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
沈寧輕嘆一聲,摸了摸他的頭,“母妃知道你受了很多苦,也聽魏公公說了打獵之事……你覺得,是你皇兄做的么?” “兒臣不敢妄言。” “我倒覺得不像,這手法太拙劣,他即便真要動手也不會選在他作東道主之時,況且他若有心殺你,恐怕你真就……”沈寧冷靜與他分析,“我認為這里頭定是有人搗鬼離間,破壞你兄弟和睦。” “母妃言之有理……”東明晟低了低頭。 “現下既不知誰在搗鬼,我會多派幾個人保護你,你在外一定要小心謹慎,凡事安全第一。我也會盡力調查,我們雖不去害人,但也不能任人欺負到頭上來。” “母妃,父皇若是得知了這件事……” “嗯,恐怕會傷心罷。”沈寧嘆了一聲。 東明晟無論如何也不會用這“傷心”二字,只是聽沈寧這么說,他也只能附和,“正是……” “暫且,先不告訴他。”他為國事已經太過cao心了,她希望力所能及地為他分擔一點。他既然放心地把東明晟交給了她,她也該為他盡到責任。 “那母妃如何調查此事?” 沈寧笑一笑,“我自有辦法。”她頓一頓,“你跟著我,這些事恐怕是避免不了的,母妃對不住你,你別怨母妃。”盛寵之下,后宮都怕東聿衡偏心東明晟繼而立為太子,連她自己也不知東聿衡究竟做何打算。 東明晟抿了抿唇,像是鼓足了勇氣才道:“母妃既如此坦言,兒臣也不吐不快。兒臣連番遭遇,早不敢妄想其他,一心只求一個安身之處。兒臣也是前世修來的福氣,能得以母妃教養,正如母妃所言,兒臣這兩年臉頰也長rou了!真真所謂心寬心胖,兒臣已然知足,哪里還怪母妃?然樹欲靜而風不止,母妃如今與父皇鶼鰈情深,后宮無不嫉妒,雖說現下風平浪靜,但往后母妃若少了父皇庇護,恐怕……!” 東明晟沒敢說完,但沈寧已非常明白他的意思。她深深看了東明晟一眼。 “母妃?”這份安靜有些怪異,東明晟有些小心翼翼地看向她,“是否兒臣說錯話了?” 沈寧聞言,搖了搖頭,他不是說錯了,他是說得太好了。她注視著他說道:“難為你為母妃想了許多,母妃心中很感動。母妃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你的擔憂不無道理,但我現下比任何時刻都更相信你父皇,他不會棄你我于不顧,你放心罷。” 晟兒有當皇帝的心思,魏會慫恿她爭奪皇后之位。這兩人……沈寧的心有些沉了下來。 東明晟見沈寧似是心意已決,也不再多說什么,“兒臣聽憑母妃替兒臣拿主意。” 沈寧點點頭,想了想又說道:“晟兒,母妃話雖這樣說,但立儲君的大事還是要你父皇定奪。無論立誰為太子,他定然是為大景的江山萬代考量而深思熟慮的。倘若他真選了你為儲君,那末你定有帝王之能,注定要擔這份重任,母妃屆時也會全力支持于你,然而要母妃刻意去為你爭奪這個皇位,母妃是決計做不來的。” “母妃,兒臣無意與皇兄爭太子之位。”東明晟連忙道。 “我明白,”沈寧看著他笑笑,“你父皇正值壯年,可能也不會早立太子,現下跟你說這個可能還是太早了,不過你回去多想想母妃的話,好么?” “兒臣明白了。” “嗯,乖孩子。” 東明晟走后,沈寧亂七八糟的想了很久,覺著有點頭痛了。 東聿衡下了朝回來,兩人用了膳,沈寧說是悶得慌,想聽兩首曲兒調劑調劑,東聿衡略一尋思,讓人把西門月叫來。 沈寧似笑非笑,瞅著把玩小木器的東聿衡,“若是她的曲兒得不了我一個好字,我可有話要說。” 東聿衡失笑,抬起頭來刮刮她滑嫩的臉蛋,“你這醋壇子!” 西門月得到宣召,一股極其復雜的心思涌了上來。 她自從那日德妃生辰過后,一直羞憤欲死,躲在屋里哭了幾次。德妃也整個人都懨懨的,眼睛也總是紅紅腫腫的。她聽說皇帝隔日出宮去了積香寺時,心里頭一回有了一種強烈憎恨的感情。自己明明沒有見過寶睿皇貴妃,但她卻已是那么地討厭她。 剛才聽聞皇帝傳召,她多日的頹廢頓時一掃而空,可又聽得是去春禧宮時,她又頓時涌上奇異的難受之感。 她請了公公稍后,回屋換上了嶄新的宮服,抹上紅艷的唇脂,鬢間插上最美的鮮花。她凝視著鏡中美麗的自己暗自下定決心。 今夜她一定要在皇貴妃面前大放光彩,吸引住圣上的全部視線。 她要替自己與德妃娘娘報仇。 帶著難言的決心到了春禧宮,西門月在抬頭見到坐在主位上的寶睿皇貴妃時,卻是深深失望。 這個人就是三千寵愛在一身的皇貴妃?雖然看不出她的年紀,可那容貌……不說自己,連德妃娘娘也比她美上許多,這樣的一個姿色平平的女子,為何能吸引得住皇帝陛下的全部目光? 沈寧也打量著面前嬌艷欲滴的年輕女孩兒。旋即她笑容淡淡,繼續保持高冷。 “陛下,”西門月信心倍增,看向英俊的帝王,聲音比平時更甜了一分,“您想聽奴婢唱什么曲兒?” 沈寧的眉頭動了動。 ☆、113 東聿衡本就是讓她來給沈寧解悶的,轉頭問道:“你要聽什么曲兒?” 不叫“皇貴妃”,不叫“愛妃”,只單單一個“你”字,就讓西門月的心輕輕一顫,她以為皇帝面對她時已比德妃和顏悅色,但她何嘗聽過皇帝這樣貼心親密的口氣? 沈寧道:“陛下聽得多些,知道西門姑娘唱什么好聽,臣妾只聽便是。” 她雖神情自若,皇帝卻還是聽出話里淡淡酸味兒,好笑地捏捏她的手。 西門月看得睛睛的,心中不知什么滋味。 東聿衡點了兩首曲子,脫靴上了榻,側躺下來一手搭上沈寧的纖腰,“不過是聽個曲兒,不必正襟危坐,累了就靠在朕身上。” 沈寧搖搖頭,“臣妾不累,陛下乏了便躺一躺。” 東聿衡也不強求,招了琉璃把書房放著的未看完的書拿來,沈寧卻阻止道:“臣妾早已勸了陛下這般看書對眼睛不好,陛下怎地又故態復萌了?” 皇帝無奈道:“叫你一人聽曲兒你又要朕陪著,不讓朕去書房又不讓朕看書?” “陛下才下了朝,也該休息休息,單與臣妾聽會曲兒也不成么?” “唉,你這婦人。” 西門月聽在耳里,簡直不敢置信。這哪里帝妃間的對話,恐怕平常夫妻也不能這般親密無間沒個尊卑罷! 沈寧這才轉過頭來,對著西門月道:“西門姑娘,你唱罷。” 西門月應下,偷瞄一眼假寐的皇帝,咽下喉中苦澀。今夜陛下還未正眼瞅過她一眼…… 她定要用最得意的歌聲挽回陛下的注意。重新打起精神,西門月中規中矩地請了潤喉就座,輕輕吟唱開了歌喉。 沈寧知道她唱得好,但沒想到她唱得這么好。即便在現代聽了無數歌星的演唱,也不得不承認她的天籟之聲。 春禧宮的宮仆也是頭一回聽得西門月唱歌,琉璃欣賞的同時有些暗暗叫糟,這個西門月太引人注目了。陛下這些時日來常召她陪伴,會不會…… 一曲即罷,西門月抬眼輕掃眾人,眼底閃過滿意之色。然而她再看寶榻上的皇帝,卻失望地發現他依舊不曾睜眼看她。 沈寧浮出淡淡笑容,輕輕鼓掌,“唱得真好,我很喜歡。”說罷她當即賞了她一串珊瑚珠子。 “多謝娘娘。”西門月起身不卑不亢地抱琴謝恩。 沈寧轉頭看看好似睡著了的皇帝,又轉過頭,注視著西門月放柔了聲音,“你家是哪里的?” “回娘娘話,奴婢是中州人士。” “中州?那是個好地方。”沈寧愣了一愣,輕輕說道。 閉目的皇帝陛下此時卻是重重一哼。 西門月頓時驚慌起來,她方才哪兒說錯話了嗎? 沈寧嘴角抽了抽,他這心眼是不是愈發小了? 不想理會他的不講理,沈寧繼續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奴婢今年十六了。”西門月一面說一面偷瞄皇帝。 “十六……許過人家沒有?” 這話自是明知故問了,西門月是作為秀女進宮的,怎么能許了人家? 西門月心中自有不滿,但也不能不回皇貴妃的話,只得道:“奴婢還不曾約婚。” 沈寧聞言,竟是有些驚訝,“你都十六了還沒有許人家?”轉而她帶了點埋怨口氣地道,“德妃也是,你這么一個水靈靈的人兒,難道也要耽誤你到二十歲才放出宮去么?豈不是生生糟蹋了你!” “這……”西門月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可惜我們晟兒還小,不然你給我當兒媳婦也是不錯的。”沈寧惋惜了一回,“你放心,你我很投緣,明兒我就去找德妃說一說,讓她給你找個好人家,這么樣一個貌美如花又才華橫溢的女兒家可不能在這宮中虛度了光陰。” 西門月終于明白了沈寧的心思,臉色頓時變了。她還沒得及說話,卻聽得一陣渾厚的笑聲傳來。 她與眾人一齊循聲望去,只見皇帝不知何聲睜開了眼,正帶著笑戲謔地直盯著自己的皇貴妃。 這醋缸子,竟拿手段去糊弄一個小姑娘了! 沈寧被他這么一笑,頓時飛紅了臉頰,暗暗瞪他一眼,但還端著態度道:“臣妾還以為陛下睡著了。” 這副別扭模樣讓東聿衡心癢難耐,他悶笑著起身,擺手讓眾人退下。 琉璃臉一紅,知道皇帝要做什么,忙領著人急急屈膝告退,西門月還不明所以,被琉璃輕輕拉下去,在關門的一剎那,她看見啜著笑的皇帝狠狠吻住了皇貴妃。 頭回見人如此親密的西門月紅透了臉頰,心頭卻是墮入無盡深淵。 里頭的沈寧被東聿衡壓在榻上強吻,直到快喘不過氣來才被稍稍放開。凝視著眼前帶笑的俊臉,她沒好氣地捶他一記,“你笑什么!” 東聿衡笑著再重重親了親她,“朕笑你這天下第一的醋缸子!” 這個善妒的婦人這般明目張膽,竟然故意在他面前處置西門月,她就不怕他以善妒之名拿她是問么! 話是這么說,但事實上沈寧的這舉動讓東聿衡十分開懷。 “怎么,這會兒不嫌朕膩味了?稀罕朕了?”強壯的身軀覆在她身上,他低頭再次笑著咬了咬她。 “咱不提這茬了好不好……”沈寧頓時放軟了聲音。 看樣子他真被那句無心之言膈應到了,沒事兒就拿來埋汰她。一埋汰就沒好事。 “我一直都稀罕你,最稀罕你……”沈寧亡羊補牢,捧著他的臉,仰頭主動輕吻他的唇。 東聿衡聞言勾了唇角,稍稍抬身,拇指在她的唇上來回揉撫。 “別又來了……“見他此舉沈寧卻是往后縮了一縮。這是他想開始惡趣味的習慣動作。 說是惡趣味,不如說惡癖來得恰當。不知為何他十分喜歡玩弄她的嘴唇。與接吻有所不同,他會一點一點地親過她的唇,自嘴角開始,上下全都細細被他吮過一遍,有時興起還會輕咬拉扯,直到她實在受不住了才將自己的大舌喂進她的嘴中,狂風暴雨地再肆虐一番。 每回他這般興起,第二日她的唇兒指定腫上一圈,每回她都要敷上厚厚的鉛粉點上櫻唇才能遮住他的罪行…… “乖兒,朕也稀罕你。”東聿衡拿開她的手固定在頭頂,俯下.身去,一面親著她一面道,氣息逐漸加重,“不是說了回來好好伺候朕的么?” “好嘛……我伺候著您……”沈寧也抬起身子,親了親她。 只是美人計雖得逞了一回,但第二回時沈寧還是沒能逃過他的惡癖發作。 隔日,沈寧就真個找了德妃,“關懷”西門月的終身大事。 后宮躁動。本來沈寧去了香積寺,皇帝依舊沒有喜新厭舊,反而一心只等她回來,最后還耐不住親自去接了。這本就是屬于皇貴妃的大獲全勝,她這一舉又給她們最后一擊。 她連個未破身唱曲兒的也容不得在皇帝陛下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