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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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多事之年 姚似的這番決心下得很足,第二日便把趙斾送的那兩只海螺連同匣子都收了起來。認真說起來,這份禮物是趙斾第一次送她的東西,兩人之間又有那么層意思,這便顯得不同,她如今把東西壓在了箱底下,只當這事就到此為止。 其實她心底未必不痛不怨,也想到今后的日子,依然少不了同趙斾打交道,但事已至此,她也想好了,若趙斾再拿話來撩撥她,到時就狠一狠心,存了心去傷一個人,是有千百種法子的。只她一面求著人幫忙,一面又傷人至廝,要想切割這里頭的紛亂關系,實在很是艱難。 姚娡日日跟姚姒在一處兒,她也留了個心眼,知道她把趙斾送的東西收了起來,這幾日也像無事人般,并無反常之處,這個meimei的性子她如何不清楚,只怕是傷心難過到了心坎里去了,人前才裝作什么也不曾發生的樣子,這樣的決絕態度,姚娡有心想說什么安慰一下,終究是難以張口,她這樣的行徑無異于棒打鴛鴦,事情走到現在這樣,她只能往好處想,若能就此叫meimei斷了念想,未嘗不好。 有些事多想無益,實在解不開便索性丟開去,便一心粘在了生意上,心里頭想著,覺著那頭虧欠了人家,便無論如何要把頭生意弄好了,方覺著有些補嘗。 古奇的貨到五月底的時候便已全數交到了他的船上,這筆大生意,終于開了個滿堂紅,也叫姚姒明白了,為何那樣多的人甘于冒犯朝庭律令的風顯,也要想盡了法子往里頭鉆,實在是這里頭的利潤驚人。 手頭有了這筆不大不小的銀錢,她便琢磨著后面該如何鋪排,這日,她便叫貞娘把七個常柜都叫上山來,五月底隨古奇的貨回來的還有先前外出的幾員,這下七人湊齊了,剛好要一起商量著后頭的事兒。 姚姒想過了,海上這頭生意最多還有個三四年,待新帝上位,頭一條的施政便是開海禁,到時朝庭會在幾大沿海之地開埠,海上貿易成了朝庭一家的獨門生意,那么,現如今最大的考量是,如何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積累更大的財富。打仗無非是耗銀子,依現在趙斾處于挨打的局面,朝庭既是養兵卻又時常難發下軍餉,這樣的情況下,銀錢便成了趙斾最要緊的東西。 待七個常柜和貞娘都齊齊坐下后,姚姒該夸的沒少夸,獎勵之物也沒少給,見各人都面泛紅光,喜形于色,姚姒便開門見山的道:“這次的差使各位辦得還算盡人意,后頭海上源源不斷的來貨,你們也有條不絮的運作如,這點,我甚是多謝各位的齊心協力!” 底下八個人都異口同聲的說不敢當,是東家安排得當。姚姒點了點頭,便又道:“你們也知道,這回古奇的生意算是開了個滿堂紅,但你們也算是這個圈子里打滾過的人了,這里頭的洶險是知道的,刀上舔血的日子只是無奈之舉,最終咱們寶昌號還是得要有些正當的營生,所謂生意,你們恐怕比我要清楚,既要開源,也要節流,況且,依著現如今這么個勢頭,朝庭那邊同倭寇正面打起來是遲早產的事兒,如何盡快的賺銀子,便成了當務之急,當然了,海上這門生意是根本,除了這個,我今兒便要詢問各位常柜的意思,要如何開源? 張子鳴,劉大成,陳守業,這三人本就是負責掌管鋪子的營運,姚姒這樣問,他三人便各自望一眼對方,再思量了會,張子鳴才試探道:“按說現在咱們除了沒在京城設鋪,另有偏遠的之地也沒,現如今咱們寶昌號所有的十家鋪子和一家繡坊,再加上公子那邊源源不斷的貨物涌進來,又接些洋人的小單,十家鋪子確實不夠看,只是不知,十三姑娘的意思是,要繼續沿襲現在的鋪子風格,還是別有打算?” 之前姚姒便讓貞娘透了口風出去,三人怕是早有一套商量,如今張子鳴這樣問,不過是在探她的口風,姚姒便微微笑著點頭,道:“若要沿襲現在的鋪子,又是怎么個法兒?若是開別的行當,你們三個既有好的想法,不妨說出來讓大家伙聽聽,今兒讓你們上山來,本就是要議議這個?!?/br> 張子鳴聽她這樣說,便壯著膽子道:“我們三個也算是私底下商量了會子,我們的意思是,要繼續開鋪子賣洋貨,這回卻不在幾個州城,而是往那中等的府縣和邊城之地去開,咱們的洋貨也算打開了些局面,世人好跟風,這股風怕就要漫涎到那些地兒去,此時確是個擴鋪的良機?!?/br> 姚姒心里自有打算,又問周留楊大盛以及劉絡和王銘,這四人雖說負責的是進貨和銀錢方面調度,但擴鋪是大事,少不得他們在后面各項的周轉,姚姒便抬眼微微笑著,示意他們有話便說。 周留前次繡坊的事情也算將功補過,到底把事情是辦圓了,因此同姚姒打交道得最多,很是清楚她的脾性,便直言不諱道:“張掌柜的主意雖說不錯,但有一點,物以稀為貴,咱們如今的鋪子已經夠調度,何不從旁的方面開源呢?既然這門生意是劍走偏鋒,咱們何不開設幾家當鋪和古玩鋪子,這里頭的好處是,見不得光的東西都可以從這里洗白了出去。 ” 姚姒并未說好也并未說不好,便示意貞娘說話,貞娘主張把銀錢投到布市,并設工坊養蠶,一來多少有挾制巧針坊之意,二來,這門生意算是維穩開源,正正當當的把錢洗白,所謂開源,還是要走正道。 八個人三個主意,各自便都敞開了口,把這里頭的利弊優劣都分析了遍,半天下來,姚姒心里多少有了主意,這是大事,她需得時間來仔細想想,便叫他們七個下了山,約定過十日再來做決定。 姚姒把貞娘留了下來,對著那七人她不便言明,卻是對貞娘道:“咱們不能圖眼前這一點子利益,這門生意雖說掛了我的名頭,只怕趙公子是在那人處有報備過的?!彼斐隽怂囊种割^,意思貞娘瞧得明白,所謂那人便知道是何人了,卻又聽她道:“如今是那上頭忙著爭那位置,便顧不得這頭了,事急從權,各個斗得烏雞眼似的,待真有那一天那人上位了,這么個把柄可是殺手锏,咱們不光為著現在,得為趙公子考慮,如何做些有利百姓民生之事,能做多少便是多少,但愿不要有那么一天“鳥盡弓藏,兔死狗烹”,唉,說到底,不過是我連累了他?!?/br> 貞娘是過來人,如何看不出來趙斾對她的一番情意,她一連稱趙斾為公子,剛才人多她自然是要這樣稱呼沒錯,可她一向在私底下都叫趙斾一聲五哥,今兒倒是一口一個趙公子,便以為她剛才了生辰便覺著自己大了,到底是個姑娘家,開始知羞懂事,又見她言語間卻又處處是為著趙斾在做打算,這份敏慧細致可算是用盡了心力,趙斾對貞娘有恩,貞娘跟了姚姒幾個月了,多少看透了些事情,將來若是這個做了他的賢內助,那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姚姒卻不知貞娘是這樣想的,這可真是誤會百出,她這么對貞娘說,無非也是希望貞娘把這個意思透給那七人知道,有些事情做歸做,卻不能明面上拿來說。 貞娘便回她道:“姑娘不必擔心,那七人都是公子使出來的,姑娘是這樣的意思,那他們沒有不從的,該怎樣做,奴婢知道?!?/br> 隔天貞娘便下山去,可貞娘這一走,卻足足過了三四天才回來,原因卻是從貞娘走的那一天起,天氣便變得陰沉沉的,到半下午就刮起了大風,夜里一場始無前例的大暴雨傾城而下,雨滴若有黃豆那么大,這又是風又是雨的下了足足兩天。姚姒忽地糾了心,陸地上都這樣大的風雨,那海上的趙斾豈不是更加危險,她很是焦急,但風大雨大,人又下不了山,好不易等到風停雨歇,張順第一個上山來,她便肯求張順跑一趟月兒港,去打聽趙斾的消息。 可等張順下山,她不禁很是后悔,說好了要放下的,如今這樣又算哪般,到底糾結了一番,她對自己道,人命關天,就把他當作哥哥待,親人不得音訊,做meimei的怎么能不焦心。 等到貞娘回來,琉璃寺木制的山門都給吹倒了,還吹走了好些屋頂,寺里的僧人也無心念經,都被安排加了緊的修繕屋宇。 貞娘見姚姒住的這個小院倒是沒事,想是建得堅固,便捂了胸到底是松了口氣,便說張子鳴他七人都平安無事,因擔心她在寺里的情況,風雨一停,她就趕緊了上山來。 姚姒便問她城里如今狀況如何?之前張順上山來,她倒只顧著擔心趙斾了,不過想想也知道怕是一場浩劫,連寺里的房子都給吹倒了,城里只怕場面更加可怕。 貞娘便道:“城里城外聽說倒了一半的屋子,這場大暴風雨百年難遇,其中倒的屋宇多是平頭百姓的,壓死了不少人,滿城又很是積了些水,這還是近的,聽說福州乃至于整個東南都叫這場災禍給禍害了?!?/br> 姚姒也替那些無辜之人嘆息,心里又為趙斾焦心,便吃睡都不好,日日到菩薩面前念經,又叫貞娘下山吩咐人,看朝庭對這場災難是如何安置的,一邊又怕自己走形了被姚娡看出門道來,便日日在屋里不出門。 貞娘隔天便回來,想起城里的慘況,便對姚姒很是嘆息,道:“林縣令想是調令在即,因著這次死了不少人,城里到處又都是積水,怕引起瘟疫,便叫那些苦主盡快把人埋了,旁的事是一概推溜不管,只是可憐那些塌屋失親人的苦主,房屋是一輩兒積攢起來的家底,就這樣毀了,叫人可怎么活?。 ?/br> 一說一個嘆氣,貞娘神神叨叨的,就朝姚姒小聲道:“姑娘,我還聽說了,先前北方來了一場地牛翻身,后頭湖廣江西一帶春汛泛災,再有咱們這地兒又經了一次大暴風雨,會不會都同太后娘娘薨在大年初一有關聯呢,不然,今年這事兒怎地這么多,朝庭即便是要管,也沒那么多銀子管呀,苦的啊還是那些平頭老百姓?!?/br> 姚姒也不忍,道:“年景不好,再遇上個不管事兒的貪官,這日子只怕還有得苦。” 女人心腸軟,見不得這些悲苦的事兒,貞娘就問她:“姑娘,咱們可有法子幫一幫這些人?”大街上衣裳衣裳襤褸的一堆人,不是拖兒帶女失了青壯丈夫的,便是家里只剩孤兒寡母的,何其可憐,那慘況,貞娘很是難忘。 姚姒苦笑,朝庭都不管,她哪里有這份能力去管,不過,到底是惻隱之心,便道:“大的忙幫不上,待我想想,看有沒得好的法子幫幫這些人?!?/br> 貞娘難得的號了聲佛,臉上頭一次帶了幾分欣賞幾分感激,姚姒只淡淡一笑。 ☆、第82章 二計 姚姒既然答應了貞娘要想法子幫人,便認認真真的開始想法子,她想到了上一世,這個時候她還被姚蔣氏給關在屋里不見天日,直到開平二十一年才逃出去,她逃出姚家后便一路向京城走,孤身一人上路,一路擔驚受怕不說,手頭的銀錢也不多,便一路想法子做些活計,只可惜因為開平二十年的時候,大周各處都有災情發生,一路上隨處可見逃荒的百姓,那些人大多是在家鄉活不下去了,不得已離鄉背井的四處討生活,她一個不滿十三歲的女子,哪里搶得過那些饑餓的婦人,那時為了生計,不得已把姜氏唯一留下來的一雙碧玉手鐲給當了,才不致于餓死在路上。 如今想來,到下半年,湖廣和東三省幾個地方又鬧干旱,糧食的收成一下子銳減,朝庭這些年國庫日益耗在了替今上修陵寢上頭,哪里有余錢落在這救災上頭,不過,后來聽說是恒王當殿請旨下江南籌糧,后來在江南很是殺了一批貪官,又開了幾處糧倉,這才不致于鬧得民眾起暴亂。 這些往事她慢慢的在腦海中憶起,可是,能想什么法子幫助彰州城里受災的百姓呢?不單這樁事令到她頭痛不已,寶昌號接下來的路該怎么走,她也一愁莫展。 這日,她剛午睡起來,便聽到堂屋里有說話聲傳來,仔細聽,隱約是個男子的聲音,她有些好奇,便問紅櫻,屋外是哪個在同姚娡說話? 紅櫻便道:“是青山大哥來了,這場大暴風雨,著實是嚇人,青山大哥估模著是來瞧瞧兩位姑娘的。” 是了,林青山是孫嬤嬤的第三子,自打孫嬤嬤去了后,他在慈山書院的費用都是姚娡叫人打點的,還有一年的四季衣裳和書墨紙筆的,也是姚娡一手包辦了,林青山很是刻苦有功,只可惜因著他身上有孝,便錯過了今年的童生試,姚娡還替他婉惜了幾回。如今看來,林青山倒也是個知恩圖報的人,至少沒有因為孫嬤嬤的暴斃而遷罪于她們姐妹。這樣的人有志氣,知進退,說他功名心重也算是,姚姒忽地轉頭一想,林青山如今在慈山書院讀書,那林縣令的公子聽說也在慈上書院,書院的學子,不泛熱血之輩,若是能夠利用他們...... 姚姒頓時就想了一條好計,她朝紅櫻吩咐道:“你去跟jiejie說,就說我有話要與林三哥說,且讓他先別走?!?/br> 紅櫻也不問她是什么事,聽得她吩咐就往外頭去。 過了盞茶功夫,紅櫻便進來道:“五姑娘回屋去了,姑娘這會子出去正好。” 姚姒便起身去了屋外,林青山原本是坐著的,看見她出來便站起身,朝她問好,姚姒點頭笑了笑,示意他坐,又讓紅櫻給他上茶。 林青山相貌生得一般,卻有股子書生的儒雅之氣,較之先前孫嬤嬤還在時,人越發的沉穩起來。姚姒便打發了紅櫻下去,林青山一見這個勢頭,便知她要說的話約模著緊要,便笑朝姚姒抱拳,輕聲道:“看見兩位姑娘無恙,小的這才心安?!?/br> 他自稱小的,眉眼間并無半分不自在,這樣的意思便是仍尊她姐妹二人為主,這樣的人看著就是精于為人處世,又能這樣的隱忍,將來其成就必是不可小覷,那么,這次的事,就拿來考較他一番,若是能做得成,往后也不妨多相助他一二,也算是與人結個善緣罷。 “實不相瞞,留下林三哥,確實有事要請林三哥幫忙。”人敬她,她便回敬一聲林三哥。 這里頭的意思林青山明白,尋常只聽說十三姑娘不大管事兒,今兒既然求到他頭上去,只握是他能做到的,因此他毫不含糊道:“不知是何事,并不敢當十三姑娘這樣說,只要是小的力所能及的事,絕不推辭?!?/br> 見他這樣的直白,姚姒也就說到正題上,道:“這場暴風雨百年難遇,我聽身邊的人說,城里的房屋倒了一半,也死了不少人,留下活著的人不是孤兒寡母便是老弱婦孺,林縣林聽說不久就要調離他處,如何振災這些事情只怕是能推就推,這樣可不是苦了那些災民去。上天有好生之德,咱們彰州的富戶只多不少,若是他們拿一些錢出來施舍,那是最好不過的了,聽說林公子是林三哥的同窗,我今兒是想同林三哥說,若是能得林三哥在林公子耳邊鼓動一番,并說動學院的一幫熱血才俊向林縣令發動請愿書,依我想,林縣令是聰明人,事情鬧大了,又有這樣不出錢也能賺名聲的好事,哪里不肯去做,若能做成,好歹也算功德一件?!?/br> 都是聰明人,一點就透,林青山不禁訝異的抬起頭,好半晌才激動得站起身,拍手稱贊道:“十三姑娘可真算是菩薩心腸,這樣的點子是如何想出來的,小的實在是佩服!”他臉上帶著nongnong的欣賞,笑道:“這事不難,我同林公子也同窗,也有幾分相惜之意,原本林公子對林縣令這樣處置災民也有幾分抱怨,小的知道該怎么做了?!?/br> 姚姒便站起身,認認真真的朝他福身施了一禮,這才道:“那我就替那些災民謝過林三哥了,對了,等你們上請愿書那日,我會讓人當場便向你們布施災銀,最好是,你們書院有出身富人之家的,也都請他們慷慨解囊,銀子不在多,難得是有那份心意,我相信也能慰藉這些災民的心。再有,往后請林三哥別再自稱小的了,若林三哥愿意,你們之間又有孫嬤嬤這份情意在,你當我們姐妹是親人便成。” 林青山再也坐不住,他很是激動,善于為自己創造機會的人,總能在各種事端里尋找機會,原本錯過了這次的會考,他確實有幾分不得志,原本身為奴仆之子,雖然被主家放了籍,但書院多少人看不起他,他是知道的,這次他覺著他久等的機會來了,若能辦妥了這件事,其中的好處只多不少。可他也有幾分自制之力,強制壓下心中的喜悅,朝姚姒也抱拳回了一禮,道:“得十三姑娘這樣的相待,那我只好從善如流了,往后兩位姑娘若有事情需要我相助,就叫人去慈山書院尋我,我還是那句話,力所能及的事情,我絕不推脫?!?/br> 姚姒見林青山這幅熱切的樣子,便知道這件事成功的機率又增加了一半,看著他稍露功名的笑臉,她一嘆,這樣的人看來往后不能得罪了,只不近不遠的處著便成,冤有頭債有主,他的喪母之恨,就叫他去找姚家人報去吧,她把剛才那番試探之意就此放下,再不提什么助他之意。 有了這番安排,姚姒便交待貞娘日日下山去打聽城里的狀況,事情確實如她所料的在走,林青山和林公子帶頭,向林縣令遞了萬民請愿書,林縣令作為政壇上的老手,這樣劃算的買賣自然是同意的,當時林青山和林縣令及書院的一干學子跪于縣衙前,口口聲聲的說為災民請愿,又請當時圍觀的百姓舍銀,人心都是rou做的,這樣的善舉到底是感動了圍觀的許多人,當時有個富商就捐了兩千兩銀子,銀子是富商叫人抬到了縣衙門口,這樣的大手筆,叫人熱血得很,林縣令便出頭對那富商很是感激一番,這情形一時在彰州城傳唱開來,沒過幾天,林縣令便一家一家的登門造訪,最后終于說動了一票富戶出銀出力做善事,據說最后總計捐出來的銀錢足足有五萬兩,可災民眾多,若分攤到那些災民手上卻不知最后能分到多少。 這樣結果也算是好的了,姚姒并沒有奢求更多。許是好人有好報,姚姒靈機一動,倒是想到了寶昌號接下來的動向了。 十日之期已到,姚姒便同張子鳴等八人道:“你們的三組意見,我都仔細的想過了,有幾條,我今兒便同各位商議好,就拍板下來?!?/br> 八個人個個都瞧向了她,很是好奇她做的是什么決定,不過,不論她做什么決定,他們都只能盡心盡力的去完成。 姚姒滿意的看到了他們各人臉上的神色,便道:“首先,我同意開設當鋪和古玩鋪子,不過這兩樣的鋪頭需要新開幾個,鋪頭設在何處,需動用的銀錢是多少,人員如何調度,還請你們下去后擬個方案出來;第二,開設養蠶織布的工坊也要開,不過卻不是現在,我要等,等巧針坊在這個行業里頭看能走多遠,工坊遲早是要開設的,這個提案待留往后;第三,我否決掉新增洋貨鋪子,誠如你們所說,物在精不在多,這十個鋪子已經足夠了,不過,如今京城沒有設分鋪,從前我是有顧慮,如今倒不是不忌諱著,但既然京城水混,咱們不去插一腳實在浪費,這么著,京城那邊盡快將分鋪開起來,各色物件樣樣選些精巧貴重的東西擺上;至于第四嘛,我要你們從今天開始調撥人手暗中往各州省去買糧食和糖,不管是新糧還是陳年舊米,除開上面幾項所需用到的銀錢,余下的全部買糧,能買多少是多少,悄悄兒的把糧食積中到江南和福建囤起來,我不發話不許停?!?/br> 眾人聽到前三條時,多少都有些預料到了,但至于這第四條,就有些摸不清頭腦了,按說今年大周幾處地兒確實是鬧旱災,只因著去年是個豐收年景,囤新糧還好說,但陳年舊糧為什么還要下大本錢去囤,這個就有些冒險了,一個不小心,若糧價下跌,或是糧食保存不當,新糧也變成了陳年舊糧就要掉價兒了,那損失可就虧大發去了。 張子鳴很是不贊同,勸道:“姑娘為何為囤糧,不但囤糧便是那舊年的糧食也囤起來,是為著什么?雖說咱們大伙都聽姑娘示下,但事關寶昌號,姑娘不得不謹慎些?。 ?/br> 劉絡和王銘很少講話,這回也存不住氣了,他倆個年紀都上了四十歲,人很是沉穩,也勸道:“朝庭自有糧倉,規定了每年這些糧倉得存多少糧,朝庭戶部里頭年年派人去查驗,這里頭即便有作假,真到了天災*的時候,料想也不是能動搖國本的,十三姑娘這樣做是不是太過冒險?” 姚姒若然沒有上一世的經歷,估計現在也如他們這般想,但恒王下江南時,從京城出發一路到蘇州再到泉州,沿路經過了上百個糧倉,但十有九空,大周的底都快要被蛀蟲敗光了,真相竟是這樣的讓人不可想像,這些都還是柳筍后來偶然同她說起來的,柳筍后來很得帝心,有一回出京辦差,查的便是這樣的事情,一個堂堂正二品的當紅京官去辦這樣查糧的差事,足可見新帝這是防患于未然啊。 姚姒知道現在她沒有說服人的理由,既然沒有理由,她也不需客氣的同他們說任何理由,上位者對下屬說明原委是給一分薄面,直接吩咐叫人辦事是威嚴,她也打算不同他們多說,只簡明的說了句:“各位不需要理由,我這么做自有道理,所謂上令下行,五爺那兒我自有交待,你們若不服,便只管去找他?!?/br> 她這是拿勢來壓人了,八人就是向天借膽,也不敢有這樣的想頭,趙斾當時叫他們八人來姚姒身邊時,可是把狠話撂下過,往后他們只需聽姚姒的安排便可,若有任何不服,他趙斾有千百種手段叫人服。他們跟著趙斾多年,哪里能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主子爺看重人家十三姑娘,十三姑娘人雖小卻不可欺,這樣的道理他們都明白,是以,現在姚姒拿勢來壓,他們就算心里再不情愿,卻只能聽吩咐行事。 姚姒心里嘆道,欠趙斾的人情,她便一分一分的還,哪怕她殫精竭力,也在所不惜。 ☆、第83章 突變 姚姒的囤糧之計才剛議定,張順便從月兒港回來,他帶回了趙斾的一封親筆信,姚姒當即拆開來看,料想是趙斾匆忙間倉促寫下的,信里只得寥寥數語,看得姚姒頓時膽顫心驚。 趙斾的信里說,東洋倭寇就在月前已經占了琉球,荷蘭人也開始不安份起來,頻頻率艦船在東南海域示威,只怕接下來大周與倭寇間的海戰一觸即發,海上就要亂起來了,要姚姒有個準備,至于海上那門子生意,就得看接下來的狀況如何,往后青衣會負責往她這邊傳遞消息。 姚姒過了最初的驚慌,她又把信仔細的看了幾遍,心里一邊分析,琉球是大周的屬國,看來此次東洋倭寇來勢洶洶,大周被個番邦小國欺辱至此,威嚴何存?就如趙斾所說,戰事一觸即發,那么,海上這盤生意里頭,不管是和洋人做交易還是打劫走私販,貨物的量都會銳減,這與她才剛定下寶昌號的走向并無多大的背離。只是上一世這個時候,她并不清楚朝庭是否有開海戰,但如今只要戰爭一打響,米糧和軍需物資只怕都會在價格上有撥動,那么,她的囤糧之計是做還是不做呢? 張順站在一旁也有幾分焦急,姚姒的臉上剛才可是真真切切的露出了幾分驚惶,只他還沉得住氣,若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發生,姚姒是不會瞞著他的。 果然,姚姒只失神了一小會,便把手上的信直接拿給張順看,張順想不到竟會是這樣的事情,一時間也怔忡住了。 良久,姚姒才沉聲道:“張叔,還得勞煩你盡快下山去,今兒天晚了,明兒叫寶昌號的八大常柜一早來見我,就說我有事情要與他們相商?!?/br> 張順忙點頭,姚姒便又道:“若他們向你打聽事情,你且先不要說出去,另外,一會我修書一封給譚吉,請張叔盡快使人往京城送去,務必要快?!?/br> 她交待完這幾句話,果真就往隔間的大書桌上揮手寫了一封信,又用密蠟封好,這才交給張順,道:“若然真如五哥在信中說的那樣,彰州城只怕不久后就會大亂,戰事一起,何處不驚慌,張叔且多叫些人手在身邊,不論如何,你的安全比什么都要重要?!?/br> 張順沉默了一會,聲音里帶著一絲擔憂,道:“若真的亂起來,琉璃寺只怕會不安全,兩位姑娘身邊,我看還是由我帶些人就在寺里住下來,山下那邊我叫人留守便成,姑娘看可成?” 姚姒知道,倉促間去哪里找些身手了得的護院來,再說她和姚娡以及丫頭婆子們,個個都是女眷,若由外男住進來,始終是不大方便,再說,趙斾一定在寺里留了人下來,她們姚娡的安全現在暫時無礙,若萬不得以,到時再讓張順帶人住上山來也成。她把想法對張順說了,張順沒得辦法,只得同意。 第二日,貞娘和張子鳴等人來得及早,姚姒開門見山的把趙斾信中的情況一一說出來,末了才道:“今兒要各位來,是想聽聽你們的意思,寶昌號才訂下來的走向,只怕還得順應時勢稍做更改了!” 各人都跟著趙斾見過些世面,雖說消息來得突然,但還不至于引起眾人的驚慌,各人在姚姒面前倒也放得開,都小聲的議論起來。末了,張子鳴看了幾眼其它幾人,才站起身來朝姚姒道:“朝庭里每年都要議上幾回海戰之事,若真如五爺所料,海戰肯定是毋庸置疑的會打起來,這樣看來,寶昌號的貨源勢必受阻,咱們的鋪子才剛有賺頭,若是收起來一半,想必寶昌號定會受重創,這接下來可不好說了?!?/br> 姚姒也知道難,寶昌號靠的是洋貨起家,如今再轉它行,各個方面勢必會阻力不小。而張子鳴的話只對現在的狀況作了預見的分析,卻并未提什么實質有用的意見,姚姒在猜,此人不是有顧慮,便是有其它打算,她朝張子鳴笑道:“張掌柜說得不錯,這是現實問題,咱們半路出家才撞上這門生意,想那橫行在海上多年的幾家,必是也會面臨到和咱們一樣的狀況,您是經歷過事兒的,若有什么意見不妨直言,說出來大家伙也一起聽聽,事關寶昌號的生死,你們可不許藏私??!” 她這半是抬舉半是敲打的話,張子鳴哪里會聽不出來,他朝姚姒直看了眼,抬頭對著其它七人道:“既然十三姑娘把話說到這份上來了,老奴也不藏著掖著了?!彼惆涯抗獬蛞︽?,道:“戰事一起,糧食等軍需物資勢必會起價,大肆囤糧只怕會引起朝庭的忌憚,老奴斗膽勸一句話,若要寶昌號平安的經營下去,囤糧一舉還請姑娘停下來?!?/br> 張子鳴開了頭,楊大盛也出聲附和道:“我本就不贊成十三姑娘這樣做,現在看來,就算我等八人同意,只怕也不能再做此事,后面即便要咱們把鋪子收一半起來,再把手頭上銀錢投到旁的生意上,也未不可?!?/br> 姚姒寶寶的朝劉絡和王銘看去,劉絡撫了把半長的胡須,這才站起身來,“子鳴和大盛的話雖有道理,但卻過于保守,我卻是不贊同。”他這話一出,姚姒便笑了起來,張子鳴想不到劉絡竟然還同意在這個時候囤糧,他想反駁,但劉絡接下來很快又道:“各位且聽我把話說完。”他轉身朝屋里其它人看了眼,才沉聲道:“各位可別忘了,咱們五爺如今可正在海上,若海戰真打起來,朝庭便是硬擠些銀錢出來,但一來咱們不知道這場戰事要持續多久,五爺的后援你們可曾考慮過,十三姑娘打理寶昌號,哪樣事情不是以五爺為先,如今你們怎可一味的鉆進銅臭味里計較些許小小得失呢?” 他這話一出,頓時叫其它人如醍湖灌頂,可不是么,他們這還真是忘了寶昌號的初衷了。 姚姒這才起身,她朝劉絡微微福身,清聲道:“咱拉不光是要囤糧,還得加緊了去辦,五爺雖說如今領著參將的銜,但東南三省至少一大半是秦王的人,若這戰事打起來,五爺十之有九是要上前線的,上次秦王伙同倭寇夜襲彰州,各位難道還不明白,那是他秦王要五哥的命啊,秦王只需在軍餉上弄弄手腳,五爺帶的兵可就吃苦了,糧食是必須品,咱們既要給五哥準備著,也還要趁著這次多囤些糧,若是下半年秋糧短收,又加上有戰事,糧食和糖的價格價勢必會大漲,咱們多少要為五哥籌措些銀子出來,各位可都明白?” 男兒沙場拼命,為的無非是軍功,他們也希望趙斾少年得志,既為大周揚威,又以軍功博得前程,主子榮,他們跟著的這些人自然也好,是以,姚姒這番話一出,沒有人不明白的。 既然朝著這方面開了個頭,接下來張子鳴一改先前反對之色,眾人七嘴八舌的便開始議起來,最后姚姒拍板,先前的十家鋪子不減,留下半數的鋪面先開著,京城開鋪的計劃也擱下,余下五間鋪都在產糧之地,便由那五家鋪出面購糧,這是明面上的,私底下則是由劉絡主理囤糧的事,眾人都知道這事慢不得,還得做得十分隱蔽,便又細細一條一條商議,當然了,先前要開設的當鋪和古玩鋪子也暫停,現在的寶昌號唯一目前標便是糧食。 姚姒把這次寶昌號的決定寫了封信,并交給張順親自送到月兒港去,又問青衣趙斾的歸期,青衣也不知道,只交給了一封信給張順帶回來,信里一一列明了打海戰的軍需物資明細,看筆跡是趙斾的字樣,姚姒一看就明白了,他把貞娘和張順叫來,由著貞娘在幕后主導,張順在前頭出面,加緊了在黑市淘買些軍需用品。 九月末,當天氣轉涼的時候,朝庭的水軍同東洋倭寇在琉球島嶼終于打了起來,戰事一開,就打得很是激烈,朝上有人主張議和,有人義憤著要打,主和還是主打,兩派人馬爭議不休,可正在朝庭左右不決時,荷蘭人朝大周開了第一炮,福建炸了窩,這下主和的人不出聲了,紅毛鬼子都欺到了國門口來了,焉有不打之理。 秋糧果然欠收,姚姒的擔心又深了一重,好在去年是個豐收年,姚姒便交待劉絡,不要購新糧,那陳了兩三年的糧只管先買下來,就這樣,等到開平二十一年的正月時,姚姒已經把手上所有的銀子花光,而這個時候,譚吉和陳大回到了彰州。 先前姚姒給譚吉的信里,先把趙斾信里說的事告知了他,然后就叫他慢慢的開始清空洋貨,要做得不打眼,再一方面,她叫譚吉把手頭上所有的銀錢全數拿去買藥材和硫磺石,譚吉是何等精明之人,這兩樣東西在戰后勢必會需求量大增,特別是硫磺石,如今大周的火藥器材里,都少不了硫磺,硫磺用量大,官府雖也禁止大量囤積,但一般不起眼的量卻是睜著眼閉只眼的,打點好里頭的人便成。雖說這樣的行徑等于是在發國難財,但以她們的銀錢實力,只能說是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石子投到了大海里,絲毫不打人眼。譚吉收到信后,便把京里的鋪子叫譚娘子打理,他帶著陳大出了京,就往那產硫磺礦的四川、甘肅去採買。 姚姒的想法便是要多掙銀子,寶昌號已經在糧食上做起了文章,譚吉那邊,姚姒變買了一些姜氏手頭上不大值錢的產業,湊了些銀錢出來,這次譚吉和陳大回來,姚姒先前已經收到他的回信,這回譚吉是回來拿銀子去買貨,并把京城那間叫“茂德行”的鋪子的賬本給姚姒查看。 這時節雖是正月,天氣卻十分陰冷,譚吉和陳大一路風塵,姚姒想得到,他們這回為著鋪里的事情都沒趕得及回京去過年,兩人雖說收拾好了才來見姚姒,但兩人的憔悴卻被他們面上的喜悅所遮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