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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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氏聽聞大老爺的荒唐事,不無嘲諷,責令芙蓉院的所有丫鬟婆子不許私底下議論大老爺的事。她積威甚重,丫鬟婆子自是不敢再議論紛紛。 二太太聽說這事后是笑彎了腰。“我的好大嫂唷,都抱孫子的人了,還在吃哪門子的醋呢!這下好看了,爺們兒偷自己娘身邊的人,竟然叫人當場抓jian,大老爺這名聲是盡沒了。” “何止如此,看老太太一臉怒色,廖嬤嬤那老貨也得不了好,她一向極為奉承大太太,將咱們都不放在眼里,這不,夠那老叼奴喝一壺的了。”說話的是她的陪房楊婆子。 “那你說,既然咱們回了老宅,大嫂子又鬧了這一出,這管家的事兒......”二太太沒有將話說完,楊婆子自是聽得明白,忙小意奉承起來:“大太太這些年可沒少撈油水,不然光是大老爺那外頭的開銷,就不是那幾兩月例銀子能填補得了的。太太不必心急,咱們暗里抓住大太太的把柄,再趁機奪了管家權。” “你說的很是,咱們呀得好好合計合計。” 消息傳到五太太的梨香院時,五太太臉上盡是輕蔑,大房這一家子真是丟人現眼,她還是要想辦法盡快回京城,沒的家里的小子們都要被人帶壞了。 四老爺和四太太晚間歇息時,兩人相視一笑。四老爺眉目舒朗,心里想著總算叫她丟了回臉子,這還不夠。 這個“她”自是指姚蔣氏。 四太太看丈夫常年抑郁,此刻得以片刻舒緩,拿手輕輕的撫上四老爺的修眉,嬌聲道:“老爺,事緩則圓,老爺別太辛苦。咱們總有一天會替姨娘報仇的。” ☆、第14章 三只黃雀 老太爺對大老爺這偷雞摸狗的色胚樣那是半點也瞧不上。念著他是長子,又近年關,只罰大老爺不許再出門惹事。而他自己則帶著四老爺忙前忙后的對賬,與店鋪的掌柜們日日應酬,四老爺一時間在外極受人奉迎。 外頭的事多少影響些內宅,姚蔣氏聽說了四老爺外頭的風光,一口銀牙險些咬碎。當年為面子納了這傅家女為妾,滿以為她是個好拿捏的綿軟女子,哪知竟是個有手段的,極善溫柔小意的行事,哄得老太爺的心都偏了。姚蔣氏悔不當初,暗地里與廖嬤嬤謀劃起來。 一次老太爺出海,姚蔣氏挖了個坑給傅氏跳,傅氏自己作死就怪不得她了。待老太爺回來,傅氏與男仆有染之事人證物證俱在,傅氏雖喊冤,但老太爺還是將她沉了塘。姚蔣氏除了傅氏,心下大出一口氣。可老太爺是何等精明人,他自此將五個兒子遷出內院,又花重金聘請當世名儒來教導兒子們讀書。姚蔣氏深知不能失去丈夫的心,遂對幾個兒子是極放在心上照顧的,老太爺出外行商,姚蔣氏陪兒子們挑燈夜讀。她將家里內外都打理得妥貼,老太爺這才對姚蔣氏稍稍釋懷。 姚蔣氏獨自在內室想著這些往事,秋月輕手輕腳的進來回稟:“大老爺和大太太又鬧起來了,直嚷著要休妻,老太太您看......?”秋月有些怵她,自打秋菊被賣出府,她們這幾個在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鬟行事都有些畏首畏尾。 “這兩個不爭氣的東西,又是為了哪門子吵?”姚蔣氏此刻心火旺,語氣盡顯不耐。 “大太太把大房的姨娘和通房都搓磨了遍,大老爺瞧見了說大太太善妒,又有幾個不安份的姨娘在挑唆,大老爺就說要休妻。” 姚蔣氏余怒未消,又聽得是內宅的爭風吃醋之事,簡直是大為光火。對秋月吩咐道:“你去傳我的話,姨娘通房什么的若再不安份,老身我才不管是不是爺跟前得臉的,一律發賣出去。大太太罰抄女誡一百篇,什么時候抄寫完了什么時候再管家。至于家務則暫時交給大奶奶去理,大奶奶當家當得好,我自有賞。” 姚蔣氏手段直接,拿各人看重的東西吊著,就不怕人不老實下來。果然,秋月去傳話后,大房是真的安靜了。 二太太的陪房楊婆子晚間避人耳目,使人送了幾匹好料子給大房的春姨娘,春姨娘頂著紅腫的臉高興的接下了。 大房的笑話是一出接一出,姚姒樂得大太太瘋狂。大太太暫時不管家,大奶奶八面玲瓏,定是不會克扣三房的用度的。大太太被罰抄女誡深覺丟臉,是以這幾日請安都未見她身影,姜氏也覺松快不少。 只是可憐了秋菊,姚姒轉頭便讓紅櫻去打探秋菊的去向,哪知姚蔣氏做事滴水不露,秋菊被賣到何處去紅櫻打探了幾日也未打聽到,她有些遺憾。那日她撞破大老爺的好事,本意是為賣秋菊一個人情,秋菊人不錯,若經過此事收服秋菊也未定,可她卻低估了姚蔣氏的無情。 轉眼就到了過年,由于外面都聽說了姜氏娘家的禍事。姚姜兩府是親家,許多原來與姚家相好的人家皆只送了年禮未并走動,有的干脆站干岸。姚老太爺深知人情冷暖,約束所有子孫要行事低調,男子安心在家讀書,女子不許出家門。因此這個年就過得安安靜靜的。 姜家的事終于給姚家帶來了影響。首當其沖的便是姚婷的親事。二太太找老太太哭訴:“多好的人家啊,婷姐兒嫁過去就是當家少奶奶。那孩子我也見過,當真生得是一表人材,最重要是年紀輕輕卻已是秀才郎,我的婷姐兒命苦啊。這都怪三弟妹的娘家,咱們家老爺也不知會不會受到牽連呀?” “瞎說什么胡話,老二好生生的做他的官呢。再說咱們也不是一般的人家,那是他姜家貪贓枉法,于咱們家干系不大,你給我把心放下。”姚蔣氏看了眼哭個不停的二媳婦,看在孫女無辜受到牽連的份上,好聲氣的安慰道:“婷姐兒模樣性情樣樣不差,老身還舍不得將她嫁那么遠呢?你哭什么,沒了這家還有更好的。再說就依他們家這等行事,好在沒做成親家。” 姚蔣氏打心眼里看不上二太太的目光短淺,把姚婷摟在懷里好一陣安撫。姚婷原本就不大中意這樁婚事,現在聽說不成了,是打心里高興,見二太太是真傷心,有心替她娘開脫,便對姚蔣氏道:“娘親為我的親事,在泉州挑了不下幾十戶人家,現在鬧成這般,娘心里不高興是有的,祖母別惱。就像您說的,咱們家的女兒不愁嫁,有祖母您替我看著,將來有我的福氣享呢。” 這記馬屁拍的是真好,怪不得姚蔣氏最疼愛她。二太太擦了把眼淚也笑著小意奉承起來:“還是娘有道理,婷姐兒的親事我是挑花了眼兒,如今回來老宅,還請老太太給掌掌眼,媳婦這回都聽娘的。” 姚蔣氏又問起了三爺姚博遠的親事,二太太想在婆母面前邀功,忙道:“遠哥兒倒是有福氣,對方還特地來信安慰咱們。那張縣令家的姑娘排行老五,雖是庶出,卻也自小養在嫡母身邊,是個柔順貞靜之人。這樁親事呀當真是門當戶對,老太太很快就有孫媳婦茶可以喝了。” 二太太舌燦蓮花,把這樁親事說得天上有地下無的好,老太太素來知道媳婦的話兒只能聽聽,也深知她不會為一介庶子花什么心思,不過是在她面前打馬虎眼罷了。可到底那是親孫子,老太太不輕不重的敲打了幾句:“遠哥兒雖是庶子,功課上卻是不差的,都是我的親孫子,不可怠慢了去。他成親我這里出一千兩,官中一向是三千兩銀,你好生的打點打點,莫叫外人看了笑話。” 意外的得了一千兩銀子,老太太又賞了姚婷一套上等頭面,二太太是樂得合不攏嘴了,連忙給姚蔣氏道謝。 相比于二太太的毛糙,五太太就鎮定得多。她娘家崔氏與王首輔一系向來走得近,這次姜家的禍事她自是不擔心。崔家這次送回來的年禮十分的豐厚,大大的給五太太長了臉。一時間,姚蔣氏把五太太寵上了天,賞了好些私己。 大太太自打大奶奶接手家事后,就在茗翠院躲了幾天,給姚蔣氏交齊了一百篇女誡,姚蔣氏也沒給她好臉色,更沒提再讓她管家的事兒。大太太這個年過得真沒滋味。 大太太認為是大奶奶在姚蔣氏面前給她這婆婆上了眼藥,私底下對大奶奶開始擺婆婆的款了。大太太病了,病得一下子起不來床,躺在屋里直哼哼。大夫來看也沒說個所以然來。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大太太這是不滿老太太讓大奶奶管家,在給自己的兒媳婦使臉子呢。 老太太懶得管大房的破事,沒了廖嬤嬤在她身邊湊趣打諢,用了幾十年的老人一朝不在身邊,也是不大習慣的。這不大年初一,廖嬤嬤主動來蘊福堂給老太太磕頭請安。老太太雖待她還是淡淡的,好在廖嬤嬤舍得下一張老臉,對老太太是鼻涕淚流的好一番懺悔,并賭咒發誓只忠于老太太一人,旁的事她再不摻和了。 姚蔣氏當時沒應聲,過后兩三天,廖嬤嬤跑姚蔣氏身邊可勤快了,端茶倒水這些小事都一一親為,她如此伏低做小的,姚蔣氏便又讓她回來當差了。 姜氏把府里發生的事兒都看在眼里,感嘆人心難測。自古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可她到底是越發的心焦起來。照理說張順回到京里就該有消息來了,可這都快一個月了卻無只言片語來。而她拜托的那些與姜家素有交情之人,沒一個回信的,她心下隨即有了不好的預感,人越發的憔悴起來。 姚姒看在眼里,只得囑咐孫嬤嬤弄些精細的吃食給姜氏養著。其實她比姜氏更焦心,姜家若是如同上一世那般處流放,那么姜氏的命運是不是也不可逆轉?這個想法頓時就讓她打了個冷顫,不,她不能讓姜氏出事。 上一世殺人放火的一定是廖嬤嬤,雖則她也是受人指使的,可廖嬤嬤這個人是必要先除去的。雖說沒了廖嬤嬤還有別人,可廖嬤嬤在府里為虎作倀,心狠手辣,一向是姚蔣氏罪惡的臂膀,姚蔣氏沒了廖嬤嬤,她再往蘊福堂里插人進去也便宜行事。 她將這些事情寫在紙上,再仔細推敲事情的可行性,然后將紙放入炭盆燒掉,把事情深深記入腦海中。就這樣出了上元節,姜氏母女倆都瘦了一圈。 上元節后的第二日,姜氏到底是盼來了姜家的消息。信是張順所寫,交由姜氏之前派到張順身邊的二虎子送回來的。姜氏急切的撕開信封,短短的幾行字就落入了她眼里。 姜氏看完信就暈厥過去,好在孫嬤嬤和錦蓉幾個丫鬟都在她身邊,趕忙的把姜氏抬到榻上,錦蓉跑出去請大夫。 姚姒看姜氏臉色慘淡,滿是凄色,就猜姜家怕是不好了。她把信拿過來看,里頭寫著張順到京后,是如何往獄里打點的,姚姒的信送到了獄中姜閣老的手上,只是仍挽救不了他自戕的命運。姜閣老是在年前趁牢頭不注意,拿身上的腰帶吊了脖子。皇帝親自審理這樁案子,最后姜家一門老小發配瓊州島。 跟上一世一模一樣,她這樣努力的想要改變姜家的命運,希望姜閣老活下來,可世事還是按原有的軌跡在運行。 她在絕望中反省,那雙華光熣燦的雙目露出了堅毅之色,她不能就此被命運打倒。 ☆、第15章 一石二鳥 姜氏這邊才得到消息,老太爺也收到了來自京城的動向。他撫須一嘆,既是感嘆姜閣老這樣的結局,又暗自慶幸自己的眼光高遠,懂得審時度勢。雖然他將自身的身家性命與榮耀又綁在了另一個權傾一朝的人身上,可墨是黑的,進了水里哪里還分得清楚,有了這門子生意的牽連,大家手上互相有了把柄,合作反而沒了顧忌。 姜氏娘家敗落的消息在姚府傳開來。她換了喪服,親自去蘊福堂請示姚蔣氏,說要去城外的琉璃寺給姜閣老超度。姚蔣氏不允,這個時候姚家是需要避嫌的。姜氏不曾想姚家是這樣的嘴臉,毫不念惜往日的情份,遂傷心的回了芙蓉院。 姜氏連番遭受打擊下,本就病病歪歪的人這回是徹底的倒下了。墻倒眾人推,姜氏娘家沒落下去,大太太只稍作吩咐,不光姜氏院子里的吃食用度遠不勝從前,就連請大夫也要孫嬤嬤三催四請才來,更別說那些名貴的藥材了。其它四房,對姜氏一干人等冷臉子就甩過來了。 看到姜氏這樣的忍氣吞聲,大太太這心可算是稍稍痛快些,可一想如今手頭上沒了管家權,她這心又不舒坦起來。 大太太在心里仔細琢磨了一通,遂想了個一石二鳥的毒計,不僅能重奪回管家權不說,也能給姜氏身上潑些污水。于是大太太繞過了大奶奶,暗中將她之前管家時的幾個心腹婆子喚來,如此這般的交待一番,又許了些好處。幾個婆子離開時喜笑顏開,兜里揣著鼓囊囊的。 大奶奶的心腹丫鬟瑞珠好巧不巧的,看見這幾個婆子從大太太的屋里出來,遂將此事稟了大奶奶。大奶奶在想婆婆這回怕又是要弄什么妖娥子出來。她管家這些時日,被大太太搓磨得心力憔悴,大太太又塞了兩個貌美的丫鬟給大爺,大奶奶深看不上婆婆這氣量,心下也是恨的。若說這管家權,當真是個好東西,人一旦抓住了權欲,再想放手卻也難。大奶奶也是這樣的心思,人前被人迎奉,私底下有人孝敬,這日子才有些盼頭不是。 大奶奶初嘗滋味,自是貪念權柄。她怕大太太是針對自己而來,遂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防備起來。 大奶奶著人特別留意那幾個婆子的動向。幾天下來,不過是些針對芙蓉院落井下石的勾當,上不得臺面兒,大奶奶有些輕瞧大太太,反正這把火是燒不到她身上去,大太太的心思用在別人處也就不會再找她的麻煩,于是大奶奶站起了干岸。 芙蓉院里,姜氏這一病著實唬了孫嬤嬤一跳。姜氏足足燒了三日,孫嬤嬤便在姜氏床前熬了三日,錦蓉和錦香兩個大丫鬟也是心力憔悴。底下頭的人深慬得看勢頭,姜氏這回怕是地位一落千仗,于是各個起了小心思,尋摸著要往別處當差。 姚姒冷眼瞧著,她深知墻倒眾人推,這個時候最易出亂子來,于是和孫嬤嬤商量一番,芙蓉院遂內緊外松起來。 一日趁著姜氏沐浴后,二等丫鬟紅綢趁人不注意間,將姜氏穿過的肚兜就往懷里塞,錦香正替姜氏絞干頭發,銅境里暈暈的光線中,紅綢的舉動叫她看了個一清二楚,她也不做聲,過了會子將這事回了孫嬤嬤,孫嬤嬤恨得的咬牙切齒,然后悄悄的叫了幾個大力的婆子躲在紅綢的房里,等紅綢一回房,便將她捉住了。 紅綢是外頭買進來的丫鬟,在府里算是無根之人。錦蓉上去就是幾耳刮子打得她是眼冒金星,沒多久就招了。東西是采買那邊的管事柳二家的要的。原來紅綢在府里有個相好的,是采買上的一個小廝,柳二家便用了這二人的□□來要挾她,因此紅綢這才冒險來偷主子的貼身之物。 需知女子最重名節,女人的私密貼身之物一旦落到外男手上,這女人的性命也便要沒了。孫嬤嬤給嚇出一腦門子的冷汗。 好在是姒姐兒看出些門道,要她看緊了姜氏身邊的一干人等。孫嬤嬤不想讓姜氏知道此事,可將此事告訴才九歲的姒姐兒似乎也不妥當,她細想了想,橫下心去找了姚姒。 自打年后姜家事出,姚姒的心是緊懸著的,她不敢放怠一絲的心,就怕姜氏被人害。看到孫嬤嬤來找她,她并未松了口氣,反而就像闖入了一坐迷宮,事情才露冰山一角,她越來越有勇氣想掀翻這詭局,帶姜氏逃出生天。 她留了孫嬤嬤,二人合計一番,事情就布局下去。 肖婆子是府里巡夜的,年剛過完,還有好些子人心未收回,這不各個院里趁守夜吃酒聚賭的還是有的,肖婆子在府里號稱鐵面肖,犯到她手上的人不計其數,皆因肖婆子有一幅好眼力,一抓一個準。 肖婆子手上提著大紅燈籠,她身后跟了五六個膀大腰圓的婆子,一行人自各個院落巡邏一遍后,行至府中靠近芙蓉院近處的一側假山處時,隱隱約約聽著有動靜,肖婆子臉上漾著興奮的神情朝其它幾個婆子打了個手勢,幾個人就往假山洞里摸索去。這時男女喘息的聲音傳來,肖婆子心里有譜,正待拿個齊全時,不曾想一個婆子約是太興奮了,不小心踢到了一塊碎石子,這一下子可能驚到了那假山洞里的野鴛鴦,待肖婆子提著燈籠趕到事發處,鴛鴦是不見了,只見一塊做功精細的茄色錦緞肚兜躺在地上。 這肚兜料子好繡活精細,一看就不是丫鬟下人之物。出了這么檔子丑事,肖婆子扛不住,提著臟物往上報了去。 大太太掌家時日久,雖說如今暫不管家,但余威尚在。肖婆子一溜的報到了大太太處,大太太連夜著她心腹劉嬤嬤,將幾房人主子姨娘身邊的貼身丫鬟叫起來,一個一個的問這件物事的主人。 劉嬤嬤雖將此事做得隱秘,那些主子姨娘身邊的貼身丫鬟哪個不是伶俐人,自是否認,到只有芙蓉院的紅綢,來了個支支吾吾,她這一番作態,眾人心下皆了然。于是大太太起了個大早來到姚蔣氏的院子,因老太爺還未起身,為避嫌,大太太將昨兒晚上的事說給了廖嬤嬤聽,請她進去回稟姚蔣氏。 廖嬤嬤陰笑了聲,遂添油加醋的將這事兒學給了姚蔣氏聽。姚蔣氏勃然大怒!沒想到在她眼皮子底下竟發生了這樣了不得的大事,姚蔣氏眼珠動了動,心下遂有了算計。 動靜鬧得這般大,姜氏只要沒咽氣,也只得爬起來。廖嬤嬤得了姚蔣氏的令,一大早的親自帶著婆子來芙蓉院請姜氏,說得好聽是請,實則是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站在她身后耀武揚威,看這意思是要架著姜氏而去? 姜氏由孫嬤嬤和錦蓉半扶半抱著,她強撐著病體,弱不勝衣。姚姒怕姜氏吃虧,于是纏著姜氏要一起去。廖嬤嬤早就得了姚蔣氏的吩咐,要小姐們今日不用去請早安,于是著人強行拉開了她。 姜氏見這幾個婆子就敢對小姐動手,她還沒死呢。姜氏給這一激,身上涌出股精神氣來,一聲厲喝:“反了天去,小姐你們也敢動手,這事兒就是到老太太跟前,拼下我這一口氣,發賣了你們這起子叼奴都是輕的。” 廖嬤嬤怎會聽不出來這話是沖著她說的,姜氏這一聲倒有些氣度,廖嬤嬤情知自己一個不小心的就叫姜氏抓住了把柄,真要一狀告到老太太那里,自己也沒好果子吃。于是沖姜氏皮笑rou不笑道:“唉喲,都是些笨手笨腳的,聽個話也聽不全,這不惹惱了三太太去,還請三太太還請原侑則個。時候也不早了,老太太可還等著三太太問話呢。” 姚姒早就跑到姜氏身邊,她惦起腳悄聲在姜氏耳邊說了一通,姜氏復雜莫名的望著自己的小女兒,似是不相信小女兒的早慧與機智,遂望了眼孫嬤嬤,孫嬤嬤沖姜氏點點頭,姜氏神情大安。 蘊福堂里,很有些三堂會審的架勢。姚蔣氏高坐上首,她臉帶怒色,大太太帶著其它三房的太太一臉端肅的立在下面,見得姜氏進來,眾人的目光都瞄向了她。 姜氏嫁入姚家十六年,她的青春年華和一顆柔軟的心,早就葬送在這些如狼似虎的所謂親人手中還不夠,今兒這一出,她們這是想要她的命吶。 姜氏昂起了頭腳步從容的跨入堂屋中。她先給姚蔣氏請安,再給大太太行了個福身禮,就端然立在大太太的另一邊也不做聲。 姚蔣氏給姜氏眼中的不蔑激的是火冒三仗,她揚聲對姜氏道:“老三媳婦,枉你出身書香名門,如今竟做出這等丑事,你自己去看看,那肚兜可是你的?” 姚蔣氏一幅痛心疾首的樣子,言語間就先給姜氏定了罪。 姜氏不急不緩的走過去從那丫鬟手中接過那肚兜翻看,她臉上有著不可置信之色,神色變幻不已。 大太太見姜氏這么個模樣,心里嗤笑姜氏都到這地步了還裝模作樣。她一臉義正言詞的數落姜氏:“三弟妹,咱們女人家最是看重名節的,這些年三弟在外任,三弟妹歸家侍奉二老,外間哪個不贊你賢良淑德。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吶,這......平素一幅三貞九烈樣,卻暗地里干著這等偷人的勾當。” 姜氏何曾受到過這般污辱,氣得嘴唇直哆嗦,反駁大太太:“沒影兒的事大嫂請慎言,我有朝庭親封的二等誥命在身,大嫂毀謗朝庭命婦,需知罪加一等。” 大太太老羞成怒了,她最恨姜氏這高高在上的姿態,她是白身的痛處被姜氏踩了個正著,遂冷笑道:“不貞的□□,如今還不老實供出jian夫是誰?” 姜氏也不理大太太的詰問,直挺挺的對著姚蔣氏跪下來:“媳婦冤枉啊!僅憑一個肚兜,就認定媳婦不貞,這是要逼死媳婦啊,即便是我娘家敗了,也容不得大嫂將這臟水往我身上潑。” 可是眾人都忽略了一個最重要的事情,姜氏好像還沒親口承認這肚兜是她貼身之物。旁邊看戲的五太太也不相信一向端莊的姜氏會干出這等偷人的勾當,她瞧著姚蔣氏的怒容,再看大太太隱帶興奮之色,心下悠然明白起來。 姜氏的話令到姚蔣氏臉上訕訕的,她縱容大太太這般行事,也不過是想順水推舟的發落了姜氏。一個沒娘家倚仗的媳婦,且還是生不出兒子的女人,又善妒又狡詐。三房眼看著就要斷嗣,不趁著這回收拾了她,更待何時。 姜氏似是知道姚蔣氏的心聲,揚起了手中的肚兜對大太太道:“大嫂,平素你克扣我院子里的吃食用度我忍了,你時不時的給我下個絆子,我也只當圖個樂子奉陪著,可這回你竟拿一個女子最重要的貞潔名聲上頭污蔑我,是可忍孰不可忍。” 姜氏指了指手上的臟物,對著大太太恨聲道:“這肚兜根本就不是我的,你休想拿條臟物就毀我名聲!” 姜氏不待大太太回她,睜著嘲諷的眼望向姚蔣氏:“娘,您現在就使人去我院子里拿我貼身之物來對比,自是會知曉這物件非我之物。這是有人要陷害我呀!媳婦自知沒能給三老爺添嗣,這么些年來我愧對夫家,但我盡了做媳婦的職責,如今我也不礙誰的眼了,媳婦自請下堂!” ☆、第16章 自請下堂 姜氏的鎮定之態以及指責大太太的義正言詞,令到姚蔣氏頓覺不妙。她使了個眼色給廖嬤嬤,廖嬤嬤得令,便由錦蓉與她一同前去芙蓉院將姜氏貼身物件取回。 廖嬤嬤很快就取來了姜氏的幾條用過的肚兜,果真一對比下,姜氏的所有物件上頭都做了徵記。姜氏的閨名一個依字,那依字徵記就繡在每件肚兜的系繩上,那件肖婆子拿的臟物,不論料子做工還是所繡的花色都確實與姜氏的其中一件極為相似,唯獨沒有徵記。 大太太傻眼了,她一把拿起廖嬤嬤手上的肚兜是看了個仔仔細細,緩了好大會子才道:“這這......” 這下偷雞不成反落入別人的殼中,大太太心里五味雜陳。她覺得自己的計謀非常完美,臨了被姜氏給脫了身,便打心里疑心是那幾個與她謀事的婆子來。難道是她們將此事露了出去給姜氏知道?不然姜氏都病得起不來床,她又是怎么防備這一手的呢?想到自己這般使力的陷害姜氏,一旦姜氏反撲自己,再怎么說姜氏身后有個三老爺,男人么不管內里怎樣,面子是一定要維護的,她這樣一想,便抬起眼望了眼姚蔣氏,開始面露怯色。 姚蔣氏在心里哼了聲,這個慫貨,本想借她的手除去姜氏的,哪知還真是爛泥扶不上墻,這下倒讓她有些被動了。她出了聲,對大太太怒道:“老大媳婦,你是怎么辦事的,拿這么件東西來就紅口白牙的說你三弟妹的不是,好在是弄錯了,還不給你三弟妹道個歉?” 老太太倒是看清了勢頭,這會子倒做起了好人。大太太暗恨自己這回可真是搬起石頭來砸自己的腳。事到如今她只得把心一橫,舍下了臉面對姜氏是好話賠盡,末了又道:“泰哥兒媳婦也真是的,才管家就弄了這么出,這事還得好好查查,到底關乎咱們府里的名聲,咱們書香門弟,沒的讓這起子腌臟事兒壞了門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