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我在參加研讀會的時候,隨手就把羅新老師的回答記下來了,后來寫作,有時候就會想起這段回答。凡是人者,皆有欲望與痛苦,眾生無差別,上到皇帝、下到歌人仆婢,都有各自的人生晦暗面。帝王會有帝王的不得意,微不足道的歌人呂太平被命運掌控,這和崇煦的命運感受異曲同工。第五卷奉玄痛苦,因為奉玄也是血rou之軀,他一樣被煩惱籠罩——我認為如果作者拒絕描寫主角的不如意、他們的人生晦暗面,會是一種失職,那是讓創作輕浮地回避了更為真實廣大的世界。 人生最重要的議題可能是如何與現實相處,而不是如何“成功”。比如奉玄的人生在外人看起來是“成功”的一生,名望、財富、權力皆在手中,但是他有無限痛苦、他有自己的無限失敗與晦暗面,他曾因痛苦轉向佛教尋求解脫,從中暫時寬慰自己。奉玄其實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都選擇了回避現實,奉玄目前對人生和現實選擇是,清醒地面對它。 只快樂是不現實的,這是絕對的假象;不存在沒有煩惱的人,人人都有自己的不如意以及失敗。愿我們都更有勇氣或能更和諧地與現實相處,理解同類在面對世界時無差別的不易,相對坦然地面對自己的晦暗面與痛苦。然后,繼續往前走吧。 第201章 中孚2 #高平郡王接管建業# 十二月初八,荀靖之到達建業,在石頭城外求見陛下,石頭城緊閉不開。荀用賓不在石頭城中,曹霸如今是石頭城中最高的長官,帶兵守城,曹霸回復荀靖之:陛下下詔,石頭城莊嚴戒備,不得輕易開城。 荀靖之問曹霸,用賓在哪里,曹霸說不知道。他問陛下在不在石頭城中,曹霸說:“郡王,陛下不在。” 荀靖之不知道該不該信曹霸的話。 建業城中的幾位重臣告訴荀靖之,陛下身體抱恙,自初二起,連日罷朝,陛下因心中不安,初三日,叫了同是荀家人的阿粲到宮中為自己守夜。荀粲一直帶弓在宮中守夜,給一位重臣傳信,說錄公建議陛下移鎮石頭城—— 就在荀粲入宮前一天,即初二那天,宮中發生了sao動:有一個宮監聞到尸臭,發現了一具尸體,尸體上趴著一個黑影,那宮監走過去,黑影撞倒他逃跑了,尸體竟也不見了。不久后,賢妃在自己的殿中看了窗外閃過了一道黑影,受到了驚嚇。錄公建議陛下移駕石頭城,陛下似乎在考慮錄公的建議。 初五日,陛下果然下詔移鎮石頭城。 陛下離宮了。 但曹霸說,陛下不在石頭城。荀靖之該信誰?他在石頭城下繼續要求進城,他愿意獨自進入其中,曹霸說自己很為難,陛下之前下詔要移駕石頭城,禁止閑雜人等再進入。曹霸對荀靖之說:“郡王,建業戒嚴,我想陛下仍在城中啊。陛下真的不曾來過石頭城。” 荀靖之說:“曹將軍,我是帶兵來的,我若是見不到我舅舅、也得不到我舅舅的消息,我現在來建業,是要當逆賊。” 當年長公主還是公主時,帶兵去長安,遭遇了鳳闕之變,自此被收了開府之權。荀靖之預感到如今的建業,就像當年的長安,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他從建業城中過時,一眾大臣穿著披風在城內等他,告訴他陛下已不在宮中。陛下不在建業城內,錄公等人似乎也不在了。 一旦荀靖之能夠確認陛下不在石頭城,他必須立刻折回建業城中,接管建業,然后宣布江表門閥的罪行——多么聳人聽聞,他們挾持了一位皇帝,陛下不見了。 初八日晚上,石頭城的南城門打開了,曹霸臉色僵硬,前來迎接荀靖之,趙茂站在他身后,手里拿著一把匕首,用匕首抵著他的后心。 趙茂說:“對不住了,曹大人。”是他用刀逼著曹霸打開了城門,門開后,他踹了曹霸一腳,曹霸踉蹌著向前沖了幾步,跪在了地上。月光寒冷如霜,石頭城內隨著曹霸出城的弓手拉弓,對準了趙茂。 荀靖之身后的弓手亦搭弓上弦,指向石頭城的弓手。 趙茂將匕首橫在自己的脖子上,說:“你們何必開弓!!我老茂為郡王開城,我敢做敢當!” 在僵持中,荀靖之向前走了一步,他身前和身后的弓手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緊張。荀靖之扶起來曹霸,曹霸哆嗦著擦掉了額頭上的冷汗,對部下說:“收弓!收弓!!” 趙茂手持匕首站在原地,同樣汗如雨下,咬牙說:“曹大人,你不該不明事理,我們都不知道建業變成什么樣了!經此一事,我冒犯了你,我必活不下去,我這就死!!” 趙茂真的對曹霸起過殺心,曹霸是天子之將、非高平郡王之將,他按照天子的旨意不開城,自有理由,而他又有夫人、有兒子——他提拔過的趙茂出現在他的身后,不顧旨意也不顧情分,要殺他!!他斜眼看向趙茂,并不表態,其實他不想留下趙茂的性命,趙茂舉起了匕首—— 荀靖之喊了一聲趙茂的名字:“阿質達顯!!”他說:“放下匕首!” 趙茂說:“郡王,你是我第一伯樂,我一輩子沒想過自己能做這樣的官,我把命給你。陛下不在石頭城,這石頭城里,誰都沒來過!我拿起匕首的時候,已經想好要死了,你記得我趙茂,是條不怕死的漢子!” 荀靖之看了曹霸一眼,知道曹霸不會表態了,對趙茂說:“好,你既是敢做敢當的漢子,冒犯了曹將軍,那你不要自殺,你要面對后果,來人,抓他下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