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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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閣老絲毫意外也無,笑起來,“的確是沒人比他更適合了。” 再骯臟再殘酷的事,若是事不關己,若是不曾應對,進入錦衣衛之后,接受起來總是難上加難。葉世濤卻是不同,他的心腸手法變得殘酷狠絕,是一步步被親人逼到這地步的。再沒什么事能傷到他,再沒什么事能讓他動容。 若是進入錦衣衛,來日必能與權臣平分秋色,呼風喚雨,他不再需要葉家,甚至不需要柳家的支持,因為錦衣衛的后臺是皇上,誰都不能撼動其地位。 用完飯,柳閣老離開之前,取出兩個大大的封紅,親手交給葉潯:“三十兒晚上的壓歲錢,嫁了人也是一樣,在我們眼里還是孩子。” 葉潯笑著收下,“本來就是么,您不給我也要跟您和外祖母討的。” 柳閣老聞言笑得暢快,“回吧,別去外面吹冷風。”轉身由裴奕陪著去往垂花門。 葉潯讓竹苓把封紅收起來。以往一些年,除夕也會收到二老給的壓歲錢,外祖父今日特地過來,想來這也是原由之一。 景國公、葉夫人派了管事、丫鬟送來補養身體的上好藥材,見葉潯無事,兩個人俱是松了一口氣,道: “今日是二少爺的生辰,府里昨日起就賓客盈門,不少人也是意在牽紅線,您也知道,二少爺這就滿十六歲了。國公爺和國公夫人忙于應承,實在是抽不出功夫來看望您,特地要我們來看看,打算今日晚一些時間再過來。” “轉告二老,不必了。”葉潯笑道,“我這幾日也壓下了一些事,晚些時候興許會出門。先前世子夫人來去匆忙,沒與我提起世淇生辰的事,我以往也不曾留意這些,便沒送去賀禮,你們幫我帶個話,還望他們不要計較我失禮。” “怎么會呢?都知道您身子不妥當。”兩人笑著應承兩句,便道辭走人。 竹苓照葉潯的示意,各賞了兩個八分的小銀錁子,望著兩人歡天喜地離去的背景,撇了撇嘴。 夫人哪里是不記得二少爺葉世淇的生辰,是不愿意記得,且打算一直忽略這種事。 孟宗揚從皇上那里得了準信兒,第一個想告知的自然是柳之南,卻要繞個圈子。 告訴裴奕,再讓裴奕轉告葉潯? 那就不如直接讓人告訴葉潯了。 派阿七去裴府之前,才聽說葉潯前幾日染了風寒。倒是沒想到,那只一直跟他炸毛的貓還有打蔫兒的時候,剛好新得了小手爐,是內務府打造出的新式樣,分外小巧精致,便讓阿七全部帶去送給葉潯。 阿七送上禮物,將孟宗揚來年的動向說了。 葉潯挺為孟宗揚和柳之南高興的,賞了阿七二兩銀子,笑道:“手爐我留下兩個,其余的都給我表妹送去。待我向你家侯爺道喜。” 阿七笑嘻嘻的稱是。 隨后,葉潯讓新梅去找了柳之南一趟。這丫頭和柳之南也算有一段主仆情意了,年節前見個面也好。 當夜晚間,葉潯很晚才睡,跟太夫人學著剪窗花了。她以前只會剪喜字、葫蘆這些簡單的式樣,太夫人則會很多花樣,她在一旁照貓畫虎學了半晌,還是在太夫人的幫忙下,剪好了一個年年有余。 直到裴奕過來問她們:“今日就打算不睡了?” 婆媳兩個這才意識到天色已晚,笑著罷手歇下。 葉潯隨裴奕回房的時候,看到夜空飛起了雪花,想到了還在外面的葉世濤、努力打理家事的江宜室,喃喃嘆息:“但愿哥哥今夜就能返回。若是下起大雪,行程不免耽擱下來。獨自在外過年總是不好。” “他既然沒讓人傳話說不能回來,就一定能如期趕回家中。”裴奕倒不是寬慰她,因為這是很多男子的習慣,篤定的事只說一次,身邊人只需等待結果。 同一時刻,江宜室站在廊下,裹緊了純白色雪兔毛斗篷,望一眼一排排大紅燈籠,再望向夜空中飛舞的雪花,深深吸進了一口氣。 等待的滋味是最難熬的。希望他身影隨時出現在眼界,希望成真卻只一刻,成真之前,只有焦慮。 鞭炮聲自小年之后便不絕于耳,空氣中充斥著年節才有的氣息。年節意味的是一家團聚,而她的夫君還在外面辦差,甚至于風塵仆仆地趕路。 天色已晚,今夜是不能回來了。 她帶著些許黯然轉身。 紅蔻快步跑進院門:“大奶奶,大爺回來了!” “真的?”江宜室聞言驚喜不已,顧不得矜持,急匆匆轉身下了臺階,快步走出院門。 正房通往前院的甬路上,明燈照映之下,葉世濤頎長的身影出現在她視野。 葉世濤大步流星地迎到她面前,逸出璀璨的笑容,“我回來了。” “是啊,回來了……”江宜室急切地打量著他。他清瘦了一些,俊顏透著疲憊憔悴,就連語聲都有些沙啞,必是趕路太辛苦了。 葉世濤見妻子只是一味盯著他發呆,笑著環住她肩頭,“看多少年了,難得你也不膩。”說著話,攬著她返回內宅。 語氣那樣隨意,仿佛他只是出門游轉了一半日。 葉世濤斂目看看妻子純白的斗篷、自己的黑色大氅,打趣道:“咱們像不像黑白雙煞?” 江宜室被他一句話引得又氣又笑,“大過年的,胡說些什么?快去洗漱更衣,肯定還沒用飯吧?小廚房里留著飯菜呢。” “是得洗漱更衣,皇上要我一回來就進宮。飯菜等我回來再吃。” “這時候了,進宮略作耽擱,宮門就落鎖了,你今夜還能回來么?好歹先吃幾口飯菜。” 葉世濤哈哈地笑,“放心,皇上定是交待幾句話,沒閑心跟我敘談,宮門落鎖也沒事,皇上一句話的事而已。” 江宜室這才心安,喚丫鬟快些備水服侍他沐浴更衣。幾名隨從沒多時也到了,抬回了兩口箱子,一箱是葉世濤出門時的衣物書籍等等,另一箱則不知是什么。 她也顧不上好奇,只忙著將他的衣物等物親自歸置起來,又吩咐外院備轎。 葉世濤沐浴后換上了大紅官服,見妻子還在忙著收拾他的箱籠,邊忙邊吩咐丫鬟給他準備幾道他素日愛吃的飯菜。 他的唇角高高的翹了起來,走過去環住了她,“這段日子還好么?” “挺好的。”江宜室答著話,臉色已因不自在轉為微紅。 一旁服侍的丫鬟見了,抿嘴笑著,垂首退下。 他輕笑,低語:“老夫老妻了,還跟著小女孩兒似的。” “你……可真是的。” “挺好的我就放心了。你也放心,我在外特別老實。” “誰管你那些了?”江宜室笑著轉過身形,幫他整了整官服,“快去面圣吧,回來我們再說話。” “成。”他低下頭去,吻了吻她臉頰。 他下巴上冒出了胡子茬,也沒來得及打理這個小細節,帶來些微的疼,些微的癢。是那樣暖心的真實的感受。 她是受不得一點點癢的人,笑著推他。 葉世濤卻又重重地胡亂地吻她。 她捱不過,笑了起來。 葉世濤心緒愈發明朗,笑著轉身,“我去去就回。等我。” “嗯!”江宜室笑著目送他出門。原本以為,他回來時,她定會因為心疼掉幾顆金豆子的,卻因他一通打趣胡鬧,只有切實的歡喜。隨即知道阿潯也記掛著,叮囑紅蔻,明日一大早就去報信。 除夕一早,裴奕和葉潯便從紅蔻口中得了這喜訊。 裴奕笑道:“賞!賞十兩銀子!” 紅蔻千恩萬謝而去。 那邊的葉世濤是如何也要到柳府、裴府去一趟的,但是出門之前,要先和江宜室商量好一件事:“皇上有意讓我來年進入錦衣衛,你怎么看?” 江宜室認真思忖片刻,道:“我自然是聽你的啊,只要你從心底愿意就好。我唯一擔心的,是你根本不喜歡京城這個地方。”他以前提過,有意去鎮守邊關或是經商,若是選擇那兩條路,都不會留在京城。她也由此懷疑他因著前塵事對京城這地方深惡痛絕,眼下怕他為了要跟父親爭一口氣才有這意思的。 “只有不喜歡的人,哪有不喜歡的地方。”葉世濤笑道,“以前無從想到皇上會有這舉措,更沒想到皇上不拘一格,打算自然不同。鎮守邊關呢,少不得有出生入死的時候;要是經商呢,下一代人想要走仕途就太難了。權衡起來,我當然還是愿意留在京城,省得岳父岳母擔心你,跟外祖父、阿潯兩邊也能有個照應。” “那行,就這么定了。你快去跟外祖父和大姑爺說說這件事,尤其外祖父,少不得要叮囑你一番。” “嗯。”葉世濤出門,上午去了柳家,下午則去了裴府,先跟葉潯說了這些事。 葉潯沉思片刻,只是笑問:“你和嫂嫂商量好了?” 葉世濤頷首一笑。 “外祖父也同意?” “對。” “那就不需問我了啊。”葉潯笑盈盈看著哥哥,“我不是說過么,你怎樣我都支持你。”身邊男子的前程,她能做的也只是提前探探口風,不可干涉。他們心中自有權衡,即便不能滿心贊成,也要給予尊重支持。 “早知道是這樣,還是要聽你親口說出才心安。”葉世濤這才去了書房與裴奕敘談,因是除夕,不好多做逗留,約定正月里再聚,回家去安心過年了。 接下來,便是喜氣洋洋又分外忙碌的春節了。文武百官、各家命婦進宮給皇上、皇后道賀,回到家中,男子出門拜年,女子在家應承上門的女眷。 初二要回娘家,葉潯和裴奕去了葉府,葉世濤和江宜室去了江家。 王氏娘家遠在外地,自是無從回去,留在葉府等著款待裴奕、葉潯。 葉冰再見到裴奕的時候,一舉一動都是規規矩矩,再無半分不妥。王氏松了一口氣,真怕葉冰成為第二個楊文慧——不,擔心的若成真,比楊文慧的事情更嚴重更丟臉。 葉潯不論對誰的態度都一樣,不是太親近,也不讓人覺著疏離。葉家人只覺著她是越來越喜怒不形于色了,心里想什么,誰也看不出。 葉鵬舉膝下共有兩子兩女,四個孩子的年齡都是差兩歲,由此,長子葉世淇大次女六歲。 四個人都怕葉潯挑剔他們沒有盡心服侍祖父祖母——他們能快些返京,可是葉潯催著王氏命人將他們接回的。是因此,這一日幾個人比平日更殷勤、乖順許多,時不時將兩位老人家引得哈哈地笑。 葉潯對此喜聞樂見。 用過午飯,二老各自轉去內室、小書房睡午覺,葉鵬舉和葉世淇父子兩個將裴奕讓到花廳閑談。葉鵬舉的樣貌比葉鵬程多了幾分英武之氣,葉世淇樣貌清俊,性情謙和,對裴奕存了深交的心。他不過比裴奕小幾個月,裴奕已成家立業,他則還未有功名在身,不可能不欽佩,想在姻親的前提下與對方有幾分真實的交情。 裴奕看得出葉世淇的心意,不置可否,只說場面話應付。 那邊的葉冰則勸著王氏去歇息,自己拉著葉潯說話。葉潯不想讓王氏覺得自己對葉冰一時失態耿耿于懷,也順勢勸著王氏去小憩,去了葉冰房里。 葉冰讓葉潯瞧瞧自己的針線如何,又拿了葉潯親手繡的帕子認真比較。 葉潯就笑,“你的針線很好了,擅長的針法不同,哪里能比得出高低。” 葉冰聞言舒心地笑了,“娘親總是嫌我手笨,說的次數多了,我心里真是沒底。” 這次從頭到尾,葉冰都沒提過與上次相關的話。 逗留至日頭西斜,裴奕和葉潯回府。 初三祭祖,年節就沒什么大事了,京城權貴之家紛紛利用這難得的閑暇時間宴請親朋好友。 葉潯好說,走動的人以前加上葉家都沒多少,現在則是沒必要與葉家親朋來往了,分寸稍稍差了,便會讓二房的人以為裴奕和她搶葉家的人脈,能免則免,便只與燕王妃、柳家那邊的親朋走動,高興了就出門走個過場,累了就在家中陪著太夫人。 裴奕那邊則是一日不停地前去赴宴,只兵部同僚就是一個個在家中設宴,把日子排的滿滿當當,想撥冗在家回請眾人的空閑都沒有。此外,葉世淇也是命人每日請他到府上說說話。 裴奕暗自頭疼不已,只是要拉開距離也非朝夕間的事,要葉世淇明白現狀更不是幾日光景可以辦到的。外人都有空應承,沒空應承阿潯的堂弟,說出去也沒人信,只好每日下午單撥出點兒空閑去葉家。 這天中午,他與燕王在醉仙樓暢飲,將至未時才散了。喝的是烈酒,還沒少喝,兩人雖然腳步沒亂,卻都已有了七、八分醉意。 回府途中,葉世淇的小廝攔下了馬車,要他移步去葉府。 裴奕用力揉了揉眉心,也就應了,改道去了葉府。 葉世淇是真要請教裴奕學問上的事,再者知道裴奕喜歡喝烈酒,這兩日特地尋了幾壇,意在請裴奕一同喝幾杯,不喝的話帶回去也好。 裴奕先去光霽堂請安,又去了葉鵬舉、王氏房里,末了才由葉世淇帶去了一個小巧的書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