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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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姒看他這樣的沉得住氣,心里既欣賞又加重了防心,她道:“如今戰事吃緊,去年糧食又欠收,京里的那幾位鬧得很是難看,我得到消息,恒王會在早糧產收之時奉命下江南來籌糧,林大哥抓不抓得住這個機遇,就得看林大哥的手段了。” 林青山初聞很是驚疑,待后細想,這必定是定國公府傳來的消息,這再沒有錯的,一時間,他想了很多,臉上漸漸興奮起來,還好他還沒失態,他重重的朝姚姒揖手作謝,姚姒卻側了半個身,福身對他道:“我不過是將所知之事說予你聽,成事在天,謀事在人,聽說恒王最是喜實干之才,林大哥要費心了。” 依著林青山的野心,想要在彰州做一番事情出來不難,唉,她心里一嘆,就當是還周嬤嬤舍身的情份了。 林青山再次對他揖手道:“十三姑娘放心,我不是那等急功近利之人,您的大恩,我用我娘的性命作還,十三姑娘和五姑娘待我的這片恩情,是我林青山所欠的,我在此承諾您,日后您二位若是有用得著我林青山的,我必會盡我之全力替您效力。” 倒也是個拎得清的漢子,姚姒有些動情,含了微微的笑,親自給他福身施了一禮,道:“我和jiejie往后就仰仗林大哥了。” 林青山面上難掩笑意,海風撲來一陣腥濕的味道,他的身姿立在高崖上,仿佛慢慢的伸直了驅干。 ☆、第87章 賣女 姚姒回屋,心里很是感慨,若林青山真的能有一番際遇,今日她也算是與他結了個善緣,但姚娡那邊,如果林青山真得了勢,到時他若要在jiejie的婚事上做些什么手腳可怎么辦? 她左思右想,覺得還是要盡快把jiejie的婚事定下來才不會夜長夢多,轉頭又想,恒王下江南籌糧,很可能林青山會在彰州鬧出一番大動靜,那么,寶昌號那邊就不能再暗中收糧了。 她把貞娘叫了進來,吩咐她即刻下山去,通知寶昌號停止收糧的動作,只叫人把糧倉守好了,若是有民眾拿著豆子地瓜什么的來糧鋪里換米面,她交待貞娘,得叫鋪頭的伙計不許為難人,務必要給人淘換。 貞娘心里詫異,但看姚姒那不容置疑的態度,她利落的點頭,回頭就下山去。 去年因著是水患糧食欠收,今年卻是干旱,禾苗嬌貴,但類似豆子地瓜類的莖類作物至少還能收作,與民奪利,她是不得已而為之,現在也只能做這些來補償一二了。 她囤糧的目的,本來大半的原因卻是為趙斾作準備,但現在看來,她的目光還是太短淺了些。恒王這趟下江南必定不簡單,至少幾處屬于恒王的勢力,如鎮守西北的定國公以及趙斾這兩處,戰事處于膠著狀態,必定是軍糧堪憂,是以恒王才在奪嫡的緊要關頭下江南來籌糧,反之,只要定國公和趙斾能穩住,怛王則安。 她想通了這點,后面的思路便越發的清晰起來,順著這條線,他甚至想到,趙斾在彰州不聲不響的經營了幾年,絕不會一點成果都沒有,有沒有可能是在為恒王打前哨呢而恒王則以奉旨籌糧的目的,順勢把原本屬于秦王在江南和福建的勢力給連根撥了?這個猜測令到她興奮不已,她的面頰漸漸暈紅起來,那么這順手的刀不用白不用。 想到能替母親報仇,這份快感在她心內激蕩不已,她的手隱隱發抖,前世今生,姚家所有負她們母女三人的,一個都跑不了。 報仇這件事成了姚姒心頭的魔,借刀殺人的念頭在她的腦海盤桓許久,卻也沒個頭緒。 姚家與福建的鄉紳大戶盤根錯節,私底下盤霸海上的走私生意多年,也許,她能做的僅僅是讓恒王有個向姚家動刀的理由,撥出蘿卜帶出泥,后面恒王要剪除秦王的羽翼,就非她能參予的了。這樣想來,她卻深感遺憾,可惜不能借此為姜家做任何對翻案有益的事,但她卻并未恢心,一步步來,現在首要做的事,卻是要想辦法把姚家往恒王手中的刀上送。 姚姒這邊正在苦苦思慮的時候,姚家也有人惦記著她們姐妹二人。 陽春三月間,花紅柳綠時,蘊福堂里依然是一派花團錦簇的富麗樣子,只是正房的門口,卻是五太太身邊的心腹崔家的和姚蔣氏身邊的大丫鬟在守門。 屋里,姚蔣氏坐著,五太太立在她身邊,兩人卻正在細聲說話。 “按說,咱們和莆田的宋家也只是一般的交情,只是去年她們家送來的年禮卻較往年多了三成,這個且不說,昨兒個李家辦春宴,沒曾想那宋家大太太竟然也在,老身瞧她言行間對我甚是熱絡,給媛姐兒姐妹幾個的見面禮也很是拿得出手,又七彎八拐的問起了娡姐兒的年紀,若是老身沒猜錯,難道這宋家想和我姚家有結親的意思不成?” 五太太崔氏笑晏晏的道:“老太太您猜的沒錯,這事兒確是李太太牽的線,這宋太太和李太太是同族的姐妹,昨兒個李太太便拉著媳婦透了幾句,確是這么個意思,這宋太太想替她嫡出的幼子求娶咱們家姑娘。”五太太說到這里就覷了眼姚蔣氏,見姚蔣氏果真皺起了眉,五太太心里便有了計較,道:“這宋家是莆口的首富,宋大太太生了三個嫡子,聽說他們家的大爺十八歲就成了舉人老爺,今年秋闈倒也志在必得。” “噢?”五太太的話叫姚蔣氏挑了挑眉,五太太就接著道:“宋二爺這些年子承父業,接了家里頭的生意,倒也是個穩妥持重之人;這宋三爺,今年年方十八,雖說沒兩個哥哥這樣耀目,如今卻也在讀書,想必也不會差到哪去,看宋太太這樣的行事,若娶了咱們姚家的姑娘,又是三伯家的娡姐兒,看來宋太太疼愛幺子果真不假。” “怎地偏是娡姐兒,我姚家還由得她宋家挑么?”姚蔣氏又皺起了眉,五太太的臉上極快的閃過一絲譏誚,心里怒罵,老婆子這些年是越發的端架子了,這幾年任她如何想法子,老婆子就是不放她回京去,若不是她急欲離開老宅而轉頭有求于焦氏,也不會答應替焦氏攬下這么個活計了。 五太太忍了心中的情緒,捂了帕子輕聲笑著勸道:“老太太,媳婦倒是覺得,這門親事倒也是可為。”她話頭一轉,道:“周家雖說幾年前與前頭的三嫂子有過口頭約定,但這幾年下來,一來周家待咱們家并不熱絡,結親是結兩姓之好,周家這樣輕慢咱們,這親不結也罷;二來,周家太太與先頭的三嫂關系親厚,端看娡姐兒姐妹倆這幾年來待您的態度,就可得知她們心里必定存了些怨氣,若說借到周家的勢,媳婦看來這勢還指不定是誰借走了。” 姚蔣氏這回深深的看了一眼五太太,心里頭卻也有些疑惑,宋家的事情,崔氏倒是極為上心,只是她卻深知這老五媳婦的心性,并非如大兒媳和二兒媳那般的貪財,一時間姚蔣氏也想不透,不過崔氏有句話說對了,若與宋家結親,便是姚家與宋家結了兩姓之好,相較于把娡姐兒嫁去周家,有著這與那等等憂患,還不若把娡姐兒嫁到宋家去,她想到這兩年來姚家在海上的生意一落千丈,雖說姚家有這個底氣坐吃老本,但為著子孫后代計,這暗門生意遲遲早早是要丟手的,到那時,姚家正當的生意,還需得和宋家結盟才是。 姚蔣氏越思量越覺著把娡姐兒嫁到宋家去是個好主意,她的臉上慢慢的卻浮上了些笑容,頗為慈和的道:“還是你思慮周詳,為了咱們姚家,這兩年來辛苦你里外cao持!你說得很有些道理,這宋家倒也值得咱們再瞧瞧。”姚蔣氏說完這話,便又輕聲吁氣,“娡姐兒她姐妹倆雖然對我心存怨忿,但她老子卻有一顆慈父之心,前些日子來信,眼瞧著娡姐兒要除服了,讓我給娡姐兒尋一門好親事,既然宋家有意,不妨咱們也設個花宴,請了宋家和幾家通家之好來賞園子。” 五太太心里琢磨著姚蔣氏這話的意思,心里頓時明白,看來是拉不下臉叫娡姐兒姐妹回來,少不得要她做這個面子了,五太太便道:“既然請了宋太太,不若媳婦向老太太討個恩典,花宴那日,且叫娡姐兒她們姐妹也回府來,也好叫宋太太瞧瞧。” 姚蔣氏半晌才點頭,卻道:“也不知老身是為誰辛苦為誰忙,雖說她姐妹二人沒良心,但我這個做祖母的難道會害了孫女不成,也罷,到那日你且叫人接她們回府,旁的你且先不說,畢竟娡姐兒還在孝中。” 五太太忙點頭應是。 晚間,姚老太爺進了屋,姚蔣氏便把宋家欲娶姚娡的事情向他細說,“宋家想為宋大郎鋪路,意在娡姐兒做幼子媳婦,您瞧著這門親事如何?” 姚老太爺一聽是娡姐兒,便知道宋家所謀何意,有個二品大員做岳丈,宋家這是打的一手好算盤啊。姚老太爺琢磨著,宋家在這個時候提出結親,必是是看準了他姚家的現狀,自從海戰開打以來,姚家在海上的勾當便被迫停手,原本還有荷蘭人的洋銃可以同秦王做交易,但現在荷蘭人也在戰事上摻和進來,姚家失了這頭的爆利,勢必要早做打算的,姚老太爺撫須一笑,宋家不愧是莆口的首富,生意人無利不起早,選在這個當口和姚家結親,既是示好也是結盟,倒也相宜。 姚蔣氏望著姚老太爺一閃而過的笑意,便知這事有戲,便道:“您難道另有打算?妾身可曾壞了老太爺的大事?” 姚老太爺就笑道:“你只管開你的花宴,這門親事倒也做得,只不過,他宋家選擇在這個時候結親,自以為打得一手好算盤,那我姚家趁機拿他宋家一傾的鹽田,也不為過。” 宋家起家緣于鹽業,姚蔣氏未加多思便已想通,她不由得露出了些許討好的笑意,對姚老太爺道:“看來后天設花宴,來客不止是宋太太了,男客那邊的宴請,就設在輕水閣,您瞧著可行?” 這都是些小事,姚老太爺沒太在意,他對老妻點頭道:“你看著安排就成,讓老四待客,由我出面還太抬舉了他宋家。”姚老太爺眼里不置可否的含了幾許狂傲,姚蔣氏忙笑著附和道:“倒是,哪里需要您老出面,我瞧著再讓瑞哥兒陪著一道,這孩子倒是比他老子有出息,借著這機會,讓瑞哥兒好生跟他四叔學學。” 瑞哥兒是大老爺的幼子,自打大老爺頹廢后,姚蔣氏見瑞哥兒不是塊讀書的料子,只得施展百般手段把自己的親孫子給抬起來撐大戶的門面,這么好的機會,姚蔣氏豈會放過。 姚老太爺如何不明白老妻的心意,倒也沒反對,不反對就是點頭,姚蔣氏忙道:“那妾身就等著老太爺的好消息了,左右娡姐兒要八月才出孝,前頭的換庚帖等等俗禮倒是可以先走,只待娡姐兒除了服,婚期就安排在年底,這樣倒也好讓其它房里的姑娘安排婚期。” 姚娡今年十八歲了,底下姚姮姚媛等姐妹早就議好了親事,只因姚娡擋在前頭沒出嫁,后頭說好親事的姑娘也不能嫁,是以姚蔣氏才會這般說。 ☆、第88章 警告 來琉璃寺送信的人是姚蔣氏身邊現如今得用的李婆子,聽說姚府里打發人過來,姚娡一邊讓采芙把人引到中堂去,一邊讓人叫了姚姒過來。 這么個時候不年不節的,來的人又是姚蔣氏身邊的李婆子,姚娡頓時覺得事情有些不尋常,因此先找了meimei過來,想問問一向多智的meimei一會該如何應服。 姚姒把姚蔣氏向來視為第一大仇人,姚蔣氏的一舉一動都含著深意,她略一思量,便猜到了李婆子此行,必定是為著jiejie的婚事而來。 該來的終于來了,姚姒拉起jiejie的手,聲音頗為堅定:“jiejie,不管老宅那邊是何意,先出去探探這李婆子的口風,總歸jiejie需記得,萬事有我,jiejie不必害怕。” “嗯!”姚娡打起了精神,這才攜了meimei的手去堂屋。 見得她二人出來,李婆子忙起身行禮,作為祖母身邊的老人,李婆子的禮她們姐妹都不能生受,二人受了半禮,姚娡就笑著讓她坐,叫人上茶來。 “老太爺和老太太身子可健朗?”姚娡朗聲問起。 李婆子是知情人,口中忙道:“兩位老主子身子都十分健朗,五姑娘有孝心了!”李婆子邊說著客氣話,那眼神卻是溜溜的望了幾眼姚娡,心中感慨,娡姐兒生得就像戲文里說的那“瓊姿花貌”般,這樣的好顏色,怪不得那宋家指名要娶她。 姚姒也在暗中打量這李婆子,見李婆子毫不掩飾的神色,心中越發肯定她的來意。 姚娡對李婆子這樣的眼神有些厭惡,略起了些不快,懶得再拐彎抹角,便問道:“不知今日嬤嬤來此是為何事?” 李婆子嘴邊的笑就沒停過,忙道:“兩位姑娘有所不知,咱們府里過幾日要辦花宴,老太太甚是想念兩位姑娘,先前念著兩位姑娘為母在寺里守孝,是以過年過節都沒接兩位姑娘回去團圓,此番老太太就說,眼瞧著兩位姑娘今年就要除服了,不若趁著府里此次設花宴回府露露臉,也消彌先前一些人的胡亂猜疑。” 見過不要臉的,還有比這更不要臉的么?姚娡心中大惱,這幾年不聞不問的待她們,見她們快要除服了就來做做面子,不,也許不是面子功夫,說是花宴,把她姐妹二人賣了猶未可知。 姚娡一時間心恢意冷,親人不像親人,她懶得同李婆子啰嗦,直接道:“老太太的心意我知道,姚家書香名門,我姐妹出府為母守孝,外間只會贊姚家知禮守節的,若有那胡亂嚼舌頭的,公道自在人心,老太太又何需理會。還請嬤嬤回府后同老太太說,我和姒姐兒就不去湊熱鬧了,待我姐妹二人除了服,自會回去給老太太磕頭。” 好厲害的嘴皮子,翅膀這就長硬了不成?別以為離開姚家的大門就受不得老太太的撐控,李婆子心里滿是不屑,口中直道:“來時老太太便有交待,務必要讓老婆子我把話傳到,花宴設在三月十二那日,到得那日自然府中會來人接,還請兩位姑娘早做準備,免得老婆子我回去難以交差啊。” 這半是威脅半是警告的話,李婆子說得很是理所當然,姚娡的臉氣得微紅,姚姒忙盈盈起身,雙手挽在了jiejie的手臂上,對李婆子淡聲道:“老太太的一番好意,我姐妹二人無有不從,煩請嬤嬤回去告訴老太太,到得那日自會妥當打點后回府。” 這還差不多,李婆子也不欲多留,姚姒朝蘭嬤嬤脧目,蘭嬤嬤笑著送李婆子出門,待到出了院子,蘭嬤嬤便塞給她一個素色荷包,里頭有二兩銀子,李婆子拿在手上掂了掂,臉上這才有些笑意。 “李嬤嬤走這一趟辛苦了!瞧這天色還早,不若去我那里吃杯茶水再下山如何?”蘭嬤嬤婉轉相留,李婆子抬眼看了下天色,倨傲的點了點頭。 兩姐妹一時間相對無言,各有各的心思,姚娡后知后覺,大戶人家所謂的花宴,實則是私底下相看姑娘,姚蔣氏這是眼見著她要除服了,打算把孫女賣個高價?一時間她心思起伏難安,苦于無對策。而姚姒相較于jiejie這般的束手無措,她卻從中窺出一絲契機,想通了這個,她溫聲喚了聲jiejie,“老太太既然派了身邊的李嬤嬤來接,咱們不回府去,倒叫人覺得心胸狹隘,無端被人猜測幾分,jiejie只管放心,咱們且去會會,看是哪一家人想把jiejie娶回家去?俗話說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敗,再說,jiejie溫柔知禮,這不,一家有女百家求嘛!” 姚姒的話果然安撫了姚娡無措的心,她深知meimei在她的婚事上絕對不會坐視不管,只得勉強點了點頭。 姐妹二人各有各的心事,枯坐了半個時辰,蘭嬤嬤才回到屋里來,進門便道:“這李婆子口風甚是緊,無論奴婢如何旁敲側擊,都被李婆子給糊弄過去,看來,此事必定是老太太有交待,二位姑娘,是奴婢沒用。” 蘭嬤嬤的話無疑是雪上加霜,姚娡也意識到了,只怕她的婚事必定不簡單,姚姒又安慰了她幾句,這才回屋。 到了三月十二那日,剛到寅時,姚府便來了一群丫鬟婆子,其中赫然有五太太崔氏的貼身丫鬟田黃,姚姒是知道的,崔氏身邊的翡翠自從三年前送到京城去了后,她身邊得用的便是田黃,只是來接人卻用到了田黃,聽說田黃是專門打理崔氏的衣賞首飾之人,田黃的來到,令到姚姒覺察出,這事件背后只怕少不了崔氏的影子。 田黃帶著一群仆婦先給她姐妹二人行過禮后,便自行揮手叫仆婦們先行下去,只留了個背著包袱的小丫頭在。田黃見人都下去后,她笑盈盈的上前對姚娡欠身道:“恕奴婢傍越了,五姑娘這身打扮只怕不妥。”她復看一眼姚娡,今日姚娡只草草著了件月白色的禙子,下面是素青的百折裙,外罩了件雪青緞面銀繡臘梅的披風,頭上幾朵素銀簮環,“這樣的穿扮確實符合孝期里穿,若是去赴宴卻過于素寡了點,來時五太太便交待奴婢,務必讓奴婢給兩位姑娘掌掌眼。”言罷,不待她姐妹有什么反應,便叫那背包袱的丫鬟上前,徑自解開那包袱皮,自顧自的指揮起采芙和綠蕉幾個丫頭,“這是五太太特地給兩位姑娘準備的衣裳頭面,快去重新給兩位姑娘梳頭整裝。” 采芙和綠蕉幾個頓時面面相覷,姚娡望了meimei一眼,見她輕輕的點了點頭,也沒做多說,只得回了屋重新梳裝。 過了盞茶功夫,她姐妹倆人掀了簾子再出來時,田黃難掩驚訝之色,她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對著她二人道:“五姑娘花容月貌之姿,配這身妃色衣裳柳色緞地繡花百蝶裙,頭上明珠耀目,實在是將府里的姑娘們都比了下去。” 田黃的的溢美之詞聽到姚娡的耳里是那般的刺人,特地只對她加以評論,姚娡在這個時候再看不出來今日花宴有問題,那真是蠢蛋了,今日之辱,令姚娡清醒的意識到這兩年的清閑日子是多么的不容易,meimei付出了多少心血才令到她有安生日子過,這樣想來,先前的不甘與屈辱都深深的埋進了心里,臉上卻再不似剛才的那般外露怒色,她露出了一絲淡笑,走到姚姒身邊,替她把頭上那支珍珠簮扶正,看著meimei波瀾不驚的神色,一襲柳芽綠的裙裳映得meimei如嬌花照水般的出塵,她的心仿佛得到了安定,她對田黃微笑道:“哪里,都是田黃姑娘的巧手,想來田黃姑娘在五嬸娘身邊定是深受倚重。 田黃豈會聽不出她話里的暗諷之色,意喻她仗勢欺凌弱女,這樣的話卻也沒令到田黃生氣,她依然笑盈盈道:“五姑娘過獎了,不是奴婢手巧,是兩位姑娘原本就生得好看,稍一打扮就姿容出色。” 姚娡一拳仿佛打在了棉花上,這才知道這田黃確是個厲害角色。 姚姒從頭到尾把田黃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里,做奴婢的底氣是做主子的給的,田黃的態度便是五太太的態度,田黃強勢的手段,只能說明五太太是一心要促成這門還不知道對方是誰是婚事,只是,是什么令到五太太這樣的主動,這就值得推敲了。 姚娡吃了虧,姚姒冷冷的朝田黃瞥了眼,眼里警告甚濃,田黃吃了一驚,這樣挾風含霜的冰冷眼神,無端使她輕輕一顫,在田黃先前的認知里,只覺著這十三姑娘木訥并無存在感,如今看來,只怕這小的比大的不知要厲害多少去。 田黃深知不欲在這里逞口舌,正事要緊,她朝外打了個手勢,候在外的婆子立即進了屋,田黃便吩咐道:“時間不早了,兩位姑娘都已收拾妥當,這就扶姑娘們上馬車。” 寅時三刻從琉璃寺出發,直到辰時三刻才到姚府,田黃領著姚姒姐妹進二門的時候,只見五太太恰好迎面而來,姚姒和姚娡忙給五太太福身行禮。 五太太來得很是巧,對于她姐妹的行禮問候點了點頭,口中雖然說著“不必多禮”的客套話,但那雙銳厲的眼晴卻把姚娡從頭看到腳,就像查驗待價而估的貨物般,姚娡的手恨得直發抖。 姚姒伸了手緊緊的握住jiejie顫抖的手,她溫聲對五太太笑道:“幾年未見,五嬸娘風華依舊,氣蘊更勝往昔,聽說如今是五嬸娘掌家,適才進了門,見沿路仆從井然有序,各司其職,五嬸娘不愧出身京都名門,端的是好手段。” 她話里含誚帶譏,不無影射五太太強硬的替她們姐妹換衣之舉。 五太太微愣了一下,再看姚姒的目光就含了七分的嚴厲,“是個聰明的姑娘,既然知道你五嬸娘治家嚴謹,那娡姐兒和姒姐兒今兒可得顧著些身份,莫要行事沖動,讓人白白笑話。” 這實實在在的警告,讓姚姒眉頭輕皺,看來,五太太勞心又勞力的摻和在jiejie的婚事上,所圖必不小。 ☆、第89章 相誘 對于姚家,前有殺母之仇,今有仆婢折辱之恨,是謂新仇舊恨交織在一起,姚姒看著這座華麗的屋舍,延綿屋脊,她頓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只覺得一口悶氣堵在胸口,她略停了幾步,抬頭逼自己狠狠的呼了幾口氣,這才壓下心中的翻騰。 姚娡走在前面,似有所察的往后看了一眼,只見meimei臉色看上去不太好,她忙轉身走到meimei身旁,姚姒用眼神示意她無事,田黃扶著五太太走在前面,此時已經轉過了長廊,這個時候無謂節外生枝,姚娡牽起meimei的手,二人相對無言的跟了上去。 蘊福堂的花廳一向是用來待客的,今日既是賞花宴,自是少不了應景的奇花異草錯落有致的擺放在院子各處,丫鬟打起了薄紗簾子,五太太帶頭進了屋。 “老太太,可把人給盼回來了。”五太太撥高了聲音,走到姚蔣氏身邊,又道:“還以為趕不及了,媳婦正愁著呢,這下好了,幸虧沒耽誤事兒。” 姚蔣氏笑睞睞的拍了拍五太太的手,“你做事,老身從來都是放心的。” “給老太太請安!”田黃覷了個空,恭恭敬敬的給姚蔣氏蹲身問安。 “這趟差事你辦得不錯,回去讓你們太太好好賞你。”姚蔣氏言罷就朝姚姒姐妹招手。 姚姒進了屋后略略打量了幾眼,屋里只有幾個臉生的丫鬟婆子侍候著,除了五太太其它幾房人一概未見,姚姒心知,姚蔣氏這是要親自掌掌眼,想必,接下來定是敲打一番。 果不其然,便有個著青衣的圓臉丫鬟出了聲:“兩位姑娘給老太太見禮!”說完,旁邊就有小丫頭放了兩個素色蒲團在她和姚娡的腳邊。 若真當她們是親孫女,剛才進屋時,何故把她們姐妹涼在一邊,把個丫鬟抬起來下她們臉子。再者,祖孫之間何需行如此大禮,好大一個下馬威啊。 姐妹倆個規規距距的給姚蔣氏行了大禮,小丫頭扶了她們起來,便聽到姚蔣氏笑著對五太太道:“娡姐兒和姒姐兒長高了,這猛地一見還真認不出來。” “怨不得老太太沒認出來,就是媳婦剛才咋一見也沒認出呢。到底是女大十八變。”說完又朝姚娡招手,道:“快來給老太太好生瞧瞧!”待到姚娡上前,她便拉著姚娡的手嘆道:“說起來,子孫人倫,這幾年也不回府給老太太請安,是你們兩個不孝。” 五太太這半真半假的指責,時人重孝道,可真是好大一頂帽子叩下來。 姚蔣氏便道:“她們心里沒我老婆子,可我這個做祖母的,總不能跟這兩個小的計較。”婆媳倆一唱一和的,一個打一個拉,何謂虛情假意,便是如此。 姚蔣氏望著面前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姚娡,到有八成像姜氏,對著這樣的一張臉,姚蔣氏的腦中一閃而過那些舊事,姜氏如今墳頭上的草只怕都快有人高了,如今她兩個女兒任由她拿捏,能在宿敵面前以勝利之姿翻手為云覆手為雨,這份快感是何等的暢快。姚蔣氏笑得越發和謁了,絮絮叨叨的問了很多她姐妹在琉璃寺里的日常之事,末了便道:“今兒祖母有遠客到,你們姐妹又是剛回府,一會且就呆在我身邊幫著祖母待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