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繼而反握住他的手掌,拉至唇邊,用男人的指背輕輕擦拭掉殘留在嘴角的酒漬。 很自然的小動作。 卻惹來男人眸光晦深了下, 心腔驟縮。 湯倪慢慢松開他的手。 她一手執(zhí)杯,靈巧利落地脫掉身上松肥的西裝外套,下顎高抬,水眸瞇起,紅唇勾翹著弧度。 抬腿轉(zhuǎn)換為半跪在沙發(fā)上的姿勢,她手腳并用,一寸一寸地緩緩逼爬向段伏城。 當下,男人再無丁點退撤的余地。 曖昧在霎剎之間烘托至頂。 隨著身體上逐漸貼近的距離,暗涌混濘的磁場迅猛拔挑上臨界點。 平衡在臨界的邊緣被毀壞殆盡。 所有虛張的聲勢急速裂變,切割重組,丈量尺度,迷亂的熱望暴漲出來,稍有不慎,便要墜墮下奔涌的淵底。 段伏城始終在克制。 湯倪卻對當下的險情一無所知。 她樂此不疲地層層靠近,直到身影觸合。 短裙下,柔膩盈白的一只纖腿前移,與男人修勁腿影怯怯交錯。 她臀骨線條曼妙而豐潤,微微蜷曲,將裙身羞赧撐開一方陰影,彎折成禁忌的弧度,裙擺隨之上卷至陰影下,跪坐在男人單側(cè)的大腿上。 湯倪抬手,雙臂攀爬上他的肩頸。 鼻息略促,帶著絲縷喘意,酒氣醺然傾吐,浸沁著冷涼的青檸薄荷香。 她像是在釋放誘餌,勾得男人心尖泛癢。 半醉不醉地狀態(tài),讓她身子不穩(wěn)。 即便跪坐著也總還是晃來晃去,似搖搖欲墜的無根浮萍,難以自控。 段伏城只好抽出一只手,圈緊她細若無骨地腰身。 或許是女人的引誘過甚,讓他豪無察覺地摒棄掉那份執(zhí)拗的紳士,掌心貼握在她的腰際,牢牢掌控著她的柔軟。 生疏又熱忱。 “還真是不躲啊……” 她囁嚅低喃,眉骨彎彎,眸底滲著酒精作祟而起的碎小血絲,眼尾上挑著軟媚,妖異而黏稠。 又偏偏崩落出幾分,不合時宜的澄明。 湯倪直起脊背,伸手撫觸上男人的臉頰,指尖滑蹭著他的頜骨線,眸色灼滟地望著他,越湊越近。 在理智凋萎的前一秒,段伏城一把捉住她的手腕,“湯倪。” 他喚出她的名字。 嗓音低緩嘶沉,愈發(fā)喑啞,字調(diào)不似往日晰徹,思路亦在走向濁化。 湯倪含糊不清地“嗯”了聲。 落下尾音,她緊接著手臂用力,最后直接將男人撲倒在沙發(fā)上。 錯亂間,水晶高腳杯自湯倪指尖滑下,砰然跌落在奢貴地毯上。 杯壁質(zhì)地結(jié)實,不見破碎,只發(fā)出低沉悶悶的一聲響。 不知為何,竟讓湯倪也跟著嗚咽一聲。 音調(diào)虛軟、低弱、輕不可聞。 她蜷伏在段伏城的身上,委頓而乖順。 懷中女人的柔軟觸覺,冷香氣味,軟腔軟調(diào)的音色,所有感官都在這一刻悉數(shù)放大。 蠶繭抽絲的錯覺再次浮現(xiàn),掠走末梢神經(jīng),剝蝕清醒,讓段伏城情難自持,幾欲放縱盤虬于內(nèi)心的孟浪行徑。 只是…… “既然現(xiàn)在不躲,為什么當初卻要離我而去?” 湯倪雙手捧著他的臉,冷不防吐露出這意味不明的語句,像責問,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離開我以后,你過得很幸福吧? 我知道自己沒有資格要求你堅持,但也是真的沒有料到,你從未想過為我堅持。如今,我只能遠遠地看著你,不敢靠近……” 段伏城愣滯住。 眉宇鎖緊,素來疏淡自矜的邃眸微黯,隱隱逐泛起波瀾,心跳在一瞬間猝然歸位。 原來是把他當作了別人。 原來她心底,還藏著酒后才敢泄露深情的人。 一路熾灼攀升的氣氛到此,乍然冷卻。 “我是你不好的回憶嗎?” 湯倪仍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眼角泛紅,汪著靄澤濛濛的水洇,帶著哭腔朝身下男人的懷里鉆去。 段伏城淺吁一口氣,盡力壓下心頭不明而起的燥郁,扶住她的身子,低聲提醒: “你喝醉了。” “我好想你……” “湯倪,你最好看清楚我是誰。” 捏住她的下巴,用僅存的好脾氣認真警告。 而女人不舒服地用力掙脫他的手,又重新?lián)湓谒砩希?/br> “我知道你是誰!我真的好想你好想你啊——媽!!!” 段伏城:“???” “你不知道,自從你跟爸離婚以后,別的同學(xué)放學(xué)都有mama親自開車來接,奔馳寶馬一輛接一輛地在校門口停著等。而我呢!我只能坐在冰冷的加長林肯里,孤單落寞!獨自羨慕嗚嗚嗚嗚嗚……” 有時還要順路去接湯懷崢那個小屁孩,就更加令人不爽了! 段伏城:“………………” 男人的臉色變了又變,從掌家以來,沒有人能這么左右他的情緒。 短短幾分鐘的時間,這女的讓他的心情上上下下跌宕了好幾個來回。 “我覺得,你不會想要一個男mama。”男人微嘆了口氣,揉揉近在身前的腦袋,到底也還是沒有推開。 結(jié)果被湯倪一把握住手指,“mama,我右邊腰上因為跳芭蕾留了一個疤,你都不知道,可疼了,我給你看看!” 說著,她低頭就開始扒拉身上僅存的暗藍小吊帶。 見她真要脫衣服這架勢,段伏城嚇了一跳。 吊帶背心已經(jīng)被女人大肆掀開,露出半截盈軟膩白的小蠻腰,段伏城急忙給她拽回去,“別鬧。” “我十六歲就c罩了,后來學(xué)業(yè)太忙都沒怎么關(guān)注。”湯倪繼續(xù)危險發(fā)言。 “……”段伏城直覺預(yù)感不太妙。 果然,湯倪抬手扯下肩上的兩根細帶兒,拉過男人的手就要往自己衣服里面塞, “媽你幫我看看,有沒有長更大?” 段伏城當即反箍住她的腕骨,極力制止她接下來的詭異行為,半命令半商量地出聲哄她:“好了湯倪,乖點兒。” “誒呀你就試一下,試一下有沒有變大嘛~”湯倪喝了酒,反抗的力氣變得格外大。 段伏城坐起身來,跟她拉扯周旋了半天。 在阻止湯倪的過程中,他總會在無意間,不小心探觸到不該觸碰的位置。 這讓他將將松懈下的神經(jīng)瞬即繃緊,手中揪扯衣服的力道愈發(fā)加重,最開始的那點兒心猿意馬被掃蕩地一干二凈,現(xiàn)在滿心都是想拿棉□□脆把面前的女人給裹起來。 也許是他手勁兒重了些,惹來湯倪身子亂扭地抗議: “我喘不過氣了!好好好不脫衣服就是了……脫褲子!” 段伏城剛試探著松了些力,在聽到最后三個字時,迅速收緊手上力道,順便騰出一只手下移,死死按住女人的短裙拉鏈。 而在此期間,湯倪迷迷糊糊地觀察了眼他的胸膛,嘴里也沒歇著,嗶哩吧啦地說個不停: “mama你的胸好像也不是很大哦,那我這c罩是哪兒來的呢?” 段伏城:“……” 好的,他承認他后悔了。 說好奇也好,說想多跟她獨處一會兒也罷,起初他縱容湯倪跟自己拼酒,確實是有些私心的。 但是現(xiàn)在,在經(jīng)歷過這女人酒后強行脫衣這一手,在自己的精神慘遭荼毒之后。 當事人表示非常后悔。 悔不當初的那種悔。 始終沒有得到對方的回應(yīng),湯倪倏地重新跌坐回段伏城的腿上,低頭埋胸,異常安靜地陷入沉默。 她的睫毛很長,卷翹而密,在眼瞼下投影出淡淡的鴉青色。 他看不見她的眸眼,不確定她是不是已經(jīng)睡著了。 但好在是沒動靜了。 段伏城無奈地揉了揉她的發(fā)頂,伸臂輕輕攬入懷中。 他微微傾身,另一只手臂從湯倪的雙腿膝彎下穿過,臂力收緊,將她整個人打橫抱去主臥,緩緩擱放在床鋪中央。 好不容易替她蓋好被子,一抬頭,驀然瞧見被褥下的女人正睜著兩只鶻伶伶的眸眼,一眨不眨地凝望著他。 水光彌潮,澄澈清明,干凈地不染絲毫雜質(zhì)。 “……還想干什么?”指腹揉捏了兩下她嫩軟的臉蛋兒,他低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