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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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采薇攤攤手,作無辜狀:“不知道,最后大題寫得有些糟。” 沈采蘅連忙安慰道:“我寫得也很不順呢,話說起來,今年的題目真怪,我寫著也覺得挺難的。”說著她又打量了一下沈采薇的神情,很有義氣的接口道,“要是你沒過,大不了我也不去上了,明年陪你再考就是了。” 沈采薇忍俊不禁:“那倒不至于......”前面拿了五十分,就算大題有錯,酌情給個卷面分什么的,應該也有六十吧? 沈采薇被沈采蘅這么一逗,心情明朗許多,也把心事暫放。只是沒想到,她們手牽手往門口走卻見柳于藍候在二門那里,面上帶笑的看著她們。 既然認識,對方似乎又是在等她們的,沈采薇和沈采蘅只好上前見過。 柳于藍看上去心情極好,微微含笑對著沈采薇道:“希望沈二小姐能夠過筆試,與我琴試上見。” “這種筆試又沒什么難的,我二jiejie肯定能過的。”沈采蘅就像是被踩了尾巴似得,急忙出聲道。 柳于藍淡淡挑眉,眼中笑意淡淡,不動聲色的應道:“既如此,再好不過,那就琴試上再見吧。” 沈采薇不禁苦笑:柳于藍想來是考得極好的,專門來示威的。筆試雖只是入門第一考卻也是眾人矚目的關鍵之一——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會參加加試的,很多人都只是參加筆試求個入門而已。 沈采蘅憂郁極了,忍不住道:“二jiejie,要不然咱們抽空去青山寺拜拜,求個好成績?” 沈采薇被這天真的話逗得一笑,伸手揉揉她的頭,認真應道:“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她揚揚下巴,露在陽光里的肌膚賽霜欺雪,容色奪人,“理她作甚?” 這時候,收了卷子的先生們都將卷子送去后山書舍給四位評卷先生——李大家、溫大家、劉大家和許大家,分別閱卷。這四位先生都是名重一時的大家,德高望重,此時倒也端正了態度,認真的翻看著手中的卷子。 她們平時起居坐臥皆是如常,只是閱卷時入了改卷間,各自坐了東南西北四個角,認認真真的從后面的大題看起——前面那些題目早有答案,自是不用她們費心。因為經驗豐富,看起來到也快。 一日午后,她們四人用過茶又開始翻看卷子。 翻著翻著,李先生忽而激動出聲道:“字字珠璣,如此錦繡文章,此文當為第一。”她手中的卷子上端端正正的寫著柳于藍的名字。 溫大家不理她,懶洋洋的翻開一張卷子,爭鋒相對的說道:“引經據典,風采飛揚,此文才當為第一。”那卷子字跡清美,上頭落了個鄭午娘的名字。 眼見著這兩人要鬧起來,劉大家只得起身勸道:“別急,后面還有許多。此屆人才輩出,后面許還有更勝一籌的。” 那兩人都冷哼了一聲,彼此相對,依舊寸步不讓——她們見多識廣,都不認為后面還會有比手中更出眾的。 劉大家只得轉頭求助一聲不吭的許大家。可她抬眼望去,只見許大家神色激動,握著卷子的手微微顫抖。 許大家好不容易定了神,沒理會劉大家求助的目光,反而抬高聲音沉聲道:“都別爭了,我手中這張,當憑破題之句,便可奪魁。”她傲然一笑,頂著眾人詫異驚疑的目光,斷然而道,“有此文在,余者何足道哉?” ☆、入學考(二) 許大家既然如此說,她手上的那份卷子便也被遞給其余三人觀看。 其他三位名重一時的大家此時不知怎的,就如初上學堂時候一樣,好奇而急迫的翻看著手中的卷子,面上帶著和許大家同出一轍的激動。 只見卷面清清楚楚的寫著一句話:匹夫安能為百世師,一言何以為天下法。 雖是簪花小楷清秀柔美,可其意卻如出鞘神兵,鋒芒畢露。便如公孫大娘的舞劍,至柔中蘊至剛,一舞劍器動四方,觀者皆嘆服。 李大家性子急,最先看完,情不自禁的道:“當真是后生可畏!雖然文辭之上還有些許青澀之處,但其余諸文與之相較,便如螢火之于皓月,不值一提。”她語聲微沉,頷首應和道,“此文不為第一,我亦是不服......” 她們都是松江女學的先生,得見如此后進晚生,便如見芝蘭玉樹生于庭階,心中自然是喜不自勝。 一向冷面的溫大家此時也不免露出一絲笑容,但隨即她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收斂了面上神色,伸手壓住手上那張卷子。她沉思片刻,輕聲打斷李大家的話,一字一句的道:“正因如此,此文才不能為第一。” 眾人皆是愕然,轉頭去看她。 溫大家端正的坐在位置上,背往后面的椅背上靠了靠,抬頭迎上眾人疑惑的目光,語氣沉靜如水的道,“雖然按照規定卷子不可外傳,但歷來四大女學筆試第一的卷子都是要送京經由圣人御批,由此選出本年筆試魁首。此文若是被送上去,恐怕是要被流傳開來,而朝中如今是理學大盛,風尖浪口之上,如此芝蘭玉樹反要被狂風催折。再者,此等人才,更應多加打磨。別忘了,即便是張江陵也有落榜一日,也曾有‘仆自以童幼,豈敢妄意今日,然心感公之知,思以死報,中心藏之,未嘗敢忘’之語。” 張江陵乃是前朝名相,他少時就有神童之名,偏偏十三歲鄉試之時落榜了。后來他才知道,當時是有人知他是國器,賞識于他,刻意讓他落榜,想要讓他經歷挫折去掉浮氣。所以張江陵登閣拜相之后也忍不住和友人說一句:“仆自以童幼,豈敢妄意今日,然心感公之知,思以死報,中心藏之,未嘗敢忘”。意思就是:我那時候年紀小,不知道自己將來會有什么樣的前程,但是我心中卻明白那位先生是我的知音,我覺得哪怕是以死相報也在所不惜,這種想法至今銘記在心,不敢或忘。 真正的人才有時候并不需要揚而需要抑。就如一塊好鐵,只有不斷的打磨,去掉雜質,然后才能成為名器。 溫大家素來少言,今日竟然說了這么許多話顯然都是真心之言,眾人皆是沉默了下去,心中默默考量。 許久,劉大家才開口道:“既如此,你意如何?”她這話下之意乃是贊同溫大家之言。 “此文可為第二,”溫大家沉思片刻,接著斟字酌句的說道,“鄭午娘乃是鄭家女,她的卷子評了第一,圣人那里亦是好交代。至于柳于藍,便排第三好了。” 許大家只是拿眼看著其余三人,炎炎夏日她的眉間卻仿佛堆砌了一層薄薄的冰雪,冷而寒。她冷哼了一聲:“哈,我倒不知我們松江書院也是這般取才。所謂的‘唯才是舉’豈不都是笑話?” 劉大家的話便如同冰渣子似的丟到所有人的面上,好不難受,可她自己卻也不好過,只說了一句便抿著唇不再開口。因為她口中雖是如此道,心里卻也知道這文有些劍走偏鋒,雖可稱得上是傳世之作但若流傳出去,叫那些酸腐或是自命道德之士看見了,反而是叫這學生為難。如此良才美玉,尚且年幼,還需好好護著、慢慢打磨。溫大家的安排乃是最妥當不過。 李大家嘆了口氣:“重新抄一張來,先收入庫中吧。如此人才,必不會默默無聞,等她聞名天下之時,我們亦可拿出這文,好叫它傳之天下。” 此言可算是結尾,眾人皆是不再說話。 前三雖然都已經選出,評卷的四人心中卻還是有些不好過。她們低頭翻卷,靜然無語。房間一時間都靜了下來。 只有青翠的綠竹在窗口搖曳著,在窗邊的書案上投下一點點的綠影,窗臺上的插著一束玉蘭花,花瓣潔白,香遠益清。 這樣的夏日,除了四位閱卷大家之外也有人正在窗邊的書案前練字。那盈盈而立的少女生就皓膚如玉,一雙烏黑的眼眸仿若落了星子,顧盼之間,明光灼灼,無聲勝有聲。年紀尚小,已顯出幾分美人之儀。 沈采蘅就站在她的身后,手里拿著一卷書踱步走著,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好一會兒才道:“二jiejie,后日應該就是筆試成績公布的日子了吧?” 沈采薇握著筆的手一動也不動,手腕極穩,慢悠悠的寫下一個字。那手指纖長白皙猶如美玉雕成,在陽光下面幾乎要如美玉一般瑩然生輝,只聽她漫不經心的應道:“是啊。” 沈采蘅見她這般不溫不火的模樣心里的火氣不知不覺的也沒了,只得小大人似的有氣無力的嘆了口氣,尋了個繡墩坐下了,托著腮自個兒繼續發愁。 沈采薇認真的看了看自己寫的這幅字,頗感滿意,于是擱下筆轉頭去看沈采蘅,“怎么了?” 沈采蘅嘟著嘴瞪了她一眼,問道:“你怎么一點也不緊張?”她丟開手上的書卷,用雙手捂著自己的臉焦慮的道,“我昨晚都做噩夢了,夢見我沒過筆試,被我娘狠揍了一頓。” 沈采薇聞言抿唇一笑,一雙仿佛會說話的烏黑眸子靜靜的看著沈采蘅,帶著幾許促狹:“哦?這可算不上噩夢。”沈采蘅有時惹裴氏生氣了,也是要叫打手板的,這算是家常便飯,壓根夠不上噩夢的標準。 沈采蘅臉一紅,低下頭,做出不在意的模樣用腳尖畫了個圈:“我還夢到自己被關到黑屋子里餓了三天。”她說起昨晚的噩夢,簡直是有些后怕,情不自禁的加重聲音強調道,“真的是太慘太慘了,連點心都沒有......” 沈采薇‘撲哧’一聲笑出來,直到沈采蘅面上羞惱,她才勉強收起笑容,安慰著開口道:“怕什么?今年考不上那就明年,明年考不上那就不上了。”她很認真的看著沈采蘅,“能進女學,那是再好不過的事了。可是,就算進不了女學,難道你就不學習了嗎?” 沈采蘅聽得有些愣愣的,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道:“那是二jiejie你喜歡讀書啊,喜歡讀書的人在哪兒都是一樣的......”她嘟著嘴小聲抱怨了一句,然后又轉口問道,“二jiejie,你也打算像是大jiejie一樣,做一輩子學問嗎?” 沈采蘩的親事這些日子才從宋氏口中漏出一些端倪來。原來宋氏有意將沈采蘩嫁給娘家侄子宋習文,只是宋家離松江有些遠,許多事還未定好,故而才沒說什么。宋習文是沈大伯沈既明的學生,加上和沈采蘩頗有些知趣相得,日后必能夫妻恩愛。從家世上看,宋家亦是書香門第,最重才德,只有嫁到這樣的人家,沈采蘩那樣的性子才可得一輩子的清凈,做一輩子的學問。 沈采薇想了想,搖搖頭:“我沒有大jiejie那樣高的心氣,并沒有想要在上面做出什么成績來。我讀書、練字或是彈琴都是因為我喜歡。我這一輩子,只是想要自由自在的去做我喜歡的事。”她看著外邊,心中思緒翻騰,知道自己這愿望怕是比沈采蘩的還要難上十倍。忽然想起前世不知在哪里看到的一句話——沒有一種愛,沒有一種情,可以在自由之上。 愛與自由,許多女子都會被迫或是自愿的選擇前者,困居后院,甚至還有許多人連其一都不能得到。可是,沈采薇卻希望能夠遇上可以將這兩者都給予她的人。或許這在古代會很艱難,但事在人為。她已然見過天地的廣闊與美麗,又怎么能夠愿意用布綁住眼睛不去看? 沈采薇心中思緒一掠而過,稍稍怔神,隨即便低頭打趣道,“或許,以后我還會去松江書院教書呢。” 沈采蘅面上梨渦淺淺,實在忍不住湊上去扯扯沈采薇的袖子:“二jiejie,你的志向還真大......”她笑聲歡快,忍不住吐了吐舌頭,“哈哈,說不準以后還要叫你‘沈先生’呢。” 沈采薇佯怒道:“說不準以后我還做了松江女學的院長呢,到時候啊,你可別來求我......” “誰要求你?就算你做了院長,我都早就結業了......”沈采蘅瞪了她一眼,隨即又像是明白了沈采薇話中之意,紅了紅臉,不再理她。 古代女子大多早熟,沈采薇和沈采蘅如今都已十歲,即便是從來不太管事的裴氏都要抽空教她們一些家事,傳授一些管家、看賬和御下的法子。 畢竟,對于大部分的古代女子來說,相夫教子才是第一事業。 ☆、入學考(三) 松江女學公布成績的時候,柳家早早就派了人去看。 柳于藍早上和老太太以及母親請安,因她一貫嘴甜受寵,陪著說了好些話才按照慣例回房看書去了。一貫疼她的柳夫人和柳老夫人打趣道:“要我說啊,還是我們家的藍姐兒最是刻苦,怪道幾個女兒里面老爺最疼她。眼瞧著成績都要出來了,還一點也不松懈。” 柳老太太瞇著眼,點了點頭:“她確是懂事。咱們這樣的人家,女孩課業上要是學得不好,才是叫人笑話。”她摸了摸自己手上的玉扳指,滿是皺紋的臉上顯出一絲淡淡笑痕來,冷淡得毫無人氣,“等上了女學,藍姐兒的婚事就可以提起來了。女孩家的,模樣好,有了才有了名,找起來人家也容易,還能幫襯著家里的兄弟。去年病了一場,已經耽擱了一年了。” 柳夫人深以為然,連忙點頭稱是。 柳于藍自然是不知道柳老夫人和柳夫人的對話,可她卻猜得到她們會說什么。她一出院子,面上的笑容就沒了,只是沉著一張臉往自己那個院子走,身后跟著的丫頭也都噤聲跟著。 柳家人多,女兒也多,索性也就不分院子,幾個女兒都住在一個院子里。柳夫人倒頗有些賢惠的名氣,無論庶女嫡女皆是一樣的教養,都請了先生來教琴棋書畫,日日考校。只盼著把幾個女兒好好的都嫁出去了,即能幫襯自己兒子又能撈個夠本。 柳于藍邊上住著的便是柳于藍的庶妹柳湘君,湊巧就撞見了。 柳湘君生的模樣嬌艷,笑起來便和朵花似的,見了她便笑道:“哎呦,七jiejie回來了啊?”她掩唇一笑,“我還以為你要在老太太哪兒等著成績出來呢。剛剛還和香草說了,咱們七jiejie這回兒必能得個魁首回來,這運氣便是大jiejie都及不上呢。” 柳于藍拿眼輕飄飄的上下瞥了她一眼,就和沒看見人似的,抬步徑直就進了自己的屋子。可是即便關了房門,她還是聽到了柳湘君在外邊對著丫頭指桑罵槐的叫罵聲:“我剛剛不是叫你去給我摘花嗎,怎么還站在這兒?你是聾了還是瞎了,我待你稍好一些,你就真拿自己當回事了......” 柳于藍恨得咬牙卻還是強自咽下氣,坐在琴案前用力撫了撫琴,琴聲幽幽響起,掩去了柳湘君的叫罵聲。 柳家幾個老爺都講究風流名士的做派,女人一個一個的往里邊抬,庶子庶女一個一個的往外生,還偏要擺些排場,再豐厚的家業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柳于藍她娘指望不上丈夫,一門心思只往兒子身上用,因為兒子、丈夫進學應酬皆是要錢,她便也只好撥弄著算盤使勁的想著生錢的法子。所以,柳家養女兒便和養物件一樣,一個個學文識字,走出去時也穿戴整齊,只等著賣個好價錢。 柳于藍和大姐柳生香還算好,至少是嫡女,她娘為了面子也會尋個面上好看的人家。可底下的庶女,眼下瞧著還算得意,哪里又能得到好親事?前年有個庶姐就是被嫁去一個外地了,對外只說是書香人家,不求富貴,只求女兒過得好。可柳于藍卻從上房那里聽過一耳朵——那人家確實是書香人家人家,家中也算得上是豪富,只是那人年過五十,膝下早有兒女,尋的乃是續弦,背地里的污糟事就更不要說了,哪天兒聽到庶姐的死訊怕是都不意外。可柳夫人收彩禮卻收的極高興,興頭上還送了柳于藍紅玉鐲子。柳于藍瞧著那鐲子,跟染了血似的紅,轉頭還要裝作不知道的模樣去哄那不知情的庶姐。 所以柳于藍少時便憋著一口氣,與她那大jiejie自小便狠了心去念書,只盼著能改變命運,只盼著能早些離了柳家這個火坑。哪里知道柳生香運氣不好遇上了沈采蘩,生生叫壓下去了,心里越是不甘心背后就越是狠了心去念書,結果到了后面竟是得了頭疼癥,一見著書本就頭疼。柳夫人初時還要尋個醫問個藥,后來見不管用便沉了臉,一邊說晦氣一邊尋了個人家隨隨便便的把長女給嫁了出去。 柳于藍去年見了長姐一面,見她神色憔悴,顯然是過得很不好。所以,她心里憋了口氣,也狠了心想要踩著沈家女兒的名頭揚名,等到時候還怕尋不到好親事?怕是整個柳家都要奇貨可居的供著她。 柳于藍彈了一會琴,好一會兒才把眼睛抬起去看那立在外邊似有話說的丫頭,問道:“成績出來了?” 那丫頭叫柳于藍調/教的有些膽小卻還是認真的回話道:“回小姐的話,已經出來了,老太太那邊打發了人來和您說一聲。” 柳于藍伸手撫了撫琴弦,漫不經心的道:“我得了第幾名?”她這次答得好,心里很有信心能得個前三。 丫頭面上有些喜氣:“第三呢,老夫人那邊叫小姐多休息幾日,好好備考。”這成績聽上去還好,可卻也比不上柳生香,畢竟柳生香還得了個第二。想來沈老夫人也不滿意,這才叫她“好好備考”。 柳于藍面色微沉,想了片刻,才緩緩問道:“那沈二小姐第幾?” 丫頭低了頭,小聲應道:“第二。” 柳于藍手指一用力,手下琴弦被撥動,琴聲凄厲的響了一下,就如鳳凰泣鳴一般。 柳于藍眉目冷然,似乎笑了一下,一點也不在意被琴弦勒紅的手指:“倒是好演技。”她咬著牙說了這話,心中卻飛快的下了一個決定。 她本是想要好好的和沈采薇比上一場琴,但現在這般情況,這筆試已經叫人壓下了,再不動手,怕是也要走大姐的舊路了。這也是沈采薇逼她的。 柳家這里得了消息,沈家自然也是得了。 裴氏忍不住在房里和沈三爺偷笑:“二娘得了第二我這心里頭倒也有些準備,只是沒想到咱們家的三娘竟也得了個三十二名,真真是佛祖保佑,過些日子必是要去添些香油錢才好。”裴氏以前還只當自己女兒腦子不好使,沒成想竟然也多少算是個小才女,心里別提有多高興了。 沈三爺倒還真不太看重這些名次,只是叮囑裴氏:“二娘一貫心氣高,這回兒忽然叫京里來的人壓了一頭,你要多開導開導。三娘那里,也別叫她太得意,需得要好好的壓一壓她,叫她繼續用功才是。” “我知道,我知道。”裴氏說著說著便想笑,眉眼彎彎,還理直氣壯的指使起沈三爺來,“你今日也無事,干脆去給三娘教教畫,叫她臨考前練練筆。她筆試上運氣就好,說不準還作畫那一門里運氣好還能拿個名兒,叫谷先生看中收了做學生呢呢。” 谷先生乃是畫壇大師,若沈采蘅能拜到她的名下,日后真真是前程可期了。 美得你!沈三爺真是不忍心打擊自家妻子的信心,只得起了身:“那行,我去尋三娘說會兒話。她自小就對顏色敏感,這方面倒真有幾分天賦。” 裴氏用帕子掩著嘴笑,眼睛亮亮的看著沈三爺,真心實意的接口道:“我也是這么想的......” 呵呵呵,真是高興傻了。沈三爺一時接不上話,只好裝作沒聽到,端著一張風輕云淡的面去尋女兒開小灶。 裴氏一個人笑了一會兒,總算是想起正事,叫了身邊的丫頭夏蓮過來:“二娘得了第二,很該好好鼓勵鼓勵。你替我送些東西去,就說叫她放寬心好好休息,不必太緊張比琴的事,勝負都是常事,不必看得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