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莫瀟正好趕到,林宇蕭失去了逃離的機會。 本來他是可以看著容亦硯在自己面前因為流血過多致死,可是這個時候120的急救隊也趕到了,竟然還能把人從生死一線中救回來。而提早報警的人還是容謝,他對此的措辭是,因為擔心會有流血事件發生,就提早做了安排。 黎昕沉默許久,問:“他死之前會覺得痛苦嗎?” “他沒有痛覺,我想不會有痛苦。”蕭九韶簡單地回答她,“黎小姐,現在林宇蕭已經不在了,你繼續把所有的罪行都包攬在自己身上,也沒有意義,不如把真實情況說出來吧?!?/br> 黎昕笑著搖頭:“你想知道什么呢?” “你們那次在深山里的事故,都是預先布置好的,是這樣吧?” “當然。包括所有參與的人,也是特別挑選過的。表面上,發起這次活動的人是協會副會長劉蕓,我知道她是旅游發燒友,才特別選了這個地方給她,就算這個地方不能吸引她,我也有別的備選。”黎昕道,“劉蕓,她管理著整個協會的名單,包括骨髓捐獻者的個人資料,秦卿的骨髓恰好可以跟容家的小姐配型,本來這些事她是絕對不可以泄露出去的,可是最后容家卻知道了。所以我們第一個目標就是她?!?/br> 如果不是容謝的meimei需要換骨髓,如果不是容亦硯想借此打壓容謝,所有的事情都不會發生。而秦卿卻成為夾縫中被他們任意碾壓的螻蟻。黎昕搖搖頭:“第二個目標就是尹昌跟周綺云,秦卿出事的那晚,他們兩個拼命地灌她的酒,直到把她灌醉了,是間接導致悲劇的罪魁禍首?!?/br> “第三個目標則是容家的人,一個貨車司機會在禁行的時段出現在那條路,最后還撞死人,你相信這是巧合嗎?我不信。我就以秦卿的口吻邀請容謝參加了這次活動,可是計劃不如變化,我開始以為他是最容易對付的一個,不過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绔子弟罷了??上Ш髞聿虐l覺根本找不到機會,他警惕心很高,根本就接近不了。” 黎昕這個評價倒是跟他們的印象完全吻合。 陳殊翻開筆記本不停地做記錄。 “第三個目標還有一個人自然就是容亦硯,只不過光是要靠近他,這難度就是最大的了。我們打算把他放在最后?!?/br> 陳殊看著當時他們旅游的大名單,很快就發覺漏掉了一個:“還有一個人,叫柳葭,她是什么情況?” “她是劉蕓邀請來的,老實說我們開始也想過要不要把她加入到名單里,因為秦卿最不喜歡的人就是她,她長了一張清純臉蛋,不知道背地里用什么手段把容謝給迷住了,搶了秦卿的意中人。后來沒有把她列入計劃,是因為覺得沒必要增加太多殺孽,誰知道她還是自己送上門來?!?/br> 陳殊正飛快速記的手停頓了一下,忍不住抬頭看了黎昕一眼,開始曾有過的同情心蕩然無存,她的初衷縱然令人惋惜,可是嗜殺到這個程度,那就是一種病態了:“你跟林宇蕭是男女朋友?抱歉,我就是隨口問問,如果你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 黎昕笑道:“對,我們是?!?/br> “你的男朋友為了另一個女人的死,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要,這樣你也能接受?還要幫助他?”陳殊抓了抓頭發,都有點跟不上這群人的思維。 “警官,你還是單身吧?”黎昕嘲笑地看著他,直到對方的臉上浮現尷尬的神色,“林宇蕭是喜歡秦卿,可是那又怎么樣?秦卿心比天高,她就看得上容謝這種自家子弟,現在林宇蕭喜歡她,不過是留戀舊情,他當然會知道,我們兩人才是最適合的,就像報仇這種事,只有我才能幫他?!?/br> 陳殊簡直有點惱羞成怒,單身又怎么樣,他就覺得單身都比他們這幾個人復雜的關系要好:“好了,來說說第一個死者,那個叫尹昌的是怎么死的?” “他是個花花公子,有了女朋友還準備勾搭其他人,他瞞著自己的女朋友周綺云暗里地給我獻過殷勤,還打聽過柳葭,可惜柳葭已經有主了。當晚他跟周綺云吵架,出去抽煙散步,林宇蕭就跟著他出去了,他當時已經受了傷,所以尹昌很容易掉以輕心,被他推下山崖?!崩桕康溃拔覀儺敃r設計的計劃就是把所有人滯留在屋子里,可惜最后大家還是決定步行離開,我提早在兩個水瓶里下了迷幻藥,端看誰的運氣特別差。第二個死的是周綺云,她就喝了有迷幻藥的水,因為心中有鬼,才會發瘋了一樣感到恐懼,最后撞在那片竹林里。” 蕭九韶冷不防抽出一張照片,那是一張竹枝的特寫,那段竹子削得尖銳,還隱約有血跡:“這個也是事先布置好的?” “是,以防萬一。當時我們露宿的地方,很容易失足摔下山,可如果她往竹林里跑而不摔下去呢?我就挑了一些竹子把它們削尖,晚上天黑,只有近距離才能看清,可那個時候已經來不及了?!?/br> 這段倒是跟她原本的證詞符合。蕭九韶沉吟道:“當時周綺云喝過的水瓶上沒有注射針孔,你是把迷幻藥溶解后用水滴在瓶蓋的縫隙,讓它慢慢滲透進去?” “是,所以我才只準備了兩瓶,因為需要的時間實在太長了,根本沒有這么多時間。” 陳殊看著記錄本:“還有那個叫柳葭的,她曾經摔下過山道,不過被人拉回來,她真的是被你推下去的?” “是啊,當時我跟她走得最近,又經過一個彎道,這個時候動手沒有人會注意到?!崩桕课⑽⒁恍?,“她長得是很單純的模樣,不過我很快就發覺她根本不是表面上那個樣子,她嘴上說沒注意到是誰推了她,但她很明顯開始提防我。她知道,但是沒把握就寧可不說,難怪秦卿長得這么美,連搶個男人都搶不過她?!?/br> 陳殊抬起頭:“喂,你能不能不要這么惡意地去揣測別人,她沒有把握就不說恐怕也是不想給大家增加心理負擔吧?” 黎昕湊近他,用目光挑逗地看著他,眼中帶笑:“警官你真的是一個大好人,愿我主祝福你?!彼l出一陣大笑,就連獄警都覺得奇怪,過來看他們這邊的情況。 蕭九韶站起身,朝獄警致意:“我們已經問完了,辛苦。” —— 陳殊坐在車上,等待發動機預熱的時候忍不住抱怨:“這些都是什么人啊?!?/br> “再見幾次就習慣了?!?/br> “——我可不想見很多次。”他嘟囔道,“太寒顫了?!?/br> 這個案子已經可以結案了,可他始終有一塊心病。蕭九韶看出了他的心思,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聽到黎昕說的話沒有,他們的目標之中本來就有容亦硯和容謝,那個錄音筆的存在就變得可疑了,如果要說林宇蕭是故意陷害容謝,一箭雙雕,也不是說不通的。” —— 柳葭幫著司機把容謝推到房車前面,他養的那只藍貓豎著尾巴跳到他面前,像是送他去上班。容謝彎下腰把貓抱起來交給marie。柳葭看著那只貓,問:“你怎么想著開始養貓的?”其實她還有點想問為什么要給貓取她的名字,不過這話未免有點自作多情的嫌疑,她便沒有說。 容謝看了看她:“這是marie帶過來的,叫小加。” ……果然是在自作多情,她就知道俞桉說話會有多不靠譜。只聽容謝道:“你現在住在哪里?把地址給我,我以后有事可以去找你?!?/br> 柳葭在包里翻了一下,翻出那家酒店式公寓的名片,然后拿出簽字筆在名片上寫上了自己的房門號:“都在上面?!?/br> 他們迎著晨光,她很容易便發現他竟開始有了白發,不多,只是寥寥幾根。她不知道在她缺席的這段時間里到底發生過什么,可是她卻知道那一定是一段十分困苦的時光。柳葭看著那幾根白發,在黑發之中格外突兀,心中柔腸百轉。她緩緩伸出手,忽見容謝抬頭看了她一眼,她便是一驚,忙把手收回。 她看著那輛房車慢慢沿著湖邊的道路開走,很快就消失在視線之中,心中暗想,她已經不能再逃避,如果有可以繞開障礙的捷徑,她一定會選擇那條捷徑,可是如果沒有,就只能正面迎上。 她不能再躲閃了。 ☆、第七十章 窗明幾凈的咖啡廳,王律師把需要簽字的文件一份份攤開在她面前。柳葭看了看簽字處,卻沒有直接簽字,反而翻到第一頁,有點歉意地說:“抱歉,我從前都沒有處理過這些事情,可能需要一些時間看一下文件內容?!?/br> 王律師擺擺手:“沒有關系,你盡管慢慢看。”他一邊喝著咖啡一邊看她從第一頁看起,慢慢地翻到后面,她閱讀的速度很快,但是他知道,其實她看得十分仔細。本來只要她在最后一頁上簽上自己的名字就可以,這樣把每一個條款看下來就會需要很長時間,可他還是很欣賞柳葭這樣的做法:小心謹慎,不管在何時何地,總歸是不錯的。 “你家那幾個親戚有沒有再來找過你的麻煩?”王律師問。 柳葭正好把這份文件翻到最后的簽字頁,便拿起筆簽上自己的名字:“那倒沒有?!彼肓讼耄謫枺骸半y道他們又來您這里鬧事了?”她在這之后便開始著手準備脫身,原來住的地方也賣掉了,就算那些親戚想上門找麻煩,也找不到人。可是王律師卻不同,他的律師事務所始終就在那里。 “來過兩回,我叫了保安,直接把人趕出去,之后也不會允許他們再進來?!蓖趼蓭熗榈乜粗?,“我沒什么,倒是你一個女孩子,碰到這種事恐怕不好處置?!?/br> 柳葭只是笑了笑,繼續把剩下的文件看完,然后簽上字:“我大概會在國內留一個月,我mama在德國治病,我不能離開她太長時間。目前是租了一間酒店式公寓,手機也換了新號碼,您有事可以隨時叫我過來?!?/br> 她現在有新住處,也有新的通訊方式,自然可以躲開那些親戚。即使被他們糾纏上,她完全也有能力擺脫這些麻煩。 “如果是這樣,那就最好了。”王律師感慨,“你mama的病情好些了沒有?我跟你父親認識這么多年,也算是關系不錯的朋友。他最后把所有的財產都留給你,其實也是想補償?!?/br> “我知道,可是不是補償了就會有原諒的?!绷绲哪赣H在婚姻破裂之際,幾乎是凈身出戶。她的母親生于書香門第,畢業后又留校教書,幾乎一輩子都在象牙塔里,也是格外清高的女人。正因為她的清高,她不會要前夫一分錢,就算對方雙手奉上,她也會把它們都扔掉。 柳葭開始覺得這種做法的確很解氣,可是后來慢慢覺得,那只是一種跟自己過不去的方式。 “你說得對,有補償卻未必會被原諒??墒侨绻裁炊疾蛔?,更不會被諒解了,你覺得呢?” 柳葭若有所思:“尋求諒解,難道不需要被對方認可嗎?” “是否能夠理解,那是別人的事,你自己的事,就只有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一旦去想對方是否會接受,難免瞻前顧后?!?/br> 她被說服了,微微笑道:“王叔叔,你說得對。” 王律師伸手拍了拍她放在桌上的手,和藹地笑道:“你啊,年紀不大,怎么心思負擔這么重?!?/br> 他這個動作有點突然,可是作為長輩,這樣安撫晚輩也是正常的。柳葭忽然一轉頭,看見邊上的玻璃窗上正映出一個人影,那個人舉著相機,似乎正對準他們這個方向。她心思如電,那人有可能是在偷拍他們,也有可能只是湊巧,她無法肯定。 她謹慎地轉過頭,看向那一邊,只見那個人已經把相機放進包里,跟她的目光稍一對視,便移了開去。 柳葭不動聲色地招來服務生結賬,又跟王律師爭了一會兒誰來付賬,最后服務員拿走了王律師的卡。他們走到門口,王律師便拉開門讓她先走。柳葭走出門沒幾步,就見那個揣著相機的人也站起來,步履匆匆地從他們身邊經過。 柳葭回過身,正好攔住他的去路:“請等一等。” 那人一見她回過來,立刻拔腿就跑。柳葭便也跟著追了出去,只剩下王律師一頭霧水。她追了沒多久,便覺得這樣不行,他只要一鉆進人群,她就會失去目標。她立刻掄起手上的包,直接朝那人扔過去,正中對方的后腦。 那人抬手擋了一下,那包便飛到了一個路人的身上。那個過路人被包砸到,立刻皺起眉頭氣勢洶洶地喊:“誰扔的?這是誰扔的立刻給我站出來!有沒有公德,知不知道公眾場合不能隨便亂扔東西?” 他這一喊,立刻引得路人紛紛駐足圍觀。那個揣著相機的人趁亂擠進人群,很快沒了蹤影。柳葭知道這回自己判斷失誤,一邊盯著那人離去的方向,一邊連聲道歉:“不好意思,這是我的包,剛才那個人有問題,所以……” 被當街砸到的那人還很年輕,是極其熱情的長相,頭發短短的,膚色是健康的小麥色,他從口袋里取出證件,在她面前晃了晃:“你被人搶了包?我是警察,你還記不記得剛才那個人的體貌特征?” 柳葭微微一怔,原來眼前的這個警察是誤會她被搶劫了,可是如果她現在解釋說為了阻止人離開,才把手提包扔出去,不知道對方會是什么表情。她咬著唇,含糊其辭地應付了幾句。 那個警察卻特別認真,竟然還問她:“你跟我回去做個拼圖吧?下次我們看到他可以提早防范?!?/br> 那個人長得很普通,五官平淡,下巴上有顆黑痣,右手中指關節發黃,是個老煙槍。柳葭判斷對方有可能是個私家偵探,她得罪過的人不少,有能力請私家偵探的也不少,她甚至都猜不到是誰。 柳葭搖搖頭:“我不記得了,匆匆忙忙的,根本沒看清,可以把東西還給我了嗎?” “不好意思,你包里有證件嗎?你能否把里面的物品和證件上的名字告訴我?”他很小心,還防著她也是搶包賊一伙的,要再次確定她是這個包的主人。柳葭有點無奈地笑:“里面有個帶拉鏈的副包里有我的證件跟護照,我叫柳葭,包里還有幾份文件和一個錢包,別的都是零碎東西?!?/br> 那個警察頓時一愣,她叫柳葭?他拿出里面的護照來,看著照片邊上的名字,一下子想起了之前聽到的關于她的評價——就算秦卿長得這么美,搶男人還是搶不過她。 這警察便是負責結案的陳殊,他抬起頭,上下打量了她一陣,她看上去氣質干凈,多看幾眼便越覺得她容貌秀麗美好,是特別耐看型的,衣著打扮十分得體。陳殊在這一瞬間轉了好幾個想法,終于伸出手去:“我沒想到會跟你見面?!?/br> 柳葭有點驚訝:“你認識我?” “是啊,更加確切點說,我們還是神交。”陳殊笑了起來。 —— 柳葭回到酒店公寓,便換了衣服休息,昨晚在容謝那里過夜,根本就沒睡好。她認床,再加上心里面有所懷疑,怎么可能會睡得好? 然而這些懷疑,終于變為現實擺在她面前。 那個叫陳殊的警察含含糊糊地向她透露了一些發生過的事,容亦硯還癱在病床上,容謝已經上位;為秦卿報仇的林宇蕭被莫瀟失手打成重傷,無法救治,而莫瀟則因為故意傷人而等待著審判。 難怪莫兮亞要這樣求著容謝,現在的容亦硯已經完全失勢,更不用說被關押的莫瀟,意外發生之后,最大的受益者便是容謝。這些發生的事看似都沒有聯系,可是一環扣一環,根本不能細想其中的玄機。 而那個叫陳殊的警察,又為何要告訴她這些事呢?她畢竟只是個旁觀者,沒有必要知道這些,可對方卻含糊其辭地告訴她了,他是否有其他的用意,比如,利用她達成某種目的? 她睡到傍晚,酒店老板打內線給她,熱情地問她想不想嘗嘗他們自己做的米線。柳葭懶得出去找地方吃飯,便欣然答應。隔了沒多久,她便聽見門外響起了門鈴聲,她以為是老板送米線上面,打開門一看,卻是容謝。 他穿著深灰色的西裝,坐在輪椅上,見她露出詫異的表情,便問:“怎么,你不歡迎我?” “不,不是,”柳葭忙讓開門讓他進來,“我沒想到你今天會過來?!?/br> “我今天不必加班,離這里又近,就過來看看。”他環顧四周,只見整個房間跟酒店套房差不多,只是多了一個開放式的廚房,就要顯得溫馨一些。容謝回過頭,正跟她的探究的眼神碰上,她這次沒有回避。她是想到什么或是知道了什么事嗎,怎么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容謝直截了當地問:“你今天是碰到什么特別的人事了?” 他們還算是棋逢對手,對于對方的心理都估摸得比較透徹。她一個若有所思的表情,就能讓他猜到她在想什么,而他一個無意識的動作也會暴露給她他的想法。 柳葭卻沒直接回答:“你要留下來吃飯嗎?今天晚上有米線。” “好。” 柳葭走過去打電話,又多加了一份米線外加兩個炒菜,讓服務生等下送到房間里來。她泡了一壺茶,端到茶幾上放下:“我今天在街上碰到了一個叫陳殊的警察,是他告訴了我一些事。” 容謝滿不在意地笑了笑:“他一定說了些對我不太有利的話。”那個小警察想要做什么,他根本不必想就能猜得到,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 柳葭沉默一陣,道:“聽說容先生病得很重。” “是,我叔叔他現在成了植物人。董事會便決定讓我主持大局,當然我手上的股份本身也是最多的——”容謝竟然還用玩笑的語氣道,“可惜人力資源不是按照股份數量分配的,不然就可以不費一點力氣……”他轉過頭,看著她的眼睛,明知故問:“你……怎么這樣看著我?” 柳葭其實也能猜到中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但在這個世上誰都可以指責他,唯獨她不可以,她當時也是站在容亦硯那邊在背后推了他一把,她把輪椅推到三人座沙發邊上,問道:“你要坐到沙發上去嗎?這樣會舒服一點?!?/br> 容謝撐著輪椅的扶手,婉言拒絕:“怕你會覺得麻煩,這樣也挺好?!?/br> 柳葭倒了一杯茶,遞過去給他,容謝沒有接,卻是直接握住她的手腕,穩穩地把她拖到自己面前。他注視著她的眼睛,一字一緩地問:“你是想譴責我?還是覺得害怕,害怕到幾乎要發抖的地步?為什么不把心里話全都說出來,我記得你的膽子并沒有這么小?!?/br> 柳葭用力往后一縮手腕,可是沒有用,茶杯里的茶水卻被晃出來一小片,落在他的西裝上。她咬牙道:“說得好像你就對我掏心置腹一般,你也不是把什么都放在心里,隔三差五對我敲打幾下。你知道我一定會聽懂的,你是不是覺得這樣居高臨下特別有優越感?” 她這句話一脫口,便知道完蛋了,她一直想著這次回來不跟他起爭執,盡可能的溫柔婉約,這些希望全部都一次報廢。容謝的臉色特別平靜,可是她卻知道,他越是平靜,心里的怒氣便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