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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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東京跟在后頭,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孤傲的背影:“你也認為‘公平’是不存在的嗎?” 他背過身,面向她,一步一步倒著走:“不,‘公平’是存在的,只是它誕生、存在于‘強權’之中。強大的人才有資格奢談‘公平’。” 驀地,他頓足,眼看姚東京走近他,他的眼神漸漸柔軟下來,藏著幾不可見的憐愛:“我有想要拼死維護的‘公平’,所以我才迫不及待地想要變得強大。” 他的眸似水柔情,蕩漾來去,像載著一葉扁舟,晃悠著,晃悠著,飄到了姚東京的心旁。她迅速移開視線,低頭望著自己的鞋尖。在泥濘中行走,她腳上那雙運動鞋,沾上了黑褐的濕泥。 沉思間,眼下忽地鉆入一抹身影。定睛去看,段西安正半蹲著身,用紙巾擦拭她鞋面上的泥。 她望著他的肩頭因為手上的動作而擺動,還有他的發(fā)頂,正好被一縷偷跑下來的光線籠罩,漂浮半空的塵粒在他頭頂悠悠浮游。 他比她高出許多,只有在他矮身蹲下時,才能看見他的頭頂。 有人說,愿意讓某個女人看見自己頭頂?shù)哪腥耍蟾攀窃敢鈱⑷康淖约悍瞰I給這個女人的。這樣的男人少之又少,遇見了,可千萬不要放跑。 第44章 階梯上的你我 森林比城市更早進入黑夜,正接近傍晚時分,樹縫間的日光卻已漸漸消逝。結伴而行的人不知在什么時間消失在什么地點,剩余只有呼呼的山風和突兀的鳥鳴。 山林可真是奇妙,轉眼就變了模樣。 黑黢黢、小樹林、杳無人煙。姚東京居然產(chǎn)生了一種“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的即視感。 段西安拍拍手掌,直起身,環(huán)顧四周,顯然也意識到天色已暗,是時候回山莊了。他將擦拭了濕泥的紙巾卷一卷,把黏著泥的那一面裹在里面,再塞回口袋里,詢問姚東京:“回去?” 姚東京點頭,腳上的新百倫被段西安擦得干干凈凈,她都有些不好意思邁腳,這兒的泥帶著水分,隨便走一走就臟了。 段西安看出她的躊躇,善解人意地笑:“怕弄臟?嗯,我不介意背你回去。” 句尾上揚,飽含期待。 姚東京瞄他一眼:“男女授受不親。” 最后,兩人一前一后走出森林。 山莊距離森林有一小段距離,回山莊要穿越一個集市,就像城市里的夜市,擺放在道路兩旁,多賣些z市的特產(chǎn),也有家居日用品。 段西安走了一半停下來,繞到其中一家鋪子前,買了兩條毛巾。 一回頭見姚東京猶疑地盯著他看,他笑著解釋:“有些酒店會用客房毛巾或浴巾代替抹布,清理完馬桶污漬后清洗,然后又掛在客房衛(wèi)生間。所以住酒店一定要記著自備毛巾。” 平時外出住酒店,他都會自帶毛巾和茶杯,這回恰好忘記,只好在路上買條新的。 他走至姚東京身旁,手上攤著兩條同樣款式的毛巾,一條藍色,一條粉色。他把粉色的那條遞至她眼前:“喏,這條給你。” 姚東京沒接,只是笑:“你說的那種情況,大概在小旅店非常常見。我們這次住的是五星級的豪華酒店,不需要這么擔心吧。” 段西安挑眉:“你錯了,這種事,無論放在什么酒店上,都需要擔心。一家小餐館的服務員可以為你呈上干凈、衛(wèi)生的一道菜,而高級餐廳的服務員也可以在你的菜里吐一口唾沫再上菜。其實,這和酒店星級無關,和員工素質有關。” 他揮了揮手中的粉色毛巾:“我先幫你拿著,一會兒回山莊,你最好用我新買的這條。” 姚東京沒說話,段西安看她一眼,笑:“作為酒店經(jīng)營者,也許你會要求你的員工每個步驟按照規(guī)矩辦事,但你卻不能保證,這些‘規(guī)矩’一定起了作用。你應該走出來看看,這樣你會發(fā)現(xiàn),很多事情不是理所應當?shù)哪莻€樣子。” 說話間,兩人便行至山莊。此時正好是下午五點,一樓的自助餐廳開放了,他們正好進去用餐。 餐廳面積很大,布局也很合理。入口迎面便是餐具堆疊處,以方便客人一進門就可以拾取餐盤挑選食物。 姚東京拾了圓碟和小碗就走向西式餐點擺放處,側身,余光卻瞄到段西安仍站在餐具旁,挑挑選選的,浪費了好多時間。 或許他在那里站得太久,入口的女服務員微笑著走過來,詢問他是否需要幫助。 他背對著那服務員,找到光源充足的某個角度,高舉手中的玻璃杯,手上旋轉著,瞇著眼睛道:“還有污漬沒有清洗干凈,你們竟然將這樣的餐具推上來供客人使用?” 那女服務員愣了一下,湊過去看。只見那玻璃杯經(jīng)過燈光的照射,折射出亮眼的光,段西安所說的污漬,是那種用水洗凈后沒擦干而留下的水漬,不仔細瞧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 女服務員窘迫地笑了笑:“抱歉,這只杯子交給我,我立馬叫人去重洗。您再選其他杯子使用,這樣可以嗎?” 段西安這才轉身看她,那女服務員先前沒看見他的樣貌,這下子看見了,心中一驚:這不就是前段日子上了電視的nicolas嗎?他可是業(yè)界新貴,是多少業(yè)內(nèi)人士的偶像啊! 女服務員眼前冒起粉色泡泡,呆呆傻傻地看著段西安,不說話也沒行動。段西安以為是自己剛才太嚴格,嚇壞了人姑娘,于是立馬彎唇一笑,解釋他方才的行為:“抱歉,職業(yè)病。” 等他終于精挑細選出干凈的餐具,再選好食物,找到姚東京坐下的那一桌,已是十分鐘后的事。 姚東京吃了一半,對剛坐下的段西安揚了揚手機,就跑到角落去接電話了。 是她的酒店經(jīng)理打來的電話,說是遇上難題了: 就在一小時前,酒店前廳接待處有一位客人自稱是姚氏的熟人,要求前臺給他一間特價房,而前臺服務人員并沒有接到上面發(fā)下的任何通知,聲稱只能給予常客優(yōu)惠價。 對此,那位客人很不滿意,和服務人員大聲地吵起來,說一定要到姚老板處投訴她:怎么連姚老板的朋友也不買賬。 雙方爭執(zhí)片刻,前臺服務人員實在沒有辦法,就喊來了經(jīng)理,經(jīng)理不認識這名客人,不敢妄自打折,這才打電話給姚東京,確認是否真有此事。 聽了經(jīng)理的敘述,姚東京仔細在腦海里搜尋這位所謂“熟人”的信息,最終無果。她的朋友很少,就那么幾個,這名客人她一定是不認識的。 但他也有可能真是姚氏的熟人——姚氏家大業(yè)大,姚春風和駱金銀的朋友都很多,說不定他其實是姚春風或者駱金銀的熟人。 姚東京靠在墻邊,思索片刻后告訴經(jīng)理,讓客人先登記入住,且務必告知客人只要是姚氏的朋友,一定會給他一個滿意的價格。 先穩(wěn)住這名客人,再盡快聯(lián)系上級,詢問出真相,若真是姚氏的熟人,那就按照特價處理;相反,客人也許是想爭取一個優(yōu)惠價,結賬時給他一個普通的常客優(yōu)惠價也未嘗不可。 總之,顧客是上帝,客人是不能得罪的。 經(jīng)理在電話那頭連連稱是,領了命后就掛了電話。 姚東京收起手機,正要回座位,身旁便忽然涌過一群人,男男女女都有,看他們的統(tǒng)一制服,應該是酒店的服務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