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他松開她的手腕,忽然露出一個笑容來:“你的真心話要么不說,說了就特別有殺傷力。你說,我的優(yōu)越感在哪里?我當(dāng)初接近你,你覺得是為了骨髓;我對你特別容忍,你覺得這是別有用心;偶爾提醒你幾句,就覺得我是故意敲打你,總之,我做什么都是錯的。柳葭,你別欺人太甚。” 柳葭自知理虧,低聲道:“對不起……剛才那句話我不該說。” “你知道這是不該說的,可這又是你的心里話——不要否認(rèn)。”容謝輕輕地把手放在她的頭頂,慢慢撫摸著她的黑發(fā),她的頭發(fā)特別柔軟。他閉了閉眼,低聲道:“我不會計較你曾經(jīng)背叛過我,只有你,你是例外,為什么不把這個例外延續(xù)下去呢?” 柳葭心中震動,反手握住他的手:“可是容謝,事情已經(jīng)這樣了,我們怎么還能重新開始?那些事情只要存在過,都不可能會被完全忘記。”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做不到?” “可是我mama呢,還有你mama呢?你覺得她們可以做得到嗎?”柳葭搖搖頭,“別為難自己了,就算你很厲害,也不可能改變得了兩位母親的觀念。”她直起身,輕輕拂過他的鬢發(fā):“你都有白頭發(fā)了……” 她原本想要在國內(nèi)待一個月才離開,可是現(xiàn)在看來已經(jīng)沒有這個必要了,容謝過得很好,他一定不會再摔到底,完全可以不需要她的陪伴。對于他們這樣的人來說,互相陪伴的情感就只是雞肋。 容謝微微一笑:“怎么,開始嫌棄我了?” 門鈴響起,柳葭走過去開門,果然是餐車送到,服務(wù)生把餐具擺開在桌子上,又把盛著高湯的大碗上的保鮮膜揭掉,特意提醒了一句:“這湯還是滾的,等下扔米線和食材下去要小心點,別被湯水濺到。” 柳葭關(guān)上門,把輪椅推到餐桌邊上:“都是家常口味,隨便吃點吧。”她本想幫容謝把米線和食材一起放進(jìn)高湯里,可是他也同時伸手過來,她避了一下,只見他的袖口已經(jīng)帶到湯碗,那碗口傾斜,直接摔落在他的腿邊。 柳葭看著湯碗慢動作一樣的傾倒,忙伸手去擋,可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 ☆、第七十一章 guntang的湯水直接澆在他的腿上。 柳葭愣怔了一下,總算在第一時間反應(yīng)過來,心急火燎地把他推進(jìn)浴室里去,直接拿蓮蓬頭對著他一陣猛沖。她一邊為他沖冷水,一邊責(zé)怪道:“你怎么這么不小心,這樣都會碰到,你知不知道這湯有多燙!” 容謝一臉的風(fēng)輕云淡:“不用這么急,我的腿本來就沒有知覺,又不會覺得痛。” 柳葭沖冷水的手微微一頓,她聽了陳殊的話,的確開始懷疑他的腿根本沒事,一輩子坐在輪椅上也就意味著他很難在正式的場合露面。他是一個大公司的主事人,就代表了一個公司的形象,他的腿在短時間內(nèi)沒好也沒什么,可那畢竟不是長久之計。 可是他現(xiàn)在卻對她說,他的腿完全沒有知覺。她仔細(xì)地看了一眼他的表情,他那副滿不在乎的表情完全沒有破綻。如果這是真的,她的確不能夠回德國了,可是如果這是假的,這怎么可能?他也是一個有血有rou的人啊,怎么會忍得住? 柳葭關(guān)掉水龍頭,小心翼翼地拿起剪刀,剪開了他的褲腿,幸好現(xiàn)在是冬天,穿得也多,熱湯沒有直接澆在他的皮膚上——可也好不了太多,她很快便發(fā)覺有布料跟他的腿部皮膚黏在了一起,她不敢直接撕開來,生怕會連帶撕扯下一塊皮rou來。 柳葭只覺得自己都急出了一身汗,忙道:“我去打120,你再忍一忍。” 容謝從上衣口袋里拿出手機(jī):“你打給我的私人醫(yī)生,這種事去公立醫(yī)院,我恐怕就要上新聞了。” 柳葭按照他說的打了電話出去,對方很快就趕到了,醫(yī)生看見他的情況,眉頭緊鎖,指揮大家一起把他放到移動床上去,一邊還讓自己手下的醫(yī)生幫他掛消炎藥。柳葭握住他的手,也要跟上去:“我跟你一起。” 容謝搖搖頭:“你趕緊去換身衣服,我讓他們留一個人在這里,過會兒你再過來。” 他這樣的安排也有道理,她現(xiàn)在肯定是不能著涼感冒,免得到時候傳染給他。 她很快換好衣服,留在門外等她的是一位實習(xí)醫(yī)生。 他們出門打了車,這一路過去,又正好碰到幾次追尾事故,車流慢得跟烏龜爬似的。她心里著急,卻又沒別的辦法,好不容易到了那家私人診所,整顆心都嘭嘭跳著。她低估了容謝對她的影響。 —— 等到容謝的燙傷被處理好推出來的時候,都已經(jīng)是一個小時之后。這一個小時于她,根本無異于酷刑。柳葭疾步上前,焦急道:“你覺得怎么樣了?” 容謝的目光在她臉上輕輕一掃,微笑道:“你看上去就像急得要哭出來似的。”柳葭被說得一愣,握緊了他的手,惱怒道:“如果我哭出來,丟臉的人不還是你?” 之前幫容謝處理傷口的醫(yī)生走了出來,看著他們相握的手,笑道:“容先生,你回去之后可要忌口,也別太勞累了,這幾天我每天都會過去你那邊。等到結(jié)痂之后,會覺得很癢,也別用手抓。”他取出一張名片,遞給柳葭:“有急事打電話給我。” 柳葭收下名片,便見幾個護(hù)工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到輪椅上。他已經(jīng)涂了燙傷藥,換上寬松的病號服,柳葭忙接過他的西裝外套,披在他的肩上。她現(xiàn)在的視線看不到他的表情,容謝方才皺了一下眉頭,一直裝著若無其事,可是腿上的皮膚像是燒起來一樣火辣辣地刺痛。 “我陪你回去,可以嗎?”柳葭問,他沒有明確回答,不過等到容謝的司機(jī)來接人的時候,她還是跟著上了車。他沒有拒絕她,也沒有答應(yīng)她,根本就沒有一個準(zhǔn)確的答案。柳葭只能當(dāng)作不知道,可是對付眼前的病人卻比對付她的母親還要困難,她母親病得最厲害的時候,她也就把對方當(dāng)成小孩子一樣哄著,那個時候她才剛剛念大學(xué),好像昨天的自己都還是個孩子。 可是容謝的情況卻很特殊,她就是噓寒問暖都沒什么意義,只能一直干巴巴地找話題,碰到他想回答的便多說幾句,大多數(shù)都只得到一個單音字。柳葭覺得無聊,便抓著他的手看,他的手指特別漂亮,看著看著便有點出神,偶爾一抬頭,正見到他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柳葭忙放下他的手,有點尷尬:“你要是不喜歡我陪著,就直說吧,沒關(guān)系的。” 容謝正要開口說話,忽然手機(jī)卻響了,他們折騰了這么久,車窗外面的天色都暗淡了。他接起電話,語焉不詳?shù)剜帕藥茁暎詈蟀央娫拻炝耍骸拔覜]有不喜歡,不過——” 柳葭知道他語氣停頓的含義,他的“不過”之后才是重點。 “我之前跟我媽打過電話,她知道這件事,張姨會過來照顧我。” 那個好像舊時婦女一樣的張姨啊。柳葭垂下眼,輕聲道:“我不會惹她生氣的。” 容謝失笑,她這是太自覺了么,他還什么都沒評價,她的第一反應(yīng)竟然是不會惹張姨生氣。他重新握住她的手腕:“張姨,可是一個很嚴(yán)厲的女人啊。” 柳葭終于忍耐不住,湊過去在他的唇上輕輕啄了一下:“嗯,嚴(yán)厲一點也沒事。” 容謝用手指按著唇,心里如被貓爪那么輕輕一撓,不痛,又有點麻麻癢癢:“以后都會有這樣的晚安吻?” —— 張姨比他們都要到得早,并且似乎等了很久,她在這個深冬還穿著旗袍,帶著一對翡翠鐲子,marie一臉沮喪地站在她身邊。 容謝看到她,極自然地笑著打招呼:“張姨,這么晚還要趕過來,辛苦你了。” 張姨一眼便看見了柳葭,沉下臉道:“少爺,你也不是小孩子,怎么會把熱湯打翻的?你總是這么不小心,夫人她會擔(dān)心的。” 容謝立刻做出了沉痛的表情:“最近太忙了,有點心不在焉,以后會注意的。” 柳葭現(xiàn)在很尷尬,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跟張姨寒暄幾句,不過她覺得客套話也沒什么意思,對方不指著她的鼻子怒罵就不錯了。終于,張姨注視著她,冷冷地開口:“柳小姐,你的房間在樓上,我已經(jīng)讓marie整理好了,如果有缺的東西就告訴我——不過我相信不可能會缺少什么。” 柳葭簡直要受寵若驚,忙道:“謝謝張姨。” 容謝松開她的手,輕聲道:“你上樓去看看吧,張姨會照看我的。” 柳葭剛消失在樓梯拐角,容謝便沉聲道:“張姨,我想你不會做出讓我不高興的事情來,所以我才同意你過來的。” 張姨推著輪椅,把他推進(jìn)主臥,輕聲道:“容少爺,你真的長大了,翅膀也長硬了,我會做出什么讓你不高興的事情?就像你對待夫人那樣嗎?” “說句大不敬的話,我mama就像個小孩,事事都要以她為中心,否則就不高興,還好張姨你這么多年一直在她身邊照料她。”容謝笑道,“你是她的主心骨啊,可是就像你說的那樣,我的翅膀硬了,不可能事事按照她的想法來,與其糾纏于我的做法,還不如視而不見,這樣大家都開心,你說對不對?” 張姨無端地打了個寒戰(zhàn)。現(xiàn)在每個人都怕容謝,她有時候也會覺得背上生寒,可是她不靠著他,便還能硬撐著那從前的方式待他。 “張姨,現(xiàn)在這個家,是我做主。只要大家都過得開心,和和美美,我就別無他求了,難道這樣的要求也很過分么?就算是我叔叔他老人家,他也沒有那么多不滿意啊。”他這個時候提起容亦硯,還用那種輕柔的口吻,更是讓人心里發(fā)毛。 張姨神色古怪地看著他:“你真是被迷住了,連理智都不顧了,你把她帶在身邊,就等于帶著一個定時炸彈。” “可能對于別人來說,那就是一顆定時炸彈。但是對于我來說,永遠(yuǎn)都不是。” 張姨跟他對視了片刻,終于還是松動了態(tài)度:“容少爺你覺得高興,大概夫人也會替你高興吧。” —— 柳葭上了樓,其實她沒必要去看房間,可是容謝都讓她上去,大概是不希望她聽到他們的談話才把她支開。她在房間里走了幾圈,忽然想起之前手機(jī)響過幾次,她都沒有心思去接,她拿出手機(jī)只見俞桉一共給她打了十來個電話。 她回?fù)苓^去,便聽見俞桉幾乎扯著嗓子在對她說話:“你怎么不接電話?你可是攤上大麻煩了啊!” 柳葭愣了一下,反問道:“發(fā)生什么事了?” “你知不知道你現(xiàn)在成了學(xué)校論壇的名人了?”俞桉道,“關(guān)于你的一個帖子被不知道多少人看過了,我也去找過論壇管理員,讓他們刪帖!” 柳葭一頭霧水:“什么帖子?” 俞桉嘆了口氣:“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了,那個帖子上說,你給一個老男人當(dāng)?shù)谌撸莻€男人年紀(jì)老得都可以當(dāng)你爹,還有照片啊,你怎么會被拍到這樣的照片?” 柳葭忽然想到,她跟王律師談事的時候,的確有個私家偵探模樣的男人拍了他們的照片,她以為是容謝的mama找人做的,沒阻攔到人也沒多在意,可是現(xiàn)在事情的發(fā)展已經(jīng)超過了她的預(yù)計。 “那個照片……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吧?” “是沒什么,那個老男人就摸過一次你的手,出門的時候幫你開門,但是現(xiàn)在大家對這種話題這么敏感,早就忙著罵你了,誰還會仔細(xì)想?” 柳葭莞爾:“那是王律師,他幫我父親處理遺產(chǎn)的事,好了,我現(xiàn)在是說不清楚了,就讓人罵吧。” 俞桉見她非但不生氣,竟然還能笑得出來,只能嘆氣:“你的心真大啊。我光是看看都受不了了。”哪個清白的姑娘愿意被無緣無故罵成第三者。柳葭安慰她:“這種事情,大家罵過一陣便散了,如果我跳出來說話,反而會把事情鬧大,這就如了對方的愿了。” 她掛了電話,心中還是不安,那個把這些照片放到網(wǎng)上的人究竟是誰?她開始以為是容謝的mama,可是對方顯然是不可能把照片傳播出去的,她最多也就是拿給容謝看,現(xiàn)在照片被傳了出去,論起受益人,她眼角一跳,如果是她父親那邊的親戚,那事情就不會這么簡單了。 她揉了揉臉頰,走下樓去,她是來照顧容謝的,肯定不能干坐在一邊看。她剛下樓,就見張姨無聲無息地走過來,擦過她身邊:“廚房里的宵夜燉好了,你拿去給容少爺,他在書房。” 柳葭端著宵夜正要去書房,忽聽張姨在身后道:“那天晚上,你走了不久之后,少爺跳到水池里去找東西,我不知道他在找什么,你知道嗎?” 那天晚上,她當(dāng)著他的面,摘下了戒指直接拋進(jìn)了游泳池。他下水去找什么?他還能找什么?柳葭微微揚起嘴角:“我知道。” 她端著宵夜去了書房,容謝果然對著電腦里的計劃案正皺眉苦思,見她進(jìn)來才把注意力分散了一部分放在她身上。柳葭放下碗,靠在椅子扶手上,在他耳邊道:“我想過了,重新開始也可以,不過我很喜歡你之前送給我的那個戒指。” 容謝往后靠著椅背,微笑著看她:“不走了?” “嗯,”柳葭傾過身去,以額相抵,“之前看你被燙傷,我很著急,到現(xiàn)在都覺得不安。”這個決定很突然,是她一時沖動才敢說出口,往后要面臨的問題也會有很多,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應(yīng)付過來,不過走一步看一步,這一回,她想一個人面對,而不是把容謝拖入其中。 容謝微笑道:“你不走了,還要問我要戒指,可是我沒說過想重新開始啊。” 柳葭皺著眉看著他,她知道他是故意在逗她,可還是急了:“你明明說過的。”容謝捧住她的臉頰,輕輕地啄了一下她的嘴唇,她也很配合地張開了唇,溫柔地回應(yīng)著他,她這回主動摟住了他的頸,因為害怕碰到他腿上燙傷處,還要撐著扶手免得碰到他,可是這氣氛卻變得異常纏綿。 “我是說過,可我沒說我一定不會反悔。” 柳葭直接伸手到他的口袋,找了一會兒便摸出了錢包,她打開錢包,很快便找到了那一對戒指,直接挑出女式的那一只戴上,然后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要不你就把它扔了,要不就不要讓我找到它。” 容謝笑了起來,他很久沒有這樣舒暢地大笑,柳葭真是他的解語花,就算是使小性子也正中他的喜好:“不過那個男款的戒指我可戴不來。” 柳葭疑惑地看了看他,伸手把戒指套進(jìn)他的無名指,輕輕一轉(zhuǎn),那戒指竟是松的。容謝停住笑,凝視著她的眼睛:“我瘦了很多,所以戒指的尺寸要拿去改了。” —— 當(dāng)晚,柳葭便是躺在他的臂彎里過的,躺下沒多久,容謝很快就睡著了,他今天折騰得夠嗆,也的確是累了。可是柳葭根本就不敢睡,她知道自己的睡相很好,可是也沒有把握不碰到他的傷口,便只能強迫自己不要睡著了。 她躺了一會兒,確認(rèn)容謝已經(jīng)完全入眠,便將他的手臂從頸下拿出來,擺在他的身側(cè),然后挨在他的身邊又躺了下來。她都不敢去別的房間睡,生怕半夜醒來的時候,他沒見到她,這樣大家都不用休息了。 果然到了半夜,容謝開始睡得不安穩(wěn),從喉間發(fā)出幾聲夢囈。柳葭本來還有些迷糊起來,立刻便被驚醒,輕輕湊過去伏在他身上,柔聲低語:“容謝……容謝?” 容謝倏然睜開眼,輕輕摟住她,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沒事,就是做惡夢了。”說來也奇怪,他夢到的不是那個雨夜里他不得不跳車,也不是他以勝利者的身份去探視容亦硯,而是很久以前他打了人被關(guān)押的情景。 即使已經(jīng)過去這么久,他還會夢到自己回到那一年,那種沮喪又害怕的心情——是,他也曾經(jīng)害怕過。 柳葭靠在他的肩上,輕聲道:“是什么噩夢?” “一個一片漆黑的地方,”容謝用手指勾著她的長發(fā),一縷一縷地繞在指尖,“很多人,他們還等著看我的下場,沒有人會幫我,我是一個人,可就連一點害怕的情緒都不能展露出來,一旦有了破綻,那些人就撲上來把我撕碎。” 每個人都覺得他強,甚至強大到悍然的地步,可是誰會知道他的心中也會有膽怯的情緒,只不過他必須要把它隱藏起來,不能留給自己的對手看。 柳葭道:“我會站在你身邊的,不會再背棄你。” 她從來都不輕易承諾,而承諾過的不管千難萬難,都一定會做到。 容謝笑了:“我是個男人,還要女人保護(hù)的話,那像個什么樣子?”他摟著她的肩,低聲道:“其實我來找你是想跟你說一件事的,后來給鬧得忘記了。過幾天我有個應(yīng)酬的場合必須要去,我想請你當(dāng)我的女伴。” 柳葭答應(yīng)得爽快:“好啊。” “上次我挑的那件禮服很適合你,可以穿那條裙子。” 柳葭卻是一僵,如果他不提,她甚至都要想不起那回事了,那件禮服裙,她在飛去德國前夕送給別人了,是送給買了她家房子的鄰居,鄰居買房是為了自己的兒子婚后可以住在附近,知道她急著出手,甚至都沒壓她的價。而這個鄰居的兒媳跟她身材仿佛,她便把那條禮服裙送給了對方。 送出手的東西,萬不可能再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