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陛下&太女更多代表的是武家的利益。許朝先祖是前朝的公卿,但是造反了,而武家是和荀家人一起造反的人,利益大致是一致的,而且又有親情關系,所以武家最值得信任;北地舊貴世代公卿,朝代換了一樣做官,他們需要拉攏,但是陛下和太女對他們最不信任;南朝門閥剛剛北上,不足為懼,所以在太女監國時,存在過利用南朝門閥打壓北地舊貴的時間段(科舉初開的幾年),南朝門閥只是棋子,科舉成為定制之后,門閥棋子用了幾年達到效果,就又被扔到一邊了。 太女有兒子(奉玄的哥哥),按照宗法立嫡傳統,太女去世,陛下可以將太女的兒子立為皇太孫,這沒有太大問題,但是陛下最終按照“立長君”的處理方式立了太子,沒有立年少的外孫,這可以看成是對兒子(和他背后的勢力)的妥協。 太子之前是處理軍務的人(因此才會因為上報緊急軍情意外發現太女去世,掌握了先機),太子不像陛下曾經多次出征、和武家一起上戰場,只是管理軍事,所以不會像陛下一樣對武家有感情。最近幾年,朝廷已經不怎么打仗了,太子敏銳地感受到國家或許從開創期進入了守業期,太子認為現在到了偃武修文的的時候,朝廷的主要矛盾不再是皇權和北地高門的矛盾,而是皇權和軍權的矛盾——邊鎮都掌握在武家手里—— 所以太子想要做的是削弱地方軍權,加強中央對軍權的控制,這就不可避免導致了他和手握軍權的武家的矛盾(第五家、太叔家都是高級武家,雖然第五家不再出現高級將領,但是由于和太女關系密切又手握重權,所以也首當其沖被太子削了)、對盧州二韋的不信任(二韋不出自武家,但是軍權很重,太子想削暫時沒辦法削)。 太子也很喜歡用寒門士人,本質上寒士是最堅定維護皇權的,因為寒士的一切都來自皇權,但是寒門士人還是比較少,太子的老師出自南朝門閥世家,太子就直接把江表門閥又拉出來用了。打壓北地舊貴那么久,也該松一松拉攏一下了,一直摁著一方打也容易出問題。 太女傾向于繼續開創進取,而太子傾向于守業(太子也的確比較倒霉,遇上了尸疫,不太好繼續開創了)。太子的思路沒有大問題,腦子也很好用,但是本人下手比較狠。 . 故事里加入了對許朝選官、地方任用之類的情節的描寫,短期來看這些部分可能有一點無聊(也肯定存在bug),但是從長期來看會讓故事更清晰~這一卷結束,過去的事都差不多交代完了,沒有復雜的東西了。 第30章 第五2 好友,久違了。 裴曇為了求藥,在隱機觀住了一段時間,每天用黃檗紙幫道觀抄寫道藏、幫雪巖藥師碾藥,直到山上的山桃花全部開盡,她才離開。 裴曇在山上時,住在交光臺,和隱微藥師住在一個屋中。奉玄去找師姐,見了裴曇很多次,漸漸得知了她的家事: 裴曇曾說:“裴家不喜歡我?!边@話說得沒錯,裴家不喜歡她。江表門閥,世代通婚,婚事容不得族中人自己決定,然而裴曇的父親毅然決然娶了裴曇的母親——裴曇的母親只不過是一個寒門孤女。婚后,裴曇的父親離開裴家,住到了小蒼山下,晴耕雨讀,不再理會自己的父親。 裴曇的祖父裴彌綸不承認裴曇父母的婚事,逼自己的兒子另娶宣城崔氏家的女兒。崔家的女兒不想嫁人,得知裴曇父母的事情后,更不想破壞別人的姻緣,在一天夜里剪斷頭發,離開家門遁入了空門,法名“六如”。 裴曇的母親去世后,裴彌綸親自前來吊唁,將裴曇母親的牌位帶回了裴家。裴曇的父親見自己的父親已經年老,又做出了讓步,心懷愧疚,帶著裴曇和她弟弟搬回了家中。 回裴家之后,裴曇是女兒,只能學《詩經》《女德》《女誡》,不像弟弟那樣能去族中私塾讀書。為了能讀更多的書,她經常借著為母親攢功德的名義去佛庵抄經,在一次偶然中,得知了在庵中教女童讀書、送自己舊書的六如比丘尼的故事。她敬佩六如比丘尼的風骨與情義,與六如成了忘年之交。 裴曇其人愛憎分明,有恩必報,此次上山是要為六如比丘尼的一位侄女求藥。六如比丘尼的那位侄女也是裴曇的遠房表妹,天生患有心疾,大夫說她大概活不過今年冬天了,裴曇不死心,跟著父親來了堂庭山,希望請隱機觀的藥師隨她下山,為六如比丘尼的侄女診脈,如果藥師不能下山,她就一定要求到藥。 雪巖藥師要她抄經碾藥,試她的誠心,她毫不推辭,要家仆下山等她,自己換了粗布衣服就干起了活。裴曇在來道觀之前,以為觀中的修士不必親自做活,沒想到隱機觀的修士每天都親自挑水掃地、劈柴鋤田,她沒做過粗活,見道觀中的人事必親為,不肯落在別人后面,讓別人看了笑話,夜里碾藥,手上磨出血泡,白天挑破血泡,包扎之后就像沒事一般執筆抄經。 雪巖藥師本來也要去南方采藥,見裴曇態度誠懇,就答應了裴曇與她一起下山,先到建業去為她的表妹、六如比丘尼的侄女診脈看病。在隱機觀閉觀之日,雪巖藥師帶上徒弟隱微藥師,和裴曇一起離開了堂庭山。 在隱機觀閉觀之日,奉玄收到了一張宣德城智門寺的香火券。給他香火券的人是住在堂庭山下駐馬鎮的一個農夫——許朝太.祖曾在堂庭山下立下下馬碑,并且立下規矩:除隱機觀的修士外,其他人必須在下馬碑前解劍下馬。為了保證規矩能夠執行,許朝太.祖特意在山下安排了駐軍,久而久之,那片地方就生出了村鎮,因碑名鎮,就叫駐馬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