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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嫡女歸來之盛寵太子妃在線閱讀 - 第61節(jié)

第61節(jié)

    彭氏則已撲過去抓住顧沖的手臂一迭聲的叫起來:“表哥,你怎么能將姑母一個人留下呢,侯爺與大夫人素日待姑母是如何不孝不敬的,別人不知道,你還能不知道嗎,姑母落得今日這般慘狀,指不定就是侯爺大夫人與四小姐合謀害的!這還是我們大家都在府里呢,姑母已被害成了這樣,要是再將姑母一個人留在府里,豈非不幾日就要被他們欺侮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表哥,你萬萬不能答應(yīng)這事兒啊,要么我們都留下,要么我們都搬出去,總之無論如何也不能將姑母一個人留下!”

    聽得顧沖說分家已是定局時,彭氏一顆心已是沉到了谷底,覺得自己余生怕是再別想有好日子過,更別提生兒子了。

    誰知道沒有最壞,只有更壞,姑母竟還不被允許跟著表哥一塊兒出去住,那豈不是意味著,以后整個家里,連從名分和道義上能壓住周氏那潑婦的人都沒有了?那周氏豈非想打罵自己就打罵自己,甚至提腳把她賣了,也沒誰敢有半句二話?

    當(dāng)然,她或許還能依靠表哥這個一家之主一二,可表哥眼下能妥協(xié),以后自然也能妥協(xié),周望桂才為他生了兒子,娘家又勢大,嫁妝還豐厚,反觀自己,無依無靠不說,還年老色衰,又沒有兒子傍身,別說表哥極有可能礙于周望桂的yin威不敢護(hù)著她,就算表哥敢護(hù)著她,能護(hù)得了她一時,能護(hù)住她一世嗎?

    周望桂完全可以趁著表哥不在家時,將她給賣了,等到表哥回來后,就算再生氣,她也已經(jīng)被賣出去了,難道還能將她找回來不成?而且也未必能將她找回來??!

    彭氏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恐慌,這才會一回過神來,便撲上前哀求起顧沖來,好在她還沒糊涂到把自己心里想的都說出來,還沒忘記扯著彭太夫人的虎皮做大旗。

    彭氏的話讓顧葭跟著反應(yīng)過來,忙也撲上前抱著顧沖的另一邊手臂哭起來:“爹爹,您萬萬不能將祖母一個人留在府里啊,大伯父與大伯母待祖母幾時盡到過為人子媳的本分了,如今卻忽然巴巴的要將祖母留下奉養(yǎng),還說什么要留了顧蘊(yùn)在祖母跟前兒盡孝,顧蘊(yùn)不害死祖母就是好的了,怎么可能對祖母盡孝?大伯母何以不留別人,偏只留祖母和顧蘊(yùn),說穿了就是將祖母留下給顧蘊(yùn)折辱的,您千萬不要中了她們的jian計,讓親者痛仇者快??!”

    顧葭的想法與彭氏差不多,彭太夫人若真留在府里,以后整個家里就周望桂一人獨(dú)大,縱不敢要了她和彭氏的命,讓她們求生不得求死不得卻是輕而易舉之事,到時候又還有誰能護(hù)著她們?

    而較之彭氏,顧葭素日日子到底好過許多,彭太夫人與顧沖待她都挺嬌寵,在二人面前,她便也大多數(shù)時候都敢講真話,譬如眼下:“爹爹,這一定是夫人與大伯母還有顧蘊(yùn)她們?nèi)齻€人的詭計,反正她們都深恨祖母,當(dāng)然巴不得祖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夫人恨祖母的同時,也恨毒了姨娘和我,如今能一石二鳥的既折辱祖母,又折辱姨娘和我,她何樂而不為呢?爹爹,您千萬要救救祖母,也救救姨娘和我,我們真的不想與祖母分開,也不能與祖母分開,爹爹,就當(dāng)是葭兒求您了!”

    彼時彭太夫人已經(jīng)在最初的驚怒過后,強(qiáng)迫自己稍稍冷靜了下來,聽得彭氏母女的話,雖知道她們至少有一半是為了她們自己,卻也將她想說的話都說了出來。

    她便也不再罵顧沖了,只是哭道:“我懷胎十月生下你,辛辛苦苦的將你拉扯長大,如今我比死人也就多口氣,你卻要將我獨(dú)自留在火坑里,過你自己的好日子去,你還不如趁早拿繩子來勒死了我灑脫一些呢,反正我也活夠了,何況你今日不勒死我,我也遲早要死在你那寶貝女兒手里的!梅珍葭兒,你們兩個也是沒出息,還求他做什么,他連我這個親娘的死活都不管了,何況你們,你們索性與我一道讓他勒死了是正經(jīng),黃泉路上我們祖孫三代也好有個伴兒!”

    說完,一手?jǐn)埩伺硎?,一手?jǐn)埩祟欇?,三人抱頭痛哭起來。

    若是換作以往,聽得顧葭與彭太夫人這話,顧沖少不得要沖回去與周望桂大吵大鬧一通,然后如她們祖孫所愿,說什么也要將彭太夫人一并帶出去與他一塊兒過日子。

    可這一次,周望桂一早便把什么話都說在了前頭:“我們兩個為什么把日子過到了今日這般地步,固然有我性子驕縱的原因,可若不是婆婆從中興風(fēng)作浪,若不是婆婆一再的抬舉彭姨娘,我們兩個想來也不至于如此。如今我們再不滿意彼此,也已經(jīng)有了福哥兒,那便只能好好兒將日子過下去,可如果讓婆婆跟我們住到一起,你覺得我們這日子能過好嗎?倒不如就將婆婆留在府里,既是大哥大嫂主動提出的將婆婆留下奉養(yǎng),那便絕不會虧待了婆婆,說來婆婆還是沾的蘊(yùn)姐兒的光呢,大嫂若非一心想留下蘊(yùn)姐兒,又怎么可能愿意留下婆婆,好歹給蘊(yùn)姐兒一個盡孝的借口繼續(xù)長住府里?”

    “至于彭姨娘與葭姐兒,你也不必?fù)?dān)心我會對她們怎么樣,早年我不待見彭姨娘,說到底還是因為我沒有兒子傍身,心里沒有底氣,如今我都有兒子了,我還與她一般見識做什么?沒的白失了自己的身份,我以后就當(dāng)她小貓兒小狗兒一般,高興了就逗兩下,不高興了就撂到一邊便是,便是葭姐兒,將來也不過就是一份嫁妝打發(fā)出去的事,什么大不了的?所以你大可不必?fù)?dān)心我會對她們怎么樣,也大可讓婆婆放心,沒有她護(hù)著,她們一樣吃不了虧去!”

    又暗示顧沖,只要他以后好好待他們母子,周指揮使一定會盡快替他謀一個實職,至少也得是五城兵馬司分城指揮使或是兵部郎中以上的官職,讓他以后除了顯陽侯府二爺?shù)纳矸?,還有更令人矚目與艷羨的其他身份,畢竟福哥兒還小,以后他們這一房的門戶就要靠他來支撐了,周指揮使哪怕為了女兒和外孫呢,也不會再讓他無所事事下去。

    顧沖一個快而立之年的人了,又怎么可能不想干一番事業(yè)讓人人都尊重自己,當(dāng)然,他是絕不會承認(rèn)自己沒本事的,在他看來,他缺的從來都只是機(jī)遇而已,如今好容易機(jī)遇擺在眼前了,叫他怎么舍得輕易放棄?

    何況這些年受老娘與老婆之間的夾板氣他也真是受夠了,早前他還想過老婆可以換,老娘卻不能換,那便將周望桂休了再不濟(jì)和離也成,可如今周望桂兒子都生了,他更不可能與她和離了,既然沒辦法改變現(xiàn)狀,那就只能盡量改善現(xiàn)狀了,總不能真一輩子就這樣過下去罷?

    所以周望桂既先退了一尺,他便也樂意退上一丈,不管怎么說,好歹先試試若老娘不跟他們一起住,他們夫妻之間能否將日子慢慢過好起來,待他徹底將老婆降住了,再將老娘接出來也是一樣,反正是大哥大嫂主動提出要將老娘留在府里奉養(yǎng)的,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他自然惟兄嫂是問。

    是以顧沖只任由彭太夫人祖孫三人抱頭痛哭,既不勸阻,也不安慰。

    待三人哭了一陣,見他不為所動,只能相繼停下后,他才開了口:“娘,您聽我說,此番既是大哥大嫂主動提出將您留下奉養(yǎng)的,自然不敢對您有任何怠慢,否則我豈會與他們善罷甘休?自父親過世,您在嘉蔭堂也住了將近十年了,一草一木都已極熟悉,您本又身子不好,貿(mào)然換了地方,萬一累病勢加重了,豈非是我的罪過?況我們以后住得也不遠(yuǎn),您什么時候想見我了,打發(fā)個人去與我說一聲,我便帶了周氏和福哥兒回來給您請安,周氏已說了,以后一定會好生孝敬您的,您為了兒子的前程,就委屈自己一回罷,就當(dāng)兒子求您了!”

    一席話,說得彭太夫人的心沉到了谷底,她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真不是什么心志堅定之人,只要有人在他耳邊嘀嘀咕咕,一次兩次他或許不會動搖,但三次五次就說不準(zhǔn)了,如今他都已能狠心將自己一個人扔下,自己出去過好日子了,假以時日,他的心越發(fā)被周氏攏住,他豈非越發(fā)要將自己這個娘忘到腦后去了?

    何況還攸關(guān)他自己的前程,男人又有哪個是不想手握大權(quán)前呼后擁的,只要自己能榮耀,老娘委屈一些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今日以前,彭太夫人從來沒覺得自己的兒子涼薄無情過,就算真涼薄無情了,那也是對別人,怎么可能這樣對待自己這個親娘?如今當(dāng)兒子涼薄無情的對象換成了自己,她方知道,原來心里是那樣的悲涼,是那樣的絕望!

    彭太夫人已是這般絕望,就更不必說彭氏與顧葭了,表哥/爹爹為了自己的所謂前程,為了討好嫡母討好周家,連自己親娘的死活都不理會了,將來周氏那潑婦真變著法兒的百般折辱她們時,難道還能指望吃人嘴短,拿人手軟的他回護(hù)她們嗎?

    還是趁早別做白日夢的好!

    所以哪怕顧沖話說得再好聽:“至于表妹與葭姐兒,娘您也不必?fù)?dān)心,周氏已答應(yīng)我會好好兒待她們了,周氏那個人這么些年下來,我也有幾分了解了,性子雖有些驕縱,卻自來都是有一說一,說到便會做到的,當(dāng)然她話說得仍有些不好聽,說自己如今都有兒子了,與表妹一般見識,豈非白拉低自己的格調(diào)?葭姐兒說到底也不過就是一份嫁妝打發(fā)出去的事,她忙著照顧教養(yǎng)福哥兒且來不及呢,哪有那個閑心去理會旁的人或事,你們就只管放心罷!”

    彭氏與顧葭卻仍是抱著彭太夫人哭個不?。骸肮媚?祖母,我們真的不想與您分開,也不能與您分開,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們,那個潑婦如今已是百般欺凌折辱我們了,將來府里她一手遮天,一定會越發(fā)讓我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哭得顧沖漸漸火大起來:“你們這話什么意思,是說我這個夫主與爹爹護(hù)不住你們是不是?我告訴你們,這事兒已經(jīng)定了,你們縱然哭死了也沒用,還是趁早給我收了聲的好,再歪纏娘下去,讓娘氣壞了身子,我唯你們是問!”

    罵了彭氏與顧葭一通,見二人都對自己的話當(dāng)耳旁風(fēng),越發(fā)生氣,索性眼不見心不煩,拂袖而去了。

    余下彭氏與顧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卻見不但顧沖拂袖而去了,彭太夫人也面如死灰的閉上了眼睛,既不哭了也不與她們說話,就好似沒聽見她們的話,就好似眼前根本沒有她們兩個人存在一般。

    彭氏到底經(jīng)過見過的事多些,也了解彭太夫人一些,知道她這是被表哥傷了心了,這會兒正沉浸在滿滿的灰心與絕望里,哪里顧得上理會她們?

    也就漸漸收了聲,又囑咐了齊嬤嬤一番,請她務(wù)必照顧好太夫人,她們晚些時候再過來服侍太夫人后,便拉著顧葭先退下了。

    顧葭自搬進(jìn)嘉蔭堂后,就與彭氏漸漸不大親密了,等到知道彭氏早年做的事后,她就更是連話都不肯直接與彭氏說,有什么只打發(fā)丫頭遞話了,這些日子彭氏哪怕日日過來嘉蔭堂,母女兩個直接說話的次數(shù)加起來也不超過一只手,何曾還有過似現(xiàn)下這樣被彭氏拉著手的時候?

    不待走出彭太夫人的內(nèi)室,她已一邊在掙脫彭氏的手,一邊在低喝了:“放開我!”

    ☆、第八十四回 生病

    彭氏卻破天荒沒有聽她的話,而是拉著她徑自去到后面她的屋子,喝命屋里服侍的人都退下后,才松開了她,沉聲說道:“如今看你父親的樣子,是已被周氏那潑婦攏住,再指望不上的了,現(xiàn)下我們唯一指望得上的,便只有你祖母了。等回頭你便去與你祖母說,你不放心她一個人留下,愿意留下來服侍她,祖孫兩個彼此也好有個伴兒,待你父親再來時,你也這樣說,無論如何,你也不能出去,不然你這一輩子就全完了!”

    顧葭雖不待見彭氏,到底母女連心,立時便聽出了異樣來:“那你呢,你不繼續(xù)求祖母與父親讓你留下了嗎?”

    彭氏自嘲一笑,搖了搖頭:“我一個做妾的,服侍夫主與主母原是本分,我有什么理由留下?何況你一個人留下已經(jīng)不容易了,再加上一個我,更是難上加難,總得讓周氏那潑婦有個出氣的人不是?別到時候弄得連你也留不下,我橫豎已經(jīng)這樣了,你的人生卻還沒開始呢,真落到了周氏那潑婦手里,朝打夕罵也還罷了,怕就怕將來你的親事她會從中作梗,她便不從中作梗,不帶你出去見人,將你拖到年紀(jì)老大,已足以毀掉你的終生了……”

    說著,見顧葭本就慘白的臉越發(fā)沒有血色,雖不忍心,到了這個地步,也只能把不忍心強(qiáng)自壓下,繼續(xù)說道:“所以我們說什么也要設(shè)法讓你祖母留下你。你也別以為留下就萬事不愁了,你祖母如今這個樣子,以后怕是難出門交際了,你唯一的出路便是哄好你大伯母,讓她將來出面替你說親,她那個人雖為人刻板高傲了些,人品倒還不差,何況她還是宗婦,只要她愿意替你出面,那你的親事一定差不了,你看顧蘊(yùn)不就是因為將她哄好了,所以才會凡事都有你大伯母替她出頭的?只可惜當(dāng)年……”

    只可惜當(dāng)年她被眼前的富貴迷了眼,委身給顧沖那個沒有擔(dān)當(dāng)?shù)淖隽随?,不然今日她又何至于落入這般境地,她自己日日被泡在黃連里說不出的苦也就罷了,還要累自己的孩子日日看人的臉色過日子,——可這世上又哪來的后悔藥?

    顧葭早前何嘗沒想過討好祁夫人的,可祁夫人壓根兒從不拿正眼看她,連帶顧菁姐妹幾個也從鮮少與她說話,更別提事事都帶她一起了,一次兩次的她能忍,次數(shù)多了,她也是打小兒被彭太夫人寵大的,何況早前自以為有彭太夫人做靠山,祁夫人母女不待見她就不待見她罷,她還懶得去貼她們的冷板凳呢!

    如今她依然不愿意去討好祁夫人,然就像彭氏說的,她以后唯一的出路就在祁夫人身上了,她不哄好了祁夫人又能怎么樣?因只能悶聲應(yīng)道:“姨娘放心,我都知道了。倒是你,周氏那等跋扈,爹爹又指望不上,你也要多加小心,最好……能早些替我生個弟弟是正緊,那樣你的后半輩子才真算是有了依靠……”

    彭氏已經(jīng)很久沒聽過女兒這般溫情的與自己說話了,不由紅了眼圈,笑道:“只要你好好兒的,我就別無所求了……不過你說得對,我是得早些替你生個弟弟了,不然將來可要你靠哪一個去?”

    所以在短暫的衡量過后,彭氏便決定自己留不留下無所謂,一定得讓女兒留下了,留在侯府女兒的將來還有幾分希望,出去后就真是一絲希望也沒有了,何況她若不出去,又何談生兒子?

    如今她算是明白了,有了兒子她斗得過周望桂的希望雖微乎其微,沒有兒子卻真是一絲一毫希望也無,而且女兒父親祖母并一應(yīng)親人通指望不上,將來若再沒個親兄弟替她出頭撐腰,她以后的日子要怎么過,所以這次出去,她哪怕用盡一切手段,也一定要生個兒子出來!

    當(dāng)下母女兩個又低聲計議了一回,才一前一后的折回彭太夫人屋里去了。

    嘉蔭堂這邊這會兒哪怕是鬧翻了天,也影響不了朝暉堂上下此時此刻的好心情。

    顧蘊(yùn)看著被奶娘抱在懷里,睡得正熟的小弟弟,心里只覺說不出的柔軟與溫暖,還有幾分慶幸,幸好老天爺開恩,不但讓大伯母平平安安的,還讓她多了這么個小弟弟,若是此番他們母子真出了什么事,她余生豈非都只能活在后悔與愧疚里了?

    “……四meimei,你快看,我戳他他扁嘴巴呢,我還以為,這么小的孩子除了吃和睡,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原來不是。”顧苒的聲音雖壓低了,卻透著掩蓋不住的新奇與興奮,一邊叫著顧蘊(yùn),一邊仍繼續(xù)戳著襁褓里的小家伙兒。

    顧蘊(yùn)回過神來,不由哭笑不得:“他不舒服,當(dāng)然會扁嘴巴了,二jiejie快別戳了,仔細(xì)待會兒他哭起來……”

    話音未落,像是為了給她的話作證似的,襁褓里的小家伙兒立時扯著嗓子“哇哇”大哭起來,驚動了床上正由金嬤嬤服侍著吃酒糟雞蛋的祁夫人并在一旁幫忙的顧菁。

    顧菁先就笑罵道:“二meimei,你是不是又欺負(fù)三弟了,你小時候我怎么沒這樣欺負(fù)你呢?一點jiejie的樣子都沒有,你再這樣,仔細(xì)以后我告訴奶娘,再不讓你靠近三弟三丈以內(nèi)??!”

    顧苒聞言,忙道:“別啊別啊,我這不也是因為喜歡三弟嗎,至多以后我再不戳他就是了?!?/br>
    又小聲嘀咕:“還說小時候沒欺負(fù)我,如今我這么大了都在欺負(fù)我,小時候我既不能說又不能動,可想而知把我欺負(fù)得多慘了!”

    顧菁?xì)獾貌恍校骸澳慵冗@么說,那我少不得只能真欺負(fù)欺負(fù)你了,也省得名不副實……”

    祁夫人在床上一時看看正斗嘴的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一時看看已被奶娘哄好又睡了過去的小兒子,蒼白的臉上寫滿了幸福與滿足,只覺此生至此是真再沒任何遺憾了!

    到得晚間,顯陽侯府的親朋故交便陸陸續(xù)續(xù)都知道祁夫人母子俱安的消息了,旁人也還罷了,平老太太心里卻是說不出的滋味兒。

    當(dāng)年因為女兒嫁進(jìn)顧家后,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動靜,她便悄悄打發(fā)了人到處探尋生子的秘方,卻沒想到,她費(fèi)盡苦心將生子的秘方弄到手,便宜的都是別人,她苦命的婷娘卻早已化作了一捧黃土,老天爺為什么這么不公平!

    平老太太越想越心痛難當(dāng),當(dāng)天晚上便病倒了。

    而顯陽侯府這邊,卻是一派的喜氣洋洋,顧準(zhǔn)給來之不易的次子起名為‘曜’,洗三禮辦得比上個月福哥兒的洗三禮更要熱鬧幾分。

    連宮里淑妃娘娘都特地打發(fā)自己宮里的執(zhí)事大太監(jiān)賞了一對金錁子出來,做曜哥兒的洗三禮,金錁子雖不值什么,要緊的是臉面,把穩(wěn)婆喜得不住的念佛,說回去就把這對金錁子供起來,以后就是自家的傳家寶了。

    賓客們俱都艷羨不已,可想著這體面是顧準(zhǔn)當(dāng)初以自己的性命救了六皇子的性命掙來的,真正是富貴險中求,也就平衡了,轉(zhuǎn)而越發(fā)殷勤的奉承起顧準(zhǔn)與祁夫人母女來。

    周夫人看在眼里,不免有幾分為女兒和外孫不平,回到寧安堂后,當(dāng)著周望桂的面兒忍不住酸溜溜的道:“上個月福哥兒的洗三禮,怎么沒見他顧準(zhǔn)這樣讓人大cao大辦,那時候還沒提分家的事兒呢,他這樣厚此薄彼,也不怕人說他不公正!”

    周望桂聞言,卻是不耐煩道:“親生兒子當(dāng)然與侄子不一樣,大伯就算厚此薄彼那也無可厚非,怎么沒見您對我那幾個堂哥也跟哥哥們似的事事上心,惟恐他們受了一丁點兒委屈?您別成日里盯著這些雞毛蒜皮的事兒成嗎,有本事您當(dāng)著大家伙兒的面兒問我大嫂去啊,還不是因為您知道自己不占理,所以只能守著我白說說?!?/br>
    說得周夫人臉色不好看起來,拿指頭戳著周望桂的額頭道:“我這還不都是為了你,誰知道我的好心全被你當(dāng)做了驢肝肺,我真是閑得我,看我以后還管你的事!”

    周望桂忙摟了周夫人的手臂:“我知道娘都是為了我,可我真覺著犯不著為這些事生氣,橫豎我們很快就要搬出去了,以后說是顯陽侯府的二爺二夫人,其實根本就是兩家人了,而且大伯一房是嫡支,我們是旁支,這樣的事以后想也知道少不了,我如果都要不平衡,我不平衡得過來嗎我,再說不是嫡支是旁支我就一定過不好日子了?倒是平老太太那里,我昨兒聽蘊(yùn)姐兒說,這幾日身上好似不大好,蘊(yùn)姐兒還說忙過了這幾日就要去平家小住侍疾呢,您看您多早晚得空,要不盡快備些藥材補(bǔ)品的去探探?不說平老太太對我有大恩,只說平大老爺如今官運(yùn)亨通,兩家也該走得更近些才是?!?/br>
    周夫人忙道:“平老太太病了?那我看是明日還是后日就去探病,兩家走得近了,將來于福哥兒多少也添幾分助力。”

    周望桂點點頭,又問起自家宅子布置得如何了:“雖說大伯只分給了我們?nèi)杉耶a(chǎn),也算是夠豐厚了,娘盡管布置,不必想著替我們省錢,沒有意外的話,那宅子以后我可是要住一輩子的,當(dāng)然要布置得舒服一些才是。您也別想著我們以后得自己過日子了,花錢的地方多的是,就明里暗里的貼補(bǔ)我們,真犯不著,我們的銀子也盡夠花了,別回頭惹得嫂子們心里都不痛快……”

    話音未落,周夫人已一瞪眼:“她們敢!再說我就算補(bǔ)貼你,也用的是我體己,她們管得著嗎她們?”

    不過見女兒難得知道貼體人了,周夫人很快又轉(zhuǎn)怒為喜起來,道:“不過你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娘心里是真高興,怪道人常說‘養(yǎng)兒方知父母恩’,如今你可不真正長大了,也真正懂事了?行,那娘就聽你的,不貼補(bǔ)你們,且留著將來給我們福哥兒,也省得便宜了彭氏那賤人和她生的賤胚子!”

    周望桂冷笑道:“她們還想占我的便宜,我不讓她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們就該燒高香了,哼!”

    當(dāng)著顧沖的面兒,她是說的以后只拿彭氏當(dāng)貓狗一般,高興了就逗逗,不高興了就撂開,與她一般見識沒的白拉低了自己的身份,顧葭則是一份嫁妝就打發(fā)出去的事兒,可這也不過只是為了哄得顧沖說什么也要頂住彭太夫人,不讓后者跟了他們出去住的話罷了,橫豎將來老不死的留在府里,鞭長莫及,她只要不將彭氏那賤人與她生的賤胚子弄死,誰敢有半句二話!

    ——所以彭太夫人說顧沖耳根子軟不是沒有原因的,周望桂稍稍放軟了態(tài)度,他便什么都相信了,渾然忘記了有句話叫“江山難改,本性難移”。

    等曜哥兒的洗三禮過了,又幫著料理了一日,第三日一早,顧蘊(yùn)便辭了周望桂與祁夫人顧菁母女姐妹,急匆匆坐車去了平府。

    外祖母已經(jīng)病了幾日了,若不是大舅母打發(fā)來送信的人一再說太醫(yī)說了不是很嚴(yán)重,侯府這邊又的確走不開,她早過去守著外祖母了,太醫(yī)是說不嚴(yán)重,可外祖母年紀(jì)畢竟大了,萬一什么時候就不好了呢?雖然較之前世,外祖母多活的這幾年已經(jīng)算是賺來的了,可她更希望外祖母能繼續(xù)賺下去,最好長命百歲!

    一時到得平府,顧蘊(yùn)也不等人去通傳,徑自便奔向了平老太太的院子。

    平大太太正苦勸平老太太吃藥:“娘,您不吃藥,病怎么能好呢……這藥我特地讓人與太醫(yī)說了,沒尋常的藥那么苦,我還讓人備了蜜餞,您就把藥喝了罷……”

    平沅與平瀅也在一旁幫腔:“是啊祖母,您就把藥喝了罷,不吃藥身體怎么能好得起來呢?”

    平老太太懨懨的靠在大迎枕上,有氣無力的說道:“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并不是什么大毛病,吃藥不吃藥都是一樣,咳咳咳……你們別擔(dān)心,我將養(yǎng)個三五日的,也就沒事兒了?!?/br>
    她自己得的什么病自己還能不知道嗎,說到底心病還須心藥醫(yī),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得看開些,病才能早日好起來,可她失去的是自己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生下來,如珠似寶養(yǎng)了十幾年的女兒啊,叫她如何看得開?

    平大太太多少能猜到點兒婆婆的心病,還待再說,就聽得外面?zhèn)鱽硇⊙绢^子的聲音:“表小姐來了!”,然后便見顧蘊(yùn)一陣風(fēng)似的跑了進(jìn)來。

    平大太太不由松了一口氣,忙笑著向顧蘊(yùn)招手:“蘊(yùn)姐兒你來得正好,你外祖母正不肯吃藥呢,你快勸勸她老人家,指不定你的話她還能聽進(jìn)去幾分?!?/br>
    顧蘊(yùn)聞言,也顧不得與外祖母舅母們行禮了,忙上前自平大太太手里接過了藥碗,笑向平老太太道:“外祖母,您是嫌藥苦才不吃的嗎?那我先替您嘗嘗到底有多苦啊……也不是太苦嘛,要不,我給您加點兒霜糖?不過加了霜糖只怕會影響藥效,要不我待會兒親自下廚,去做了前兒您吃過一回就贊不絕口那個雙皮奶給您吃,就當(dāng)是獎勵您的?您就乖乖兒聽話,把藥吃了嘛,好不好?”

    又是撒嬌又是賣癡的,總算哄得平老太太將藥吃了,顧蘊(yùn)方心下稍松,又陪了平老太太一會兒,直至她睡著后,才輕手輕腳去了外間,問平大太太:“太醫(yī)怎么說?”

    平大太太嘆道:“太醫(yī)只說是郁結(jié)于心引起的風(fēng)邪入體,藥只能起到輔助作用,關(guān)鍵還得娘自己看開些……娘是見那周氏與你大伯母先后都生了兒子,想到了你娘,你不知道,那方子原是娘特地為你娘尋的,當(dāng)初你娘還在時,她老人家已使了人多方打探了,等到你娘……,她依然固執(zhí)的不肯放棄,不然你以為怎么可能你一提,她便能尋到如此百試百靈的方子?誰知道娘勞心勞力,最后卻是為他人做嫁衣,反倒是你娘,早早便與她天人永隔了,也難怪她要郁結(jié)于心了!”

    顧蘊(yùn)心里霎時說不出是什么滋味兒。

    本來她只是想幫周望桂一把,也幫大伯母一把,讓周家和大伯母都欠平家和她一個天大人情的,誰知道卻忘記顧及外祖母的感受了,若是她一早知道外祖母會因此而病倒,她……她只怕依然會這么做罷?

    說到底,還是因為她對母親的愛不如外祖母對母親的愛,也許這便是父母之愛子,與子女之愛父母最本質(zhì)的差別了?

    顧蘊(yùn)唯一能做的,便是加倍的孝順平老太太,整日整日的都盡量陪著平老太太,以期能早日讓她老人家好起來,也讓自己心里稍稍好受一些。

    期間慕衍出任務(wù)回來,一連讓冬至遞了幾次話給劉大,說要與她面談加盟便捷的事,都被她推了,說且待她忙完這一陣子再說。

    而慕衍那邊,饒他一再聽冬至保證,顧蘊(yùn)本人沒什么事兒,只平老太太身體不適,她要侍疾,所以抽不出空來,他沒親眼見到人依然不放心,遂趁人不注意時,悄悄翻過平府的墻兩次,躲在暗處親眼瞧得顧蘊(yùn)除了瘦了一些以外,其他都還好,方放下心來。

    當(dāng)然,這些顧蘊(yùn)就無從知曉了。

    ☆、第八十五回 宴請

    好在平老太太本就將對女兒的感情大半寄托到了顧蘊(yùn)身上,如今有外孫女兒日夜陪著她,變著法兒的哄她開心,讓她心里安慰松快了不少,且沒過幾日,保定那邊又有平二太太來信,說平謙已順利過了府試,成為了一名秀才,平大奶奶俞氏也已平安生下了女兒,待俞氏坐滿月子后,他們便會擇日進(jìn)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