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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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潯只是掛著如常的笑容,不說話。 “算了,原是我多余,不該與你說這些。”楊文慧笑容中的嘲弄卻更深了,“不過是要你知道躲過宋清遠的一劫是多值得慶幸的事罷了。否則,如今承受這一切的,是你葉潯。” “你覺著我冷眼旁觀也好,幸災樂禍也好,都隨你。”葉潯語聲淡漠,“換個別人,我會同情。但你不行。你不論是得了你父親的唆使,還是自己的主張,先前幾件事都讓我只能對你敬而遠之。各人有各人的路,幫自己都不易,何況幫別人——何況你這種人本就不能幫。” “你這人最討喜之處,便是愿意說實話,不似很多人那般擺出一副虛偽的嘴臉。”楊文慧不無欣賞地看著葉潯,微微頷首,轉身走了。 葉潯失笑。 小年前一日,葉潯的二叔葉鵬舉奉召回京,成為景國公世子,王氏也隨之成為世子夫人。與此同時,皇上命葉鵬舉來年春日任刑部員外郎,五品官職。 恩寵給了,再高的官職便不能給了。葉鵬舉要在五品官職上熬多少年資歷,誰也說不準。葉鵬舉如何不明白,如此已是滿懷感激。比之自己手中權勢,更重的是后人得以繼承世襲的公爵。 葉家因此賓客盈門,連續多日都有人上門道賀。 葉潯當做沒聽說,江宜室自然是跟隨她的步調行事,也就不曾前去道賀。 本就是葉世濤讓景國公下了這決心的,是他將長房殊榮、益處讓出去的,到此時還要葉潯去道賀,她是怎樣也做不出的。況且又從來將親人劃分的涇渭分明,二房她敬重、親厚一些的,不過王氏一人,他人如何,與她無關。 葉家長房、二房已經是兩回事了,甚至于,他們兄妹與葉家已是兩回事了,便是他們有心一榮俱榮,也不可能了。 明白道理,她心里到底是有些為兄嫂不值,又要連日打理過年節諸事,也不能忘了江宜室那邊,一日出門恰逢一場大雪降臨,她受了些寒氣,加上心火,病了三四日。 葉潯臥病在床當日,是臘月二十六。一早皇上便傳旨百官,即日起放假了,有要事的話稟明六位閣老,讓他們去御書房稟明即可。皇上大多數時候勤政,非常人可比,可也有要松口氣的時候,逢年過節的也想偷個懶,好好陪伴妻兒過幾天清靜日子。 裴奕本就從一早就不放心妻子,聞訊松了一口氣,即刻趕回家中,親自照料著葉潯。 葉潯臥在病床上也放不下家里的事,命人喚幾個管事前來。 太夫人先就看不得了,“這孩子,病了只管好生將養,別的事有我呢。”命丫鬟去傳話給葉潯,又將葉潯沒安排下去的事全部接到了手里。 在正房的裴奕聽說了,打趣葉潯:“你這好強的毛病趕緊改掉,不然娘和我都容不得你。什么事比你好生將養要緊?” 葉潯咳了幾聲,笑起來,“不過多說幾句話的事,便不想麻煩娘費心。娘身子骨也不好,一早還要來看我,我讓丫鬟攔下了,過了病氣給她可就不好了。你跟娘說說,我真沒什么事,不必來看我。” “回房前就跟娘說了。”裴奕賞了她一記輕輕的鑿栗,“別想這想那的了,多吃點兒東西,好好兒睡兩日就好了。” “嗯。”已經變成了病貓,太夫人和他又愿意分擔,她再張羅什么事就是不知好歹了。 當日,江宜室聽說了,忙過來探望,怪自己就不該讓她來回走動,天氣這么冷,可不就染了寒氣生病了? 第二天,王氏去給江宜室送年節禮,聽說了這檔子事,當天下午便帶著膝下長女葉冰來探病了。 起先葉家長房、二房的子女相隔山高水遠的,一年見一次面,平時也就各論各的。如今回到葉府,葉冰十四歲了,也就成了葉府二小姐,將先前的葉浣取而代之。 葉冰聽葉府下人百般贊譽裴奕的樣貌、稱頌裴奕很是寵愛妻子,聽得耳朵都要起繭了,今日是特地要求王氏帶自己前來的。嘴上說是要與葉潯勤走動著,心里不過是要尋機一睹裴奕風采。能見到最好,見不到也無妨,大年初三葉潯和裴奕要回葉府,相見不可避免。私心里,到底是女孩子家,總歸是有些未見人便先生了一絲妒忌,不知作為葉鵬程、彭氏那樣的長女如何能嫁給長興侯又得了這般厚待。按理說,葉鵬程、彭氏被逐出宗族了,裴家人該對葉潯生出輕慢之心才對。 記掛著可能見到裴奕,在容色、衣著上便下足了功夫,也是怕一旦見到裴奕,自己輸出葉潯太多。 王氏這邊,則是擔心葉潯是因夫君襲國公爵才有了心火,不想葉潯拘禮,強撐著著裝面見,進到室內,便不等丫鬟通稟,急匆匆轉到內室。 葉冰緊隨其后。 室內,裴奕正哄著葉潯多吃點兒東西,手里端著一碗燕窩羹,一口一口喂給她吃。 葉潯很無奈。這人午間就哄著她吃了好多飯菜了,弄得她吃完飯就犯困睡了一覺,這才剛醒,他就又要她繼續吃。長此以往,她不被養成胖嘟嘟的才怪。 王氏與葉冰急匆匆趕來,無意間幫葉潯解了圍。 葉潯笑著以眼神示意裴奕,坐直身形,笑道:“二嬸怎么過來了?” 裴奕隨之站起身來,將盛著燕窩羹的粉彩小碗放到竹苓捧著的托盤上,笑著見禮。 王氏還禮之后,記掛著葉潯的身體,徑自去了床前落座,“聽宜室說你不妥當,我便連忙趕來看看,怎么回事?” 葉潯苦笑,“不算什么事,您別擔心,不過是染了寒氣,吃完一劑藥就好了,眼下只是還有些無力。”一面說著,一面瞥向葉冰。 葉冰還愣在原地,定定地看著裴奕。 葉家的男子、女子,個個容貌出眾,可如裴奕這般的人物,她真沒見過。在葉家,葉世濤再出色,也是自幼看慣了的,并且氣度風儀與裴奕是無相同之處的。 能確定他出色,卻沒想到,竟是個這樣讓人驚艷的男子。 裴奕沒心思打量葉冰的神色,只知道自己此刻該避出去,留下她們說說體己話,便說一句“我還有事”做借口。 葉冰收斂起心頭翻涌的情緒,看向裴奕,綻放出萬般溫柔的笑靨,“姐夫既是有事,只管去忙,我與娘親便是來陪著大姐說話的。”不等裴奕應聲,便又道,“說起來我也很喜歡研讀醫書,姐夫何時得空,還望點撥幾句。” 裴奕聽著這話,怎么聽怎么別扭,面上則是悠然笑道:“那些我是無暇顧及了,不如去請教別人。”語必舉步走了。 葉冰很失落:哪怕說一句請葉潯指點自己的話也好啊? 葉潯則凝眸看著此刻的葉冰,見這女孩子今日忽然變得嬌媚惑人起來,不由意味深長地笑了。 王氏循著葉潯的視線望去,陡然間神色一變:她好像低估了膝下女兒做白日夢的能力,女兒此刻這樣子,分明是春心萌動了。 這還了得?! 有這心思便已是家門的恥辱! 王氏狠狠地瞪了葉冰一眼,冷聲道:“匆忙間也顧不得其他,便將你也帶來了。你不是還要給你祖母做衣服么?你手腳慢,一刻也耽誤不得,此刻便回府去繼續做吧,免得要老人家來年才穿得上你做的衣服!” 葉冰抿了抿唇,卻只得稱是,先一步離開, 王氏心知話不需挑明,葉潯已知自己的意思,閑閑岔開話題:“唉,今日已是二十七了,不知世濤何時才能回來?可曾與你說過歸期?” 確切的日子,葉潯也不清楚,卻記得葉世濤說過的話,笑道:“年三十當日,怎么也能回來了。” 同樣的一天,孟宗揚聽說了一件大事:皇上要重新啟用先帝廢棄的錦衣衛。他這段日子稱病在家,一直都在盤算自己去何處才能大展拳腳,聽得這消息,如同看到了曙光。 他從心底興奮起來,即刻進宮面圣,等了好一陣子,皇上才讓他到御書房說話。他直接道出意愿:“重新啟用錦衣衛的事情若是真的,皇上讓微臣到錦衣衛當差可好?” 皇上細看了他兩眼,“不好。” 孟宗揚討價還價:“您讓我做個小旗、千戶哪怕百戶都可——這樣行不行?” 皇上仍是言簡意賅:“不行。” 孟宗揚繃不住了,險些跳起來,“您這意思,是怎樣都不允許我進入錦衣衛了?可我是祁先生舉薦給您的,他可是前朝錦衣衛指揮使。” “他舉薦你,是要你入朝為臣,何時說過你能如他一樣了?”皇上輕笑,“再者,你腦子一時靈光一時愚鈍,我真不敢讓你進入錦衣衛。這種玩笑,開不起。” 孟宗揚沮喪得要死,“那您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屬意裴奕進入錦衣衛?” ☆、第72章 皇上笑微微的,“他可沒你那么想不開。錦衣衛專司緝捕、詔獄等事,多半是臟活兒累活兒,不到萬不得已,不想讓你們碰。” 孟宗揚眼巴巴地瞅著皇上,眼神像只沒了主心骨的兔子,“那我以后怎么辦?”原來的芝麻官職保不住了,前途看不到了,這可是能要人命的。不得個準話,他這年還能過么? “什么都好,就是沉不住氣。”皇上繼續打擊孟宗揚,“要你進錦衣衛,不出三個月就被人算計死了。那些人可沒善茬。” “是是是,您一定是為我著想。但是您不能給我個準話么?”孟宗揚心知再說下去,自己能被皇上氣死,“要不然我再跪一回磕幾個?” 皇上扯扯嘴角,眼中盡是笑意,“過完年節,你到府軍前衛,先當個二等侍衛。” 府軍前衛,和錦衣衛一樣,隸屬親軍都指揮使司,也就是皇家禁軍。而府軍前衛的不同之處在于,是皇上的近身侍衛。 二等侍衛,是四品官銜。 皇上的用意,是要把孟宗揚放在跟前好好兒磨磨他的性子,若總是風一陣雨一陣的行事,沒法兒重用。此外,也是借著給孟宗揚升官的機會,再敲打徐閣老一下——他欽點的人,別人不能拉攏,更不能打壓。 孟宗揚喜出望外,慌忙謝恩。 皇上擺了擺手,“安心回府去,下旨之前別來煩我。”正和孩子玩兒得高興呢,這混小子偏來擾他。 孟宗揚稱是,笑著告退。 皇上看著孟宗揚精神抖擻的背影,笑了笑,回往正宮的路上,思忖著把哪些人調入錦衣衛最妥當。屬意的人,他已有了,只是不知那人愿不愿意。 他喚來內侍,吩咐幾句。 這日王氏探病返回葉府之后,情緒如臉色一般奇差,進門便讓丫鬟喚來葉冰。 葉冰心知少不得吃一通排頭,進門來低眉順目地站在母親面前。 王氏開門見山:“第一次帶你去大姑爺家,你就不能做點兒長臉的事?一言一行成何體統?!” 葉冰小聲嘀咕道:“我這不是頭一回見到大姐夫么?他那樣子,誰見了能不失態?日后不會了。” “再多的話我不需說,你也該知道我意在警醒你的是什么。彭氏、葉浣那種齷齪事,府里決不可發生。她們的下場你也看到了,我膝下兒女若是鬧事那等丑事,我便與世濤一樣,豁出這張臉去,嚴懲不貸!”王氏將話說絕,擺一擺手,“回房去,將那《女則》用心抄寫幾遍。” 葉冰恭聲稱是。 臘月二十八,柳夫人來看了看葉潯,見無大礙,說了半晌的體己話。 轉過天來,柳閣老也來了。 葉潯已經一如往常,見到外祖父不免不安,“您怎么還來了?我真沒事。” 柳閣老笑道:“誰來探病了?好多日子沒見你,找個借口跟你說說話而已。” “那好啊,午間留下來用飯……” 柳閣老笑呵呵地打斷她的話:“用飯行,不準你下廚,好歹再緩半日,明日你還有不少事要張羅呢。” “好啊!讓侯爺陪您喝兩杯。他去了燕王府,說了去去就回。”葉潯笑著坐在老人家一旁。 柳閣老滿意地點點頭,閑話時問起葉世濤:“走的時候沒說什么時候回來么?出門辦差,幾個月也行,一年半載也行。” 葉潯笑道:“說的是年節前回來,他說的年節,大抵是除夕當晚才算起。” 柳閣老神色一緩,“不管早晚,回家過年就行。他倒是個言出必行的,定能回來。” “說的是呢。” 午飯前,裴奕回來了,看到柳閣老,笑著上前行禮,道:“正好,特意尋了幾壇陳年梨花白,也是聽說您中意這酒,等會兒陪您喝兩杯?” 柳閣老哈哈地笑,“不單要陪我喝個盡興,我走的時候還要帶上余下的幾壇。” “這還用說?本就是給您備下的。” 午間,兩人用飯時,柳閣老提起重新啟用錦衣衛的事:“照我看,皇上是不會讓你和淮安侯進入錦衣衛的,淮安侯不適合,一次的疏忽就容易丟掉爵位甚至性命,你則不需要另辟蹊徑。那么,你覺著皇上屬意于誰?” 裴奕沉思片刻,“不瞞您說,我第一個想到的是葉家的人。” “你是指世濤。” 裴奕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