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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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傾盡了畢生所學,可葉世濤還在昏迷之中。已經昏迷三天了,再這樣下去……后果是他都懼怕的。 昨日他開方子用了猛藥。猛藥會傷元氣,但是見效快,葉世濤現在這情形已不能再拖延,首要之事是讓他醒來進食。 進到正房,就見丫鬟們神色間透著幾分喜氣。 紅蔻上前行禮后道:“托侯爺的福,大爺方才醒來片刻,喝了小半碗粥。” 裴奕神色一緩,總算松了口氣。 進到室內,他給葉世濤把脈,神色愈發舒緩,轉頭對江宜室道:“已無性命之憂,別怕。皇上已命人知會我,需要什么藥材,直接去太醫署取。皇上得了空就會過來探病。” “勞煩侯爺了。”江宜室曲膝行禮,“幸虧有你,不然……”她得知葉世濤無性命之憂,情緒也忽然瀕臨崩潰,強行克制著,才沒在裴奕面前落淚。 “我再調整兩味藥材。”裴奕轉身去了外間寫方子。 江宜室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握住了葉世濤的手,眼淚再也不能控制,大顆大顆地滾落。 二十六一早,他臨時去了涿郡,說好了三兩日就回來。是按時回來了,卻受了重傷。事情原委,她不得而知。也沒必要知道,已經是這樣了,只盼著他快些好轉。 早間他醒來時,她沒能在他眼前,那時忙著去應付前來上門拜年的人了。服侍在他身邊的丫鬟跟她說,他醒來之后就問她在何處,又叮囑別讓阿潯知道。丫鬟記下來,轉去通稟,她回到房里,他已又昏睡過去。 誰都不知道她有多害怕。 活了這些年,她唯一認準的人,就是他;唯一確定的事,便是與他相守。 如果他不在了,她的生涯再無亮色,再無歡喜。 江宜室這一哭就停不下來了,從最初的無聲落淚,到后來無從控制的低聲抽泣起來。 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會有那么多的眼淚,怎么能哭那么久。 紅蔻等幾名丫鬟先是低聲規勸,勸不動,后來都跟著默默垂淚。直到天色昏黑,紅蔻掌燈,強勸著江宜室吃點東西。 江宜室再難過也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強迫自己喝了一碗粥,吃了幾筷子菜,隨即便讓丫鬟收拾下去,又坐到葉世濤近前守著他。 室內氣氛凄涼,室內卻是鞭炮聲不斷。 家家戶戶都在歡慶佳節。 似乎是因鞭炮聲的喧囂,葉世濤蹙了蹙眉。 “世濤?”江宜室抓緊了他的手。 葉世濤又蹙了蹙眉,身形微動,緩緩睜開眼睛。一睜眼就看到了哭得眼睛似兔子的妻子。 江宜室喜極而泣,“你醒了?終于醒了。” 葉世濤吃力地吐出一個字:“水。” 江宜室忙將溫水送到他唇邊。 喝了小半杯水,葉世濤眼中有了點兒光彩,語速低緩地揶揄她:“我還沒死呢,怎么哭成了這樣?” “……”她沒出息又不是一日兩日了。 “真難看。” “……” “賞我口飯吃。” 江宜室這才反應過來,暗罵自己真是哭傻了,忙喚丫鬟端來一碗粥,給葉世濤在背后墊了兩個大迎枕,又叮囑:“你別用力,當心傷口綻開。” “嗯。”葉世濤很配合,她一勺一勺喂他喝粥時也沒反對。 喝完一碗粥,葉世濤握住江宜室的手,細細地看著她,這才寬慰道:“一般來說,醒來就是沒事了。別擔心了。” “嗯,侯爺也這么說。”江宜室知道他擔心什么,道,“阿潯還不知道,比放心。” “那就好。”葉世濤側目望向窗外,良久沉默。 江宜室擔憂地問道:“你怎么了?是傷口疼還是乏了?” “沒有。在想一些事。”葉世濤愈發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逸出悵惘的笑容,“我做了很多夢,哪個夢里都只有你和阿潯。時時刻刻記掛著我的,也只有你們兩個。我在夢里自問,若是就此死去,于誰是不可承受的?——只有你們兩個。祖父祖母不會因為我不在了就難以度日,外祖父外祖母亦是如此,還有別的人需要他們扶持。” 江宜室的眼淚又掉下來。這字字句句,說的不過一件事:他孤單。 “在夢里都記得阿潯是快當娘的人了,想著她可千萬別因為我出事動了胎氣,后來就又放心了,她有裴奕照顧,性情又堅韌,不會出事。”葉世濤望向妻子,“到頭來,放不下的也只有你。你除了我,你因為我,什么都沒有。我要是死了,到地下都會愧對于你。” “別說這種話了。”江宜室抹了一把眼淚,“不準說這種喪氣話。你總這樣,不管什么日子都沒個顧忌,我看你這次就是因此而起,是老天爺要讓你長教訓。” 葉世濤失笑,“說的對。”說著略一施力,將她帶到身邊,“別哭了,要把人的心哭碎了。” 江宜室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依偎在他身側,“你以后好好兒的。” “答應你。”葉世濤側頭吻了吻她鬢角,“余生我竭盡所能,不辜負你。” 千帆過盡,他終于對她許下了諾言。 初二這天,葉潯和裴奕一起回了葉府,不可避免的,遇到了葉冰及其夫君孫志仁。 趙氏和葉世淇在中間給四人引薦。 孫志仁從葉冰那里聽了不少葉潯的閑話,今日之前,對葉潯真是一點好感也無。可一打照面,立時驚為天人,險些失態。 隨即,他對葉冰投去一瞥。以往葉冰提及葉潯,總說容色哪里有傳言中那么美艷,不過是那桿子閑人人云亦云。他便也以為傳言是夸大其詞,此刻卻在想:這般的容貌,絕艷傾城都是很保守的夸贊之詞了,妻子以前的說辭,莫不是因為嫉妒?這般看來,日后便不能將她的話當真了。 葉冰一直留意著夫君的神態,見他投來的一瞥眼神不善,毫不客氣地瞪了回去,暗自冷笑連連:你也只能驚艷一番,還敢對葉潯起色心不成? 王氏將小夫妻的反應悉數捕捉到眼底,不由扶額,得了空低聲對葉鵬舉道:“等會兒跟志仁說說話,讓他明白輕重,別跟著冰兒胡鬧。自然,活膩了的話,咱們也不用攔著。” 葉鵬舉忍不住笑開來,知道妻子是又生氣上火了,“放心,我心里有數。” 葉冰湊到了葉潯跟前,面色不陰不陽的,“先前兩次想去看望大姐,大姐都說不得空,我還以為要到夏日才能見到你呢。今日能回來拜年,我倒是沒想到。”語聲不低,滿堂的人都能聽到。 葉潯笑微微的,“我脾氣一向是陰晴不定的,心情不好時,不想見的人就很多。今日竟忘了你已是出嫁的人,沒細想就回來了。”又不解地挑了挑眉,“你在婆家也是這樣說話么?這樣直來直去的,在娘家就罷了,在婆家還是要收斂些,被人說出閑話就不好了。” 葉冰一聽這話,心里愈發惱火,認定了葉潯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孫志仁是次子,她在婆家的地位能好到哪兒去?先是沒少受婆婆和妯娌的氣。剛要還嘴,便察覺到了孫志仁陰冷的視線,知道他是惱了,到底是不敢連他一并開罪,抿了抿唇,將話忍了下去。 葉夫人適時地打圓場,對葉冰招一招手,“冰兒,過來,我有話與你說。” 王氏瞥婆婆一眼,暗自嘆氣,面上則笑呵呵地去了葉潯身邊落座,拉著她的手問長問短。趙氏忙跟上去,低聲細語地詢問葉潯想吃點兒什么點心。 葉冰看的氣不打一處來,卻是無從發作。 景國公哪里看不出葉潯和葉冰不合,可那是女孩子之間的事,他不好在面上流露出什么。也知道,妻子做法有些不妥,可也沒法子。這些年都是如此,妻子與他一樣,不是善于打理內宅這些是非的。好在二兒媳是個拎的清的,葉府有她做當家主母,凡事總不會出岔子。 眾人坐在一處敘談一陣子,男子便都隨景國公去了外院花廳。葉冰反倒不敢再放肆了,她知道,當著男子的面,母親還會顧及她的顏面,只剩了女子,斷不會容著她的。 用過午飯,葉潯和裴奕就道辭離開,路上,葉潯道:“嫂嫂今日便是回娘家,也是不用午飯就回來。你若是得空就隨我去看看她吧?” “……”裴奕思忖著如何讓她打消這念頭。 “怎么?”葉潯那顆本就不踏實的心又懸了起來,“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是哥哥還是嫂嫂?” 裴奕知道,事情是沒可能瞞下去了,“是哥哥受了點兒傷,不過你別擔心,不是大事。” 葉潯挑眉。她才不信。真不是大事的話,何不一早對她說?她深深呼吸著,“沒有性命之憂?” “沒有。” “我既然已知道了,你總得讓我去看看他吧?” 裴奕苦笑,“自然。” 到了葉世濤家中,葉潯依然不能即刻見到哥哥——皇上竟在今日前來探病了。 進到正房院中,就見一襲黑衣的皇上正在詢問江宜室,看到裴奕進了院門,招了招手,“你來與我說說。”瞥見要行禮的葉潯,又擺手,“不必拘禮,你先去廂房坐坐。” 葉潯感激地稱是,轉去廂房。進到門里,轉身看了一眼,見裴奕已到了皇上跟前,驚覺兩人身高竟已差不多了——首次見到兩人站在一處的時候,皇上要比裴奕高一些。朝夕相對,她竟沒發覺裴奕這一年長高了。 剛到廂房落座,江宜室已笑盈盈進門來,“別擔心,沒什么事。”又抱怨裴奕,“說好了要瞞著你的,怎么你還是來了?” “為什么要瞞著我?我就是那么不經事的?”葉潯起身攜了江宜室的手,“看看你,憔悴成了這個樣子,我哥是不是傷得很重?” “你哥是什么人啊?鐵打的一般,沒什么打緊的。”江宜室故意輕描淡寫,“倒是你,今日不是回娘家么?” 葉潯就笑,“我這不就是回娘家來了么?” 江宜室想想,笑著點頭,“說的是,往后我每年都提早回來等著你。”又解釋葉世濤為何出事,“他與我說了,這次是大意所致。那個差事就是這樣,日后熬出頭了就不需凡事親力親為了,等會兒你見了他,好好兒數落他一通,他最聽的還是你的話。” “才怪。”葉潯笑道,“你平日多說說他就行了。” 江宜室抿了嘴笑,眼角眉梢流露出一絲甜蜜。 姑嫂兩個說了一陣子話,皇上便回宮了,將裴奕一并揪到了宮里商量事情。 葉潯這才得以見到哥哥。 葉世濤面色蒼白得嚇人,好在一雙眸子仍如以往熠熠生輝,見了meimei就笑道:“我就總擔心瞞不過你,你就不能讓我算計出錯一回?亂跑什么呢?沒什么打緊的。” “你都快沒個人樣兒了,還嘴硬。”葉潯嘴里嗔怪著,鼻子卻發酸不已,在病床前落座,關切地問道,“傷口很疼吧?” “還好。有裴奕這神醫呢,再嚴重都不怕。”葉世濤抬手刮了刮meimei的鼻尖,“你可不準哭,多少年沒見你哭過了,千萬別為這種事破例,最看不得你哭。” 他不說還好,這一說,讓葉潯強忍下去的眼淚猝不及防地落下來。她別轉臉,飛快地拭去淚水。 葉世濤輕聲地笑起來,“我們阿潯都掉金豆子了,傷得再重也值得。” 江宜室一臉的無可奈何。 葉潯破涕為笑,打了哥哥的手一下,“這叫什么話?你給我快點兒好起來。” “不出正月就好了,放心吧。”葉世濤笑著看向江宜室,“等會兒把新得的海八珍讓阿潯帶一半兒回去,我現在吃不了那些,你又飯量小,給這個小吃貨才不算浪費。” 江宜室笑道:“你不說我也知道。” 葉潯也就笑著點頭,“給我我就收下,這幾日正饞得慌,偏生給侯爺送禮的人都送些古玩字畫,沒人送這些。” 正月里,葉潯除了二皇子滿月時進宮道賀,也沒別的事了,得了空就來看看哥哥恢復得怎樣,偶爾親自下廚,給他做些養身的藥膳。 柳閣老是在外孫即將痊愈時才獲悉,趕來探望時很是無奈,“混小子,總是不讓人省心,怎么不早些告訴我?”當時又恰逢葉潯過來,連她一并數落了去,“你也一樣討打,竟敢幫著他瞞我,你們都長大了,是不會把我放在眼里了。” 兄妹兩個齊齊笑著認錯。 沒出正月,葉世濤便已似無事人,如常處理公務。葉潯放下心來,一如以往的留在府中。 二月,奶子局里的幾名奶娘過來了,葉潯挑選了兩名。起先倒是想過親自哺乳,可她是一府主母,那心思明顯是有些自尋煩惱——孩子不定何時就餓了,她總不能隨時隨地趕到孩子身邊喂奶,再想想別家的孩子都有奶娘,也就打消了這念頭。 到了三月,葉潯將醫婆、產婆請到了正房,把話說到了前頭:“我自己就曉得些藥理,只是不曉得生產前后的事,眼下又不知道哪日就是產期,這才請你們過來的。” 醫婆、產婆便是再不開竅,也知道之前坐冷板凳是皇后的意思,如何不明白葉潯話里的意思,聞言俱是諾諾稱是,平日只管看看胎位、把把脈,別的事情從不置喙。 胎兒到了九個月,身子越來越重,人便越來越不想動。但是葉潯記著太夫人的叮囑,每日早間還是去花園游走一番,不想生產時不順利,那樣的話,自己受累,孩子也會跟著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