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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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是我失言了。”裴三奶奶連忙認錯,“之前的事都是我的不對,我想跟她賠個不是。可她總是不見我,你看——能不能幫我跟她遞個話?” 太夫人哪里看不出,葉潯的避而不見,就是讓裴三奶奶清楚地認識并且確定自己出了錯,見是早晚要見的。由此,她吩咐丫鬟去正房遞個話。 葉潯想著火候差不多了,適度的拿喬可以,再繼續下去就會打擾到太夫人,便讓裴三奶奶過來相見。兩人敘談一陣子,聽得裴三奶奶訴苦,笑道:“這些我倒是不知情,您的意思是——” 裴三奶奶強笑道:“不論知情與否,還請你高抬貴手幫我一把。”心里則是冷笑,不知情?誰會信? 葉潯不動聲色,“生意上的事情倒是好說,書院那邊我就無能為力了。” 怎么可能無能為力?!“你外祖父那邊的人,不是都去過錦溪書院求學么?只要你跟他們說一聲,他們跟祁先生打個招呼,這事情不就結了?” “事情竟有那么容易?”葉潯斜睇了她一眼,“我表哥與祁先生只是師徒情分,從來不敢干涉祁先生日常事宜。”柳家的人能那么容易左右祁先生的心思,她也不用麻煩孟宗揚了。柳文楓、柳文華等人,對祁先生只有敬重,從來不敢僭越多話。 “這話說的可就太過自謙了。”裴三奶奶笑道,“如今京城中誰不知道,柳家是天朝第一門第,柳家的人想要怎樣,不過是一句話的事。而你是柳閣老的外孫女,他又一直偏疼你,什么事到了你手里,也不過一句話的事。”不是葉潯跟柳家遞話,事情怎么會急轉而下?她在心里冷笑連連,面上的笑容已有些勉強,“你的身份,誰都不敢小覷。只是如今你到底已是裴家的人了,我呢,不管在外面還是在家中,都是你不可分割出去的親戚,有些事還是相互留些情面才好。萬一從我這兒傳出什么閑話,對你可沒一絲好處。” 葉潯聽得這一席話,不由失笑,“原來您是這么想的,早說啊,我也不需拐著彎子為難您了。您既然把話挑明了,那我也不需隱瞞您什么了——我哥哥的手下對您的評價是口風不緊、貪財、好高騖遠。至于您長子被祁先生請回家中,是我請淮安侯出面跟祁先生打了招呼,我外祖父那邊,我倒是還沒想麻煩他們。您要是不介意的話,那我日后就請柳家或是我哥對您打壓一番——橫豎您也是想撕破臉皮暢所欲言,我不攔您,您隨心所欲就是。我最不怕的就是閑話,到時候您只管編排我或是侯爺,看看誰會相信。”她揚了揚眉,“說到底,這不過是瑣碎之事,我不想讓侯爺分心,也就不會讓他出面。” “……”裴三奶奶無言以對,面色漸漸發白。葉潯的哥哥,是錦衣衛指揮僉事;淮安侯孟宗揚,是與裴奕同時獲得皇上提攜的當朝寵臣。這兩人都是葉潯說句話就能幫她如愿的人。 到此刻才分外清晰地認識到,葉潯的后臺不少,而且那些后臺別說是尋常門第,便是朝臣都不敢輕易撼動他們的位置。 葉潯對裴三奶奶漾出柔和的笑容,“我從沒想過仗勢欺人,能不麻煩別人的事,就盡量自己親力親為。只是眼下情形不同以往,為著腹中胎兒,只得麻煩親朋幫忙料理一些小事。說到底,您要感謝我腹中的胎兒,要我親自出手的話,您現在就不能站在我面前威脅我了。” 裴三奶奶手足無措地站起身來,恨不得要給葉潯跪下去了,“我……我目光短淺,先前竟沒想到……沒想到那么多,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好么?我日后再不會仗著是你的長輩干涉你房里的事了。自然,別的事我也不會麻煩你們了。再有,不該說的,日后我一個字都不會對外人提及,不,對下人都會守口如瓶。”她固然有著諸多缺點,卻還是能看清形勢的。 這樣就好。葉潯笑著頷首,“說到做到才是。” “一定,一定!” “讓你的孩子換個書院吧。我聽淮安侯府里的人說了,當初他進入錦溪書院,是你和三舅用了侯爺和柳府的名號,在學院讀書也是分外吃力,既然如此,還是別太勉強他,也別讓祁先生為難。” “好!我記住了。” “那我就不留你了。”葉潯端了茶,“有時間再聚。” 裴三奶奶走后,竹苓嘀咕道:“早知如此,夫人自一開始跟她擺明輕重就好了,也不用麻煩淮安侯了。”她對孟宗揚真是如何也沒好感,見到他就頭疼。 葉潯不由輕笑,“這種人,一定要先讓她嘗到苦頭才能把話挑明,不然她還是會覺得我們會有所顧忌,以為她知道的一些事就是能威脅到我們的把柄。” 竹苓前思后想,釋然一笑,“真是夫人說的這個理。” 春節之前,葉冰曾兩次遞了帖子過來,要以趙家二太太的身份登門。這行徑像是在跟王氏挑釁:你以往總拘著我不讓我跟葉潯相見,如今我偏要見她。 葉冰能拆王氏的臺,葉潯卻不能如此,兩次都是客客氣氣地回了帖子,大意就是不便見客,日后再說。 葉冰倒也不心急,接到回帖之后,命貼身丫鬟送來了一些禮品,稱等葉潯產后再來登門探望。 趙氏那邊倒是一直安安靜靜的,和王氏、葉世淇達成了一種默契,無大事就不會來打擾葉潯,只是偶爾會在景國公、葉夫人命人送些東西到裴府的時候,順道加上一份自己準備的禮品。 這一年的初雪降臨得早,天氣隨之變得分外嚴寒。 葉潯只在花園里的梅花全部盛開時去轉了轉,之后太夫人擔心她受了寒氣,便不允許她出門走動了,和聲道:“得空就在房里來回走走,我每日陪你說說話下下棋。萬一染了寒氣受罪的可就是你了,眼下不能服藥,這些你比我更清楚。” “我知道。”葉潯從善如流,笑著應下。 閑時少不得會猜測孩子的容貌像誰。 有些孩子的樣貌是完全取了父母的優點,有些孩子則是完全取了父母的缺點。例如母親,柳家長輩提及,都說是取了外祖父外祖母的優點,她呢,則是酷似母親。再有眼前的例子,便是裴奕和哥哥了,他們也是取了父母的優點,長成了一副招人覬覦的妖孽樣。 都是這情形還好,若是孩子專挑父母的缺點長…… 她照鏡子、細打量裴奕的時候越來越多,一遍遍地在心里想象孩子的模樣。結果還好,自認兩個人的樣貌并無短處。 糾結完這些,便又開始擔心孩子能不能足月出生,出生之后能不能如愿成為她的貼心小棉襖。她最了解自己的性情,最怕的不過是孩子像自己年少時一般倔強不肯低頭,要是有個和曾經的自己一樣的孩子……那可就是一大災難了。她怕是容不得。 便因此時常暗自嘆息:為人母,說來簡單,做起來卻太難。才到此時,她就已有那么多的擔心、顧慮,孩子出生后,不知道還有多少要頭疼的事。 她也知道,自己有些杞人憂天了,可是沒法子,實在是太閑了。剛進臘月,太夫人和裴奕就將葉潯手里的事接了過去,她每日沒什么事好做。 江宜室也要準備過年的大事小情,不能時時過來串門,就讓葉沛替自己來陪葉潯說說話。 葉沛臉上的嬰兒肥慢慢消退,乍一看,已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與葉潯和裴奕相見敘談時,則還是以往天真爛漫的樣子,言語間仍是孩子氣十足。每每碰巧見到裴奕,總是如初見一般的花癡相,盯著他看半晌,私底下對葉潯道:“大姐,這一胎一定要生個長得和大姐夫一樣的男孩子,十幾年后,便又是京城風華無雙的人物了。” 葉潯笑道:“風華無雙的是皇上。” 葉沛小聲嘀咕道:“很多人都是這樣啊,說大哥和大姐夫是京城最好看的男子。有的還有幸見過皇上呢,說他好看是好看,就是讓人一見就心驚膽戰的。而且,皇上似乎極為厭惡生人靠近他,就差在臉上寫上‘離我遠點兒’那句話了。” 葉潯哈哈地笑。她聽外祖父說過,皇上的確是那樣的,生平最不喜歡的事情之一就是應付陌生人。 葉沛將聲音壓得更低,忽閃著大眼睛猜測道:“大姐,你說皇上專寵皇后,是不是就因為根本懶得多看別人一眼?我就是跟你說說這種話。” “那倒不見得,到底還是潔身自好,也沒那份閑工夫。” 葉沛接受了這說法,隨后揮一揮手,“天家的事,不該是我們該揣測的。”閑來總是給未來的小外甥做一些衣物鞋襪——她是堅定地希望并認定孩子是男孩兒。 葉潯自然由著她,反正又不是只生一個孩子,衣物即便是這次用不到,日后也總會派上用場。 柳之南在祖父祖母跟前將養了這么久,總算是恢復如初,兩位老人家這才允許她來裴府看望葉潯。 她對那次受傷的事仍如之前,怎么想都覺得是因禍得福,這次過來,喜滋滋地對葉潯道:“祖父親自給我指派了一名管事,讓他幫我打理香露鋪子,今年我可是賺了不少錢呢。我說照這樣下去,明年這會兒就能把銀子還給你了,你猜祖父怎么說?”她板了面孔,惟妙惟肖地學著祖父的神態、語氣,“阿潯才不稀罕你那點兒銀子呢,給你花了就沒打算收回去。你要是覺得欠了她人情,日后少煩她就是了。” 葉潯被逗得哈哈地笑,隨即道:“銀子不用還,我偶爾也會有事麻煩你和淮安侯,你我不用劃分得那么清楚。” “那我就把銀子攢下來,每年給你的孩子封個大紅包。”柳之南笑嘻嘻地撫了撫葉潯腹部,“我問過祖母了,她說明年三月底、四月初孩子就能出生了。一定要生個女孩兒,我們一起打扮她,我會給她專門調制幾樣香露的。” “都說是女孩兒,沛兒則希望是個男孩兒。” “男孩兒以后再生,這次要生個女孩兒。” 葉潯忍俊不禁,轉而問起她和孟宗揚,“明年就能出嫁了吧?” “不知道啊。”柳之南笑道,“他是這么想的,可祖父、父母說要多留我兩年,他聽說之后都要瘋了,只好讓中間的媒人多跑幾次,也沒別的法子。我是覺得怎么樣都行。” 葉潯不由有些同情孟宗揚,也是自心底羨慕柳之南。哪像她那會兒,外祖父和外祖母巴不得她快些出嫁,離開葉府那個火坑。 有葉沛和柳之南時常過來做伴,日子在歡聲笑語中悄然而逝,轉眼到了小年。皇上給自己放了假,一心一意陪著妻兒過年,得空會去倚重的朝臣家中坐坐,官員們也隨之得了清閑。 還在坐月子的皇后惦記著燕王妃和葉潯,從宮里給兩個人各選了兩名醫婆、兩名產婆,卻命內侍傳話給兩人:“人進府后,安置在別處備用,不用讓她們在近前服侍,近臨盆時再召喚她們。” 這樣做也是有原由的,皇后自己懷胎時,產婆、醫婆因為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悉心照料皇后,動輒苦口婆心地規勸皇后不要四處走動,飯菜不能多吃,更不能少吃。皇后忍了三天就忍不下去了,讓幾個人該去哪兒去哪兒涼快著,到她臨盆時再去正宮。眼下她將人派到燕王府和裴府,是怕那些人自恃奉了她的旨意對兩個人指手畫腳,兩個人礙于她的情面被束手束腳有苦難言,若是那樣,便是好心辦了壞事。 ——內侍看得出皇后對燕王妃、葉潯的看重,便當做笑話講給兩個人聽了,也是怕兩個人覺得奇怪多思多慮,末了又道:“另外,奶子局的人都是現成的,等到明年開春兒,皇后娘娘便會派人過來,到時候選兩個合眼緣的即可。” 葉潯分外感激皇后的一番苦心,又給了內侍一個大大的封紅。 裴奕與去年不同,將一應宴請都推掉,留在家中陪著太夫人和葉潯,每日再有閑暇,便去馬廄照料自己鐘愛的幾匹駿馬,親自喂它們草料,去外面空曠之地轉轉。 這天回到房里,興沖沖地對葉潯道:“新得了兩個小馬駒,性子很是溫馴,日后就給孩子練手。” “給孩子?”葉潯挑眉,“女孩子的話,你也要讓她學騎馬?” “不行么?”裴奕拍拍她的臉,“女孩也要學幾年拳腳騎射,既能強身健體,也能時常陪著我。” “這么早就開始打算籠絡孩子了?”葉潯睨了他一眼,卻又是贊同他說法的,“也好,人最要緊就是有個好身板兒。只不過,到時候我也要一起學騎馬。” 裴奕想也沒想就搖頭,“你可不行,不準你跟著湊這種熱鬧。” “我怎么就不行了?”葉潯大為不滿。 “你用心教孩子藥理、識字、繡花就夠你忙的了。”裴奕一直覺得妻子就算性格再強悍,那小身板兒也是養在溫室里的花兒,經不得一絲風雨。 葉潯撇撇嘴,“到時候再說。”八字沒一撇的事,懶得從現在就跟他抬杠。 裴奕巴不得她轉頭就忘掉這回事,笑笑地岔開話題。 這晚深夜,葉潯喘息著醒來。 裴奕隨之驚醒,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發覺她額頭上已沁出汗水,眼角也有淚珠,擔心地問:“怎么了?” “做了個夢,不好的夢……”葉潯抬手按在心口,“夢到什么了?誰出事了?怎么這么一會兒就不記得了?誰出事了呢……”語聲沙啞,已是語無倫次。 “別怕,別怕。”裴奕柔聲安撫著她,“夢都是與事實相反的,你別胡思亂想。” “不是……”葉潯想辯駁,卻又理不清思緒,只得放棄,心念數轉,側頭看著他,“是不是哥哥?” “怎么可能呢?前兩日我才見過他。別胡思亂想,你是因為懷胎才多思多慮了。”裴奕起身點燃了宮燈,親自去打了熱水,用熱手巾幫她擦臉。 過了好一陣子,葉潯才平靜下來,在他懷里睡著了。 翌日上午,他在前院聽管事回事,李海進門通稟:“大舅爺身邊的小廝元淮要見您,說是有急事。” 裴奕即刻道:“將人帶來。” 元淮神色焦慮,語聲氣促地道:“侯爺,大爺受了重傷,不宜宣揚,也就沒請太醫,您去看看吧?” 裴奕目光一沉,聯想到了葉潯昨晚的擔心。這樣看來,不是她多思多慮,是預感應驗了。“我即刻前去。”他對元淮道。 元淮又道:“大爺不希望夫人得知此事。” “知道。”裴奕又吩咐了外院眾人,這才騎快馬趕到葉世濤家中。 進到內宅,江宜室腳步匆匆地迎出門來,神色還算鎮定,“他受了重傷,傷口很深,傷及了肝臟。侯爺,您幫他看看。” 裴奕頷首,“放心,我會盡全力。”他來不及細問原由,匆匆入室。 葉潯一整日都有些神思恍惚,偶爾更是沒來由地心驚rou跳,命秦許、竹苓、半夏分別去了葉府、柳府、葉世濤家中打聽,得到的回話都是沒事。秦許說葉世濤已經去了外地辦差,沒來得及知會侯府。 葉潯細細打量三個人,見他們都如以往一般神色坦誠,不像是說謊的樣子,也就認為自己是因為懷孕的緣故胡思亂想了。 傍晚,紅蔻過來替江宜室傳話,說是葉世濤臨時奉命去了外地辦差,不能在家中過年了。 葉潯不免替兄嫂心生酸澀,面上自是不好流露出來,不想太夫人見了擔心。 裴奕入夜才回到府中,先去了太夫人房里,進門閑話幾句,太夫人催促他回房歇息,他卻問道:“您沒覺得我有什么反常之處吧?” 太夫人訝然,“沒有啊。” “那就行。”裴奕起身要走。 太夫人又氣又笑,“這孩子,你給我坐下,把話說明白。” 裴奕只得把葉世濤受傷的事情說了,“傷勢很重,還在昏迷之中,不能讓阿潯知道。” 太夫人神色一黯,“真是的,這大過年的……世濤那個差事就是這點不好,平日得到多少好處,就要付出經歷多少兇險。阿潯那邊你可得把謊說圓,別讓她看出破綻。雙身子的人,受不得這種事。” “我明白。”柳閣老和柳之南受傷時,阿潯有多擔心,他記得清清楚楚。葉世濤轉危為安之前,他怎么能讓她知道。 就這樣,在眾人齊心協力之下,葉世濤負傷的事瞞過了葉潯。 大年初一,皇后還在坐月子,身體有些虛弱,實在沒精力接受命婦們的恭賀。皇上也是提早就下旨,免了命婦進宮請安,等二皇子滿月時再去請安也不遲。 裴奕出門拜年,都是匆匆地點個卯就走,騰出時間去看葉世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