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陳觀懶得多看他一眼,對著一旁的小廝吩咐道:“去拿二十兩銀子來。” 李竹忙說等馬病好了再給。陳觀卻堅持現在就給。 他說道:“踏雪(馬的名字)這幾天什么也不吃,今天吃了,精神也好些了,它一定會好起來的。” 李竹也不忍潑涼水,估計人家也不在乎這二十兩銀子,她也沒再推辭就收下了。 李竹治好陳觀的馬并得到二十兩賞銀的事很快就傳遍了楊家集。眾人驚詫不已。楊家一家人也是如此。 李竹把二十兩銀子推到李大姑面前。 李大姑和楊老實還在愣怔,過了一會兒才恢復過來人,李大姑說道:“老天,你就拿了些青草過去,就給二十兩,這是不是太多了?”她辛苦兩個多月才賺這么多,這還得是生意紅火的時候。 李竹解釋道:“咱們看著多,其實在人家有錢人眼里并不算什么。他們的二十兩也就相當于咱家的二十文一樣。” 經過李竹一番勸解,李大姑夫妻倆才慢慢放了心。 李竹又說道:“大姑,咱們趁著雨季沒來,趕緊把房子蓋了吧。” 李大姑跟楊老實商量過后,就說這銀子是借李竹的,以后有錢再還上,這都是她的嫁妝。 李大姑一家高高興興地準備蓋新房。不想,這個消息傳到李家村時,又引起了一場波瀾。 如果說,李家那伙人先前是后悔,那現在就是非常地后悔,肖氏劉氏的腸子都悔青了。李大富是悔綠了。誰都沒想到,在家里被他們踢來打去的掃把星到了別人家立即變成了搖錢樹。 ☆、第23章肖氏來鬧 李大富悔得肝疼,他一生氣就把肖氏狠狠錘打一頓,邊打邊罵道:“不長眼的死婆娘,你當初要是對她稍好些,現在這鹵rou這二十兩都是老子的!” 肖氏抹著眼淚扯著嗓門辯解:“你光知道打我,當時趕她走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主意,她可是我身上掉的一塊rou,你們若不合伙逼著,我能舍得將親骨rou趕出去嗎你打開死我算了……” 李大富一聽到“身上掉下的rou”這句話,不由得靈機一動,說得對呀,這孩子到底是他們生的。不能說斷就斷了。俗話說,血脈相連,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他李家把閨女養大,憑什么便宜別人? 在這兒干著急有什么用?他還不如直接去找大姐說個明白呢。說做就做,李大富也顧不上再揍肖氏了,轉頭就去找他娘商量。劉氏也正琢磨這事呢,說兒子一說豈有不愿意的。一家人在這廂悄悄商量不提。 單說蔡家。李竹走后,陳觀的馬便漸漸起了精神,陳家的小廝幫著喂了些草料和水。到了次日,那馬愈發精神,陳觀心情不錯,對眾人也和氣起來。 他對蔡青說道:“多虧你提點,不然誰會想到一個小丫頭能有這般能耐?” 說到這里,他又想到,如果以后他的踏雪再生病了怎么辦?倒不如將李竹那個方子買下來。陳觀性子急,想到就做。他讓人去問李竹藥方的事。 李竹料到他會有此問,就說道:“藥方子我真沒有,我就是憑著感覺添配這些藥草的,你讓我說我真說不出什么來。”陳觀自然知道,有些人確實在某方面有天賦,一般人學不來。他雖然有些遺憾,但也只能這樣了。 不過,李竹還是答應再給他配瓶藥水帶上。至于時日長了,藥效會不會變小不能保證。陳觀欣然接下。 到了第三天,李竹猛然發現她的靈泉似乎變多了一點。她心中一陣激動。同時也非常疑惑,這泉水到底是從哪兒出來的?為什么會時多時少?她思來想去,也想不出原因。 最后,她將自己最近做的事過了個遍,難道是因為救了馬嗎?也不對啊,她以前把表哥的病治好也沒見增多啊。李竹一時想不明白,難免會輾轉反側了無睡意。楊云以為她是因為得了二十兩銀子興奮得睡不著覺,便拿她取笑,李竹也不解釋,順水推舟說自己確實太過高興。 楊家準備蓋房子,楊老實和楊墨負責買建房子的木料磚石等物,李大姑繼續去縣里擺攤,雖然生意沒以前好了,但能掙一點是一點。李竹想著,她要抽空再琢磨點新吃食,以便多增加點進項。 次日清晨,李竹因為要買些東西,就和李大姑一起去了縣里。 她們像往常一樣占好攤位,擺好攤子等待顧客上門。 到了辰時左右,行人逐漸多起來,攤子前也熱鬧了一陣。兩人忙碌一會兒,正要喝口水歇上一會兒。 李竹忽然聽到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驚喜地叫道:“小竹?” 李竹抬頭一看,這人正是她在李家村的好朋友王小翠。 她心中一喜,跑過來拉著小翠問道:“小翠,可見到你了。你跟誰來的?” 小翠用手指指不遠處,李竹看到小翠的娘馬氏還有里正娘子正在跟攤販討價還價。 小翠滿臉笑容地打量著李竹,見她比以前高了些胖了些,由衷地替她高興:“你肯定過得不錯,我都差點認不出來了。” 李竹說道:“是啊,我大姑一家對我極好,每天吃得好睡得香。”兩個女孩子手拉著手說著話。 李大姑自然也聽到了李竹的話,嘴角不由得掛上一抹笑容。過了一會兒,馬氏等人買完東西也都過來跟李大姑打招呼,李大姑請她們嘗一嘗鹵rou,眾人都趕緊推辭,都說小本生意不好做,熟人這么多,來了都嘗,那還了得。 李大姑再讓:“都是些碎rou,你們也就嘗個鮮。”眾人這才肯了,每人節制地嘗了一小塊。王小翠也吃了兩塊。眾人連聲稱贊鹵rou好吃。 李大姑看了看李竹,就按以前的口徑故意對這些人說道:“這鹵rou方子啊,是我家阿墨書上寫的,他以前光想著讀書進學,就沒在意這些庖廚之事,后來還是小竹聰明,一眼看到了,我們娘幾個就一起琢磨,起初,可糟蹋了不少東西。” 眾人連聲附和,再次稱贊一番,又夸李竹好福氣,這不都時來運轉了。 李大姑神秘兮兮地對眾人說道:“我聽說啊,不但夫妻是要看緣分,這父母兒女、兄弟姐妹也是要看緣分的,要不,怎么這親人之間咋有人親近,有人鬧得跟烏眼雞似的。我們村里人都說,這孩子跟我們一家有緣分,自打她來了,我家是順風順水,我打算有空帶她去清風觀算一算。” 眾人大感好奇,就著這話題引論了一陣子,李竹趁她們閑聊,就拉著小翠說道:“咱們去逛一會兒吧。”小翠也覺得跟大人一起逛得不盡興,便欣然同意。李竹跟大人打了招呼,揣上荷包,就拉著小翠在附近閑逛。 她想送小翠一些禮物。她以前在李家村時沒少受她的幫助,以前沒能力報答就不說了,現在她手頭有了點錢,就想投桃報李。 王家家境還算可以,但也頂多是吃喝不愁,但也沒閑錢買額外的東西。李竹打算送她一盒胭脂水粉之類的東西,女孩子大多都喜歡這個。 李竹拉著小翠進了一家裝飾精致的胭脂鋪子。 她剛一進門,就聽到一個嬌滴滴的聲音招呼道:“喲,小meimei,你可舍得來逛了。” 李竹一怔,她認得這人嗎? 待她仔細一瞧,才發現柜臺里坐的那個美貌婦人確實有些面善。 婦人眼波一轉,笑著說道:“妹子果然是貴人多忘事,都不記得我了,我可記得你呢。” “記得記得,只不過jiejie變得比以前更好看了,我差點沒認出來。”李竹這會兒已經想起她是誰了,就是那個找個經紀還看臉的、喜歡蔡青的那個年輕媳婦。 那婦人笑呵呵地說道:“小妹子嘴變甜了,我姓南,你叫我南姐就行。你們隨便挑,我按進價給你。” 李竹道聲謝,就和小翠認真挑選起來。這家鋪子里的東西還挺全,面脂、胭脂、香粉、口脂等應有盡有。小翠看得眼花繚亂,她也知道這些東西價值不菲,看了幾眼,便拉著李竹要走。 李竹挑了一盒面脂,一盒胭脂,送給小翠。 小翠吃了一驚,趕緊推辭:“我不要。” 李竹一臉誠摯:“我早就想著送你,不過,你也知道我不方便回李家村,正好在這里碰上你,你別推辭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本來就沒多少錢,我悄悄告訴你,別告訴別人,我現在可有錢了。”說完,她調皮地將荷包晃得叮當作響。 小翠撲哧一聲笑了。李竹趁機將東西塞到小翠手里,小翠看她誠心送,也就收下了。李竹跟南姐告了辭帶著小翠離開胭脂鋪子。 兩人又逛了一會兒,怕馬氏等人等急了,便趕緊返回攤子。 兩人興盡而歸,不想卻看到令人敗興的一幕。 原來,今日來縣里的不止馬氏等人,那肖氏也來了。只是眾人跟她不太對付就沒有一起行動。 肖氏早就聽說了李大姑在這兒賣鹵rou,今日一看實況,胸中的那股妒忌之火蹭蹭地往上冒。 聽周圍的攤主說,這鹵rou生意好些每日能有好幾百文的收入。再看李大姑那副滿面春風的囂張樣兒,她簡直氣得五臟六腑都疼,這些本該都是她家的! 肖氏把東西托付給同行的婦人照看,脯子一挺,雙手叉腰,大步走向李大姑,陰陽怪氣地嚷道:“喲,大姐,這生意真好啊。” 李大姑早瞅見了肖氏,她故意似而不見,如今對方都來到她面前,她也沒法再裝了,只是很冷淡地嗯了一聲。接著繼續給客人稱rou,得了空順便跟馬氏等人閑扯,就是不理肖氏。 肖氏硬擠上前,大聲說道:“他大姑,你侄兒最近讀書都累瘦了,你給切五斤鹵rou,我拿回去給他補補。” 李大姑淡淡說道:“五斤七十五文,你真要買?” 肖氏笑道:“喲,大姐,瞧你說的,啥買不買的,你侄兒吃點rou,還用得著買嗎?” 李大姑冷笑:“我這小本生意,禁不起旁人亂吃亂拿。” 肖氏本就有心找茬,此時見李大姑這樣,便不再客氣了,她一手叉腰,一手指著李大姑說道:“啥叫旁人?我是你親弟媳婦。你別忘了,這鹵rou方子是我閨女從老李家偷拿出來的。” 馬氏等人面面相覷,有人上前去勸肖氏,那肖氏一拉一個撲楞,嗓聲越拔越高,幾乎半條街都能聽見。攤子前的圍觀人越來越多。 肖氏一口咬定,李大姑偷了她家的秘方,拐帶了她閨女。她對著圍觀的眾人訴苦:“你們都給評評理,孩子不聽話,我不過罵了她幾句。她大姑就說我這個當娘的虐待她,一有機會就說我的壞話。她可是我親生的,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塊rou。我怎么舍得虐待她?你們說,誰家沒打罵過孩子?咋我就虐待了呢。她倒好,把孩子拐帶到她家去。孩子年紀小不懂事,你一個大人還不懂事嗎?我的娘哎,我這一肚子委屈沒地說呀。” 肖氏拍著大腿扯著嗓子哭喊,一副傷心委屈的模樣。 李大姑把切rou的刀子啪地一拍,高聲說道:“肖秋云,你別血口噴人,你怎么對待孩子的你自個清楚。你說你不舍得虐待她,我就問你,是誰讓孩子天天吃剩飯,睡柴房,每天天不亮就去打柴割草洗衣裳挑水,一天沒個喘氣的功夫?” 肖氏連忙辯解:“窮人孩子早當家,咱們鄉下人家誰家把當閨女當千金大小姐供著?我也是沒辦法呀。” 李大姑質問道:“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呵,那你寶貝兒子在干啥呢?小竹在干這些活時,他在干啥?他在睡懶覺在養膘在發脾氣!他們可是雙胞胎,一樣的時辰,小竹生下來時比他重二斤,結果呢,他現在比你閨女重三十斤,你不把閨女當千金小姐養,為啥把兒子當少爺養?你說呀說呀。” 肖氏正要說兒子哪能跟閨女一樣。 李大姑不給她機會,繼續控訴:“這還不算,你們全家人還說她是掃把星,家里出點事都賴她身上。輕則罵,重則打。好好地孩子見了你們跟老鼠見了貓似的,一有點動靜就驚慌。當初你們全家說她克了你們,我們家命硬不怕克,就請村民們見證,斷了這門親,正好拔了你的眼中釘rou中刺,也讓你們一家過上沒人克的順當日子了。我東挪西湊十五兩銀子給你當生養費,斷個干凈,就怕你們反悔。當初那可是白紙黑字寫好的,你現在見她好了,又來這兒鬧。肖秋云,你要點老臉行嗎?你吐出的唾沫還能再吸回去嗎?” 這周圍的大部分攤販都跟李大姑很熟,也都清楚她的為人,李竹的事他們也知道一部分。這孩子平時對人也和氣,大爺大媽地叫著。他們都還記得她當初來時,那副面黃肌瘦的模樣。 這幫人見肖氏耍賴便都紛紛指責她:“原來你就是阿竹那個狠心的娘啊,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啊。你這臉皮可真厚啊。” 一有人出頭,其他人也跟著湊熱鬧。 “是啊是啊,你這副狠心腸也是閨女克的嗎?” “你兒子閨女是同時生的,咋就認定閨女是克星呢?” “你真是她親娘嗎?后娘也沒這么狠吧?”事實上,不少后娘因為顧忌名聲,還真不敢這么明目張膽的虐待孩子。 …… 肖氏就算渾身是嘴也辯不過這么多人。 她只好集中火力,對著李大姑撒潑耍賴:“你說再多也沒用,反正這孩子是我生的,連她的命都是我們老李家的。” 李大姑正要開口反擊。 李竹擠進人群,冷眼看著肖氏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是你生的沒錯,可是如果我能選擇,我根本不想被你生下來,你把我這塊rou再塞回原地吧。” ☆、第24章 打臉 李竹的話音一落,圍觀的眾人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還有的婦人起哄道:“哎李家的,你還能塞回去嗎?” 李大姑想了一下,又覺得這話太不成體統,便板著臉對肖氏說道:“你趕緊回家吧,別在這兒丟臉了。” 肖氏漲紅了臉,指著李竹破口大罵:“你這個不孝女,白眼狼,你就是這么對你娘說話的?” 李竹冷冷地看著這個瘋子一樣的女人,正要開口譏諷,卻被李大姑一把拉扯過去。照李大姑的意思,不論肖氏做得多過份,李竹這么跟她硬對硬,將來名聲受損的還是她。 李大姑沖到肖氏面前,說道:“肖秋云,你不為你的老臉著想,也替自個的寶貝疙瘩想想,這縣學離此地可不遠呢,一會兒你家那文曲星的同窗和先生要是看見了,那可有得瞧了。”肖氏此人沒臉沒皮,唯一的軟肋也就是李寄那個寶貝兒子。 肖氏聽到李大姑提到兒子,略微遲疑了一下,轉念一想,這事是她占理,誰來也不怕。她的氣勢絲毫不減:“他們瞧見了又咋樣?憑你說到天邊去,也是我有理。” 肖氏很快就拿出在家里的那副潑婦作派,撲通往地上一坐,手拍著大腿尖聲哭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