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韋衡想要利用佛子,所以他需要一個活著的佛子,可是佛子要韋衡死!事情到底是如何發展到這一步的,平地忽然掀起巨浪,佛子甚至不知道自己除了攻擊韋衡還能做什么——他恨韋衡,恨他心思深沉、恨他利用自己,更恨他欺騙奉玄,他不明白事情為什么突然成了這樣,他只能告訴自己他對韋衡的恨應該很深,他覺得痛苦,茫然又痛苦、清醒又麻木,所有混亂的情緒中,唯有敵意如此清晰,被熊熊怒火煎熬的恨意讓佛子比韋衡先一步提起了劍。 佛子提劍劈向韋衡,刻意、梅榮相撞,撞得兩人虎口發麻。韋衡砍向佛子的頭頂,佛子矮身避開,向后揚手借力,再次用力劈向韋衡,刀劍起勢兇猛,鋒刃交接,不斷磨出火花。雪落在冰上,兩人步伐移動,冰面越來越滑,韋衡被佛子爆發出一陣連劈劈得只能后退,然而由于冰面很滑,他無法大步后退。 佛子雙手握劍,一劍劈下去,梅榮發出最后一聲脆響,斷在了雪里。 刻意劍劈斷梅榮,在韋衡的肩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梅榮雖然斷了,韋衡卻也沒有輸給佛子。一把開過刃的刀,即使是斷刀,也還有刃,佛子劈中韋衡時,韋衡眉也沒皺一下,甚至迎上刻意劍,硬生生將手中的刀刃貼在了佛子的頸側。 刀刃很涼,在風雪里更涼,冷鐵貼在佛子的頸側,威脅著他的性命。 韋衡說:“第五岐,你的劍術很好。只是我說了,你最好不要傷到我,因為凡我受一分傷,你的朋友就要受一分傷?!?/br> “韋衡!” “放下劍吧,我也收了刀?!表f衡不管佛子松沒松開劍,自己先扔了手里的斷刀,他說:“想想奉玄,你看著他?!?/br> 佛子看向流藻堂中奉玄。奉玄沒有發出過聲音,他沒辦法發出聲音,高勒捆住他堵住了他的嘴。高勒手里拿著帶血的刀,奉玄的臉色慘白,肩上也有一道傷口,正在滲出鮮血。 韋衡對佛子說:“第五岐,我欣賞你的劍術,也欣賞你的殺生劍。袍休歸命,唯見悲憐,死在你劍下的人,不會痛苦,這很好、很好。你的劍也是一把很好的劍,我聽說殺生一出,不染血不收——在我最初的計劃里,我沒想著見血,所以你今天用的,是奉玄的劍,而不是殺生。殺生殺生,一殺多生,我現在要問你你的劍道:如果殺一個人可以救十萬人,你要殺嗎?” 佛子雙目赤紅,放下了劍中的刻意劍,他看向韋衡,說:“你到底要我殺誰?!?/br> 韋衡問:“如果我說我要你殺你的好朋友呢?郁山關附近的龍門守御所出現了尸群,情況失控。你殺了奉玄,我去救龍門。” 佛子控制住情緒,怒極反而顯得無比冷靜,他說:“韋衡,你如果想殺奉玄,不需要我動手。” 韋衡聽完笑了一下,說:“開個玩笑罷了,不要緊張。我知道有些人把情義看得很重,比如你。如果我要你從奉玄和十萬條人命里選一樣,這很殘忍,不是嗎?所以我不會讓奉玄做你選擇里的那一個人,他是十萬人之一。我要你選——”韋衡說著,沉下了語氣,“是要韋德音一個人死,還是要奉玄和龍門守御所的人全都死?!?/br> 佛子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么,他甚至覺得是自己聽錯了,他最壞能想到的是韋衡要他去刺殺盧州與他敵對的將領,他怎么也沒有想到會在這個時候聽見韋將軍的名字。他說:“你瘋了?” 韋衡說:“這是我最清醒的時候。我要你殺了我姨母,韋、德、音?!?/br> 第95章 心準1 今我隱約欲何為 韋衡走進流藻堂,沒有留在一樓,而是走上了二樓。 流藻堂二樓有人:四個拿刀的守衛和一個郎中、一個婢女候在二樓。二樓生好了炭火,室內溫暖如春。 郎中要為韋衡包扎傷口,韋衡坐下,抬了一下手讓他別動自己,說:“血腥氣太重,打開門吧?!?/br> 守衛將六折屏風推到走道一側的門前,又回到了屋中四角。婢女推開了門,從門外拿進了一個匣子。夾著雪的風灌進屋中,撲到屏風上,寒氣清涼醒腦。 屏風一白屏與一畫屏相接,三扇畫屏畫了三幅圖:身披金甲的齊伯庸墜入黃河,在水中怒睜雙目扼住jian人的脖頸;第五憑腳踩蛇腹,舉劍貫穿蛇身,斬殺纏繞自己的巨蛇;房大明青筋暴起高舉銅鐘,砸向被倒塌的房梁壓住的猛虎。屏風上的三人人物雄健、毛發出rou,好一派武力景象! 高勒押著奉玄走上二樓,一個侍衛在佛子身后持弓指著佛子,跟著佛子走上了二樓。 韋衡說:“請坐,二位。這梅花開得真好?!?/br> 奉玄的手被反捆在身后,嘴依舊被堵著,他的肩上受了傷,臉色慘淡,額頭上不停冒出冷汗。他不愿意坐下,看了韋衡一眼,眼里因憎恨而涌上眼淚。高勒押著他坐了下來。 佛子也坐了下來。 韋衡看向奉玄,說:“奉玄,疼嗎?這就是兄弟。你疼,我也疼。你的傷也是我的傷?!彼麚]了一下手,示意郎中先給奉玄包扎。 奉玄別開頭,再也不想看他。 婢女用托盤端來一支玉笛和剛才放在門外走道上的匣子。 韋衡對佛子說:“梅花風起,日色如夜,第五憑將軍在側,請第五公子為我吹笛。” 佛子說:“韋衡,你不要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