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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之嫡女復仇實錄在線閱讀 - 第43節

第43節

    母女二人一聽,皆吃了一驚。陳杏娘立時問道:“這劉掌柜好端端的,為何帶人來門上生事?”傅月明在旁冷笑了一聲,說道:“母親也不必問了,這劉福通原在西街雜貨鋪上管事的。前頭跟唐睿勾結起來,賬目作假,以次充好,落后唐睿敗了事,這事也就被翻了出來,他與一眾伙計被父親辭退了去。想必他心有不忿,便帶了人來生事,想要鬧得四鄰皆知,說咱們待下刻薄呢。”

    那天福在下頭回道:“姑娘說的很是,這姓劉的嘴里不干不凈,說的可就是這些話。現下咱們家大門上圍了好些人,小的怕讓這起人吵嚷下去,壞了老爺太太的名聲。太太還是快些想個法子罷!”他見傅月明口氣不好,索性連劉掌柜三字也不叫了。

    陳杏娘急道:“這可怎么好?老爺又不在家,誰去打發他?”想了一回,便說道:“這般,你去叫來升,帶上幾個家人,去把這伙人攆散了罷。再打發人騎馬,去將老爺請回來。”

    那天福得了吩咐,才要出去,卻被傅月明喊住。

    傅月明轉頭向陳杏娘說道:“母親,這會兒去喊父親回來,也只是遠水難救近渴。那劉福通在咱們家門上亂叫亂嚷,說咱們為人刻薄,母親使人攆了他,豈不正中他下懷?他雖得不著好處,卻是敗壞了咱們家的名聲。”陳杏娘聽了這話,也覺有理,便說道:“那要如何是好?莫不是就容他在咱們家門口撒野不成?”傅月明微微一笑,說道:“那也不成。”言畢,便向天福道:“去把管家來升叫進來。”天福聽命,轉身去了。

    陳杏娘便問道:“你這是要做什么?”傅月明冷笑道:“我正要去尋他們的晦氣呢,他們倒送上門來!這就叫撿日不如撞日,今日合該他倒霉!”陳杏娘不明就里,仍舊絮絮的問個不休,傅月明只不答話。

    少頃,管家來升進來,行禮問安畢。

    傅月明笑道:“喚你過來,也不為別的。今日那劉福通帶了人來咱們家門上生事,好生無禮。我記得你同他有些舊交,是也不是?”來升一驚,連忙說道:“是有此事,然而他今日行事,可與小的無干。小的也不知他怎么吃了雄心豹子膽,竟敢上門滋事。”傅月明微笑道:“你也不必慌,我并沒別的意思。只是你既同他交好,他必定賣你的面子。你先去外頭,將他并那一眾人都請到咱家大堂上來,拿酒rou款待,不要使他們在外頭吵鬧。另外打發個人,從后門上出去,到提刑院報官,只說咱們這里被人肆擾鬧事,訛詐錢財。再將老爺也尋回來。”

    來升聽了這話,并不敢應承,只拿眼睛看著陳杏娘。

    陳杏娘雖覺女兒未免大膽,但當著下人的面,仍是說道:“既是姑娘有吩咐,你照辦便了,只顧愣著做什么?”那來升這才應聲去了。

    打發了來升,陳杏娘便說道:“這般能行么?一會兒公差來了,如何打發?不如還是等你爹回來再做道理。”傅月明笑道:“母親不知,如今的世道,說風就是雨,他們這般大鬧,已讓街坊鄰居瞧在眼里了。若是咱們軟了,定然讓人說咱們理虧心虛之故。父親的脾氣,最愛和氣生財的,又是多年的老伙計了,恐怕不肯就下硬手,還是早早報了官的好。”陳杏娘聽她說的有理,也就不語了。

    那來升先打發了兩個伶俐小廝自后門出去,自家便往大門上去。原想著要帶兩個人一道過去,念頭一轉又忖道:我若帶了人手過去,他們必定防備,恐就不會落入圈套。想至此節,便就獨個兒走到大門上。

    出門一望,只見幾個小廝正同那劉福通對峙。

    那劉福通身體肥胖,面目腫大,身上穿了一件半舊的褐色褂子,腳上是兩只半新不舊的布鞋,兩手叉腰,正向門內指著傅沐槐的名字喝罵不絕。字字句句皆是指摘傅沐槐為商不仁,狠毒刻薄,驅散多年伙計。他為傅家效力多年,有多少功勞,傅家偌大家業都是他掙下的,如今卻將他一腳踢開云云。各樣污言穢語,不堪入耳,連傅家女眷也都牽連在內。

    那圍觀的眾人,皆是與傅家比鄰而居的街坊。傅家宅心仁厚,鄰里之間若有難處總肯相助,故而此刻見這劉福通在此嚷鬧,圍觀之人皆有些憤憤不平。然而其內也不乏幾個平日里看傅家眼紅心妒的,在旁點頭附和。一時倒也無人上前管束,那里長因家中有事,尚不曾來得。

    來升走出門外,打眼一望,只見同劉福通一道前來的,皆是傅家雜貨鋪里往日用過的伙計,心里便已有數。遂上前向著那劉福通一拱手道:“劉大哥,一向少見。”

    那劉福通乜斜著眼睛看著他,仰頭說道:“怎的是你?傅沐槐人呢?”來升說道:“老爺不在家,往街上去了。”

    劉福通喝道:“往街上去了,好生快活!若不是我并這一干伙計沒日沒夜的在鋪子里干活,盡心盡力的打理買賣,他能有今日這等富貴?!如今他落得受用,家大業大了,宅子有了,園子蓋了,鋪子也掙下了好幾間,倒想把我一腳踢開?!沒這般便宜!想我來傅家也一二十個年頭了,一年到頭閑錢落不到手里一個,只是把心cao碎,得了哪些好處?!就要把我們攆了!今兒他不給我們個說道,這事兒便沒完了!”他話音一落,那跟他前來之人便齊聲應和。

    來升素知此人的脾氣,若是硬來反而壞事,當下便依著傅月明的吩咐,上前陪笑道:“劉大哥,你也是傅家用過的老人,打了一二十年的交到,這交情自然是不一般的。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何必如此大動干戈?弄成這個樣子,豈不難看?如今家中老爺不在,只太太姑娘在家,嚇壞了女眷,得老爺回來,能商量的話也商量不成了。“

    劉福通獰笑道:“我倒是有話要商量,可卻尋不著你!你算個什么東西,且把傅沐槐叫來!”

    來升連連陪笑,又說道:“已打發人尋老爺去了,太太請各位先到堂里坐坐,且歇歇腳。前頭的事,太太也很是不平,只是她一個婦道人家,在老爺跟前不好說話的。今聽你們來,也說此事須得再議上一議論。請諸位先到堂上,慢慢兒的等老爺來。只顧這樣杵在門上,也不是個事。”

    劉福通見他說話恭敬客氣,又是老相識,那盛氣便已先消了三分。適才又嚷鬧了一回,口干舌焦,腿腳也有些酸了,當下便點頭道:“太太倒是通情達理的。也罷,我們也不好叫女人作難,先進去再說。”言畢,就率了一幫人進了傅家大門。

    那來升見他們陷進圈里,面上也不動聲色,只叫小廝將圍觀的眾人勸散了,自家也走回門里。

    ☆、第一百三十七章 暗度陳倉

    那起人走到傅家大堂上,也不待人讓,各自尋了椅子,四仰八叉的坐了。因人多,堂上座位不夠,余下的人就在地下隨意尋處坐了。登時,傅家大堂上橫七豎八的坐了一屋子的人,這些人又都吆三喝四起來,七嘴八舌,吵吵嚷嚷,又一齊吆喝著叫人出來問話。

    來升冷眼旁觀了一陣,見鬧得不成話,便向劉福通道:“你們只顧嚷亂,也濟不得事,白費力氣罷了,還是慢慢地等老爺回來是正理。”那劉福通將手一攤,說道:“奈何,我已被傅家辭了,再不是什么掌柜。這起伙計也不聽我的管束,只是因傅家行事失了良心,來問話的。我也不是主腦,也管不得他們。”

    來升笑道:“劉大哥說哪里話,這些人在你手底下聽用了這些年,總要看著幾分面子的。”說著,忙吩咐小廝進去報信。

    里頭是早已預備下了,聽見消息,立時便送了幾大碗雜合的rou菜,提了一壇酒上來,叫來升招呼著大伙吃酒。

    那起人眼里見了酒rou,一擁而上,如風卷殘云一般。來升與劉福通滿了酒,說道:“老哥也是在傅家任職多年了,何必如此不顧情面?老爺那人你也是曉得的,兩句軟話說進去,那是必然聽的,又何至于弄到這般地步?”劉福通將酒碗一飲而盡,說道:“老弟,你不知,這傅沐槐用了我一場,西街東街上的兩處鋪子,都是我與他張羅起來的。他是濁蠢的人,木訥無用,若不是我,哪里有他今日?臨了,竟然想將我一腳踹開。你說這口氣如何咽得下去!”那來升只要穩著他,便依著他的話說道:“老哥,說起這事,我心里也很覺不平。算起來,也這么多年了,如何這等無情無義!今日能攆了你們,待明日是不是就輪到我們頭上了?”來升在他肩上一拍,說道:“老弟,你也留著神!這等狠心的東家,你不伺候也罷了。”

    來升只同他言語周旋,又不住勸眾人喝酒吃rou。不多時,這起人便已吃的醉醺醺的。正當此時,外頭忽然闖進來四五個青衣人。領頭的一見著情形,也不細問,只吆喝著:“將這起人都捆了!”

    眾人見狀,都慌道:“這傅家把咱們耍了,拿酒rou哄我們在這里,悄悄地就報了官了。”說著,就一聲聲要把里頭的人采出來。

    那班頭喝道:“我把你們這起刁潑無賴!在人家門上這般生事,提刑司衙門里的新夾棍正等著你們哩!”說著,更不打話,叫那起節級將人拿繩子一個個捆了,連同劉福通一起,穿做一串兒,押往提刑院。

    里頭,傅月明在軟壁后頭聽見動靜,走回上房,向著陳杏娘笑道:“好了,這些光棍都被拿去了。只等提刑院的老爺發落,我看往后還有誰敢上咱們家門上鬧!”陳杏娘卻頗有些疑慮,說道:“老爺不知這些事,咱們就自作主張的拿了他的帖子去告官。待他回來,不惹的他怪?”傅月明說道:“父親不在家,讓這起人鉆了空子,上門欺負咱們母子兩個。咱們能怎么樣?不告官,莫不就聽憑他們這般在外頭糟踐咱們家的名聲?母親既有顧慮,待父親回來,我去回話便了。”

    其時,那傅沐槐正在街上的新鋪子里盤查賬目,看修繕情形。忽然見家中小廝來尋,三言兩語說明了事由。傅沐槐大吃一驚,向隔壁人家借了一頭騾子,騎了急急往家趕。

    走到家門首上,卻見門前清清靜靜,更無一人。他心內疑惑,走回家中,要招管家來升一問緣由。小廝天福上來回說,來升已往提刑院去了。傅沐槐一聽,更覺詫異,想了想便先進了上房。

    進得房內,卻見陳杏娘在炕上歪著,傅月明坐在一旁。

    傅沐槐便問道:“這是怎么個緣故,我才走開不到半日,就生出事來了。”陳杏娘才待開口,傅月明便搶著道:“父親不在家,就叫這些市井潑皮,上門來欺凌我們母子兩個。母親同我在屋里聽見動靜,嚇得跟什么似的。又聽見這些人要打進門來,無法之下,只得叫家人拿了父親的帖子,到提刑院去告狀。幸喜提刑院的老爺肯做主,將這些人拿了去。不然,若是竟讓他們闖進里頭,大鬧起來,可怎么好呢?”

    傅沐槐說道:“咱們家雖不是什么深宅大戶,到底也有一兩層的門戶,又有這些家人看守,怎能夠如此?”傅月明說道:“父親這會子倒是說得好,可是不知當時那情形,這伙人在門上嚷鬧的那個厲害。母親同我哪里見過這樣的場面,險不唬死!何況,就是他們闖不進了,莫不就聽憑他們在門首上當著鄰里街坊的面,敗壞咱們家的名聲?”

    傅沐槐頓了頓,說道:“這話卻也有理,然而你這孩子也未免忒大膽了。如今你也是有婆家的人了,這樣出去拋頭露面,不怕人說閑話?”卻原來,他適才話沒聽明白,只道是她親身走到外頭去鋪排布置。傅月明才待笑說不是,外頭廊下便有人進來報信稱來升回來了。

    三人聞訊,皆感詫異,都說道:“怎么這樣快就回來了!”便將來升傳到里頭問話。

    那來升進來,與老爺太太并姑娘見禮過,就立在地下。

    傅沐槐先問道:“你去提刑院,提刑老爺怎么說?”來升道:“司徒提刑將那起人都收了監,叫我回來告與老爺一聲,只說對不住,他治下竟出了這等事情。叫老爺不必擔憂,他必定秉公處理的。因小的回說老爺生意忙碌,不在家中。司徒提刑便說不妨事,他到明晨在審理這起人,還請老爺明日一早過去。”

    傅沐槐聞言,心中頗覺納罕,當即說道:“往日里我雖也同這司徒提刑略有些往來,然而也不過是泛泛罷了。怎么如今他竟這等客氣起來?”傅月明在旁微笑道:“只怕是今非昔比了。”

    傅沐槐不解其意,卻也不甚追究,又吩咐了幾句話,打發了來升下去。

    那來升才走至大門上,又被屋里的丫頭喊了回去,說老爺另有話交代,他只得又轉回去。只聽傅沐槐說道:“我心里想著,這一向也多累及司徒提刑,不如送些禮物過去酬謝一二。我記得我下南洋置貨時帶回的幾件土產,現還在庫里收著,等閑買不來的。你去拿鑰匙開了門,就把那幾樣東西包了罷。”

    來升才待應下,傅月明卻搶在里頭說道:“父親先不忙叫管家打點禮物,我有話要說。”傅沐槐只得住了,問道:“你又有什么鬼主意了?”傅月明笑道:“也不是鬼主意,只是幾句話。”因說道:“父親斷斷不要送東西過去。”傅沐槐奇道:“這卻為何?你往日里也總說人際交情何等緊要,怎么倒攔起我來?”傅月明說道:“父親要結交呢,那是沒什么不好的,只是時候不對罷了。父親才也說過,咱們家同司徒提刑是沒大深交的。父親的禮早不送晚不送,偏今兒司徒提刑在咱們家拿了人去送,豈落人話柄?敢說,都是咱們家拿錢擺布了這起伙計。他們正要往咱們身上潑臟水,父親不說避著,倒迎上去么?”

    傅沐槐聽了這話,也笑道:“你說得有理,我卻糊涂了,竟沒想到這一節。”話畢,便揮手叫來升下去了。

    打發了來升,陳杏娘方才出聲道:“今晨你一早出了門,這伙人就上門大鬧。你又不在家,我正不知怎樣才好。幸而有月兒拿主意,不然事情還不知要弄到什么田地!得你回來,事情竟也了了。”

    傅沐槐聽說,便向傅月明笑道:“你倒是聰明得緊,知道暗度陳倉呢。”傅月明一笑,又問道:“父親今兒可是去那新鋪子里了?修繕的怎樣了,可能開張了?”傅沐槐皺眉道:“修繕已大致完工了,只余牌匾沒得,這也罷了。只是伙計并掌柜不好尋。經了前頭那場的事,我也不敢輕易用人了。”

    傅月明聽說,當即笑道:“我與父親薦一人如何?”傅沐槐奇道:“你素來只在家中閑著,哪里認識什么人了?”傅月明笑道:“也不是外人,就是咱們家的家下人罷了。”因說道:“就是咱們家里如今管往鄉下買辦柴米的家人長更,我看著倒好,為人忠厚,又很有幾分力氣,在鋪子里做個伙計該當充的過的。”

    傅沐槐聽她提及此人,心里想了一陣,點頭道:“這人不甚伶俐,倒是老實,如你所說,確有一把力氣,讓他到鋪里當活計倒罷了。只是這掌柜的人選,可要仔細挑了。掌柜手里管著賬本貨物,前頭柜上出些什么亂子,也要出面打發,等閑人可充不過。”

    傅月明向前邁了一步,向著傅沐槐笑道:“女兒毛遂自薦,不知爹爹肯否?”

    ☆、第一百三十八章 離心

    傅沐槐夫婦二人聞言,登時齊聲說道:“這如何使得!你一個沒出嫁的姑娘,怎么好在外頭的店鋪里拋頭露面的?!”

    陳杏娘又說道:“咱們家不是那等破落戶,叫女兒當街干勾當、討生活。你又是個行將出閣的姑娘,這時候讓人家弄出什么閑話來滿城傳遍了,將來還怎么嫁人?待熠暉回來,我們兩口子怎么跟人家交代!”

    傅月明將嘴一癟,向傅沐槐撒嬌道:“父親之前答應過女兒的,怎么如今又變卦了呢?父親每常教導女兒,說咱們生意人家,最重的就是一個信字。父親自家都先說話不算起來,往后還要怎么說人?”傅沐槐說道:“話不是這樣講,前頭你只說到鋪子里去,并沒說要上柜上做什么掌柜,我故此答應你。你就是要學著看賬本,那也沒什么不可以。但你要往前頭柜上站,去迎來送往,拋頭露面,那可決計不成!”

    傅月明笑道:“原是這樣,我說父親也是多慮。我并沒說要到柜上去,日前我便同父親商議過的。只在后面收拾一間屋子,掛上帳子,我在里頭看賬,有事令丫頭傳話便了。我并不到前頭去的。”

    傅沐槐想了一回,終究覺得不妥,說道:“鋪子里還有事,我先過去,回來再說罷。”言畢,同陳杏娘言語了一聲,便又出門去了。

    剩傅月明在屋里坐著生悶氣,陳杏娘在旁瞧出來,說道:“老爺也是為了你好,你也不必生氣。那主意未免荒唐了些。”

    傅月明不說話,坐了一陣,回房去了。

    走回樓內,她便徑自進了內室,在床上躺了。小玉上來問話,她也不答。

    這般過了半日,她忽然坐起來,說道:“今兒老爺不在家,去把抱書喊來,說我有話要吩咐。”小玉不明其意,但看姑娘面色不快,便忙忙的走去喊人。

    片刻功夫,抱書到了,問姑娘有何吩咐。

    傅月明說道:“我有件事,要你出去送個信。”說著,心里因想道:就這樣平白上林家的門,里頭未必肯見,還是尋個由頭的好。便叫小玉將日前造下的香料包了些,又拿了自己親手繡的一個荷包,寫了幾個字,包在一處交予抱書,說道:“給林府送去,若是門上人問起,就說是我給林姑娘送些東西。”抱書應聲去了,她便又蒙頭睡下,一聲不吭。

    小玉上來說道:“姑娘近來是怎么了,自打先生送了信來,就一直不歡喜。今兒一早出門時還好,回來就這個樣子。好容易把唐家一家子打發的離門離戶了,日子也清凈順遂了,姑娘該高興才是。”傅月明淺淺一笑,說道:“便是不順呢。”小玉不明所以,看她不肯說,也只好不問。

    正在此時,恰逢唐春嬌打外頭進來,見她睡在床上,便笑道:“這大青天白日的,姑娘怎么泛起懶來了?莫不是昨兒夜里沒睡好?”小玉見她進來,便往外頭去了。唐春嬌也不著意,就在一張椅子上坐了。

    傅月明也不說話,半日方才言道:“心里有些不自在,故此躺躺。姑姑這是從哪兒回來?”唐春嬌說道:“才去看了看愛玉,她倒是越發寡言少語起來了。原說不過是個脫身的法子,現下竟真的入魔了一般,吃齋念經、早晚功課是一件都不落的。比那正經出家的弟子,還要虔誠些呢。”說著,因看傅月明不理睬,又想起早起小玉那場設計糟踐,便笑道:“姑娘這里真是與眾不同,就是使喚的人,也都伶俐得緊。我從江南一路到這里,再不曾見過這樣的人物的。”就把早起屋里收拾衣裳的事,添油加醋的說了。

    傅月明耳里聽著這些話,心里十分不耐煩,就說道:“丫頭既有不好,姑姑直著教訓便了,何必拐彎抹角的再跟我說?論起來,姑姑也是好人家出身,就到了這里,老爺太太同著我,也并沒一人拿姑姑當個下人看待,吃穿用度皆不曾有所虧待。姑姑自己也要尊重些,自己立得起來,這些下人自然也不敢有玷。若是自家先倒了架子,也怨不得旁人說嘴了。”她心中不快,話便講重了。一席話,將唐春嬌說的面紅耳赤,訥訥無言。

    半日,唐春嬌又問道:“那間鋪子,現下如何了?拖得時日也久了,總要開張了罷?”傅月明說道:“今日聽父親說起,修繕已大致完工。只待尋到了伙計,添上貨物,選個日子就開張。”唐春嬌笑道:“既這樣說,姑娘前頭答應我的事,總要兌現了罷?”傅月明知她說的是那三成分子,便說道:“那是自然,總沒有虧了你的道理。”唐春嬌說道:“不是我小人,只是自古白紙黑字以為憑據。姑娘空口白話,我還是不大放心。不如姑娘立個字據與我,日后也好有個憑證。”

    傅月明聽了這話,心頭有氣,又暗忖道:這字據我卻不能與她立的。若是有朝一日翻騰出來,父親面前不好交代。前頭唐家的事,原本做的神鬼不知,現下倒平白弄個把柄出來么?便找了幾句話說道:“這字據要立呢,原也沒什么不可。只是我同你說,那鋪子并非咱們一家的產業,是和那林府一道合開起來的,算起來竟是人家出的大頭,貨也是人家的,咱們家說的也不能全算數,凡事總還要和人家商量。再則,這鋪子將來開起來,也是父親打理。我便立字據與姑姑,也沒大用處,只是平白生事。那鋪子我做不了主,只是有些私貨要在里頭出了,待將來盈利,每月抽三成出來與姑姑便了。”

    唐春嬌聽了這話,便不言語。又問陳昭仁親事一事,傅月明便說近來不得閑,沒往那邊去,待去時再問問。唐春嬌聞說,冷笑了一聲,起身便去了。

    傅月明正在悶中,也不在意,翻了個身,不多時竟睡了過去。

    一日無事,到了傍晚時候,抱書又進來回話,說東西送了過去,林姑娘只說知道了。傅月明聽了,就打發了他出去。

    傅沐槐在鋪里忙了一整日,至晚剛才歸家。回至上房,與陳杏娘說起,同林家商議妥當,新鋪子便起名叫做“霓裳軒”,請岳父陳舉人寫了三個大字,送到木材鋪里叫打匾額去了。又說道:“聽林家人說,這名兒竟是林家小姐起的。又說他們家老太太的話,鋪子開起來便叫林小姐管,掙的便算家里與她的零花錢,賠了叫家中拿出來就是了。我聽著,只覺著納罕,這林家竟開鋪子給孩子玩,當真說不得。”

    陳杏娘說道:“高門大戶,哪里是咱們能比得上的。”又念起白日里傅月明央求之事,雖則她心中也覺不好,但卻因疼愛女兒,不肯叫她受了委屈,便說道:“既然林家都叫他們家小姐來管鋪子,不如你就依了月兒罷,我看她今兒一整日都不高興呢。這事兒人家既行得,為何咱們就行不得?月兒只在后頭屋子里待著,等閑又不出來。就是路上,也是轎子接送,撞不到什么人。”

    傅沐槐不準,說道:“林家就是把鋪子叫他們家小姐管,那林小姐也不會走到鋪子里來。月兒眼看就要嫁人的,怎好這時候節外生枝。”陳杏娘見他不答應,也就罷了。眼看時候不早,叫丫頭放了桌子,擺飯上來,打發人去請傅月明。去人回來說傅月明身上不快,便不吃了。陳杏娘只道她慪氣,也不以為意,叫寶珠撥了些飯菜,拿食盒子盛了送去那邊就罷了。

    隔日起來,因有昨日的事,傅沐槐一早起來就穿了衣裳,戴了帽子,正要往提刑院去。門上人便進來報說,劉掌柜的娘子來了。

    卻原來那起潑皮,自打被提刑院拿了去,便送交堂上審理。上得公堂,眾人才待言說與傅家恩怨,司徒提刑卻先問了來升言語,來升便告說這起人如何上門訛詐等事。司徒提刑便不由分說,將這起人一人打了一頓板子。這些人雖是伙計出身,卻打從娘胎出來便沒吃過這樣的苦頭,登時堂上呻|吟滿地,哀嚎震天。又因傅家家主其時不在,司徒提刑家中又有些小事,不欲為此耽擱,便將這起人先投進了牢中,待翌日再審。

    這些人進了牢房,相互指摘,又都埋怨劉福通。那劉福通平日里養尊處優,一身的細皮嫩rou,今日挨了這一頓杖刑,哪里忍得過,正在齜牙咧嘴的叫疼,見眾人都來抱怨,心里有氣,便說道:“你們大伙也不用都來怨我。當初叫你們來時,你們有誰辭過一聲?皆是言語一句就來的。還有那張四,我本沒去喊你,是你聽見了風聲自家找來的。那時候在傅家堂上喝酒吃rou時,怎么不見你們抱怨。如今挨了罰,就說起這話來了!”眾人聽了都無話可說,那張四卻道:“劉掌柜,你也不要說這話。俺們伙計也沒這些心眼,那時候你同唐睿那廝一起耍什么勾當,俺們可都是蒙在鼓里,一毫不知。后來弄出事來,倒叫東家將俺們一起攆了。你們賺了錢,也不曾給過俺們一文,倒帶累的俺們丟了飯碗。今日又吃這場官司,你總得有個交代。”

    眾人聽聞,皆齊聲道是,又去催逼劉福通。

    劉福通讓他們迫的不過,只好說道:“誰知傅家的女人這等可惡,竟安下計謀叫咱們鉆了圈套。如今也是沒法子的事,只好捎信出去,叫家里人拿錢說情便了。”眾人都道:“俺們都是窮伙計,還有老娘老婆等著養活,家里哪有閑錢?

    既是你劉掌柜帶著俺們行了這場事,說不得只好你劉掌柜來收場了。”

    劉福通無法可施,只好拿了隨身帶的幾文錢,請獄卒幫忙捎口信回家,讓家人取了銀子尋人情。

    ☆、第一百三十九章 傳話

    這劉福通早年不幸,父母皆已亡故,家中亦兄弟,只娘子王氏帶著兩個孩兒,一家四口度日。

    這王氏在家聽到消息,登時如抽了主心骨一般,又同沒頭的螞蟻,只在家里焦的團團轉。正在沒主意的時候,偏生那起伙計的家人,收到消息,都來她家門上吵鬧。這婦人本就是個沒腳蟹,叫眾人亂哄哄的一陣嚷鬧,直覺天塌地陷,坐在堂屋地下,披頭散發的哭叫起來。

    屋外圍了一群的人,都看熱鬧。中有幾個老成持重的,見鬧得不像話,便勸道:“劉嫂子,你也不用急。這事兒既是為鬧了傅員外的府邸而起,不如你上門去央求一二。你們家漢子曾與傅家做了這些年的掌柜,總還有幾分情面在。那傅員外又是個慈善之人,看你母子可憐,未必肯同你們認真。那官家拿人,也要個源頭。若是他們家肯不告,那萬事就好說了。”

    這王氏聽了這話,著實為難,當即說道:“我一個婦道人家,難出門賣頭賣腳的。何況還丟著兩個孩兒在家無人看管,奈何?”那人說道:“如今什么時候了,你還顧忌這些。丟些臉面也總好過將你家漢子送問了的強。你若怕孩子無人看管,這鄰里街坊的嫂子大娘們,誰人不能代看一二?”

    王氏本就沒什么主見,聽了這話,只覺在理就存在了心里,起來挽了挽頭發,謝了那發話之人。那人又替她將前來嚷鬧的眾人勸散,才對她說道:“劉嫂子,趕早不趕晚,你還是買上些禮,到傅家去瞧瞧罷。”說畢,便自回家去了。

    王氏得了這個主意,先到間壁賣蒸酥的何家請了何家娘子來家照看孩子。她自己則在街上胡亂買了一壇酒,一只蹄髈,就提了往傅家去。走到門口,又不敢徑直上門去問。在門口窺伺了半日,叫門檻上看守的小廝看見。因知她是劉福通的娘子,只道她是來鬧事的,也不理睬。

    她等了半日,就見傅沐槐自里頭出來。這大街上,她更不敢上去阻攔。少頃,小廝牽了一匹騾子過來,傅沐槐騎上便去了。

    沒奈何,她只好暫且返家。

    過得一宿,隔日起來,聽聞提刑院里就要提審。她不敢再耽擱,又將兩個孩子托付給隔壁何家,照舊提了那壇酒并蹄髈,逶迤往傅家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