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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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王府前殿偏廳,張氏看著廳內的擺設,捧著茶杯的手有些發抖,以往清高無塵的姿態消失得無影無蹤。華依柳見她這樣,握住她的手道:“母親,你先別急,堂姐很快就要過來了。” “依柳,等下你跟郡王妃好好說,她待你們這些姑娘一向很好,你說的話她一定會多考慮的,”張氏心里清楚,自己這些年對待大嫂輕慢的行為被華夕菀看在眼里,這些年這個丫頭雖然不是愛多話的性子,但是從她對自己疏淡的態度可以看出,她是把這些事情記在心里的。 華依柳心里微苦,母親今日帶她出來,大概就是想讓她向堂姐求情。聽著母親的囑咐,她卻覺得有些難堪。都是華家的女兒,她因為外祖是名家張氏,求親的人幾乎踏破門檻;華夕菀這個侯府嫡女反而因為外面的傳言,加之因外祖是武將世家,不受書香人家所喜,所以一直以來乏人問津,她雖覺得外面的那些謠言太過,但是內心深處卻是隱隱暗喜的,不然去年百花節時,敏惠郡主向她打聽謠言的真假時,她也不會故意引導敏惠郡主相信了外面那些傳言。 她記得那天她回來后,心里又是后悔,又是為自己有這種想法感到難堪,直到幾個月后皇上給夕菀賜婚,她才把心里的愧疚放下來,至少堂妹沒有因為外面的傳言而不如意,反而能嫁給很多女人都愛慕的顯郡王,這是多少閨中女子求也求不來的事情。 原本她是高興的,可是現如今看著高傲的母親為了求夕菀辦事卑躬屈膝,甚至連帶著她也要平白矮一截,心中那份高興漸漸變為五味雜陳,刺得她隱隱作痛。 就在華依柳愣神間,門外傳來婢女們問安的聲音,她抬頭望去,只見幾個美貌婢女簇擁著華夕菀走了進來,端得是花團錦簇,富貴逼人。 張氏見華夕菀進來,稍微僵硬一下后便從椅子上站起身,還未行禮便被白夏扶住了。 “二嬸、堂姐,”華夕菀朝兩人一笑,示意婢女們把兩人扶著坐下,“今日去了端和公主別莊,不知你們到來,讓你們久等了。” “哪里,是我們唐突的不請自來,與郡王妃您又有何干,”張氏勉強笑道,“我聽家母提過今天之事,讓郡王妃受驚了。” “此等罪大惡極之事,誰都不想發生,還請二嬸您節哀順變,”華夕菀嘆了口氣,“張大人與張夫人可還好?” 用手絹擦著微紅的眼眶,張氏聲音有些沙啞,但好歹沒有讓聲音發抖:“母親剛回府便病倒了,請太醫來也只說是心病。弟弟乃是家中獨子,父母向來愛之,如今遇到這種事情,二老如何能接受。今日我來,也是想請郡王妃您能替我母家在郡王爺面前多提兩句,我們不求別的,只求弟弟能死得瞑目。” “一家人何必說這種客套話,我聽聞此事皇上已經下旨,由盛郡王協領大理寺查辦,我們家郡王雖不監管此事,但是幫著您多問幾句還是無礙的,”華夕菀眉頭輕皺道,“盛郡王向來清明正直,相信他一定能把事情查得水落石出。” 張氏知道此事皇上已經下旨交由盛郡王處理,若是顯郡王太過關注并不好,可是他們張氏一族向來與皇族人不甚親近,盛郡王又是冷心冷情的性子,他們無路可求,只好輾轉求到顯郡王府上。 她本想再求著華夕菀答應幫他們弄清案子流程,但是自己也明白,這事就算華夕菀答應下來,顯郡王也不會去做,也不能去做,所以躊躇再三,也只是神情鄭重的道了好幾次謝。 “天色已經不早,二嬸與堂妹留下來一道用個便飯吧,”華夕菀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寒舍雖沒有珍稀之物,不過時令果蔬還是有些的。” 張氏內心雖然恨不得馬上答應下來,但她也明白,若真是這么做了,不管顯郡王會不會幫這個忙,但肯定會瞧不上她們的。 “郡王妃好意,我們并不該辭,”張氏有些蒼白的臉上掛著笑意道,“只是鄙府已經備好我們飯菜,所以便不叨擾郡王妃與郡王爺了。” “既然如此,我便不強留二嬸與堂姐,”華夕菀扶著白夏的手站起身,“天色不早,我就不多送了。” “郡王妃請留步,”張氏跟著站起身,朝華夕菀福了福,“此事便有勞了。” 華夕菀回了半禮,又送了張氏與華依柳兩人出了側殿,停下腳步目送兩人走遠后才淡淡開口道:“回正院。” 離開郡王府坐上馬車后,張氏才露出苦笑,華夕菀剛才態度雖然客氣,話也說得漂亮,實際上什么都沒有答應,偏偏她還找不到繼續開口的理由,她也沒臉再繼續求下去,當初自己瞧不上大嫂的出身,如今求到人家女兒頭上,本就是一場笑話。 華夕菀沒有讓她吃閉門羹,已經算是有涵養。若是她,只怕還做不到這一步。 “母親,夕菀已經答應幫忙,你就放寬心吧,”華依柳溫言安慰道,“舅舅之事雖讓人難以接受,可是你也要注意自己身子。” 張氏拍了拍她的手,看著她懵懂的雙眼,不好明說華夕菀剛才那些話只是面上好聽,實際上幫不了什么忙,于是最終也只是嘆了口氣。 以往她覺得自己女兒相貌雖不如華夕菀,才華不如華楚雨,但至少是個溫柔體貼的人,如今與華夕菀相比,她才發現自己把女兒養得太過單純了一些,日后出嫁可怎么辦才好。 正院中,華夕菀與晏晉丘用完晚膳后,坐在外面的石桌旁一邊賞月,一邊閑聊。 華夕菀嫌石凳坐著不舒服,所以特意讓白夏加了一個軟墊,她單手托腮,看著天際皎潔的月亮,懶洋洋的只聽不說話。 “我幼時與庶弟打架,差點掉進府中的池子里,”晏晉丘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吹了吹后輕啜一口,“后來父王故去,庶弟與我分府時,我讓人填了那個池子。” 別的府上庶子在嫡子面前就算不是鵪鶉,也也差不多了,這顯王府的嫡子庶子竟然還能打起架來,還真有些意思。 仿佛知道華夕菀心中所想,晏晉丘閑適的摩挲著手里的茶杯:“我母親去得早,又因為自小養在皇祖母膝下,所以與胞姐并不親密。回府后,因為是府中唯一的嫡子,下人們也多愛奉承我,倒是讓胞姐與庶弟心里不甘,一來二去便鬧了起來。” “后來呢?”華夕菀看了眼晏晉丘嘴角掛著的笑意,“公公知道此事嗎?” “他雖然疏于管理后宅,不過這事還是知道的,”提到顯王,晏晉丘語氣很是平淡,“后來庶弟與胞姐被斥責,庶弟的母親也被父王厭棄。為了避免出現嫡庶不分的情況,父王對庶也也越來越疏淡,臨死前也言明只分給他一成財產。” 這事說起來風淡云輕,似乎與晏晉丘也沒有什么關系,可華夕菀看著眼前這個笑得溫文爾雅的男人,莫名察覺到一股不可言說的寒意。 懷疑 清晨醒來,華夕菀睜看眼就看到坐在床沿笑看著自己的晏晉丘,她笑著翻個身避開他的眼神,趴在軟乎乎的枕頭上道:“今天不去上朝嗎?” “皇上今日身子不適,沒有開朝,”晏晉丘伸手撩開貼在她臉頰旁的青絲,拇指撫過她耳后淡淡的紅印,溫言笑道,“起來用點早膳吧。” 華夕菀全身軟綿綿的撲在床上,眉頭皺起道:“不想動。” 晏晉丘輕笑出聲,俯身在她額間輕輕一吻:“睡太多對身體不好,午膳后咱們再睡。” 屋內幾個伺候的丫鬟見到兩位主子之間的互動,羞得低下了頭,郡王爺對郡王妃真是溫柔又體貼。 “人一輩子多少都有自己的愛好,”華夕菀不情不愿的坐起身,“有些人愛權,有些人愛錢,有些人愛美色,我這輩子沒別的愛好,就喜歡吃和睡,若是沒了這兩樣,簡直就是生無可戀。” “胡說什么,”晏晉丘皺了皺眉,但是看著華夕菀睡眼迷蒙的容顏,無奈的嘆口氣,“有我在,定會保你一輩子嘗盡美食,高枕無憂,不會有生無可戀的時候。” “就因為有晉丘護著我,我才敢說這樣的話,”華夕菀笑吟吟的趴到晏晉丘的腿上,“大概這就是叫有恃無恐?” 晏晉丘再度輕笑出聲,伸手輕輕撫著她一頭青絲,眼神似纏綿,又似溫情。 華夕菀手指又一下沒一下的撓著他袍子上繡著的暗花,眉眼都勾著笑意。 屋子里的下人看著這一幕,有些艷羨的想,神仙眷侶也不過如此吧。 顯郡王府外,晏伯益勒緊韁繩,翻身下了馬,把手中的馬鞭隨手扔給身后的長隨,他淡淡的開口:“去叩門。” 顯郡王府的守門侍衛已經認出晏伯益,還不等他的下人叩門,就有門房來開門,一個體面的管事上前行禮道:“小的見過盛郡王。” “你們家郡王爺在嗎?”盛郡王瞥了眼面前的這個管事,衣著整齊言行有禮,看得出府上很有規矩。 “回盛郡王,郡王爺在府上,請您進府稍作,小的即刻讓人去稟報我們家郡王爺,”管事躬身做出一個請的姿勢,眼角余光掃過盛郡王身后幾個長隨與侍衛后,垂下了眼眸。 “有勞。”晏伯益對管事點了點頭,抬腳往里走。 “不敢,不敢,”管事的腰彎得更低,引著盛郡王往王府正殿中走。 正院中,華夕菀吃過早膳漱完口,洗著手道:“晉丘今天既然不用出門,不如陪我去喂錦鯉。” “好,”晏晉丘正擦著手,聽到華夕菀的建議,當下便答應了,“對了,前幾日我讓木通給你訂做了幾套首飾,把王府庫房里的首飾都清理出來了,下午我讓人給你送過來,喜歡的就哪來用,不喜歡的就放在你私庫里留著賞人。” 聽到這話,華夕菀也不勸晏晉丘要儉省或者說自己不愛這些首飾,很是自然的點頭道:“這么多首飾,我什么時候才戴得過來?” “沒事,就算戴不過來,每天看著玩也好,”晏晉丘笑著道,“王府上下都是你的,你喜歡做什么就做什么。” 華夕菀正準備開口說話,就見一個一等管事匆匆走了進來,對他們兩人行禮道:“郡王爺,郡王妃,盛郡王來訪。” “盛郡王?”晏晉丘面上的笑意變淡,他與晏伯益面上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私下更沒有多少交情。現在這位連帖子都沒有送到他這,直接就上門來,看樣子不算是什么好事。他朝華夕菀露出一個歉意的笑意,起身道,“我去去就回。” 華夕菀微微頷首,看著晏晉丘的背影,緩緩放下擦手的毛巾,坐了半晌后,扶了扶鬢邊的鳳含珠金釵,對白夏道:“走吧,去看看。” 白夏雖然不明白主子為何突然決定去正殿,不過依言與其他幾個大丫鬟伺候著她出院子。 晏晉丘走進正殿,就見晏伯益坐在客座上,手邊放著的茶動也未動,他淡笑著走近,行禮道:“堂兄今日怎么有時間到寒舍來?” 晏伯益起身回禮后道:“今日乃是為了張府公子一案來打擾堂弟,我有些問題想問問堂弟,不知你能否為我解惑?” “有什么問題是堂兄都弄不清的?”晏晉丘笑著在主座上坐下,“若是有我知道的,我一定知無不言。” 晏伯益看著晏晉丘這幅風采斐然的模樣,眸色暗沉道:“據仵作驗尸結果說,張公子的舌頭眼睛被割去得時間大概在一個半月前,擄去張公子的人手段十分毒辣,對他百般拷打后,才在幾日前殺了他拋尸。京中能做到殺人后還無聲無息拋尸在官道上的人,你說該是什么樣的身份?” 晏晉丘皺著眉頭道:“此人既然能擄走人,何必還要把尸體拋在官道上,難道是故意的?” “大概只有兇手自己知道了,”晏伯益面色冷淡道,“不知一個半月前,你在做什么?” “盛郡王這話是何意?”晏晉丘笑容一斂,神情嚴肅道,“有些話還是說清楚比較好。” “因為有人說曾經看到你與張公子起過爭執,所以我才來例行一問,還請堂弟多理解,”晏伯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相信堂弟一定會給我個滿意的答案。” “原來如此,”晏晉丘神色稍緩,“堂兄想必不會忘記,一個多月前正是我迎娶郡王妃的時候,張公子失蹤當日,大概是我成婚的第二天或者第三天。” “是第三日,”晏伯益放下茶杯,“當日下午你還去了太子府上。” 晏晉丘愣神想了想,然后點了點頭,“這兩年張公子文采出眾,難免傲氣些,言語上偶有冒犯,我也從未放在心上,畢竟對方也是我郡王妃母家的親戚。” 張家公子認為晏晉丘才華不如他,只是因為相貌出眾才被京城眾人推崇,所以常常在詩詞上與晏晉丘爭鋒。不過盡管他心里不服,但是幾次爭鋒,都稍落下風,這讓倨傲的張家公子十分難以接受,所以他提起晏晉丘時,多有不禮貌之意。 這事晏伯益也是知道的,所以他不再繼續追問此事,轉而道,“不知當日你去太子府上,幾時回的府?” 晏晉丘搖頭:“這事我記不清了,”他仔細想了想了,“也許我的長隨還記得,來人,去傳木通。” “郡王爺不用傳木通了,雖然木通為人機靈,也記不住這種小事。” 晏伯益聽到門外傳來女聲,抬頭朝殿門口看去,就見一個身著飛鶴祥云宮裝的女子走了進來,沒走一步,鬢間的鳳翅便跟著微微顫動。 “華氏見過堂伯,”宮裝女子給他行了一個里后,便面色帶笑道,“打擾二位交談,只是聽下人說堂伯為張公子一案而來,我就過來聽聽,畢竟張家乃是我華家親家。” 晏伯益收回視線,回一禮道:“堂弟妹客氣了,我不過是來問問。” “早便聞堂伯為人正直,我自然不會懷疑堂伯的行事,只是此事涉及我的夫君以及母家親戚,所以不得不出面,”華夕菀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因為當日乃是我新婚第三日,第二日就是我回門的日子,心情有些緊張,所以對那天的事情記得格外清楚。記得當日我們家王爺突然受到太子府的邀請便出了門,原本聽說是太子要留他用飯,誰知不到晚膳時間王爺便回來了,后來在書房待了大半個時辰后,就與我一起用的晚膳,當時我還特意讓膳房的人多加了幾道郡王爺喜歡的菜。” “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擾堂弟與堂弟妹了,告辭。”晏伯益起身朝兩人行了一個禮,與夫妻二人客氣幾句后,便離開了了顯郡王府。 出了顯郡王府,他身后的長隨青河道:“郡王爺,我們不繼續查顯郡王了嗎?” “他神情自然,雖然煩惱這事與他扯上關系,但仍舊直言對當日的事情記得不清楚,說明當天對他來說,并沒有發生什么特別的大事,他也不用刻意去記時間或者編造時間來應付別人的懷疑,”晏伯益面色微冷,剩下的話他沒有說,那就是若這事真與晏晉丘有關,他還能做出這幅姿態,只能說明此人心思極為深沉,并且早已經把疑點抹得干干凈凈,就算他相查,也查不出什么事情來。 清河也覺得此事與顯郡王沒多大關系,顯郡王這種風光霽月的人,怎么可能因為張公子那些話就要他的命。再說,張公子對顯郡王不敬已久,顯郡王要弄死他的話,早就弄了,何必等到新婚那幾日? 他想起顯郡王妃的那些話,忍不住道:“郡王爺,方才顯郡王妃提及太子原本要請顯郡王用晚膳,但是又突然變了主意,您說會不會……”畢竟請人吃飯,客人到了主半途又改口這種事,一般情況下還真做不出來。 “閉嘴,”盛郡王面色頓時陰沉下來,“此事與太子無關。” “是。”清河當下便低下了頭。 怒意 “郡王爺,你回來了?”侯氏正坐在窗邊繡香包,見晏伯益進屋,便把手里的東西放到一邊,接過婢女倒好的茶端到晏伯益面前,見他面色不好,便體貼的問道,“可是有什么不順心的事情?” “沒事,”晏伯益接過茶杯喝了一口,揮手讓屋內伺候的人退下后才開口道,“這個案子牽扯甚廣,近幾日若是有誰到府上詢問案件詳情,你只做不知便是。” 因為平時晏伯益甚少跟侯氏主動提及外面的事情,所以見他愿意跟自己提這些事,侯氏心頭一喜,隨即擔憂道,“難道兇手是世家之人?” 晏伯益搖了搖頭,不想再提,“叫下人傳膳吧。” 侯氏見狀,知道他是不會繼續跟自己談外面的事情了,心底略有些失落,但仍舊去叫人安排晚膳,又伺候著晏伯益換了外袍。 兩人無聲用完晚膳后,侯氏見晏伯益仍舊坐著沒有離開,猶豫一下道:“郡王爺,天色尚早,不如去園子里走一走,聽下人園子里的鈴蘭開得又香又漂亮……” “明日再說,等下我還要去大理寺辦案,”晏伯益從椅子上站起身,面色淡然道,“府上讓你多費心了。” “你說的什么話,”侯氏溫柔的替他在腰間系上一個驅蚊蟲的香囊,“我是你的郡王妃,管理王府是我的職責,有什么費心不費心的。雖是初夏,但是夜里仍有涼風,你注意別受寒。” 晏伯益嗯了一聲,待香囊系好后,便舉步走出屋子。 侯氏看著空蕩蕩的屋子,面上的笑意緩緩散去。她怔怔的看著窗外,想起妾室同房無數的太子府,又想起自己府上兩個不得臉的通房,心中那點失落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顯郡王府中,木通讓下人偷偷打撈起被郡王爺與郡王妃喂得撐死的錦鯉,又讓人換上活蹦亂跳的錦鯉后,才偷偷的松了一口氣。這短短一兩個時辰內,要找回這么多鱗片色澤漂亮又有精神的錦鯉不容易,偏偏郡王爺又下命不能讓郡王妃發現池中的魚不對勁,可把他給愁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