年來玩過,已經多年未曾踏足,又不敢亂走,深怕去了不該去的地方。 “什么?!”正想著便從太后的院子傳來震怒之聲,菡嫣震驚的跑過去,這個時候是太后午睡之時,發生了什么事讓一向和藹的太后如此憤怒。 ☆、第12章 德慧自縊 “昨日德……德慧公主說自己困乏得緊,讓侍女今晨不必喚她,可誰知道午膳十分,侍女推門進去發現公主已經自縊,斷氣多時了。”太監吞吞吐吐的說著。 霍菡嫣頓時瞠目,德慧公主?自縊了。 “那孩子怎么會如此想不開~~”太后眼圈頓時發紅,雖然德慧并非她所出,可是常年便由她教習長大。德慧自幼便懂事知禮,十七歲皇上便賜婚于莫家大公子,可惜這孩子苦命,不過兩年莫小將軍便戰死沙場,德慧不到二十便守了寡,皇上本打算做主讓她改嫁,她硬以烈女不侍二夫的理由給擋了回來,和莫老夫人一起守著莫府,如今已有八年。性子又極其和順,頗得如今莫氏家主的尊敬。“有什么坎過不了,偏要哀家白發人送黑發人。” “太后當心身子。”霍菡嫣見太后哀傷過度的模樣,連忙撫摸著她的背細聲安慰,深怕她氣急了身體受不住。 太后沉寂了半響才冷靜下來,撐著菡嫣的手臂虛弱的起身,“嫣然,咱們出宮去看看你德慧jiejie。” “是。”霍菡嫣仔細得攙著太后出門,上了鑾駕。看著太后臉色蒼白的模樣,頓時擔心不已。這不見著人還好,若是一會兒去莫府見著了德慧公主的遺體,恐怕一時之間難以承受。霍菡嫣放下簾子,轉身對太后宮中的侍女吩咐道:“派人去通知皇上。”侍女應聲后立刻往承乾殿的方向跑去,而霍菡嫣則是上了鑾駕后的轎子。 莫家軍世代為國盡忠,祖孫三代皆是戰死沙場,如今莫家家主正是莫老夫人的幼子莫咎,正在邊城戍守。如今這莫家外面又掛起了縞素,鳳駕落下。霍菡嫣急忙趕上去攙著太后下來,大門外早已是滿身縞素的人跪在地上迎接。老夫人面容憔悴一身暗青色的衣衫也跪在地上,梳理的整整齊齊的鬢發上面掛滿了銀絲,這些年她似乎已經習慣了府中人接連過世,只是此番怪她沒有察覺到德慧的異常,特地跪在大門向太后告罪。 被霍菡嫣扶住的太后看著大門上的‘奠’字,雙腿幾乎支持不住身體,蹣跚得往后退了兩步才站穩,她閉上眼睛再次睜開,她的眼前依然是黑白相間的那個字,這一切都不是她的幻覺。心神悲痛的太后再看見跪在大門外臉色蒼白的莫老夫人,連忙上前將人扶起身來。“快快起來。”莫家功在朝廷,皇帝特此莫老夫人殿前免跪,何況德慧和婆婆關系甚好,并無任何不妥之處。要怪只能怪那個孩子想不開,可憐她們兩個兩鬢斑白的老人。 莫老夫人連忙扶著太后站起身來,連說不敢。“老婦有違太后所托,德慧那孩子……”說著也再說不下去,眼淚順著蒼白而又飽經風霜的臉頰流淌下來。 看著哭的不能自抑的莫老夫人。太后嗓子里也哽咽了一下,按捺住和老夫人哭成一團的想法,立刻往里面走去。她不能倒下去,那個孩子還在里面等著她,“帶我……去看看吧。”邁過廳堂走進后院,映入眼簾便是紅漆木的棺材。老太后看見此景差點連霍菡嫣都沒有攙扶得住的跑上去,看著里頭的德慧公主,年輕清秀的面容透著死寂,不復往日的靈動。太后哀傷的扶著棺木輕拍著,滾滾的淚珠從她的眼角滑下,“德慧,吾兒~~”蒼老而沙啞的聲音,在空寂凈白的靈堂顯得尤為悲拗。 周圍的家仆見到太后如此傷心的模樣,通通跪了一地不敢抬頭。公主自縊在府里,無論是何緣由,對于莫府來說都是大罪,若是皇家發難,雷霆之怒誰能抗衡。 霍菡嫣凝視著棺木內的德慧公主,心下感嘆死倒是容易,難過的卻是活著的人。也不知道是什么緣由,才讓她如此想不開。思及至此霍菡嫣上前一步扶住搖搖欲墜的老太后。“太后,德慧jiejie在天之靈,也是不忍見太后如此傷心的。” “德慧,哀家的德慧。”太后往后倒了倒,眼睛開始泛白,伏在霍菡嫣的身上。霍菡嫣驚嚇之余,立即叫道:“宣御醫——快宣御醫——!” 就在此時,一道響徹莫府的尖銳聲音響起,“皇上駕到!” 明黃色的衣襟,身姿挺拔仿若青松的永泰帝從大廳里進來,步履匆匆上前將太后攬著,著急的喚道:“母后——!” “菡嫣參見皇上。”霍菡嫣騰出來,連忙規矩對著永泰帝行禮。 太后見到皇帝來了,緊緊的擰著皇帝的衣袖,哀傷的喊道:“皇帝,哀家的德慧她——” “兒臣已經知道了。”皇帝臉色凝重,趕緊勸慰太后,“兒臣定會給莫府和德慧公主一個交代。” 太后扯著明黃色的袖口,看著自己的兒子。“立刻命刑部尚書王盛懿限時破了此案,否則哀家絕不善罷甘休!”太后斬釘切鐵的說著,皇帝見此模樣也只得連連稱是,深怕太后傷心過度,連忙讓侍女扶太后回宮。 霍菡嫣自然得跟走,走到轉角處轉頭,看著后院停放的棺木和周圍的縞素。心下震驚,破案?德慧公主這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刑部 王盛懿皺眉在公堂內徘徊,目光凝重的盯著上當‘明鏡高懸’的牌匾,顯得心事重重。名捕冷峻上前嚴肅的行過一禮,方才說道:“皇上下旨命大人立刻破案?” “不錯。”王盛懿皺眉點頭,捋著胡須。“傳旨的陳公公說,皇上口諭,限時半月。” 冷峻搖頭凝目,“可是此案全無線索,談何立刻破案?!皇上應該很是明白。”昨日進宮,皇帝才將此案交予大人,并且明言說此案既無人證,也無物證,異常難辦。今日皇上便限令大人半月破案,否則就以大人問罪,簡直是強人所難。以大乾例律,一般限時也是數月,若有詭異難辦的案子列為懸案也非沒有。 “皇上當然明白,只是如今德慧公主自縊身亡,太后哀痛不休,皇上仁孝自然得順著太后的意思。”王盛懿往天上一拱手,表示對皇上的尊敬。 冷峻嚴肅而認真的說道:“莫非就因為德慧公主是皇親所以才……” 王盛懿立刻打斷冷峻的言語,“冷捕頭此言差矣,無論皇親或者黎民百姓皆是乾國臣民,都該一視同仁。只是著德慧公主卻與眾不同。” “何來與眾不同?”冷峻不解的問道。 “冷捕頭莫非忘了,這德慧公主還有另一個身份。”王盛懿抬頭,轉身行了幾步看著天邊陰沉的天氣。冷峻仔細想了想,瞬間臉色一白,了然于心。王盛懿蹙眉緩緩說道:“德慧公主乃是莫家的兒媳,太后與皇上固然是傷心,然而本官相信皇上和太后都不是自持皇親邊胡亂下旨之人,此番只因出事的并非僅僅只是皇親,還有莫家。這莫家三代為將,皆是戰死沙場,為國捐軀。大乾將士與百姓無不敬重。若此案處理不當傳至邊城,恐怕莫家軍的士氣不穩,輕者軍心渙散,重則動搖國本。” “可受害人均對此事噤聲不語,又該如何調查下去?”冷峻無奈搖頭嘆氣,實在是已經沒有辦法。“賊人專挑年輕婦人下手,便是料定了這些婦人為保名節不敢聲張,多半都會自縊而亡,或者矢口否認發生此事。” “不錯,這正在賊人聰明之處。”王盛懿點點頭。“莫非此番途中遇見喊冤老婦,恐怕此事還會就此沉寂下去。” “那如今該如何是好。”皇帝限定的期限,十分緊促,莫非就這樣等下去不成。 王盛懿凝重的搖頭,“除非他再次現身作案,命刑部捕頭輪班巡守京城城內,搜尋可疑之人。” “如此豈不是打草驚蛇。”冷峻疑惑的問道,大人才說除非他再次現身作案才能拘捕到案的可能,又說加強巡守,這豈非自相矛盾,如此巡守他豈敢再作案,皇上的圣旨又該如何是好。 “案子需要進行,巡守也不能松懈。”王盛懿也知道這是自相矛盾,可是身為朝廷官員,豈可讓百姓暴露在賊人跟前,能少一個受傷者便少一個,其他的就盡人事罷了。 永寧宮 明黃色的床罩外,皇帝拿著勺子將湯藥送到太后唇邊。“母后莫要再難過,兒臣已經下旨命王卿家半月破案,相信定會有收獲的。” “如今西邊的戎國在邊境蠢蠢欲動,德慧之死系著莫家軍,定要慎之又慎。”太后喝完藥,揮退了屋里的人嚴肅的對永泰帝說,此時的她已不是方才哭暈昏厥的太后,而是大乾的后宮之主,睿智精明,冷靜自持。 永泰帝將藥碗放在一旁,“是,兒臣明白。”邊城軍心還是國之根本,定要嚴謹以待,否則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最近江羽那邊有何舉動?”太后睿智的目光緊緊的盯著皇帝,語氣冰冷的問道。“那些文臣仍在請封皇太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