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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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秀蘭扯出一個笑容,“小安...你喊我...媽了...真..真好。” “媽!”游安終于忍不住了,哭倒在劉秀蘭身上,雙手還是不忘壓住她那血rou模糊的傷口。 “傻...孩子。”劉秀蘭費力地抬起手,輕輕地摸著游安的頭。 前去報信的村民剛走到村口就看到江家眾人的身影,村民來不及多問,拉著江新華就往江家跑,邊跑邊說:“新華,你老婆快不行了。” 江新華這心一直吊著的,聽了這話整個人都木了,身體搖搖欲墜,眼看著就要往下倒。 江河和江新國剛好走在兩邊,各拉一邊胳膊,把他扶住。江河憂心如焚,一邊惦記著家里的母親,一邊擔心著父親。 “沒,我沒事,我們快走吧。”江新華揉了柔額頭,推開兩人,帶頭往前面跑去。 “慢點,慢點。”來報信的人是賴老開,看著老對頭焦急的樣子,他也跟著憂心起來。 一行人緊趕慢趕,還是遲了一步,劉秀蘭最終還是沒能等到他們回來,先走了。 “啊!”江新華抱著劉秀蘭,撕心裂肺地痛哭起來。怎么會會這樣呢,走之前還好好的,一回來就天人永隔了,他實在是接受不了啊,接受不了啊! 游安捧著血淋淋的雙手,跪倒在劉秀蘭身邊,連江湖一行人進來都沒發(fā)現(xiàn),只知道傻傻的盯著手上的血,眼淚一個勁地往下面掉,把他膝蓋處的地面都打濕了。 江湖也傻傻地跪在一邊,仰著一張煞白的臉,雙眼無神,語無倫次地哭喊著:“小安子,我媽,沒沒了,我也沒媽的孩子了。” 屋里亂成一團,在場的所有人都哭了起來,連后趕來的村民都跟著哭起來。 “媳婦,媳婦啊,你怎么就走了,為什么死的不是我這個老婆子啊!”常婕君被哭喊聲鬧醒,從炕上爬了起來,撞撞跌跌爬到江新華身邊,抱著兒子媳婦,低頭痛哭。 劉秀蘭就這樣走了,扔下丈夫孩子,扔下cao勞了一輩子的家,就這樣去了。她的墓碑上還刻著兒媳游安的字樣,這是她的臨終前的安排。倔犟了這么久的劉秀蘭,終于在死前承認了這個“兒媳婦”。 劉秀蘭的離去對這個家打擊很大,江新華甚至是不再說話,連江書杰也不抱了。每每看到孫子,他就想起那天,想起秀蘭是為救他而死的。 那天,常婕君雖然沒受傷,但受夠了刺激,傷了心神,再加上年歲本就不小了,已經(jīng)臥床幾天。 劉秀蘭的死,活死人般的江新華,還有其他人怎么壓抑也壓抑不住的悲傷,笑聲就這樣從江家消失了。 ☆、第126章 石剛回村 之后的事情還是陳家國審訊趙哥他們后,告訴江家眾人的。原來趙哥那伙人早就看上三山村這塊肥rou了,只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劉家和是自己找上門的,他找的是老五,他和老五是同村。劉家和說他jiejie家糧食多,但為人小氣,半點救命糧食都不給,還把他趕了出來。所以他咽不下這口氣,故而來找老五,因為這老五認識“朋友”多,想聯(lián)合他去敲詐敲詐他姐家,得來的糧食平分。 得知這事,趙哥喜出外望,以老五結(jié)拜兄弟的名義,親自接待了劉家和,把他所有的要求都答應(yīng)了。就這樣,趙哥和劉家全里應(yīng)外合,趁村里人有事外出的時機,摸了進來。只是進來后,之前說好的三個人變成了十一個人。劉家全當時就已經(jīng)意識到不對,但此時已經(jīng)由不得他了。 劉家全也沒料到自己的jiejie會因此而死,若時間可以重來,他一定不這樣做,可現(xiàn)在已經(jīng)回時過晚。那夜,他趁著江家亂成一團,偷偷逃回家里。他臉上衣服上全是血,把劉全嚇著了。劉家和的行動是瞞著全家人的,他雖然壞,但虎毒不食兒,他不想連累自己兒子,這才找別人一起干的。在劉全的追問下,他才全盤倒豆子般說了出來,被他老娘無意中聽到了。劉母是什么也沒有說,只是在夜深人靜時,把自己用褲腰帶吊在梯子上,等他們早上起來發(fā)現(xiàn)時,人已經(jīng)涼透了。 jiejie和老娘的死,徹底打擊到了劉家和。他開始反醒一輩子做的錯事,從小到大,從以前到現(xiàn)在,他才發(fā)現(xiàn)這大半輩子以來,都是他在壓榨老娘,壓榨著自己jiejie,一輩子沒有為她們著想過一次,最終還要為自己的貪婪陪上性命。 當天,鄰居和江新華他們能這么快就趕過來,小黑和小白立了大功。那群人剛一沖進來,小黑小白就各分兩路,一個去野豬村喊江新華他們,一個去喊周邊鄰里。地震之后,大家把院子都擴大了,每戶之間隔了2分來鐘腳程,只要不是很大的動靜,別家基本上是聽不到的。 趙哥他們怎么也沒辦法相信自己一群人是敗在了兩條狗上面,天時地利人和,自己占了三樣,卻敗在了畜生身上。 審視完這群人后,陳家國指揮著幾個小伙子把他們?nèi)珟У搅撕笊剑詈笫菤⑦€是留,村里人不想去打聽,只要他們不再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就行了。 劉秀蘭出殯時,劉家和拖著一家老小來了。他那本來就不高大的身子都快縮成一團,臉上每塊皺紋里都堆著悔恨,面對江家眾人的打罵一聲不吭,哪怕是被踢倒在地,仍爬起來,跪到j(luò)iejie的靈柩前。 劉秀蘭還年輕,雖然已經(jīng)當奶奶了,但家人包括她自己從沒想過要準備她的棺材。她現(xiàn)在躺著的棺材是常婕君為自己準備的,結(jié)果先給大兒媳婦用上了。 劉家和的懺悔江家眾人都看在眼里,但一想到慘死的劉秀蘭,就沒辦法原諒他,連帶著他那一家子都不待見。打完罵完后,就趕著他們走了。若不走,留在這,更讓人痛苦不堪。 江家人的不歡迎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劉家和面若死灰,連嘴角的血跡都沒擦一把,一腳深一腳淺地帶著全家沿著崎嶇的山路前行。jiejie臨死前滿臉鮮血的面孔和老母親突著眼睛伸著舌頭的臉時時出現(xiàn)在他面前,讓他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他這一輩子完了。”看著這一家子遠去的背影,游安冷冷地說。 江芷一瘸一瘸地走到游安身邊,捋了捋被風吹亂的劉海,“希望要完了才好,不然我會忍不住的。”眼睜睜看豐看著自己親人一個個因天災(zāi)*而離世,這種感受太無力,太痛苦了,江芷都快要崩潰了。 “若不完,你忍不住的時候記得叫上我。”游安一臉認真地說。 “恩,一定。”江芷也認真的點頭。在那一匕首刺下去的時候,她突然想起游安說過的,為救江湖而殺人的情形。若再來一次,自己還會做同樣的選擇。 這年春節(jié)就這樣過去了,石剛他們終于在元宵節(jié)那天回來了。和春節(jié)一樣,大伙在元宵節(jié)聽到的仍不是什么好消息。 石剛?cè)サ臅r候帶了3個人,回來的時候只剩一個半了。他倒是沒缺胳膊少腿,但身上的傷口數(shù)不清,最深的是腹部一個口子,那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刺的,只是為搶他手上的半包壓縮餅干。另一個是會盤炕的小陳,他是被石剛背回來的,只剩半條命了。若不是兩人運氣好,小陳可能被人搶去煮“rou羹”了。 還沒問石剛所打聽到的情況,光是聽著他們的遭遇,村民們就已經(jīng)沉默不語了。這已經(jīng)是他們所能想像到的最壞的局面,但石剛的神情告訴大家,這其實只是最稀疏平常的,更殘忍和恐怖的還在后頭呢。 石剛也沒賣光子,等游安幫他包扎好傷口后,就開口了:他們沿著以前的國道一路往帝都前行,很多城市村落都已經(jīng)失去控制,軍方和地方政府各自為政,有些地方甚至是黑社會和監(jiān)獄里逃出的犯人了占上風。沿途的人生百態(tài)已經(jīng)沒必要形容了,只有更壞的,沒有最壞的。比起外面,三山村已經(jīng)算得上是世外桃源了。 說到這,石剛嘆了口氣,才接著說:“其實我們根本沒有走到帝都,剛走到中原一帶就往回走了。因為帝都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死亡之地了,rb國的遺民為報復(fù)不肯相助他們復(fù)國的國家,把他們僅有的幾顆蘑菇彈全投了出去。一顆落到了華國的帝都,還有兩顆都送給了m國。因為rb人對m國的怨恨最深,當初答應(yīng)助他們復(fù)國的也是m國人。壓榨光了他們最后的值錢物后,見無利可圖,就溜之大吉了,卻沒想到他們手上還有幾顆蘑菇彈。” “蘑菇彈?”常婕君驚訝地。蘑菇彈是什么,常婕君也是知道的。幾十年前,聽說rb中了兩顆蘑菇彈時,她是鼓過掌的。 “恩,就是他們以前中過的蘑菇彈。”石剛點頭。 “那咱們的政府和帝都的民眾呢?”陳家國焦急地問著,他雖不是帝都人,但他家人都在帝都。 “咳咳...”石剛捂著傷口坐起來,朝著陳家國說:“家國,你不用著急,我托一個戰(zhàn)友問過,聽說政府事先就得知了小rb的計劃,只是找不到他們行蹤,也沒辦法殲滅他們,所以只好提前把政府和民眾都轉(zhuǎn)移了。大部分是轉(zhuǎn)移到了西域,我想你家人也應(yīng)該跟著政府一起走了。” 帝都都完了,這消息比晴天霹靂還難以讓人接受。雖然現(xiàn)在是新時期,已經(jīng)沒了王權(quán)和帝王,但帝都一直是華國人們心中的圣土,它代表著至高無上的權(quán)利,有它在大家心都是安的。而如今,它居然成了無人之地,幾百年歷史造就的輝煌和文明全毀于一旦了。 最先開口的是王大炮,本來沒有喊他的,他一聽到石剛同志回來了,就不請自來了。“那啥帝都沒了就沒了,你們別一個個像死了爹娘似的。” “你說什么呢?”江新國臉一沉,眼睛一橫,兩道目光像刀子一樣射向王大炮。 王大炮這才想起自己的話的確不妥,連忙改口,“新國叔,我錯了,我錯了。” 有了王大炮的插科打諢,屋里的氣氛活躍起來。“是啊,沒就沒吧,反正和我們沒多大關(guān)系,只要我們能有吃有穿,能保護好家人就行。”賴老開附和著說。 久未開口說話的江新華突然涼涼地說:“只怕到時候你們連家人都保護不了。” “你!”賴老開拍著桌子跳起來,手指都快指到江新華的臉上了。 江新華掃開他的手,似笑非笑地說:“我什么我,難道不是嗎?” “唉,你心情不好我知道,我不和你吵。”賴老開嘆著氣把手收了回來。 “我才...”江新華還想說話,被江新國拉了一把,這才沒有再回嘴。 該說的都說了,該問的也都解釋了,石剛送走一屋子村里人后,鎖上房門回到里屋,倪行健和容久治正坐在里面等著他。 石剛看了看倪行健,又看了容久治一眼,欲言又止。 倪行健沒理會他的左顧右看,直截了當?shù)卣f:“沒事,我們現(xiàn)在和容伯都是同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所以不用避諱容伯,你直說就行。” 有了倪行健這話,石剛松了口氣,這才開始說:“我們是繞著走的,剛走到洛陽一帶,就收到上頭留給您的信,請您過目。”信里的內(nèi)容一定很重要,石剛很想知道,但沒膽量先拆開看。家人是由他們保護的,換著說話也就是他們手上的人質(zhì),做為顆小棋子,怎么敢擅自做主。 倪行健拆開信封,里面是一張普通的a4紙,上面的字跡很潦草,看得出是匆忙寫下來的。 倪行健認真的對比了下,這信的確是他父親親手所寫的,有幾處地方都和父親強調(diào)過的一模一樣。確認真?zhèn)魏螅咝薪〔砰_始看信的內(nèi)容。 信寫得很短,也就幾百字,倪行健一目幾行,沒一會就看完了。看完后,他久久不說話,好像愣住了一樣。 “行健,行健,你爸在信上說了什么?”等了一會,倪行健還是沒反應(yīng),容久治只好開口喚他。 倪行健這才回過神來,“容伯,你也看看吧。”說完,把信遞給容久治。 容久治接過倪行健手里的信,從上衣口袋里掏出眼鏡,認真地看著。他看完信的反應(yīng)和倪行健一樣,也開始沉默起來,眼珠時而轉(zhuǎn)動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時間,屋內(nèi)的空氣似乎都膠著起來,每一秒都變得漫長如年。 ☆、第127章 訂婚 許久后,容久治順著原來的折痕把信折好,再遞給倪行健。倪行健接過信,用修長的手指慢慢地撫摸著。個個指甲蓋都是慘白色的,就如他此時的臉色。 “行健,你要節(jié)哀。”容久治咽下心頭的震驚,一臉關(guān)切地看著倪行健。就像倪行健所說,他們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容久治實在是不希望他就此消沉下去。 聽了容久安的話,倪行健停頓半響后,雙手又開始動起來。只是這次換了個動作,改為把手里的紙細細地撫平,再收回到貼著胸口的內(nèi)衣口袋里。 收好父親的絕筆信,倪行健抬起一直低垂的頭,淡淡地說:“容伯,您放心,我沒事。” “唉,你好好休息吧,等休息好了,我們再一起喝茶。”這個時候也不好多說什么,行健一定需要點時間,所以容久治提出告辭。 “容伯,不好意思,改天我們再敘。”倪行健順勢站了起來,伸出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那改天見。”容久治跟著杵在一旁的石剛走了。倪行健想堅持自己送容久治,被容久治攔了下來,最后改為由石剛相送了。 容久治走后,倪行健筆挺的肩膀垮了下來,一個人坐在椅子里發(fā)呆,連石剛進來都不知道。 “倪總?倪總?”石剛等了好久都沒等到倪行健開口,只好輕呼了幾聲。 “哦,你來了,把容伯送到家了嗎?”驚醒的一瞬倪行健有點失措,馬上又恢復(fù)沉穩(wěn)鎮(zhèn)定。 “倪總,我把容總送到家門口才返回來的。”石剛畢恭畢敬地回話。 倪行健突然長嘆一口氣后,輕輕地說了一句話:“我爸死了。” “啊,怎么會呢?”石剛被這個消息炸的口瞪目呆,腦海里也掀起了驚天大浪。 倪行健沒有接著開口,等石剛恢復(fù)鎮(zhèn)定后才說話:“所以石大哥你不用喊我倪總倪總的,喊我行健就行。” 石剛囁囁地說:“這哪行,這哪行...” “石大哥,你不用猶豫,咱們就這樣說定了。”倪行健眼睛里透著真誠,一絲悲嗆一閃而過,快到石剛絲毫沒有發(fā)覺。 “那倪總..哦不是行健,我,我們之后應(yīng)該怎么辦?”石剛順著倪行健的堅持說了下去,語氣卻比之前更恭敬了。 石剛雖然是個五大三粗的大漢,但該有的細膩不少半分,不然倪父也不會選他來保護自己唯一的兒子。他剛聽到倪父去世的消息時,的確猶豫過。 俗話說的好,亂世出英雄。石剛在那一瞬間也有過稱雄的念頭,他有人手有武器,還是國家培養(yǎng)出來的軍中精英,想要在亂世中混出一片天地,絕對是沒問題的。 但倪行健的那聲石大哥,把他所有的念頭都掐住了。能從父親去世的悲痛中馬上恢復(fù)過來,而且還會審時度勢,立馬放下太子爺?shù)纳矶蝸砝瓟n自己,和自己一個兵蛋子稱兄道弟,這可不是常人所能做到的,讓石剛對他更忌憚了。 石剛愿意和這種人打交道,也愿意給這種人當下手。跟著他,絕對會比自己出頭成就大。 石剛的臣服讓倪行健大大松了口氣,倪父不是常人,倪父對自己的死早就預(yù)料到了。所有的布局在他沒死前就布置好了,只等著倪行健能熬過這些災(zāi)難后就可以去接手。 但要如何在這災(zāi)難頻發(fā)的亂世中熬過去,這需要機遇也需要人手,所以倪行健現(xiàn)在比任何時候都需要石剛的忠誠。 倪容兩家如何布局如何抉擇,這些都和江家無關(guān),江芷現(xiàn)在最為頭疼的是常婕君的身體。 自從劉秀蘭走后,常婕君身體每況愈下,都已經(jīng)發(fā)展到臥床不起的程度。 江新國每隔幾天請古季生過來把脈,根據(jù)病情加減藥物。江湖和游安天天查看醫(yī)書,討論病情,給常婕君制定療法和用藥。江芷把飲食起居方面全包了,每天悉心照料著。全家人都圍著常婕君轉(zhuǎn),只需要她能好起來。 但常婕君的病情還是一天比一天嚴重下去,整個人也消瘦下來,食欲都減退不少,以前一天的食量,她現(xiàn)在能吃幾天。 古季生每看過后都搖頭,這是心病,病人都放棄了求生的*,什么藥都救不了她的,能救她的只有自己。 古季生的話,江家人何嘗不知道。但什么法子都想盡了,就連江新華打起精神守在她身邊都沒用。從出事后,她就沒笑過了。 “奶奶,奶奶,你不能走....”這天夜里,江芷做噩夢了。夢到奶奶要走了,急得她大喊起來,揮著雙手,想要抓住奶奶不讓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