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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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東京沒聽他的話鉆進車內,而是邁步向前。沈孫義訝異地挑眉,安在音隱隱感覺到威脅靠近,稍稍傾身靠前,仿佛這樣就能將姚東京和沈孫義隔絕開來。 安在音心中的小九九全然落在姚東京眼里,她心中好笑,卻渾不在意:“歡迎回國。” 話是對著沈孫義說的,話音一落,像是終于完成了某件艱難的任務似的,她心下一松,便毫不留戀地回頭,在瘋狂的冬風里鉆進溫暖的車廂。 他們最先離開機場。 深夜電臺在播放tamaswells的《valderfields》,弦、鋼琴、軟和的人聲,營造出溫暖的氣氛,舒緩的樂聲飄入人耳,令人心神安寧。 順著柔和的音樂,段西安輕聲哼和。他平時不輕易開口唱歌,只有在兩種情況下他才開喉。一是洗澡的時候,二是心情好的時候。 三年過來,今日實在是揚眉吐氣。他覺得自己仿佛是和沈孫義掉了個個兒,若是三年前,姚東京哪有可能乖乖地坐上他的車,跟著他走?更何況沈孫義還在場。 他多少次幻想,有那么一天,姚東京會義無反顧地選擇他,而不是沈孫義。如今這一天終于到來,他不必再獨身一人,站在原地看那裊裊的尾氣。 段西安心情愉快,可姚東京卻沒什么興致。忽如其來的手機鈴將她從遐思中喚回,一看見是駱金銀的號碼,她心里就打顫,不需多想,她就知道,這個點,駱金銀還給她打電話是因為什么。 果不其然,姚東京剛接起電話,駱金銀劈頭蓋臉就來一句:“你接到人了沒?” 姚東京深吸口氣,眼睛落在車后鏡上。他們剛從機場出來不久,依稀還能看見車后的人影,小小的,像兩粒芝麻。 “唔。” 駱金銀聽見姚東京有氣無力,心里就泛起不愉快來:“‘唔’是什么意思?接到了還是沒接到?” 姚東京煩悶地皺眉,側身看向窗外,聲音壓得低低的:“沒。” 一聽這話,駱金銀自然生氣,噼里啪啦地諷刺了一大通,姚東京想掛電話,但這樣對待長輩實在沒有禮貌,于是只好認命地聽著。 駱金銀聲音大,車內還放著音樂,段西安都能從中摘取出她的聲音,只是聽不大真切而已。但根據那聲音的頻率和語速,大概能猜測出語句中的感情/色彩。 再看姚東京愈來愈暗的眼色,想來電話那頭定是說了些不好聽的話。 掛了電話,姚東京更是情緒低落。手機還攥在手里,被她捏得緊緊的,指關節都發白。她的右腿伸直放著,忽地又縮回來,過不了幾秒,又伸長出去。如此反復,看起來格外焦慮。 段西安神色淡淡地伸手關掉電臺,車內恢復寂靜。姚東京沉默著沒說話,段西安也跟著沉默。耳邊徒留急速的風聲,唰唰唰地,一陣又一陣。 忽地,姚東京聲音低低地開口:“你之前說要去z市開會?去幾天?帶上我方便嗎?” 全省酒店領袖峰會,地點定在以山清水秀著稱的z市。這類型的會議經常舉辦,名義上是開會,說是秉承互動、討論、分享、共贏的原則,舉辦一場分享交流的盛宴,實則是集資旅行。 這種會議出差,沒人是真的認真開會的,大都是抱著游玩的心態出來放松的。 段西安的另一個身份是nicolas,這個身份使他夠格參與這個會議。會議并沒有明確規定不允許帶家屬,姚東京跟著去沒什么大問題。 會議規格高,預約的酒店也相當高級:z市的皇冠度假山莊。 山莊處在綿延的山林之中,面積極大,并不像地處市中心繁華地段的酒店那樣金碧輝煌,反而顯得雅致清韻,走廊和大堂懸掛著動物標本,諸如鹿頭一類。房間的墻壁和地板俱都是木質,窗外是茂密的樹叢,傾身而望,眼底盡是黑綠的一片樹海。 宛如置身林中城堡,有獨特的韻味。 放下行李,時間尚早。與會人員三兩成群,結伴而行,進入郁郁蔥蔥的森林里去。 z市的山和林非常漂亮,自高處望下,繁盛的叢林仿佛大地的綠色地毯,緊密而厚實。 親身進入這綠油油的地毯之中,卻發現樹與樹并不那么緊湊,只是樹冠高聳又巨大,遮擋了大片的天。偶有幾縷光自樹縫漏下,金燦燦地閃了人眼。 姚東京微仰著頭,跟在人群之后,段西安行走在她身后半米的位置,望著她在自己視野之中,竟是意外的心安。 他快走一步,與她并列,側頭去看她的表情。 沒有蹙著眉,沒有抿著嘴,沒有任何不耐煩和不愉快。神情淡淡,面容平和。 這大概是她最常的表情,不出格、不生動。 盡管如此,段西安已經滿足。他心中愉悅,呼吸大自然的新鮮空氣,嘆出一口濁氣:“x市工業發達,快節奏的生活壓得人透不過氣。還是z市好,山明水秀,一派生氣。”他指著遠處茂密的樹林,喜聲道:“看!連森林都比x市的綠。” 姚東京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嘴角勾了勾,卻不是喜悅的弧度。復又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運動鞋陷入松軟的泥,這里前不久應該下過一場雨,至此泥土地還是軟綿綿的。 半晌,她輕聲道:“我不知道x市的樹有多綠,也不好和z市的作對比。在我看來,它們都是灰蒙蒙的。” 段西安心中咯噔一下,后悔不迭。很早就知道姚東京是紅綠色盲,之后說話辦事都極其小心,生怕傷害到她。先前他高興得忘形,竟然忘記了這茬,脫口而出,已彌補不及。 可姚東京貌似并不在意,甚至朝他安撫地一笑,指著樹叢上劃過的鳥:“但我知道x市的鳥類不多,大概和生態環境不好有關。你看,這兒的鳥真多,嘰嘰喳喳的,還挺熱鬧。” 話音剛落,頭頂又劃過幾只鳥。這鳥個頭不大,麻雀似的,但羽毛格外漂亮,胖嘟嘟的身軀竟然也被那鳥翅撐了起來,在樹上天下飛舞。圓潤的腦袋上長著尖尖的小嘴,滾圓的肚皮好像湯圓。 乍一看,就像是飛翔的海豚。 聯想到這個夸張又貼切的比喻,姚東京被自己逗樂了,這時忽地傳來短促而又沉重的槍聲,而后是樹叢互相拍擊的聲響,最后是鳥群一散而光的聲音。 “有人在獵鳥?”姚東京反應過來,“這兒允許獵鳥?” 段西安仰頭望著被那槍聲嚇得飛速逃竄的鳥群,沉吟道:“允不允許沒多大作用,有一群人就是膽大包天、隨心所欲。” 他垂目而望,只見姚東京擰著眉毛,眼睛在樹林間搜尋。他彎唇一笑:“你別告訴我你要去制止獵鳥的人啊,這種時候別冒出正義感來,見義勇為的前提是有這個能力。” “你認為我沒這個能力?”姚東京挑眉反問。 段西安雙手插兜,不以為意地聳肩:“這一帶敢公然背槍獵鳥的,十有八/九是漢子。你一個女人,有什么能力對一個男人見義勇為?” 姚東京道:“不是還有你么?”頓了頓,她驚道:“難道你不打算和我一起見義勇為?你不覺得隨意獵殺動物是犯法的么?” 段西安笑而不語,閑散地靠在樹干上。他仰頭望著頭頂密密匝匝的樹葉,忽地說道:“沒錯,獵殺動物是犯法的。但有些人就是置身法網之外,優哉游哉。憑著正義感,你制裁了一個人,卻不知道同一時刻有千千萬萬的人逍遙法外。你根本毫無辦法。” 他輕輕嘆口氣,用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緊盯姚東京:“從前我不明白這一點,但現在我明白了——你想用‘公平’和‘正義’制裁你想制裁的人,手中必定要握著權力——權力才是最大的法律。” 言盡于此,他直起身,慢悠悠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