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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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長青呆了一呆,望著梅錦,期期艾艾地道:“那……那該怎么辦才好?” 梅錦道:“你現在不能留在家里。趁著沒人發現,趕緊先給我躲好,事情沒消停前,你別露面。” 裴長青猶豫了下,“我聽你的……那我再躲破廟里去?” 梅錦問了具體方位,想了下,道:“你暫時先躲那里也好,小心別讓人看到,明天等舅舅鄉下回來,我讓他去那找你,再換個地方把你藏好。” “我這就走!”裴長青倏然站了起來。 “等一下,你在你娘跟前露個面再走吧,也好叫她稍放些心。”梅錦轉身道。 裴長青臉上再次露出愧疚之色,默默跟著梅錦到了萬氏房里,萬氏被叫醒,睜眼看到兒子站在跟前,失聲便要大哭,被梅錦上去一把捂住嘴,這才醒悟過來,拉著裴長青問長問短,梅錦打斷道:“娘,長青不好在家里久留,既知道他沒事了,讓他先趕緊再躲起來。萬一被人聽到什么動靜就不好了。” 萬 氏急忙開了柜子鎖,從箱子底下拿出藏的一些錢塞給裴長青,又急匆匆收拾出一些糕餅,那帕子包了,一股腦兒塞到他懷里。裴長青忍住淚,下跪朝萬氏磕頭,站起來對梅錦道了聲“勞煩替我照顧我娘”,轉身迅速出了屋。 梅錦扶著萬氏來到院里,目送他攀上墻頭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再攙扶萬氏回到床上時,萬氏忍不住又傷心,長吁短嘆地抹起了淚。 梅錦坐過去低聲道:“娘,您別哭了,小心哭壞身子。” 萬氏抹淚道:“長青惹了這樣的禍事,往后還不知道怎樣,我這個當娘的,心里比貓抓還難受,不如死了干凈,倒省得再牽腸掛肚。” 梅錦嘆了口氣,“娘,我還有個法子,或許可以試一試。” 萬氏停下來看向她。 “我去找昆麻土司府的人,看看不能求來個人情。若土司府的人肯幫忙,這事或許也就化解了。” 萬氏方才還懨懨的,聞言猛地從枕上彈坐起來。 “哎呀,說的是啊,我怎就沒想到這個呢!”說著雙目已現出欣喜之色,“好媳婦,你說的是,你不是在路上救了土司府的官姐一命嗎,他們欠你個天大人情,你上門求個情,想來他們也不好一口回絕!”說著又抓住了梅錦的手,口中絮絮地道:“……連我們縣的縣官也是那個大人任命的。他要是還記你恩情,別說長青打傷了人,就算出了人命,也就他一句話的事,你說是也不是?” 梅錦溫和地道:“您想的是沒錯。只是人家到底肯不肯給這個人情,我也不敢打包票。明天我過去試試便知道了。” “一定會幫的,一定會幫的!人人都說土司府的李大人體恤百姓,你見了,好好求一求他,看在你救了他家姐兒的情面上,他一定會幫忙的!” 萬氏不住地替梅錦打氣,說著說著,仿佛想起了什么,忙又掀被從床上下來,道:“我也不睡了!收拾收拾東西,等天亮了,娘就陪你一道去!好好求一求,他見我年紀大,不定就不忍開口拒絕了!” 梅錦忙阻住她,好說歹說將她勸回了床上,道:“還是我一人去妥當些。娘您放心,方才我見長青有了悔改之意,我豈忍心看他就此真的亡命在外,有家不得歸?必會盡我所能的。” 萬氏重新靠回枕上,緊緊抓住梅錦手,點頭欣慰道:“好媳婦兒,我就知道我家長青能娶你,是他天大的造化。你放心,他不是不知好歹的人,這回倘若僥幸逃過這一劫,不止他,娘也會牢牢記住你的好!” 梅錦微笑著點頭。萬氏心情放松了,便催梅錦去睡覺。見她精神好了不少,梅錦便回了自己屋,重新躺了下去,回想著這幾天的種種,不禁再次嘆了口氣。 萬氏方才說的倒也是事實。土司府對所轄范圍里的各州縣官員擁有自主任命權,相對于朝廷的流官,這里的官員被稱為土官。如果李家肯出面調和,這事確實也就他們一句話而已。 從前的梅錦,最不喜歡就是開口求人。但現在,她只能厚顏仗著自己先前救了阿鹿的那么點人情而登門求助。她不得不妥協,裴長青和她雖然還不是真正的夫妻,兩人相處也沒多久,談不上日久生情,但萬氏待她不錯,出了這種事,真叫她置身事外不聞不問,她知道自己還是做不到。 第二天一大早,裴長喜幫她備好騾車。在萬氏倚門相望的殷切相送下,梅錦出發再次去往了龍城。 ☆、第二十一回 長喜趕著騾車午后到了龍城的土司府。 梅錦來到大門前,登上臺階叩了兩下門,里頭出來一個門房,恰好還是上次打過交道的那個,對方也認出了梅錦,比起上回,態度客氣許多,聽梅錦問李府君,應道:“老府君前日去了金剛寺預備功德佛事,不在府里。” 梅錦一怔,再問一句,得知今日可能回來,想了下,順道又問李東林。 “二爺也陪老府君去了寺里。” 梅錦問了寺廟路程,沉吟。 上次過來鬧了一場不愉快,算是得罪了李東林,所以這次來,她是打算厚著臉皮去求李府君幫忙的。不想李府君去了寺廟,路雖然不是很遠,但人家做佛事,她斷不好此刻便貿貿然地找過去到寺院里打攪,既然門房說今日會回,自己在這里等著便是。見門房答完看著自己,謝過轉身下了臺階,對等著的長喜言明情況,道自己不知道還要等多久,請他先回。因家中確另有事,長喜客氣兩句,便先行離去了。 梅錦找了個蔭涼地,翹首開始等著李府君回來。這一等就是一個下午,直到傍晚暮色漸濃,還是沒等到,正猶豫要不要繼續等下去,忽然聽到身后傳來車輪轆轆碾過路面的聲兒,扭頭見一輛馬車來了,朱輪華蓋,一面飾了珠瓔的簾子被人掀起,從窗里探出一張小女孩的臉,正是土司府的官姐兒阿鹿。 阿鹿方才便看到了等在路邊的梅錦背影,只是不大確定,看清是她,忙沖她揮手,叫隨行停車,跳下去跑到她跟前,問道:“梅jiejie,你怎會在這里站著?” 梅錦見阿鹿回了,等了一下午的焦躁心情終于稍解,問清她剛從金剛寺回來,便道:“我來是想見你祖母老府君的,不巧聽說她去了寺里。她沒回嗎?”說著看向馬車,見邊上是幾個騎馬的隨從,霞姑從車上下來了,卻并沒見到李府君,也沒李東林的身影。朝霞姑走過去,問了聲好。 霞姑笑著應好。 阿鹿道:“梅jiejie你要見我祖母?原本祖母要回的,偏大和尚說還要做一天法事,祖母便先叫我先回了。他們明日才回。梅jiejie你先隨我進去!”說著不由分說拉她手往土司府大門里拖去,里頭人聽到門外動靜,忙開門迎接,阿鹿擰著眉呵斥:“笨頭笨腦的何時才能長進!不知道她是我jiejie嗎?竟讓她在外頭等了許久,就不會讓人先進來?” 門房低頭諾諾地不敢應,阿鹿拉著梅錦手繼續往里去,口中吱吱喳喳地道:“我在家沒勁,正想著哪天去馬平縣找你呢,你就自己來了!這回一定要多住上幾天才好!”一路說著,穿過明堂進了二門,經過游廊,最后到了阿鹿所住的薔薇園旁的一處花廳了。 霞姑看出梅錦過來應是有事,等侍女奉茶上來,叫人帶阿鹿下去換衣服后,含笑看著梅錦,梅錦便站起來道:“多謝姑姑和官姐兒款待。實不相瞞,我今日過來,是有求于老府君。” 霞姑面上并未露出異色,依舊笑道:“事急不急?倘若很急,我這就安排你去金剛寺,原本我也打算晚些時候要回寺里去的。” 梅錦忙道:“不敢到寺里驚擾老府君。我等明日便是。” 霞姑含笑道:“也好。今日天色將暮,你回馬平便是半夜了,出去投宿女子一人也不方便,不如就在這住一晚上。我回寺里后跟府君說一聲。明日她便回了。” 梅錦并未假意客氣推辭,朝她誠摯道謝,霞姑笑道:“我就中意你這樣的直爽人,不似旁人扭扭捏捏。我便叫人在薔薇園里給你收拾個屋出來,可好?傍著阿鹿的。吵是吵了些,只我曉得她,你既來了,若叫你住別的地兒,她必跟我吵。” 梅錦微笑道:“隨姑姑安排便是,我住哪兒都一樣。” —————— 天色暗將下來,用完晚飯,梅錦暫時住在和阿鹿屋子相隔不遠的一間東廂房里。據霞姑說,這地方的男主人李東庭今日也不在府上,大約明后日會回,此刻家里就剩阿鹿一個主人。原本阿鹿也要明日回的,只是她不耐煩再留寺里,李府君擔心她聒噪煩擾到金剛寺和尚,這才叫霞姑先送她回家。因今夜還有通宵法事,霞姑須得陪在李府君身邊,晚些還要回去的。安頓好了一切,和管事的叮囑了一聲,便又坐了馬車急匆匆地走了。 霞姑前腳剛走,阿鹿后腳便摸了過來,要領著梅錦到各處走動。 土司府前堂看起來森嚴雄偉,后頭住家的地方卻修的猶如江南園林。薔薇園顧名思義,處處開了各色薔薇,景致確實爛漫。只是梅錦有心事,何來心情觀花,拗不過阿鹿盛情,跟著她隨意走了些地方,便借口天黑回去,到了屋前,阿鹿道:“jiejie,不如今晚你睡我那里去吧?咱倆也有作伴。” 梅錦笑道:“不妥。我怕我睡覺打呼吵你。” 阿鹿咯咯地笑,“我還磨牙哩!霞姑說聽我磨牙都怕我爬起來咬她一口rou!”說著拽了她手死活要拖她到自己房里,又高聲呼喝侍女將她鋪蓋也取來。侍女似乎對她有些忌憚,聽她令下,忙急匆匆跑過去拿,片刻便風一般地抱了過來鋪到床上。 梅錦不知阿鹿何以會對自己如此親近,但自然而然也很是暖心。 上輩子人到中年,她始終沒有自己的孩子,并非完全不在意,遇到年幼病人尤其上心,有時在路上看到年輕母親帶著孩子散步,不自覺也會多看上兩眼,心里未嘗沒有羨慕之情。這一刻,當她和阿鹿并頭躺在榻上,放下了紗帳,聽她和自己嘰嘰咕咕的時候,心里漸漸涌出了一種很難用言語去表述的陌生感覺。 或許這就是為人母的感覺? 如果上輩子,她也能像別的女人那樣生出一個孩子,或許她的丈夫張文華就不會變心了? 梅錦不知自己為何突然會在這時候冒出這樣一個念頭,苦笑之余,心中也掠過一絲酸楚——畢竟,他們曾真的相互愛過對方,即便最后他變了心,她也決絕和他一刀兩斷,但不管出于感情,還是習慣,直到現在偶然想起來,她也依然還是會覺得自己胸口里一絲絲地發悶。 “……梅jiejie,其實前次我二叔自己去了馬平縣找你的,我也和他一道去了,只是到了你家邊上,他朝人打聽你住處時,聽人說你男人拜堂丟下你跑了,還說他和別的什么女人相好,我二叔就回了。我當時聽了,可氣死了,你不知道……” 阿鹿絮絮叨叨地說道。 梅錦一怔,低頭看了她一眼。 gt “……梅jiejie,你要是不想那個女人活,我去幫你把她砍了,你男人要是舍不得,索性再把他也砍了,叫他們做一對鬼相好,你再去嫁個好男人便是……” 梅錦微微咳了一聲,見她打了個哈欠,閉上眼便睡了過去,忍不住搖了搖頭。 屋里依然殘余了些白日沒有散盡的暑氣,阿鹿把臉緊緊貼著梅錦的一邊胳膊,睡得很是香甜。她脖頸里沾了幾綹頭發,漸漸沁了汗,弄得梅錦和她相貼的皮膚也潮濕了起來,但她絲毫不覺難受,拿了手帕替她輕輕擦去積在脖頸里的汗,然后輕手輕腳下了床。 她原本打算等阿鹿睡著自己再回客房的,忽然卻改了主意,叫那兩個原本照霞姑吩咐要輪守下半夜的侍女自管去歇了,由她照顧阿鹿夜起。 侍女起先不敢答應,見梅錦認真,最后道謝應了,說自己兩個就睡在隔壁屋里,若有事,叫一聲她們就起來。 侍女帶上門退了出去,梅錦留著桌上的一盞燈,重新爬上床,放下帳子,在阿鹿邊上輕輕躺了下去。 侍女方才說,官姐兒怕黑,晚上睡覺,屋里必定是要點著燈火的。 梅錦脫去外衣,側歪在床榻外側,搖著手中團扇,一下一下地替阿鹿打著輕風,腦海里一會兒浮現出前世的種種,一會兒想著萬氏裴長青母子,慢慢地,終于也闔上了眼。 ———— 將近亥時末,夜色漆黑,土司府大門前的街道空無一人。平整寬闊的青石路面上,一行車馬在點點火杖光中猶如長蛇般由遠及近地迤邐而來,打破了夜的寧靜。馬蹄和轔轔車聲里,這行人最后停在了土司府的大門前,隨行下馬拍開了門,值夜門房看見一個身穿整齊公服的男子下馬,在火杖光里快步拾級而上,忙跑下臺階迎接。 這男子是昆麻土司李東庭,因承了正三品宣慰使的官職,此刻身上穿的便是公服。纻絲料的緋色繡麒麟袍,腰系飾犀角的雙節玉帶,腳上是雙玉色底的黑面麂皮朝靴。本朝官服雖以緋色為尊,須三品以上官員方能穿,但尋常男子少有將緋色穿好看的,要么突兀,要么流于陰柔,便是官場上,也時有人以“鑊中螃蟹著紅袍”來譏諷身居高位的政敵,偏他穿了這公服似量身打造,愈被烘托的挺拔偉岸,人群里一眼看去,猶如鶴立雞群,極是顯眼。 李東庭將手中馬鞭遞給身邊的隨從,對迎上來的門房道:“貴客到了,進去叫人迎候。” 門房,覷見臺階下一個身體微胖年約五十開外的太監正被人扶著從馬車上下來,忙朝李東庭彎了個腰,轉身快步跑了進去,口中大聲喊道:“大人回了!大人回了!眾人出來迎接!” 原本已經陷入了沉靜的土司府隨了老門房的這一路吆喝,立刻蘇醒過來,燈籠一路亮了進去,沒片刻,整個前堂便燈火通明,管事的帶了仆役府兵魚貫而出,將家主及貴客一路迎接進去。 ☆、第二十二回 李東庭出門前,土司府的大管事張富便知不日會有欽差太監到來,一應接待準備早已妥當,故此刻雖深夜突至,卻也有條不紊,很快便將主人與貴客迎入中堂,隨后奉上茶點。 欽差名尚福,乃宮中掌印太監。身形微胖,眼角微耷,看著十分和氣,但一雙眼睛卻十分有神,透著精明能干。他隨伺老皇帝多年,斷識大體、不結黨納私,對老皇帝忠心耿耿,深得老皇帝的信任。 近年西南一帶私礦泛濫,因銅產牽涉到鑄錢,涉及各方利益更是盤根錯節。事關重大,幾年前開始,朝廷便曾數次派官員到此查摸具體情況,頒令予以整頓,局面才漸漸有所改善。不想到了去年底,又爆出劍南道鑄錢局堂官摻雜鐵砂牟利一案,皇帝大怒,命徹查此案,最后涉及云川貴地方上百名的大小官員,殺的殺,貶的貶。當時,尚福便是奉旨查案的欽差之一。如今半年過去,尚福再次被下派到西南。只不過這一次,他是奉旨來督查江道修浚情況的,前些天一直在四川,方這兩日才入的云南,剛到云南,第一處便來到了昆麻土司府。 趕路了一天,尚福早已面露疲態,坐下后便打了個哈欠。李東庭看在眼中,道:“公公一路辛苦,也不早了,不如先去歇息,明日我送公公去巡視。” 尚福捶了捶腰,嘆息道:“老了!無用了!比不了李大人龍精虎壯。不過坐了半天車便成了這樣,若與你一樣騎在馬上,豈不是散成架子……”說著站了起來,邊上一個小太監忙伸手扶他。 李東庭笑了笑,親自帶著尚福往住所去,道:“公公何必自謙。此地距離京城關山險阻,萬里之遙,不過半年里,公公便不辭勞苦數次蒞臨,忠君體國,我等實難望及肩項。” 尚福擺了擺手,喟道:“不過是食君祿忠君事罷了。水道關系重大,只要皇上還用得上咱家,別說咱家還能走,便是走不了路了,爬也要爬著過來。” …… 一路說著話,李東庭將尚福送到了住處。待尚福與近身伺候的小太監進去后,李東庭臉上方才一直帶著的笑消失了,神色轉為凝重,低聲吩咐身邊跟著的大管事張富:“今夜派信靠的府兵在外守著,斷不能出任何岔子。” 張富點頭,隨李東庭回他日常所居的住處,問了些路上情況后,匯報道:“方才我聽大人說明日陪尚公公去巡查江道。大人放心,所轄境內的修浚一事,從去年至今一直沒停,方前兩日我還親自去察看了,計已開通拓寬大水溝、洛灞、上合、胡須子等八處險灘,另附近陸路險仄之處,也一并開鑿寬平,如今馱馬往來,業已無阻,各渡口也添設渡船,溪流建造木橋,往后非但可令銅船往來無阻,便是附近百姓也在稱道。” 因川滇一帶地處天末,陸路交通不便,船只運送銅料出省大多倚靠水路。只是江水水勢又大多陡險,僅昆州至漢陽一帶,灘石障礙便不下百處,再逢雨季,舟船若有碰觸,輒難保全。故朝廷去年起下令沿江州縣土官修浚江道,以保證運輸無礙。 李東庭不語,至居所前停下腳步,才淡淡道:“張叔,你道尚福太監不辭勞苦再來這里,真是為了督查水道?” 張富微微一怔,遲疑了下,忽然頓悟,“難道……”說話一半,倏然停下來,左右看了一下。 李東庭點了點頭,道:“江道修浚固然重要,只這事,并非他親自過來不可。探子回報,尚福太監到四川大張其事,名督查水利,暗中卻各地走動,若我猜的沒錯,他此次過來,應和蜀王府有關。” 張富躊躇了下,“大人,蜀王府借蜀王過五十壽,要咱們進一百株的深山香檀大木。我記著十幾年前,老大人還在世時,有一回朝廷修建宮殿,咱們納貢也不過是五十株大木而已。他如此做派,先不談僭越,實與勒索無二。既然尚公公此行別有用意,何不尋個借口,叫他曉得這事?” 李東庭道:“蜀王乃皇上同母胞弟,在蜀地封王已久,據我所知,不少川貴土司都與王府暗中有所往來,勢力盤根錯節,便是朝廷輕易也不好動他。此事再議吧,我心里有數。”說罷看向張富道:“不早了,你也安歇了吧,明日還有的你忙。” 張富點頭,恭敬告退,轉身待走,忽聽李東庭又問:“方才說我母親和二弟還在寺里,阿鹿一人回來了?” 張富停下來應:“正是。老府君和二爺明日才回,官姐不耐煩再待寺里,老府君便叫霞姑先送她回了。不過今日府上還來了個婦人,便是先前救過官姐兒的那個,仿似要求見老府君的,因老府君不在,霞姑便將她留宿了下來。” 李東庭微微一怔,隨即點了點頭,“我料她過來必是有求。那婦人既對阿鹿有救命之恩,不管求什么,應了便是。” 張富點頭笑道:“我曉得。這種小事,自會處理好的,不消大人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