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李竹很好心地安慰道:“釣上王八說明你這個人很霸氣。”她差點脫口而出說王霸之氣,隨即又覺得這在古代不合時宜。 “霸氣。倒是個很好的說辭。”古銅臉愉悅地接受了李竹的安慰。“古銅臉”最終還是釣到了一條二斤多的魚,他還了李竹的釣竿,跟著蔡青等人回蔡家去了。 過了幾天,李竹又聽到關于蔡家的消息:蔡家其中一位貴客的馬兒病了。蔡家連找了幾個獸醫也沒看好。不過楊家這會兒沒空關注蔡家的事,一是楊老實因為提前返家,二是他帶回來的消息:在工地上,李竹的爹,李大富三番幾次地向他打聽鹵rou秘方的事情。 ☆、第22章眼紅 楊老實的話讓楊家一家人心生警惕。關于鹵rou的事,當時李竹隨便縐了個借口,不然她也沒法解釋啊。 李竹趕緊問大姑:“大姑,我以前說的那話你告訴別人沒?” 李大姑笑道:“我只說是你想出的法子,沒說旁的。”她弟那家一人的德性,她還能不清楚? 李竹說道:“那就好,以后咱們統一口徑,就說那秘方是我從表哥的書里看來一部分,再加上咱們幾個琢磨出來的。” 楊老實接道:“這樣一來,你就虧了。” 李氏笑道:“什么虧不虧的,不過一個鹵rou方子,其實別人一琢磨就出來了,只是各人的做法不同而已。這樣說是防止李家那邊生事。”李竹連爹娘都懶得叫。 楊老實和李大姑對視一眼,眼下也只能這么說了。就算這樣,這種事也不容樂觀。他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楊老實歸家后,家里多了一個勞動力,頓時輕松許多。楊老實人如其名,話不多,勤快,每天手不閑著。他怕雨季來臨時,房子漏雨,就自己扎些草氈子放在房頂上,再將房子稍稍修葺下。李大姑不在家時,李竹就在下面幫他遞些東西,干點小活。 李竹看著這墻上凈是縫隙,覺得這房子也沒修的價值了,她心里默默計算著,蓋一棟房子要花多少錢。照這樣下去,再賣幾個月的鹵rou,他們節省些,應該能蓋幾間泥胚房,反正村里大部分人家住的都是這種房子。 天氣越來越熱,而且已經有半月沒下雨了。鹵rou的生意就沒有以前好了。李大姑不禁有些憂心。李竹也在漸漸憂心,她的靈泉水在一點點的減少,以前每日還有一兩,現在估計只有半兩,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難道它要消失了?李竹只好默默地做著心理建設,反正這也是白得的,它陪伴自己度過了最艱難的時候,消失就消失吧。話雖如此,人都是貪念的,李竹仍有些郁郁不樂。 蔡家的客人仍是村里的話題人物。李竹也知道那個古銅膚色的少年名叫陳觀。白凈些的少年名叫陸琨。他們本要啟程回家,結果陳觀的愛馬病倒了。這幾天,蔡家連請了幾名獸醫都沒什么效果。那馬兒不吃不喝不動,眼見著消瘦下去,跟死了差不多。 這馬陪了陳觀幾年,眼看它如此,陳觀的心情十分不好。 又過了兩日,陳觀放出話來說,誰要能治好他的馬,賞銀十兩。這下,村民沸騰起來了。十兩銀子,對于陳觀這樣的人不算什么,但夠普通人家一家人吃用一年了。 村民們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有幾個牲口行家就想用土法子去試試,結果那馬兒的病情不減反重。氣得陳觀大發雷霆。那幾人嚇得屁滾尿流。漸漸地,村民們也從狂熱中清醒過來,治好了是得十兩不假,可是若治不好呢,那馬兒要是死在他們手里,他們賠得起嗎? 這樣,去的人漸漸少了下來。 陳觀以為人們是嫌銀子太少,又將賞銀提高到二十兩。 村民們艷羨歸艷羨,沒人再去試了。 李竹聽到這二十兩時,不禁心中一動。 她的靈泉能治好表哥的傷,能吸來魚群,是不是也能治好馬兒?她倒想試一試,不過,她也有那些村民的顧慮,萬一治不好怎么辦? 雖然有顧慮,李竹仍沒放棄。她好歹跟陳觀還算熟悉,就打算去試試。 出人意料的是,李竹還沒去找他,陳觀倒先找上門來了。 蔡白蔡青蔡藍姐妹陪著陳觀一起來了。 蔡白兄妹三人是第一次來到楊家,蔡藍倒還好,蔡紫和蔡白對楊家的嫌棄之情根本無法隱藏。 陳觀不像上次那般神采飛揚,他無精打采地問道:“聽說你家的兔子養得特別好?” 李竹指指兔子:“你看,它長得胖跳得還高。” “聽說鴨子都聽你的話。” “它們應該聽不懂。” 蔡白覺得李竹的態度有問題,就沉著臉說道:“陳公子問你話呢,你好好回答不行嗎?” 李竹瞥了他一眼,淡淡說道:“難道我沒好好回答嗎?怎么,蔡二郎聽不懂我的話?” 蔡白略有些羞惱,瞪著李竹正要開口,卻被蔡紫和蔡青制止住了。 蔡青道:“阿白,別人說話時咱們不要插話。” 陳觀擺擺手,“那你幫我看看我的馬。” 李竹故作踟躕,陳觀眉頭一挑,看著李竹。 蔡白不耐煩地道:“二十兩銀子還請不動你?” 蔡青沉聲制止:“二弟!” 蔡紫看著李竹似笑非笑地說道:“李姑娘,這可是二十兩銀子呢,我想你家肯定特別需要。” 李竹看也不看這兄妹倆,只對陳觀說道:“陳公子,蔡大哥是我表哥的好友,看在這層關系上,就算你不出賞銀,我也理應去幫著看看。可是,那是你的愛馬,我又沒有十足的把握,就怕有個萬一……” 陳觀聽他這么說,心情稍稍好些,當下便承諾道:“我來找你,不過就是死馬當活馬醫,你不用太放在心上,盡力就行。治不好我也不怪你。” 李竹要的就是這句保證。她菀爾一笑,“既然陳公子這么說,那我就放心了。你們稍等會兒,我去準備點東西。” 就在這時候,楊墨外出辦事回來了,一看家門口這么多人,怔了怔,趕緊上前招呼。 他雖有些局促,但大體還好,態度不卑不亢。只是屋里實在不方便招待客人,他們只好在院外說說話。 不多時,李竹就拿著一個罐子,抱著一把青草出來了。 陳觀問道:“就這些?” “對,就這些。我家的雞食欲不振,產蛋減少,我就從山上采來的幾樣草藥,搗成汁液摻在雞食里。” 陳觀皺眉:“可是馬兒跟雞不一樣。” “是不一樣,不過都是畜牲嘛。” 陳觀不說話了。既然請了人家,就別嫌棄了唄。 蔡紫壓根就不相信李竹能治好陳觀的馬,她的臉上掛著一抹譏笑。蔡白本來以前沒注意到李竹,他可不像大哥那樣,整天對一幫臟兮兮的野孩子和顏悅色的。可是方才李竹的話讓他很不舒服。他現在沒法發作,只是時不時瞪一眼李竹。 李竹恍若察覺,不緊不慢地跟著這群人往蔡家走去。 陳馬的兒拴在蔡家后院,他們一行人自然要穿過前院。 這是李竹第一次來到蔡家,以前,她來也是在門口或是蔡青住的小院。 這棟院子里面比外觀精致多了,院子有三進,青石鋪地,花木扶疏,梧桐遮陰。 他們到后院時,那匹馬前已經圍了幾個人。 陸琨和陸氏也在,另外還有兩個中年男人。 陸氏大約四十來歲,身材高挑豐滿,面如滿月,身上有一股跟尋常村迥然不同的氣質,站在她身邊的蔡成則是身材精瘦,一臉精明相。至于另一個男子,可能是請來的獸醫,他正在認真的檢查馬兒的口牙。 蔡紫微微地皺下眉頭,默默站在一旁。 陸氏溫聲問道:“這大熱天的,你們干什么去了?” 陳觀做了回答,指了指李竹。 陸氏看到李竹,臉上一怔,隨即笑了笑,“你找她一個小丫頭干什么?” 陸琨笑道:“應之兄,你是病急亂投醫了,這位是王大夫,是縣里的行家,我特地讓人尋訪到的。” 王郎中起身行了行禮,瞟都沒瞟李竹一眼。蔡青悄悄走到李竹跟前,沖她笑道:“你稍等一會兒。”李竹點點頭沒說話。 倒是陸氏,對李竹十分溫和客氣,跟她寒暄了幾句。 王獸醫仔細檢查了一遍,站起身來,凈了身,字斟句酌地說道:“它的病情是被耽誤了,要是早幾天,可能還有救,眼下,我實在無能為力。” 陳觀一聽,臉色不禁一黑。 陸琨安慰道:“應之不必難過,回京后,我再替你尋覓一匹良馬。” 陳觀沒言語,他默默走到馬兒跟前,伸手輕撫著它那瘦骨嶙峋的背部,馬兒用那雙無神的大眼睛哀哀地看著主人。 李竹不用人招呼,就走過去說道:“我來試試吧。” 陳觀還沒反應,那個王獸醫先出聲道:“你?” 李竹沖他略一點頭,抱著罐子走過去。 王郎中覺得好笑,連他都治不好的病,她一個鄉下丫頭來湊什么熱鬧? 蔡成也說道:“這不是老楊家的那誰嗎?你沒去放鴨來這兒玩了?” 李竹抬眼說道:“我是準備去放的,你家的客人請我來的。” 蔡青站出來說道:“爹,確實是我們請她來的。” “嗯。”蔡成淡淡地應了一聲。 陸氏走過來對蔡成說道:“既然孩子們請她來,就試試唄,左右也是死馬當活馬醫。” 李竹將罐子里的那濃綠色的汁液倒將出來,然后端到黑馬的嘴邊。這里面是加了靈泉水的。黑馬像前幾日一樣,無動于衷,聞都不聞一下。 陳觀說道:“要不要硬灌進去。” 李竹搖頭:“不用,還是讓它自己喝較好。” “噗嗤。”蔡白率先笑出了聲。 接著是王郎中,他這會兒并沒走,而是站在旁邊看熱鬧,他似笑非笑地說道:“這馬兒若是能吃進去東西,我又豈會判定它沒救?” 李竹沒理會他們,她的手指插進草汁里攪動一番,趁機再注入幾滴靈泉,今天的量就給它了,要是沒用,她也沒轍了。 李竹將木盆再次遞到馬兒的嘴邊,用一只手,輕輕撫摸著它的頭人,輕聲勸道:“喝吧喝吧,喝了你就好了。” 蔡白輕輕地嗤笑,悄聲問蔡青:“大哥,這位李郎中該不會是你推薦的吧?” 蔡青不置可否。 蔡紫卻說道:“大哥與村民們打成一片,也許真有土方子真治好馬兒。” 蔡青什么也沒說,只是靜靜地看著正在與馬兒溫柔對話的李竹。 “算了吧。”陳觀嘆息一聲,眼睛流露出深深地傷感。 眾人松了一口氣,這些日子他們也失去耐心了。 李竹正準備讓人給它硬灌進去,就在這時,那匹馬兒似乎聞到了什么,鼻子輕輕抽搐著,李竹趕緊用手指沾了點水涂到它嘴邊。馬兒嗅了嗅,然后低頭喝了幾口。 眾人驚呼。陳觀的臉上頓時陰轉微晴。馬兒先是慢慢地飲著盆里的水,接著越喝越快,不多時就將李竹帶來的水喝完了。喝完以后,它的精神比剛才好了一些,還撒嬌的用頭蹭了蹭李竹的手。 眾人圍上來議論紛紛。有的說馬兒命大了,有的說是陳觀的心誠。 王郎中心里酸溜溜地,他腦子一抽脫口說道:“這馬兒只是喝了點水,誰知道能不能好。” 他說的也許是實話,但卻惹惱了陳觀,他冷冷地掃了這人一眼,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滾!” 王郎中說完立即后悔了,他連忙補救:“你瞧我這張嘴,該打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