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沒人敢拿這種事去打擾正在睡覺的大王,而太后又不太怎么愛管事,只是吩咐少府照例辦理即可。 秦宮的公子公主,從出生開始就會有一個乳母,照顧公子公主的衣食起居。乳母的身份極為重要,所以一般情況下當娘的自己挑的,但像楚姬這種情況,就會由少府為其擇選一名。 很明顯,少府給新出爐的小包子挑的乳母不是太合格,竟然讓一個六、七歲的小宮女照顧一個嬰兒,而自己卻出去玩耍。 看著不停在自己面前磕頭的乳母,和跪著的其他宮人,嬴政直接不耐煩的吩咐一句道:“拖出去,打死!除了這個……其他玩乎職守先打一百大板,再刺了字送去少府。” 嬴政生氣到不是因為他對子嬰小包子有多深的兄弟感情,而是同時嬴姓子弟,又是我的弟弟,怎么能讓人欺負去了? 秦王的弟弟還要受一個下人的氣,秦王的顏面何存?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不能說出于口的原因就是遷怒韓姬。 昨天的晚宴是為了慶祝自己新王登基,可韓姬在這樣的宴會上向楚姬挑釁,簡直是沒把自己的這個秦王放在眼里。 哼!現在的秦王可不是父王了! 母后也不怎么聰明,一個沒娘的孩子,自己多費點心,養大又如何,培養好感情,長大還可以給自己助力。 “大王饒命大王饒命啊!”乳母連連磕頭,見嬴政不為所動,又轉頭向著白仲猛磕頭,聲淚俱下的說道:“長平侯,求求您勸勸陛下,奴婢再也不敢再也不敢了……奴婢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家中也還有幼子待哺啊。” 嬴政也轉過頭看著白仲。 白仲歪了歪頭,為什么大家都覺得我心底善良呢?不忍心見血呢?是因為我長得可愛、年紀又小,所以覺得我比較好欺負嗎? 可我好歹也是將門之后,將來更是要當戰神的人,心軟見不了血什么的……真是浪費了系統給我開了這么多次實戰副本。 “陛下,子嬰公子住得地方也太遠了,我看不如遷近一點吧,免得在陛下看不見的地方,又有小人因為公子年紀小,而欺負公子。”白仲看都沒看乳母,直接向著嬴政說道。 “你說的也對,是應該住近一點,免得被人欺負了。”嬴政見白仲不打算給人求情,嘴角微微勾起,順手推舟同意了白仲的請求。 剛出生的小包子尚未長開,丑巴拉嘰說的好聽像猴子,說的難聽就是et,因此白仲只看了一眼后,便吵著無聊,拉著嬴政去騎馬。 臨走之時,白仲回首一指唯一沒受罰的那個小宮女,“你也來……跟著子嬰公子……” 說完,白仲看向嬴政,嬴政點頭“嗯”了一聲,算是同意此事。 “多謝長平侯!”小宮女沖著白仲磕了一個頭,抬起頭美目盈盈看著白仲,眼中盡是感激之情。 ☆、574.27 又過了數日,子嬰小包子總算長開了。 不愧是嬴政的弟弟……雖然兩人一點也不像,但小包子可愛啊,又是個見人就笑的主,看得白仲母性大發,一下課就去欺負小包子,酸得嬴政不要不要得。 “很可愛嘛?我小時候比子嬰可愛多了。”嬴政一臉別扭的看著躺在搖籃里,時不時還被白仲舔一臉口立的子嬰,酸溜溜的開口說道。 只是嬴政嘴上雖然酸,心里卻恨得不要不要得,恨不得躺在搖籃里那個是自己。 “寡人小時候,真得很可愛的!”秦王陛下咬牙切齒的再次強調道:“不信,你可以問母后!” 白仲看了一眼白白胖胖跟個小包子樣的子嬰,又想起初見時又黃又瘦的模樣,“呵呵”笑了兩聲。 被白仲這一笑,嬴政大約是想起自己小時候吃不飽、穿不暖,成天跟個乞丐一樣,自然不能跟一身富貴錦繡,被乳母養得又白又嫩的子嬰比。 “大胖子!”嬴政一指包子樣的子嬰,同時還用力在子嬰包子樣的小臉蛋上用力戳了戳,開口說道:“阿仲,你別看子嬰現在長得好看,長大后肯定是個大胖子,沒有寡人瀟灑,也沒有寡人帥氣……” 嬴政說還沒說完,子嬰小包子忽然放聲大哭起來,聲音之大證明他這幾天胃口的確不錯。 “看!子嬰公子都被你罵哭了!”白仲立刻一指身為罪魁禍首的嬴政,開口指責道。 “什么我罵哭了?我才沒有罵呢,我說的都是真話……只是……他陶瓷心而已。”嬴政不服氣的反駁道。 人丑還要陶瓷心!一點都不萌萌噠!果然沒有我小時候可愛!所以親我親我親我! “就是你罵的!” “沒有!他陶瓷心而已!” 一大一小兩個熊孩子站在搖籃面前吵了起來,新來的乳母抱著子嬰跪在地上,顫抖抖的說了一句,“回稟大王、長平侯,子嬰公子他只是……尿了。” 尿了啊…… 兩個熊孩子彼此對看一眼,大的那個立刻傲嬌的“哼”了一聲,臉高傲的撇向一邊;小的那個立刻湊上去,“阿政阿政”、“么么噠”、“你最好了”什么的,一點節cao都沒有。 小的那個哄了五、六分鐘,大的那個依舊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再哄兩分鐘,眼看著小的那個就要變身,大的那個終于回過頭來,歡歡喜喜的拉著小的那個的手,然后兩個熊孩子,手拉著手盯著乳母給子嬰換尿布。 乳母表示,被大王這么看著,我真得很緊張。 大王表示,你緊張啊?我不緊張啊!這個換尿布好像很好玩的樣子,讓寡人來換一下。 逗著子嬰包子玩了一陣子,嬴政拉著白仲繼續去逛咸陽宮。 夕陽西下,赤霞漫天,落日半掛于天邊,頗有幾分落寞之景。 暮色之下,兩個身影正延著向前伸開的御道,漫無目的的咸陽宮里瞎轉悠著,宮人被遠遠的打發到老后面,保證一句話也聽不清楚。 想起今天嬴政手忙腳亂換尿布的情景,白仲率先“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開口說道:“看不出來阿政還挺有虛心向學的精神,以后肯定是個好爸爸。” “長兄如父嘛……父王說,我小時候他也給我換過……父王說,那一年正好是秦趙長平之戰,武安君一戰全勝坑殺了趙國四十萬降卒,消息傳回邯鄲之后。父哭子,兄哭弟,弟哭兄,祖哭孫,妻哭夫,舉國殤慟,萬家悲愴,孝旗白幡遮天蔽日,哀號之聲日夜不絕……”嬴政說到這里,低下頭瞄了白仲一眼,見她毫無在意之情,遂放心的繼續說道:“趙人對秦人的仇恨一下子到最高點……一群暴民沖進了質子府,父王和娘親不得不在仲父的幫助下,躲進了鄉下的農家小院里……為了掩人蹤跡,父王和娘親沒有找下人來伺候自己……雖然三餐有人送來,但家中瑣事卻需要親歷親為的……” “家中瑣事需要親歷親為?這么說,先王不但幫阿政換過尿布,搞不好還洗過尿布啊?”白仲看著嬴政,打趣的說道:“難怪先王對阿政特別好,原來阿政是先王親手……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長大的。就是可憐了子嬰,被你拿來當成練手的工具。” 雖然白仲這話說的沒錯,但聽到那重重的“一把屎一把尿”時,嬴政還是心中莫名一陣怪異。 不過算了,阿仲那張嘴,怎么能指望他吐出象牙來? 至于子嬰,又哪里可憐了?有自己今天這一舉動,想必宮中更無人怠慢子嬰,他也能更好的成長。 當然,有今日之恩義存在,子嬰長大后,或為自己的臂膀;或成為紈绔公子,總之給自己添亂的可能性不大。 “等我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也要像父王待我一樣,好好待他。”嬴政搖頭晃腦的說道:“他想要什么,我就給他買什么;他想要干什么,我就讓他干什么;他要是被人打了,我就幫他打別人;他要是去打人……” “喂喂喂!你這樣會教一個熊孩子的好嘛!我說阿政,你未來的兒子可是大秦的太子,下一任秦王的不二繼承人,你這是準備教出一個混世魔王出來嗎?”白仲忍不住開口提醒道。 因為“秦人愛小兒”的名氣實在太大,所以扁鵲入咸陽,直接從婦科大夫搖身一變,成了史上第一名兒科大夫。 但是嬴政這么個寵法,這是妥妥的要寵出個熊孩子的節奏啊。 “這個……你說的好像也很對啊……這樣怎么辦呢?”嬴政一臉為難的摸了摸下巴,很是愁眉苦臉了一陣,忽然雙掌一擊,開心的說道:“這樣好了,寡人多生幾個孩子。要繼承王位的那個我就嚴格要求一點;不要繼承王位的那個,我就隨便一點。” 所以就有了扶蘇和胡亥這一對天差地別的對照組嗎? 白仲連吐糟都吐糟不起來,歷史的扶蘇和胡亥是什么性格,白仲不太清楚,不過有這么一個思想奇葩的粑粑,再好的孩子也會被教會的。 沒什么心靈感應,思想奇葩的粑粑還在想認真的想著,自己以后要生多少個兒子、多少個女兒,每個孩子要按什么風格來取名。 大侄兒,你這是被子嬰勾起你nongnong的父愛了嗎?可是你今年才十三歲,想這種事是不是太早了一點? 白仲看著一臉興奮的嬴政,再想想歷史上嬴政子孫的結局,決定小小的勸導一下,至于有沒有用,那就不關他的事了。 反正到了秦二世的時候,自己都五十多歲了,大不了學王翦激流勇退。 “阿政,我給你講個故事吧?”白仲開口打斷嬴政的話。 雖然被人打斷歪歪有點煩,但考慮到對象是白仲,嬴政只猶豫了不到一秒鐘,連mama都不知道在哪待著的兒子,拋到一邊,“講故事?好啊,我最喜歡聽故事。” “嗯……我想想,講誰呢……”白仲思索了片刻,在古往今來帝王父子模板里,選了一個比較適合嬴政剛才那種嚴格管教大兒子,偏愛小兒子的模板,“從前有個皇……王,叫李世民……” 哎呀!李家也發源于甘肅天水、嬴家也發源于甘肅天水,后來李淵為了顯示對李世民的重視,把甘肅老家封給李世民,就叫“秦王”,這是多大的巧合啊。 “李世民有三個嫡子,長子承乾、次子泰、三子治……李世民立長子承乾為太子,但他十分偏愛次子泰,多次夸獎次子泰聰慧可愛……同時又非常憐惜三子治,甚至將三子治接進自己宮中撫養……” 對于給嬴政講故事這個事,白仲本來只想講完李承乾和李泰的故事,就宣布全文完結的。 但是聽眾表示,爛尾爛尾太爛尾,求番外求更多番外,就算沒番外,你好歹也告訴寡人,到底是誰登上了王位。 然后一個番外兩個番外,等白仲回到房間里,喝了三大杯茶補充水份之后,她忽然發現……尼瑪,我都講到感業寺了。 “不講了不講了,口水都講干了,連個獎勵都沒有。”白仲氣乎乎的看著坐在旁邊,喝茶吃點心聽故事聽得很嗨的嬴政,一臉不快的開口說道。 “獎勵啊……”嬴政放下手里的點心,沉思了一會兒,“這樣可不可以?” 嬴政湊到白仲,趁著白仲不注意,飛快的以唇在白仲臉上親了一下,如蜻蜓點水般一般溫柔。 “噌”的一下,白仲的臉紅了。 “你干什么啊?有你這么打賞的嗎?”白仲捂著臉,又羞又氣的看著嬴政。 今天嬴政要是不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就不管怪她化身真人版黃少天——嬴政!來pk來pk來pk來pk來pk來pk! “你剛才不是這樣給子嬰獎勵的嗎?”嬴政一臉呆萌的看著白仲,不等對方發怒,便主動開口解說道:“你說……子嬰好乖好聽話啊……為了獎勵你這么乖這么聽話……來,讓叔叔親一下……” ☆、584.28 秦王政三年(公元前244年),趙國邯鄲城 一輛軺車在衛士的保護下,穿越邯鄲的大街小巷,停在了趙國王宮門口。 一路上,一些有眼力的邯鄲人已經看出,這輛軺車是秦國使者的座駕,那些衛士也是秦國的衛士,但讓人驚訝的是,軺車上所坐的使者竟然是一個十二、三歲,年齡介乎于兒童和少年之間的小男孩子。 小男孩年紀雖小,但身量頗高,且身姿挺拔俊秀,雖然穿著秦國使者的朝服,卻沒有一絲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的感覺,反倒因為其俊美不俗的容貌,而將原來平平無其的朝服,穿得異常瀟灑帥氣、體貼自如。 他人是“人靠衣裝”,小男孩卻是“衣靠人裝”。 “秦使,請入。”趙國宮員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請小男孩入內。 小男孩看著正前方深幽高大的宮城,微微一笑,同樣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這個年代年代地廣人稀,各國君主都愛將宮殿往大了修,因此趙宮之內,高門高墻比比皆是。 小男孩跟在引路的內侍身上,延著御道淡定自若的邁步向前走著。 看著目不轉晴,實則已經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不停在收集趙王宮的信息。 系統,這一路上情報收集的怎么樣? [啊啊啊!趙王宮防守的好嚴密啊!你要是嘴炮失敗或是身份被揭穿,你一定會被趙國人圈圈了再叉叉的!] 閉嘴你!請做個安靜收集情報的系統,不要烏鴉嘴我! 我現在可是聰明又機智的甘羅小朋友,才不是什么仇恨滿滿的臉t白仲呢! 說到為什么白仲會搖身一變,化身為古代小神童代言人之一的甘羅,原因是這樣的。 最近趙國出了一樁事,老趙王死了,新趙王上位。 新王新氣象,有“戰國四大名將”之一的廉頗被新王閑置,接著一氣之下投奔了楚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