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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閨事在線閱讀 - 第38節

第38節

    姚娡和姚姒都點了點頭,見她們如此乖順,姚蔣氏便吩咐她們:“祖母自小教導你們,女子需得貞靜嫻雅,不可出言無狀行事乖張,今兒個你們萬不可失禮于人前,丟了我老婆子的臉面是小,害得姚家被人說道便不好了,若出了什么差子,到時祖母只怕都護不了你們,琉璃寺日子清苦啊,祖母正想著,待你們出孝后,就把你姐妹二人接回府來。”

    姚娡只覺得屈辱難堪,麻木的點了點頭,姚蔣氏這才對五太太點頭。

    等小丫鬟帶她們去偏廳整裝時,姚蔣氏對五太太道:“一事不煩二主,田黃這丫頭機靈沉得住氣,我看一會你把田黃安排在娡姐兒身邊服侍,省得出差子。”

    “老太太說得是,田黃這丫頭倒也當得起您的夸?!蔽逄∫獾姆畛械?。

    陸陸續續的有客人上門,蔣家李家焦家等,不是親家就是通家之好,姚蔣氏身邊,大太太和二太太在屋里待客,這時,只見五太太迎了個穿著很是富貴看樣子四十多歲的婦人進屋,她身后還跟了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子。

    姚蔣氏作勢就要起身迎上去,那年紀大的婦人幾步上前連連道:“當不得老祖宗這樣的大禮,妾身和李太太是族姐妹,亦聽聞過貴府些事,今日一見,這才相信唯有老祖宗這樣的品格,才能教養得出一門三進士來。妾身厚個臉皮,給老太太請安了!”

    叫老祖宗是客氣,稱一聲老太太,這才顯得親厚,宋太太這樣的上道,姚蔣氏滿是笑意,連聲客氣,便指了指姚娡,“娡姐兒,這是莆田宋家的大太太,快向你宋伯母問好。”

    果真是宋家,姚姒心頭的猜測落實,暗噓了一口氣,忙隨著姚娡一起給宋太太福身施禮。

    那宋太太身后的女子是宋家行四的姑娘,待兩方客氣的見禮問候,姚姒和姚娡各得了一套見面禮。

    屋里極是熱鬧的一番契闊,宋太太的眼神時不時的就落到了姚娡身上,姚娡再遲鈍,卻也猜出來這宋家的意圖,心里不禁又惱又恨,這宋太太哪里是在看她,眼神分明帶著幾分挑剔,叫她坐立難安,覷了個空,她便對姚蔣氏輕聲道:“老太太,姐妹們都在西花廳那邊,不若由孫女帶著琴meimei去那邊,好讓老太太和幾位太太們說話。”

    姚蔣氏很是慈愛的笑道:“今兒可是說好,你要幫祖母待客的,哪能這樣撂挑子?!毖粤T還拿手點了點她的頭,屋里的人就都笑起來。

    “老太太,不若我帶琴jiejie去找姐妹們去可好?”姚姒施然起身道。

    姚蔣氏聽姚姒這樣說,便看向宋太太,宋太太會意,便笑道:“琴姐兒,你跟這位meimei玩去,只一條,娘可交待你不許胡鬧?!?/br>
    宋琴韻朝宋太太撒嬌的喊了一聲“娘......”小女兒的嬌嗔樣子,看得眾人又都笑起來。

    宋琴韻出了屋子,倒也沒像先前那樣看著嬌氣,她挽著姚姒的手,一幅自來熟的親熱勁,小心的探詢:“姒meimei,有個jiejie真好,可惜我母親只得我一個女兒,頭上雖說有三個哥哥寵著,可到底男孩不若女兒家心細,我看娡jiejie溫柔和氣,想必你們相處得十分和氣吧。”

    姚姒順著她的話回道:“可不是,咱們家里姐妹們多,我和jiejie年少失枯,虧得jiejie能立得起來?!?/br>
    聽在宋琴韻的耳里,這話就有好幾層意思了,家里姐妹多爭執必多,姚娡能立得起來,想來她的性子必定是帶著幾分強硬的,自家三哥那么個霸王性子,這要是娶了姚娡,夫妻二人個性都強硬,可不是個好事,她的眉頭就微微皺了幾下。

    這么細微的表情,姚姒沒有放過,宋琴韻連聲打探,姚姒有意的引導,又不著痕跡的把姚三老爺并不大中意她們姐妹的事情喧之于口,她故作自憐自嘆,短短幾步路,宋琴韻便連連皺眉。

    宋琴韻倒也聰明,并不一味的聽信姚姒之言,到了西花廳,姚媛在待客,見她們進來,姚媛很是熱情的把宋琴韻帶到她的小圈子里去,也不知是否有意的,倒把姚姒落在了門口。

    姚姒自嘲的笑了笑,打眼一瞧,廳里半數都是熟面孔,各有各的小圈子,就連姚嫻,都故意似的裝著沒看見她,姚姒見她和二房的姚姄以及蔣家的幾個姑娘親親熱熱的樣子,她搖了搖頭,先前就聽說姚嫻跟二房走得近,沒想到現在還摻和進來蔣家,二太太韋氏小氣貪財,她的次女姚姄就生得跟她十足十的性子,而蔣家的人性阿諛又涼薄,姚嫻跟這樣的人混在一起,看來這兩年也沒個長進。

    見她躊躇在門口,四房的姚姮便笑著上前來,極親熱的道:“十三meimei倒是變了不少,怎地不進來。”

    姚姒忙笑著喊了聲:“六jiejie”。

    姚姮若有所指的說道:“立在門邊上可不好看,許久未見你了,走,咱們去那邊廊下坐著說會兒話?!?/br>
    姚姒笑著從善如流的點了點頭,姚姮便挽起了她的手,笑著問姚娡的近況,聽說被老太太留在屋里待客,姚姮輕嗤了聲。

    待到兩人坐定,姚姮的丫頭遠遠的站開了去,姚姒故作疑惑的問道:“六姐剛才何故?”見姚姮不語,姚姒便輕嘆道:“想我姐妹失怙在前,又離家去琉璃寺守孝,處境已然十分艱難,六姐只怕是在笑我姐妹沒骨氣吧?!?/br>
    這話半真半假的,給姚姮穩穩的遞了個梯子,她心道,姚姮故意把她引到這里,只怕是知道些內情的,姚家的狀況她這兩年來可沒少打聽過,自從廖嬤嬤病死后,隨著大老爺的頹廢,姚蔣氏失了左膀右臂,越發的看著姚四老爺坐大,姚蔣氏的不甘心與憤怒,直接導致的結果便是暗地里的打壓。上一次鄉試時,四房的厚哥兒很是不巧的上吐下瀉,因而錯過了那一次考試。四房的心情姚姒可以理解,只怕是生吃了姚蔣氏的心都有。而她姐妹出府為母守孝形同被家族遺棄,只怕對姚蔣氏也是一肚子的怨恨,是故姚姮這才在門口碰到了她。

    姚姮一開口,果然話中有話,“十三meimei有所不知吧,聽說老太太宴客的名單里有從莆口來的宋家,這宋家是莆口的首富,也不知她們是如何結交上老太太的,今兒宋太太帶著一雙兒女來咱們府里做客,我父親這會還在外院設了宴招待宋二爺,又叫瑞哥兒陪席?!闭f到這里,她有意的停了下來,直到姚姒神色起了變化,她才接著道:“宋大爺和宋二爺皆已成親,聽說宋太太還有一幺子,堪堪到了說親的年紀。”

    果真是宋三郎這個畜牲!姚姒臉上便隱隱顯了幾分恨意。

    她的這么個失魂樣子,就都落在了姚姮的眼里,她趁勢道:“姒姐兒,今兒老太太把五jiejie留在屋里陪客,其它姐妹卻都在西花廳,做得這樣明顯,怕是你們姐妹早有所察了吧?!?/br>
    明人不說暗話,姚姒心道,不能一味的裝弱,既然四房拋出橄欖枝來,她就看看四房是何意?想通了這點,她看著姚姮,慢聲道:“五嬸娘明知我和jiejie身有重孝,田黃卻仗勢把我姐妹的素裳換華服,宋四姑娘明里暗里是向我打探我五jiejie的事情,若是到這會子我還不知道她們這是何意,那也就不值當六姐一片心意了?!?/br>
    姚姮被她這樣說倒也不惱,她朝四周看了看,就低聲朝姚姒耳邊道:“莆田的宋三郎行事乖戾喜好男風,人所周知。”言罷,便弄起了手上的帕子,笑道:“這樣的人家,難道十三meimei看著五姐跳火坑不成?”

    ☆、第90章 連環計

    “這個家里,要說比尊貴,你和五姐堂堂二品大員的千金,她們卻這樣作踐你們,若三太太還在生,她們安敢如此?”姚姮的話十足十的挑撥,姚姒不禁想著,四房用長女來她跟前上竄下跳的撥弄,是吃定了她們手足無措后再隨他四房的人擺弄么?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六姐莫非有什么主意不成?我自是不能看著jiejie嫁給那樣的人渣。”姚姒暗自想道,姚姮大費周張的告訴她宋家的事,其目的究竟是希望她去破壞姚宋兩府之間的親事?還是四房眼紅這門親,想替厚哥兒把宋琴韻給娶到手?但她轉頭又想到,姚姮的口中仿佛重點說的是宋三郎不可嫁,卻并未說宋家有任何問題,這樣看來,后者的分析比較占理。想通了這點,她就忽然意識到,姚宋兩府作親,姚蔣氏那方必定獲得利益非常大,四房一不做二不休,想要摘現成的桃子啃。

    姚姮聽她這么說,似笑非笑的朝她望了幾眼,道:“我一個尚在閨中的女兒家,哪里就有什么主意幫到你,不過是看在三嬸娘從前同我娘交好的份上,把這事告訴你一聲,省得到時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br>
    她這個樣子,分明是吊人胃口,姚姒卻不上這個當。四房想借她們姐妹的手去鬧事,好把這樁婚事給黃了,但她卻隱隱覺著姚姮的態度很是值得人推敲,她一邊極力的這般慫恿她去鬧,一邊又一幅氣定神閑的樣子,這種不尋常,立刻讓她想到,只怕姚宋兩家做親是板上釘釘的事了,三房若不嫁女,那四房就娶婦,原來如此!

    “看來,六姐也幫不到我們?!彼某雎暎@幅強作鎮定的樣子,在姚姮看來,快要上勾了。

    哪知姚姒忽地急切道:“六姐顯然是早就知道宋家之事的,meimei卻有些奇怪。按說五太太掌家,我jiejie的婚事卻還輪不到她來做主,可這次五太太出人又出力的,未免過于殷情了些,若是讓我知道這背后是何人在搞怪,我絕不會讓她好過?!?/br>
    姚姮松了口氣,她覺得姚姒此刻肯定是內心極其掙扎,遲遲早早她們姐妹必定是會來找四房求救的,不過嘛,照此看來,姚姒的這份莽撞到是值得利用一下,順水上眼藥的事情不做白不做,便道:“前些時候,三嬸娘身邊的花mama回了趟老宅,說是替三太太送家書和土儀回來孝敬老太太的,聽下面的丫頭閑嘴,說五嬸娘事后把花mama叫去屋里說了好一陣的話,私底下又送給花mama一支金簮子?!?/br>
    姚姒很清楚,只怕這事十有□□是可信的,四房在老宅經營許久,這點子秘密只要花些力氣必是會打聽到,不然,以五太太謹慎的性子,哪里會大張其鼓的籠絡花mama。

    前世,姚娡是在姚姒出逃以后,才胡亂被姚蔣氏嫁了,所嫁之人便是宋三郎這個畜牲,沒一年姚娡就被折騰得沒了。直到多年后,姚姒在京里安穩下來,才求了柳筍去打探jiejie的事情,當得知jiejie已埋骨多年,而當年的事情,只查得jiejie是被焦氏作主嫁的宋家,而今看來,竟然真的是焦氏在背后搗鬼。

    姚姒得知這些事情后,再無心同姚姮互弄心機,她穩了心神,對姚姮道了謝,“多謝六姐相告,這份人情我會記在心里,往后必定回報給六姐。”

    姚姮見好就收,也不肯逼狠了她,便笑道:“咱們姐妹,說這些就見外了,往后若是有什么難事拿不定主意,不妨找人給我送信,一人計短,二人計長,meimei說是不是這個理兒?!?/br>
    姚姒便說要去更衣,匆匆的就走開了去。姚姮望著姚姒遠去的身影,臉上浮現一絲自得的笑意,如今這個家里誰能幫姚娡擺脫嫁給宋家,她一定會回來求她的,到那時,姚蔣氏就等著看好戲了。

    且不說姚姮心里是如何盤算的,姚姒匆匆的離開長廊,正碰到綠蕉四處尋她。先前進了蘊福堂后,姚姒借口綠蕉要去看府里相熟的小姐妹,便放了她出去,實則是叫她打聽事情,現在看到綠蕉這幅笑臉,想必是打聽出了些事情來。

    “姑娘,奴婢......”綠蕉才張口,就叫姚姒以眼神打斷了。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等回去再說不遲?!彼贿叿愿谰G蕉,一邊朝著花廳去。

    好在沒過多久便開了席,姚娡也被姚蔣氏放了出來,她找到meimei,眼見著沒人,那眼淚就落了下來,小聲泣道:“姒姐兒,我不要嫁到宋家去,那宋太太的看人的目光,就像我是她志在必得的獵物般,好meimei,你要救救我?!?/br>
    姚娡這是被逼急了,突然遇到這樣的事情,心里就鎮不住,說出來的話都有些顛三倒四的。

    “jiejie,你先不要自亂了陣腳,這里人多眼雜的,再哭下去,一會該怎么跟人解釋。”姚姒的話一字一句說得很重,這樣的鎮定樣子,確實安撫住了姚娡,在她心里,meimei說到便會做到,她也知道,這會子不該失態而引起人的猜疑,她急急的拿帕子把臉上的淚痕抹去,又深吸了幾口氣,這才往招待姑娘們的西花廳去坐席。

    散了席后,五太太又安排了小戲,這回再沒有把姚娡叫過去陪客,姚姒便叫了田黃來,問她:“你去問問五太太,看能不能讓我和jiejie這就回琉璃寺去,再晚一些便要天黑了,左右一會客人離開時,也不需要我和jiejie送,若是能這個時候安排回寺里,那是再好不過的。”

    田黃猶豫了一下,只一會她就點頭道:“十三姑娘且稍候,待奴婢著人去請示五太太?!闭f完就沖不遠處的小丫頭招了招手,那小丫頭聽了她的吩咐就往正房跑去,大概過了一柱香的功夫,卻是姚蔣氏身邊的李嬤嬤過來了,待她上前來,就對姚娡兩人恭身道:“兩位姑娘只怕是累了,老太太讓老奴來帶兩位姑娘去歇息?!闭f完話,她卻同田黃低聲不知說了些什么,田黃就搖了搖頭,隨后,李嬤嬤便帶著她們往西角門走去,邊走邊低聲跟她們解釋道:“原本老太太想留了兩位姑娘在府里住幾日的,但后來又想到兩位姑娘驟然回來,三房的院子也沒收拾過便作罷,適才人多口雜,老奴胡亂扯了個慌子,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誤會,這會就由老奴送兩位姑娘回琉璃寺去?!?/br>
    李嬤嬤的話很像是敷衍了事,這樣不把她們姐妹當回事,呼之即來揮之即去,行事偷偷摸摸,姚娡渾身氣得發抖,好在還有絲殘存的理智在,上了馬車,她松開了緊握的拳頭,姚姒拿起她的手來一看滿是血痕。

    回了琉璃寺后,紅櫻燒了熱水,姚姒洗了澡換了身干凈的素衣,這才覺得又活過來一回。原本是紅櫻守夜的,這會子她卻叫紅櫻和綠蕉一道兒守夜,主仆三個說話直說到四更天。

    第二天,紅櫻下了山,把張順叫了上來,姚姒很直接的把自己對焦氏的猜測說給他聽:“我和jiejie目前和焦氏也算是無冤無仇,焦氏卻竄通了五太太,慫恿老太太把jiejie嫁到宋家去,回頭你就安排人到廣州府去給我查,從焦氏和五太太再到宋家,看看這里頭都有些什么利益糾纏?!?/br>
    張順也很是吃驚,這可真是你不去害人,人卻要來害你。這幾年他替姚姒辦事,所見哪一次姚姒不是氣定神閑的樣子,而這次,姚姒則有些氣急敗壞。他靜靜的點頭,卻聽姚姒低聲道:“張叔,我得知恒王欲請旨下江南來籌糧,不能再看著姚家禍害人了,我欲借恒王殿下的刀,來一個借刀殺人。”

    張順的心漏了一跳,少言少語的他第一次沖動的勸道:“姑娘,恒王的消息來源可靠么?不到萬不得已,姑娘不要兵行險招,反而把自身給陷了進去呀!”

    姚姒不能告訴張順她消息的來源,她蜇伏這些年,也實在是想不到好的法子整垮姚家,從她的腦中開始有了借刀殺人的念頭后,便開始日思夜思,該用什么法子,但經過昨日姚府一行,竟讓她想到了個一個連環計。

    “張叔應該信我,從不打無把握的仗,不擺脫姚家,我這個樣子何談替外祖父一家翻案,如何借恒王的刀我這里倒有個主意,張叔聽完后再說是否可行?”

    張順緊皺著眉,只聽得姚姒沉聲道:“張叔可聽過一句話,千里之堤,潰于蟻xue?!彼徚司?,只用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我之計,欲利用金生引大房的姚博瑞入殼,在糧食上打主意,只待秦王下江南,到時咱們只管引了秦王來,即便秦王不來,也要引了他的手下人來彰州,界時咱們只管在姚博瑞的糧食里面放荷蘭人的洋銃,讓秦王的人來個人贓并獲,姚家絕計跑不了一個勾結海寇哄抬物價的罪名,撥了姚家這顆蘿卜扯出如洪家焦家李家這些泥,這現成的把柄,秦王如何不想要?!?/br>
    張順的腦子仿佛不夠用,想了許久才想通這連環計的關健,方才明白她所說的千里之堤,潰于蟻xue這句深意,好一招避人耳目插贓嫁禍的連環計!不過,他也沒掉以輕心,忙道:“對姚家下這么大的手,難保不會讓姚老太爺有所察覺。”

    “這個我自是有后招,姚四老爺與姚老太太及大房有著解不開的冤仇,一旦姚博瑞上勾,我自會想法子叫姚四老爺替姚博瑞遮掩,姚四老爺此人城腑及深,一直想獨攬姚家的生意,其人極具野心,一定會借著這件事讓大房就此翻不了身。咱們所需要的,只要他肯替姚博瑞遮掩,就能方便咱們行事,事后誰管他們狗咬狗去。”

    ☆、第91章 做局

    自打廖嬤嬤過世后,廖家兩房兒子的日子過得便不再那么如意,二房水生和媳婦倒還好,各自身上的職司雖說沒變,但姚府里誰不是看菜下碟的人,又加上五太太治家甚嚴,銀子是不能再明著撈了,這兩年來,磨也磨得快沒了銳氣,兩個倒是老實當差混著日子過。

    只是金生卻不如弟弟這樣想。先前老太太叫她管著城西的米鋪,后頭又被姚蔣氏指派著讓她管著前三太太姜氏的嫁妝,金生滿以為這是個肥缺,高高興興的在姜氏那一干鋪子里很是作威作福了一陣,卻不曾想這銀子還沒捂熱,卻叫那天殺的煞星給治服了,自此以后,每月雖有二十兩的進項,只是卻要不時的在姚蔣氏跟前替那兩位姑娘打馬虎眼不說,這種欺上瞞下的勾當做得多了,他是極清楚姚蔣氏的性子的,如若哪天發現他金生這兩年早就背主,那把他生生打死都有得份。他不是沒想到再回頭去求大老爺,但大老爺那么個頹廢樣,又如何能指望得上,大太太又視他如眼中釘,是以外頭人看著他風光,實則人人都在背后笑話他金生沒用。

    這沒用的金生漸漸的就愛上了賭,先是還能小賭幾把,直到后來那賭癮越來越大,家中除了正頭娘子沒被賣掉,其它通房姨娘什么的早就成了她賭桌上的銀子,更別說廖嬤嬤留下來的私己了。

    這幾日,金生的手氣恁地不好,今兒又是輸得連身上一個銅子兒都沒了,還舔著張臉賴在賭坊不走,那賭坊的管事看在姚家的面子上,稱了二百兩銀子來,卻叫金生按了手印做了一張借據,是只這二百兩銀子還未捂熱乎,五個回合不到就眼睜睜的看著進了別人的口袋,金生對著賭桌狠狠呸了聲,到最后又找那叫賴麻子的賭坊管事再借了三百兩,只是他的手氣實在夠背的,這三百兩也打了水漂,這回那賴麻子便不肯再借,金生被輸得氣性大了,腦子一糊就同人干起來,賭坊可是養著些打手的,金生叫那些個兇神惡煞們胖揍了一頓,就叫人給扔到了大街上。

    此時日頭偏西,金生只顧著賭,到這時才發現肚里餓得厲害,可這個樣子家去,指不定又被弟弟水生說道,想要往那相好的暗娼梅娘那里去,可現在他渾身上下摸不出個銅子兒,去了只怕也得被梅娘的老媽子給轟出來。

    正躊躇不前,冷不丁的就聽到后頭有人喚他,轉身一看,原來正是他狐朋狗友里的一員,此人叫劉三福,是個地痞無賴,整日里偷雞摸狗無所事事,從前金生還在大老爺身邊得寵時,這劉三??蓻]少仗著他的勢做些欺男霸女的勾當。

    劉三福看著昔日的好兄弟現在這樣的狼狽,便拉著他道:“走,跟著哥哥我喝酒去,今兒是梅娘的meimei荷娘出閣,一杯酒水總少不了兄弟的。”

    原本劉三福見到他便哥哥長哥哥短的,現在倒反過來,在他面前一口一個自稱哥哥,這落差太大,金生正要發火,卻又忍了下來,原因無它,劉三福一說起梅娘來,想到那婆娘一手侍候人的功夫,金生心里就癢癢起來,哪管此時口袋空空,倒拉下了臉來隨了劉三福而去。

    娼門里說是女兒出閣,實則是女子的處子破身之夜,價高者得。老媽子帶人整治了二桌酒席,一席上七八人,倒是坐無虛席,劉三福帶著金生就坐了他那些狐朋狗友的席上去,一時間杯酒無停,倒也十分的快活愜意。那荷娘生得一幅好相貌,猶其是那雙睛晴生得很是嫵媚,朝人勾魂的望一眼,似金生這樣輕骨頭的人,早就酥了半邊身子去了,無可奈何囊中羞澀,若標得荷娘出閣,那少不得要一二百兩銀子去,可恨吶,若是今兒借的五百兩銀能翻本回來,此刻這等小美人就是他的了。

    金生越想就越氣,狠命灌了幾盅酒,尿急了,他起身就往官房去,這時月明星稀,梅娘的院子應景的種了幾株老梅樹,影影綽綽的從梅樹那邊就傳來說話聲,金生扶著門廊被夜風一吹,倒去了些酒意,順風而來的,還有那兩人說什么銀子的話聲,聽到銀子這兩個字,金生不由得兩眼冒光,他貓著身子悄悄的往那梅樹靠攏,張耳就聽到其中一個說道:“好哥哥,別說兄弟我悶聲發財不告訴你,也是該我走運,前些日子去鄉下幫東家走了一趟貨,那收貨的東家兒子不成器,把貨銀給輸個精光,不得已只得拿了家里的米糧來充貨銀,我東家近日因事恰巧又不在城里,兄弟我一想餓死膽小撐死膽大的,聽說鄰縣有人出高價收糧,把心一橫收了那十幾車糧食,就往鄰縣跑了一趟,這一轉手,除了給東家的貨銀,這不恰恰賺了個三百兩?!?/br>
    只聽另一人急道:“此話當真,兄弟快快告訴我,鄰縣是哪一家米鋪在收糧,去年北方水患,今年又大旱,這糧食的價格本就高,若這時候有人高價暗中收糧,豈不是說越往后糧價會越高?!?/br>
    先頭那人顯然是故意賣關子,另一個軟磨硬泡的才叫那人透了音,道:“我只告訴你一人,這事兄弟你定要保密,不然這路子若是叫旁人得知去,我可把丑話說在前,到時可雖怪我不顧兄弟情面?!?/br>
    “那是那是,兄弟快說是哪一家?”那人聲單很是焦急。

    “且告訴你,鄰縣有家叫太昌米鋪的,只在私底下收糧,兄弟我這次回來,便是打算再去鄉下收些糧食,再多走幾趟,等老子手上有錢,就把家里那只河東獅給休了?!蹦侨说馈?/br>
    金生聽得正起勁,卻不曾想叫這冷風一吹打了個噴嚏,雖然他用手捂住了,但到底怕驚動到人,反正該聽的都已聽到,就急快的閃了人。

    這下酒也不吃了,也沒空再想梅娘了,只一門心思琢磨著再去哪里借些銀子回來做本錢。他朝弟弟水生開了口借銀子,水生媳婦那是個看銀子比自己命都重要的,當場就和水生扭打起來,水生這頭便沒了指望,又去昔日相熟的幾家人借錢,也遭到拒絕,地下錢莊看他一個奴仆,又哪里肯借給他,這幾頭都碰了壁,金生就把心一橫,找上了張順訛銀子。

    金生破灌子破摔,到張順面前人五人六的揚聲,要么給銀子封嘴,要么他就要到姚蔣氏跟前自守去,要倒霉大家一起倒霉。

    張順二話沒說,掄圓了胳膊就把金生胖揍了一頓,可是揍歸揍,最后還是給了他三百兩銀子,老話說,要想馴服人,少不得大棒加個甜棗,又打又拉才能籠絡人,這個道理金生也明白,但拿到了這三百兩銀子,哪里還去管身上的傷痛,他咧著嘴又跟張順表了會子忠心,這才抱著銀子懷著發財夢去張羅收糧食。

    金生的事情,張順當天就報給了姚姒,得知一路都有人跟蹤著金生,姚姒就不再過問張順事態的發展,這幾年來,只要她交待給張順的事情,他沒有一件事不讓人放心的。

    做下這個大局,姚姒可算是算無遺策,既然這事都交給了張順去安排,她就把心力都放在了如何解決宋家的事情上。宋家的事情說來倒也不是沒辦法解決,但姚姒卻另有打算,姚娡的性格現在看來過于軟弱無主見,這樣的性子若是不改掉,將來在夫家也是個受氣包。姚姒也在反省,看來這幾年,她是把姚娡保護得太好,慚慚的讓她生出些依賴的心思,長此下來,姚娡見事事有人替她打理好,只安然在內宅理家便以為這是將來的人生了,但世事多變,她護不了jiejie一世,若她在這件事里真遭了什么不測,那將來誰來護著姚娡。

    是以她暗自決定,至少在姚娡出閣前,把她的性子給磨一磨才好。既決定如此,姚姒便做出一種姿態來,讓姚娡得知她自打回來后,卻什么動作也沒,整日里只在屋里做些針線寫寫字兒。

    姚娡自那日從姚府回來后,從此就存了些心事,無論蘭嬤嬤如何勸,總是悶悶不樂,眼見著一晃就進了四月,而姚姒那邊卻一直沒有任何的動作,周家也未有任何信件回來,兩件事一激,忍了半個月的姚娡再也沉不住氣了。

    一進了meimei的屋子,她就把屋里所有的丫鬟都打發下去,見姚姒正坐在窗邊做針線,她手上是一件雪白中衣,手上飛針走線正在縫邊,meimei氣定神閑的仿佛沒事人一般,俗話說得好,泥人都有三分火性,難道meimei答應她的事只是隨口說說的?

    這些日子所受的屈辱與不甘都在她胸中翻滾,無處發泄,她心中怒極,一伸手就奪過了meimei手上的活計,隨后扔到了桌上,恨聲道:“姒姐兒,jiejie只問你一句,宋家這個麻煩,你幫是不幫我解決?”

    姚姒被她蠻橫的奪去了手中的針線,到也沒惱,只一笑,道:“jiejie為何這般說?”

    她這不溫不火的樣子,徹底的激怒了姚娡,她百般情緒,想要指責meimei幾句,可狠心的話終是難以說出口,最終全部化成了眼淚。

    姚姒也不去勸,她依然坐在窗前,待姚娡哭夠了,這才淡聲道:“jiejie哭過后,心情如何?那宋家的事情可被你哭著解決了?”這清凜的聲音,從來不曾有過的輕漫語氣,姚娡有片刻愕然。

    “那日jiejie從姚家回來后,即便是把手撐心抓得滿是血痕,是否有半個人為你憐惜?”她的詰問排山倒海而來,

    姚娡懵了!

    ☆、第92章 婚事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