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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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蘇出門尋人的檔口,景辭已將陸焉臨行的話轉過一圈,一個字一個字琢磨過來,她心中便有了考量。待白蘇回來,景辭手上正握著那一支鑲金嵌玉的佛郎機火槍,白蘇心上一緊,悄聲喚:“姑娘…………姑娘這是要做什么?” 她卻只盯著火槍,定定道:“白蘇,取我的騎裝來?!?/br> 奉仙樓上她等來了雙眼深摳,憔悴不堪的春山,沒來得及哭,跪也不讓跪,聽她說:“我問你,你務必照實說?!?/br> 春山被梧桐按倒在椅上,忙不迭點頭,“郡主盡管問,小的知無不言…………” “你義父出事跟永平侯脫不了干系是不是?是永平侯下的手是也不是?” 春山點頭又搖頭,“小的只敢猜,義父走之前叮囑小的看牢永平侯府,但…………小的沒辦好差事,小的該死…………該死…………”一面哭一面左右開弓扇自己耳刮子。 景辭呵住他,“要哭等腦袋落地去閻王跟前哭,甭在我這裝腔。你猜你義父還活著沒有?” “活著,定然活著,這事少不了白蓮教摻和,那教主與義父有舊,有求于義父,定不會輕易取他性命。”春山真被眼前這個滿臉肅殺的汝寧郡主嚇住,頂著一臉眼淚鼻涕,頭甩得好比小娃娃手上撥浪鼓。 景辭道:“白蓮教發跡于江南…………京城你比我熟悉,若要取道南下臨安府,是不是走承安門?” “是是是——”春山掙開梧桐,伏在地上咚咚咚磕頭,哭得好生凄慘,“西廠的人都叫人看住了沒人敢出家門,曹純讓那老賊伺機報復,這幾日便不知殺了多少人…………都說義父叛國投敵…………小的沒辦法了…………沒半點用處…………求郡主救救義父,小的來世做牛做馬報答郡主…………” “姑娘,姑娘…………” 白蘇從窗口往下望,半夏領著三十禁衛,騎在高頭大馬上沖著奉仙樓擺手,白蘇回身來在景辭耳邊說:“姑娘,半夏領著人來了?!?/br> 景辭倏地起身,繞開哭泣不止的春山,“與其在此哭哭啼啼求人,不如與我下樓去搏上一把,你眼睛厲害,便擦了眼淚守在此處,見著與永平侯家扯得上關系的車馬都給我攔下了,仔仔細細地搜,任他有飛天遁地的功夫,也難出這承安門!” 酉時一刻,白日將盡,虎狼伏出。將將走馬上任的禮部儀制清吏司主事(正六品)鄭本濤府上車馬拉著一只漆黑棺木駛向承安門,有文書有徽印,太平光景又是棺槨死人,守城侍衛懶得多看,擺擺手放心,車轱轆向前,棺槨已有半身在門外—— 馬鞭子臨空抽響,清脆潑辣的女聲高喊道:“慢著,是人是鬼,還需東宮查驗?!?/br> 那守衛回頭來,見是個翠綠衫子十八九歲的嬌俏女子,并不想搭理,又見她身后齊裝滿員的東宮禁衛,一時讓嚇得腿肚子哆嗦,連忙攔住了鄭本濤家人馬,自己個撒丫子跑去找上峰,是賭坊還是妓院,得得得,越著急越見不著人影。 鄭本濤府上管家是個膀大腰圓屠夫模樣的兇悍人,眼見著要出城,偏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任誰都要惱火,一回頭沖上前來,叉著腰瞪著馬上的半夏吼道:“你是哪里來的野丫頭,敢攔我家老爺的車馬,知道我家老爺是誰嗎?老子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找死呢你!” “噢?你家老爺姓誰名誰,什么品級何處供職?倒是亮出來讓我瞧瞧,是如何了得的大人物,天子腳下,也敢擅殺良民?” 聞其聲未見其人,等到后半句才見著綠衣姑娘后頭走出一位紅衣黑馬發髻高懸的少女,眉如遠山眼似寒潭,通身的貴氣叫人心下打顫,她一手執鞭一手拉扯韁繩,挑高了眉斜著眼倪他,將他看成了地上螻蟻,路邊野花,一條賤命似乎已被她捏在手里。 這氣勢萎頓了,又想起老爺重托,肥大肚皮再向前挺上一寸高,扯高了嗓子吼道:“說出來你可不要被嚇破了膽,從馬上跌下來折斷了脖子,可別來求我們老爺打賞。我家老爺是禮部正六品的大官兒,宮里正得寵的湘嬪娘娘就是我們老爺的閨女兒!聽明白了?還不退下?若真得罪了我們老爺,保管叫你吃不飽兜著走!” 她勾一勾唇,興味盎然,“我倒想知道,一個芝麻綠豆大的六品官,有什么能耐能動得了我!” 管家挺著肚子問:“你是何人?竟敢口出狂言?” 恰時那守衛終于將上峰千戶官從賭坊里挖出來,千戶正賭得酣暢,讓人這么一擾,惱火得很,幾人湊在一團都在仰著頭等她應對。 她笑,眼睛卻是冷的,艷極若牡丹傾城,羊皮鞭子捏在手上,朝著這蠢貨似的三個人指過去?!澳憧陕牶昧?,我太祖父乃本朝開國功臣,為朝廷踏平西南,橫掃東吁,隨太祖爺北上固原征伐韃靼,曾祖于八王之亂、社稷危難之時戰死云南,祖父鏟除閹黨居功至偉,伯父至今仍鎮守西南為國盡忠,你問我是誰?汝寧是我的封地,永嘉公主是我的母親!睜開你的狗眼看看,到要問一問你那得寵的娘娘,欺上媚下的六品官老爺,有沒有膽量動我!” 語畢,亦懶得再多看一眼,馬鞭一揮,支使身后東宮禁衛道:“來人,將這棺木拆了!我倒要看看,這里頭藏得是人是鬼!” 領頭人聲如洪鐘,應上一句“是!”便要上前拖車。 殘陽如血,斜照長街,遠處有人踏馬奔來,一眨眼已到近前。 他長身玉立,眉清目朗,調轉馬頭停在景辭身前,喚一聲,“小滿,你這是做什么?” ☆、第38章 捷報 第三十八章捷報 他待她,依然是溫溫和和舊模樣,然而這一回卻再看不著笑臉相迎的汝寧郡主,景辭冷冰冰同陸焉一個模樣,見他來,只略微抬一抬眼,掃過他喘息不定的慌亂,淡淡道:“我要做什么,榮二爺沒看明白?” 偏了偏頭對城門口牽馬拿人的禁衛沉聲道:“愣著干什么?開棺!” “慢著!”榮靖出聲阻止,這一時永平侯府的人馬也已至承安門前,再過半個時辰便要關城門,永平侯府心急,景辭亦然。 她環視一圈,永平侯府來了約莫二十人,個個訓練有素,應是府上養著的賓客。想來永平侯為了對付她,也下了不少功夫。 一夾馬肚,她的白蹄烏向前欺近了,敵手一般帶著殺意壓到他眼前,他竟被這眼神壓得說不出話來,聽她半瞇著眼問:“榮二爺要來攔我?” “不,并非如此。” “那是為何?”她一句比一句緊逼,一個眼蜂掃過來,仿佛要剜下他一塊rou。 侯府賓客已圍攏來,將東宮禁衛與景辭鎖在半弧里,承安門若真要打起來,她與永平侯府都擔不起這責,但他們越是阻攔,她便越加確定了棺木里必有蹊蹺,人命關天,不得不博。 “榮二爺若不讓,那景辭也只好得罪了,明日慈寧宮再與榮二爺分辨!”一扯韁繩就要繞開榮靖往前去。 榮靖伸長手臂攔在她身前,“郡主且慢。雖是鄭主事府上車馬,但到底與永平侯府沾請帶故,棺木里躺著的是侯府老仆,服侍了侯府一輩子,故實不忍心叫人曝尸日下,還望郡主體諒。” 聽完他這番說辭,景辭只差笑出聲來,“是誰交代你來承安門?永平侯?還是榮二爺自己個兒著急?” 他不答,她輕笑,“看來定風湖里救人不過一場好戲,榮二爺,佩服佩服?!?/br> 榮靖遲疑,“小滿,回頭是岸?!?/br> “看來榮二爺今次無論如何是不會讓了?” 他不語,眼神堅定。她便笑,“我自出了國公府便再沒有回頭一說,今日你讓也得讓,不讓也得讓。榮二爺若打算把性命交代在這兒,就盡管來?!彼龔鸟R鞍一旁的牛皮袋子里抽出一把精巧瑰麗的佛郎機火槍,因兩人離得近,槍口正對上榮靖眉心,周遭眾人驚得倒抽一口冷氣,眼睜睜看她端一柄二斤有余的火槍,手扣扳機,穩穩當當對準他。 “榮二爺聽清楚,我不信什么神佛,也不聽什么道理,留著你的天地綱常人間善惡說給你的趙四姑娘聽,我今日打定主意踩著你永平侯府二十幾人的尸體過去,但凡留著一口氣在,也要拆了那黑漆漆破棺木,分辨分辨,里頭是你病死的老仆,還是永平侯處心積慮要趕盡殺絕的忠臣良將!” 眼風一掃,對呆愣愣看著的侯府賓客道:“想動手的盡管來,你們誰敢動一下,我立時要了他的命!” 承安門前靜悄悄,沒人敢動,景辭同城門口紅衣禁衛道:“愣著干什么,拆棺木!” “是!”這女兒家氣勢竟高過殺人如麻錦衣衛,一個個都醒過神來,似飲過鹿血,頭腦發昏。 雁翅刀插進棺蓋,三寸長的釘子撬起來,“尸首”見了光,滿身血腥,哪里是病死?景辭已顧不上榮靖了,打馬上前,瞧見一片殘破的衣擺便讓揪住了心,利落地翻身下馬,沖到棺木前,一張在熟悉不過的臉藏在血污下面,身上的衣衫已被黑紅的血染得辨不出顏色,他靜靜的睡著,睫毛卷曲而纖長,在面頰上投下長長的影,一對鐵鉤穿過了琵琶骨,沉重的鐵索壓在他身上,她不能動彈,想要伸手觸碰他的臉,卻突然間失去這勇氣,只能輕而又輕地喚一聲:“陸焉——” 沒有回應。 她轉過身高喊:“春山!把大夫領過來!人呢?傻站著做什么,馬車拉過來,回提督府!”承安門前惟剩這一絲女聲回蕩,仿佛扯破了喉嚨,聲嘶力竭。 榮靖看著她,眼睜睜看著,看她冷笑、肅殺、膽怯、焦急,他似乎什么都不能做,眼睜睜看她來,再眼睜睜看她去,從頭至尾,哪有他半分余地。 她心底眼中,分明沒有他的席位。 提督府關門落鎖,老大夫洗凈手要拆他琵琶骨上鐵鉤,白蘇半夏守在一旁幫手。景辭一眼也不敢多看,同春山一并站在門前,迎著風將眼淚都吹干,癡癡傻傻沉默著一語不發。春山原本坐在廊下捂著臉哭,聽見里頭有了細微聲響,忙不迭爬起來,里里外外洗干凈了,蹭到窗前,“讓小的來,小的伺候慣了的,不敢勞煩白蘇jiejie?!币患舻断氯ィ劽嬉律阉豪怖擦验_,剝出個過于蒼白的上半身。 可惜鐵鉤毀了一身皮囊,肩胛上裂痕斑斑,皮rou綻裂,讓人不忍多看。 大夫下麻沸散,里頭人就連輕微的呻吟也聽不著了,景辭心里頭害怕到了極點,赤紅的披風攥在手里,往前一步又退后一步,踟躕之間不知何去何從。 老大夫深吸一口氣,手握在鐵鉤上,轉過頭對白蘇交代:“姑娘可看好了,這鉤子一出來,就將這帖金創藥按緊在傷口上?!?/br> 白蘇點頭,鎮定異常,“大夫盡管放心?!?/br> 景辭在門外聽著,心就要從喉嚨里竄出來。 該來的始終要來,老大夫最擅外傷,穩而快,鐵鉤一拔,連帶著陸焉身子向上又跌下,白蘇一帖金創藥下去,景辭只聽見嗚咽一聲,散了散了,她進門,梧桐也端著藥進門,喊一聲,“姑娘小心?!彪U些將一整碗藥灑在她石榴紅六幅裙上。她急急向后退,望著幾個丫頭床前忙碌,自己反倒成了無用之人,只能頂著一雙兔子似的紅眼睛,癡癡地看。 大夫說晚些時候必定有高熱,但熬過這一晚好生將養便無大礙。景辭為多想,從手腕上退下一只碧綠通透的翡翠鐲子便要塞給大夫,老人家連忙擺手,“使不得使不得,這般貴重,老夫受不起。” 景辭道:“受得起,這點東西不算什么,煩勞您多留些時日,將他身上的傷照看好,我這必有重謝。” 梧桐便領著老大夫去廂房歇息,春山出來說:“小的斗膽,請郡主同幾位jiejie先用飯,待小的給義父換過衣裳再去伺候。” 她心里頭七上八下,沒有丁點兒胃口,經不住白蘇勸進,才嘗了幾口湯。不多時梧桐來回話:“姑娘,方才大人進過藥,醒了片刻,吩咐春山公公進宮面圣,沒說幾句便睡了,看來是極穩當的,過幾日就要大好?!?/br> 景辭手里捏著一只白釉小勺,吶吶道:“人醒了?” 梧桐點頭,“這會子又睡了,前門說國公府來人了,要領姑娘回府去?!?/br> 景辭低頭看著碗里噴香四溢的白玉雞湯,聲線沉穩卻堅定,“不回,等他醒來我自然回府請罪?!?/br> 再看桌邊為她布菜的白蘇半夏,念起在提督府打點車馬的桂心,輕聲道:“你們幾個都是國公府的家生子,改日我回去,你們幾個不必跟著,現在提督府住下,等事情過去,我自然差人領你們進宮?!?/br> 半夏撲通一聲跪下,她眼淚來得快,這下就哭起來,扒著圓桌邊沿,邊哭邊說:“奴婢往后一定好好干活,絕不再多嘴了,姑娘可千萬別不要奴婢,若不然,奴婢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 “你們若真跟著我回去,才是死路一條?!彼D過身正對跪地的半夏,坦言道:“我闖了這樣大的禍,父親必是要教訓的,頭一個就要開發了你們。若只有我一個,父親看在母親的份上,也不會罰得如何厲害,至多是跪跪祠堂少吃幾頓飯罷了。別總讓我帶累了你們,平白無故的讓拖出去打板子,女兒家面皮薄,往后還要如何做人?聽我的,先在提督府住上個三五天,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說。” 半夏哭喪著一張臉,不聽勸,“那怎么行!總不能讓姑娘一個人回去受罰,姑娘放心,奴婢皮厚,經得起板子。指不定二老爺先打了奴婢,消了氣,便不罰姑娘了?!?/br> 景辭讓她這幾句孩子氣的話帶紅了眼,頓了頓才說:“你這傻丫頭,快別說了,再說下去咱們還沒挨罰呢,就先哭成一團了。權宜之計,先過了這道坎兒,往后有你的活兒呢。白蘇,拉她起來?!?/br> 白蘇依言扶起半夏,“姑娘既已拿了主意,奴婢便都聽姑娘吩咐。但請姑娘自己保重,勿要逞一時之氣。二老爺心疼姑娘,多說幾句軟和話也就過去了。” “你放心,我曉得分寸?!?/br> 花廳外,梧桐聽了小丫鬟回話,上前來說:“姑娘,大人醒了,正問人呢。” ☆、第39章 重逢 第三十九章重逢 一間屋,一張床,她站在離床最遠的角落里,猶猶豫豫不敢上前。陸焉半躺在床上,長發散開瀑布一般披散在肩頭,蒼白得近乎病態的臉,在黑與白的映襯之間勾連出一息嫵媚情絲,羸弱的身體不屈的眼眸,漆黑的瞳仁中藏著繾綣無數,心緒旖旎,光華流轉。 “小滿…………”他輕輕喚一聲,氣息不穩,她的乳名繞過他舌尖,牽連著千山萬水重逢的喜與憂。錦被里伸出一只修長如玉的手,伸向她,蒼白卻堅定。她便挨不住了,悶頭悶腦的走到床前,小虎牙咬住下唇,想哭卻偏偏忍著,活脫脫一個委屈的孩子,也不看他也不出聲,固執的低著頭。 然而陸焉看著她,不必言語不必觸碰,只一眼而已,便不自覺彎了嘴角,拍一拍床沿,“坐吧?!?/br> 她便坐下,小手放在他掌心,下一刻就被攥緊了,穩穩握在他手里,這一刻才是重逢。 “小滿…………”反反復復似呼喚又似喟嘆。 景辭委屈,癟了癟嘴言語中盡是嬌嗔,“總喊我做什么…………”哪還有先前半點威風,那老虎面皮隨春雨褪去,敲得震天響的鼓也破了,只剩下女兒嬌。 陸焉雖虛弱,笑容卻已然完滿,捏一捏她軟若無骨的手,夸她,“多虧了小滿,若不是小滿及時趕到,臣怕是已經命喪黃泉。” 這一句原本無大礙,誰能猜到竟惹出她滿眼淚,她頂著天大的委屈,天大的罪過,全身的賭注都拋在承安門,爭鋒相對時刻帶著壯士赴死的勇猛果決,竟然從未想過輸贏。這一時被這一句話撕開了,被他擺在明面,終于見著了這個甘心放下身段耐心哄她的人,眼淚便開了閘,越出泛紅的眼眶,止也止不住。 又不敢往他身上撲,她只好端坐著,一只手擦著眼淚,沒個章法,毀了一身好衣裳。 “嚇死我了,京城里的人都說你跑了,跑去北元給人當參謀…………我不信…………走之前咱們說好了來著,你應了我,要早去早回,哪能跑出關外去…………他們都是胡扯…………我不信,我偏不信,除了你親口跟我說,我絕不信旁人…………” “臣答應過郡主的事,粉身碎骨也要辦到。”她隔著眼淚看不清前路,錯過他異常鄭重的眼眸,堅定中的溫柔,捧起了一句無法消弭的誓言。 她仍在哭,越發傷心。好在床邊還有丫鬟留下干凈的巾帕,雖長了些,倒也將就,他正要抬手為她拭淚,誰知被她扯過來,遮住自己半張臉,瓦聲瓦氣說:“不用你幫忙,我又不是小孩子,哪能讓病人照顧,你當心別扯著傷口。” 陸焉笑,“原來不是小孩子,是個大姑娘了?!?/br> “我才不要做什么大姑娘,及笄就要嫁人,這一回我可把永平侯府得罪狠了,都怨你…………”她因哭得厲害,聲線變得軟軟糯糯,更讓人憐惜,溫熱的淚珠子砸在他手背上,更引得他一陣心疼,聽她抽抽噎噎斷斷續續說,“鄭主事府上管家可真兇啊,七尺來高熊瞎子似的嚇人,敢情能一拳打死我的白蹄烏,一開口,可著勁的兇我…………嗚嗚嗚…………嚇死個人了…………” 他輕輕拍她后背,為她順氣,口吻憐惜,“委屈小滿了…………” “還有那個榮靖!”她憤然道,“半路殺出來,領著烏泱泱一大幫子人,盡想著欺負我呢!那柄佛郎機火槍,分明就沒上火藥,我還得裝樣子去嚇榮靖,完了完了,我看明日一早永平侯就要去慈寧宮退婚,我這輩子算是沒指望了…………悍成這樣,滿京城還有誰敢娶我…………父親也要打死我的…………” “小滿不怕,日后之事,自有臣來料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