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節
陳覲一邊把玩著她的頭發,一邊說道:“不就兩件事嗎?那個雪香我已經打發到她到更偏僻的莊子上去了。以后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了。” “嗯。” 陳覲用一副斬釘截鐵的語氣說道:“無論你怎么樣,都不是她一個下人應該議論的。你剛進門,威嚴必須得立起來。” “我明白。”以前她一直沒入戲,在陳家仿佛一個看客似的。但現在不一樣了。她得逐漸適應妻子這個角色。 “還有一件,”陳覲說到這里,語氣都變了,酸氣怎么也掩飾不住。“那個蔡青又來了。” 李竹心頭一凜,她是件大事,她要徹底地解決掉。她要跟他說明白。 陳覲接著說道:“今日我回來時,他就在一邊看著。他當時就明白你的心思了。” “是嗎?我當時沒看到他。” 陳覲的聲音里帶著一絲隱約的得意:“你當然沒看到他,因為當時你的眼里只有我。” “哼,少得意。——對了,他怎么說?” “他說他已經知道你的選擇。以后不會再來打擾我們。” ☆、第171章 結局(上) 陳覲平安回來。經此一事,兩人的感情也有了升華。 陳覲趁熱打鐵,放下一切事務,每日陪著李竹。兩人將附近好玩的地方玩遍了。他們又抽了一天功夫,去看李大姑和楊墨,他們這幾日就要啟程回鄉了。 陳覲早命人準備了各色禮物,也送了楊墨不少書籍。陳夫人也送來了不少禮物,又命貼身丫頭送來不少補品和幾匹上好衣料給李竹。 陳覲見母親對李竹如此上心,自是十分欣慰。不過,同時他也有些疑惑,就問李竹:“那日,娘和你說了些什么?” 李竹略一遲疑,還是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了陳覲。 陳覲聽得直皺眉頭。他用愧疚的口吻說道:“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李竹道:“那日你是因為我才涉險的,我能理解一個做母親的心情,那些話我硬生生地受住了,也沒和她爭執。不過,我希望這是最后一次。你也知道我的性格,我也不是一個很能忍的人。” 陳覲捧著李竹的臉,輕輕觸碰她的鼻尖,溫聲說道:“我回去會跟她好好說說。也怪我對事情預估錯誤,我起初以為他們同意我們的婚事就行了,沒料到會這樣。” 陳覲再次道歉:“夫人,為夫是初為人夫,經驗不足,以后會逐步改進。請娘子拭目以待。” 他生著一張嚴肅臉,卻故意說這種賣萌的話,有一種意外的反差萌,讓人忍俊不禁。 李竹忍不住笑了。她的笑如春花初綻一般,讓人陳覲忍不住親了又親。 李竹趁勢問道:“對了,你去年跟我說不是要去西北上任嗎?怎么一直不見你提這事?” 陳覲的眼睛不覺一亮,“你終于肯關心我的事了?” “大概今年秋天就要去上任了。” 陳覲說到這里,看著她,認真地說道:“西北是個苦寒之地,又靠近邊疆,不如京城安全,你可以留在京里。” 李竹搖搖頭,她才不想留在京里。 她剛過門,分家是不大可能,她不想跟陳家那一家人朝夕相對。別說是婆媳,就連母女相處長了都會產生矛盾。她還是遠遠地離開為好。 不過,她不想實話實說,于是她微微一笑道:“我舍不得你,無論你到天涯海角我都要跟隨著你。” “嗯。”陳覲似乎很滿意這個說法。又狠狠地親了她一回。 兩人又在別莊了住了幾日,李竹覺得他們此時才進入熱戀狀態。陳覲每天廝纏著她,和他走得近了,她才發現,人的性子不像她以為的那樣古板嚴肅,他有時也會做一些幼稚的事。而且,也真如他先前所言,他們在很多方面確實很契合。當然最合拍的要數互噴這項技能。 這天,陳覲教李竹一樣東西,怎么也教不會,他微笑著鄙視她道:“哼,我才發現你有點笨。” 李竹笑著反擊道:“我要是不笨怎么會看上你。” 反駁完畢,李竹仍嫌不過癮,接著說道:“你知道你哪點比我好嗎?” “太多了。你一時數不過來。” “你也就兩點比我強:你的眼光比我好,你的伴侶比我的好。” 陳覲乍一聽覺得是好話,再一想便明白了對方話里的叵測居心。這不是變著法兒夸她自己嘛。 這時候,陳覲采取的是君子動手又動口,把李竹親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李竹以為陳覲會趁勢提出夫妻合體的要求,或是再次勾、引她。如果他有意,她也不會拒絕。畢竟,兩人都成親這么久了。 但令他驚訝的是,他一直按兵不動。除了摟摟抱抱,親親摸摸,并沒有采取進一步的行動。 兩人在莊上住了幾日,府里來便捎信說讓他們回去。因為陳老夫人很想念孫子。 李竹知道,對他們的婚事反對最激烈的就是陳老夫人,據說被氣病了一回,最后干脆住到二兒子家去了。一想到這些,李竹心里就不由得有些惴惴的。 世上的某些人某些事就像套餐一樣,里面有她喜歡的,也有她不喜歡的。比如當初的蔡青和蔡家人,陳覲和陳家人。但套餐就是套餐,又不能拆開了買。所以她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這時,她猛然想起陳覲初次求親時說的那番話,這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家族,也根本不存在各方面都滿足她要求的男人。這個問題已經不容她逃避,她會用心維護彼此的關系。與此同時,她也得要讓對方知道自己的底線。只是希望他們別太過份就是。 陳覲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輕輕地握了一下她的手,安慰道:“放心一切有我。” 二人回到陳家,陳夫人和陳老夫人兩人都不在家,說是上廟里祈福去了。天氣熱,兩人都出了一身汗,李竹便讓小春打水,她沐浴完畢,又換了身干凈衣裳。 李竹察覺到小春在她梳妝時,一副心不在焉又欲言又止的模樣。 李竹溫和地問道:“小春,你怎么了?有話就直說吧。” 小春微微紅了臉,便將自己聽的消息告訴了李竹:“姑娘,我聽夫人房里的丫頭說,夫人和老夫人已經知道了您和姑爺還沒有圓房的事……” “哦。”李竹也沒覺得多驚訝,在大宅門里幾乎是沒什么秘密可言,她們現在才知道,也說明瞞得夠久了。李竹又懷疑,這婆婆和祖母好意思管他們的房中事嗎? 事實很快就證明李竹的懷疑是錯的。 李竹剛梳好妝,陳夫人身邊的貼身丫頭便來了。陳覲剛好去見一個堂哥去了。 李竹便一個人來到了上房。 陳夫人的氣色比前些日子好了許多,臉上的笑容也十分和藹。 兩人說了一會閑話,李竹從容應對。但說了一會兒,李竹便察覺到有些不對勁。陳夫人這是在旁敲側擊地提醒他們要盡快圓房的事。李竹不由得有些生氣。她還真想管他們房中的事,這手伸得未免也太長了。 上次她因為陳覲生死未卜,對他及他的家人充滿內疚,便硬生生地忍下了陳夫人對她的教訓。但這次情況不同。她不能讓她養成了習慣。 李竹想了想便說道:“母親,兒媳與您一樣,性子直爽,喜歡有什么就說什么,我有不對的地方,請您多擔待。” 陳夫人含笑點頭:“你說吧。” “母親說過,以前陳家并不想接納我做陳家的兒媳婦。其實,我也一樣。那時候我也真沒想到要嫁入陳家這樣的家庭。 我一是覺得齊大非偶;二是,那時還不知道阿覲對我的感情以及他的為人,外界關于他的傳聞……想必您也明白;三是知道自己的性子太拗,不懂變通,吃得了苦,受不了委屈。因此,當阿覲恢復人身,提議以身相許時,我便拒絕了。” “你拒絕了?”陳夫人微微一怔,她竟不知有這回事。不過,她稍稍一想便明白了。兒子之所以沒提這事,一是怕她對李竹的成見更深。二是被人拒絕覺得有些丟臉。 李竹頓了頓,繼續往下說:“但我怎么也想不到,我一覺醒來竟成了別人家的媳婦。我當時懵懵懂懂,不知所措。還有一點,我和您兒子是一樣的,就是不勉強自己的感情。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這大概是他看上我的原因之一吧。 我是沒有任何心理準備就和他成了親,在別人看來這是天下掉餡餅的好事。然而,于我而言,卻是突然被這個大餡餅砸暈了,因為我不確定這個餡餅的餡是不是我愛吃的。” 聽到這句新鮮別致的說辭,陳夫人忍不住笑了起來。 李 竹也笑了笑,接著說道:“我當時覺得自己需要觀望適應一段時日。阿覲也同意了,他說給我時間適應,等我準備好了再說。當時我們兩人也曾猶豫過要不要告訴您 和祖母。但我們又一想,我們都是大人了,自己的事應該自己解決,不能事事都依靠大人。哪怕是磕磕碰碰的不盡如人意,也總算是成長了。更何況這種事,也有些 難以啟齒。我希望母親能理解我們兩人的難處……” 李竹的態度十分委婉,但話里的含義卻毫不含糊:“你們覺得我嫁到你們陳家是占了大便宜,實際上,你們根本沒征得我的同意。你們當時覺得我委屈,我還覺得不情愿呢。圓房不圓房的事,這是我們夫妻之間的私事,我們會自己解決的。” 陳夫人一時沒接話,她只是微微笑著,深深地注視著李竹。半晌才輕嘆道:“我這次真的信了,你和阿覲的性子確實有些相似之處。” 李竹忙道:“讓母親失望了,我本性如此,不會像別的兒媳婦那樣圓滑周到。不過我相信,感情是處出來的,母親以前不了解我,或是從別人的口中了解的我。以后我會盡力而為,有不到之處還望母親多多提點。” 陳夫人這時也不好多說了。她緩緩道:“嗯,我只希望你們兩個好好的。” 李竹在陳夫人處坐了一會兒,對方便讓她去太夫人處請安。畢竟他們成親半年,她一直都沒見過老夫人。李竹深深呼了口氣,做好應戰的準備。 ☆、第172章 結局(下) 陳老夫人大約六十來歲,她身材高大,頭發斑白,雙目炯炯有神,神態威嚴莊肅,不茍言笑。 李竹突然明白陳覲長得像誰了。 陳老夫人從李竹進來伊始,便不住地打量著她,李竹不慌不忙,一副淡定從容的模樣,按著規矩向她行了禮,叫了聲祖母,便垂首而立,任她打量。 陳老夫人微微笑了笑,一派和顏悅色的模樣,她招招手道:“過來,孩子,坐我跟前。你莫不是怕我?” 李竹笑道:“阿覲時常對我說,祖母看著嚴肅,實則心腸極軟,聽得多了,便不會怕了。” 陳老夫人臉上的笑意加深了些,旁邊的丫頭搬了張稍矮些的椅子放到老夫人身旁,李竹道了謝大大方方地坐了過去。 陳夫人打量了李竹一會,突然輕輕嘆息一聲,臉上流露出一絲愧疚。 “好孩子,這些日子委屈你了。” 李竹不禁一怔,一路上,李竹設想了種種可能。但她怎么也沒料到會是這樣的情形。不過,很快,她就明白了,一定是陳覲聽說了風聲,事先做好了功課,將責任攬到自己身上去了。 陳老夫人唉了一聲,接著說道:“我方才狠狠地罵了那個小畜生。什么潔癖不潔癖的。他當初可是他哭著喊著要求娶你的,娶回家卻又晾著你。” 李竹低著頭,不動聲色地應答著。很明顯,陳覲是用了自己的潔癖當借口,這倒是很讓人信服。 陳老人瞇著眼,越說越怒,“虧你忍了這么久,我要是看不出來你是不是一直都這么忍著?你婆婆也是粗心大意。年輕小媳婦臉皮薄,抹不開口,她就沒看出來?” 李竹忍住笑,忙說道:“祖母,沒關系的,我能理解阿覲,其實他也不想這樣。他一直對我很好,他這樣做可能是顧忌我的身體,畢竟我剛剛恢復。還有我自己,我醒來時懵懵懂懂的,就想適應一段時間……” 李竹的話里真假摻半,這是為了日后陳覲被戳穿謊言時留條后路。 陳老夫人對李竹的回答頗為滿意,笑道:“你果然是個懂事的,這個時候還替他說情。這孩子從來都不像阿觀那樣乖巧聽話,脾氣又怪又擰。” 李竹嗯嗯啊啊地回應著。 陳老夫人笑吟吟地看著李竹,頓了頓又道:“孩子,以前祖母錯怪你了。” 李竹心中不覺又有些驚訝,這話要從何說起? 她仔細聽下去,這才明白,原來當初有人在陳老夫人面前說她的壞話。說她命硬克人之類的。依她猜測,說壞話的人不是陸琨就是吳玉容。 “今日我和你婆婆去燒香,重新給你們卜了一卦。大吉大利,你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李竹知道老年人就愛信這些,她也沒反駁,只是靜靜地聽著。忽又覺得此事太巧合了,不知是不是陳覲特意安徘的。 李竹在陳老夫人處呆了半個多時辰,她說的少,聽得多。這老年人一上了歲數就愛嘮叨,說陳老太爺的事,說陳家昔日的顯赫事跡,當然還有兩兄弟小時候的黑歷史。 李竹邊聽邊笑,同時將陳覲的那一部分牢牢記住,打算以后好用來當證據笑話他。 陳老夫人對李竹愈發滿意,連說傳言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