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
懷清道:“要下雨了……”話音剛落就聽窗外風雨大作,風抽開了明間的門,一陣濕漉漉的空氣迎面撲了進來。 可喜忙叫人關門,慕容是拉著懷清道:“這秋雨可冷,進屋暖和些。” 懷清不禁看了外頭一眼,檻窗外烏壓壓的夜空,瞧著甚有幾分恐怖,尤其閃電伴著雷聲,不時在夜空里撕開一個口子,看上去異常猙獰,懷清不迷信,可這會兒不知怎么總覺得要出事兒似的。 同 樣的雨夜,海壽撐著傘蹬蹬的往甘露殿里頭跑,今兒皇上點了慧嬪侍寢,慧嬪這剛送進去,外頭就來事了,海壽就琢磨,這慧嬪真該批批八字去了,夠倒霉的,好容 易才輪上一回,上回半截黃了,這會兒瞧意思又夠嗆,六皇子那個臉比外頭的天還陰呢,弄的海壽剛都有些怕,就怕哪位爺不等自己通報,直接闖到甘露殿來,自己 這腦袋也就別想要了。 一陣疾風斜著吹進來,海壽的傘險些抓不住了,快步到了廊下,跟敬事房的人打了個招呼,到了窗戶下頭,低聲道:“萬歲爺,六皇子說有要事求見。” 半天方聽見皇上道:“大半夜的不消停,跑朕這兒來做什么,叫他滾回去。” 海壽心說,要是六皇子能聽勸就好了,自己也不用跑這兒來不招待見了,忙道:“六皇子說皇上若是不見,他,他就闖進來。” 皇上哼了一聲:“真真越來越放肆,是朕縱的他連規矩都忘了,你跟他說,再不走就叫人打出去。” 海 壽沒轍了,只得出去回話兒,到了前頭,一見站在廊下的六皇子,不禁愣了愣,剛還不覺得,這會兒遠遠看上去,倒像根兒木頭樁子,自己記得清清楚楚,剛他就是 這個姿勢,這么半天竟連動都沒動一下,而且,那臉上的表情在廊上宮燈的明滅下,頗有些僵冷,仿佛整個人都定在哪兒了似的。 因外頭風雨過大,即使站在廊子里,半邊身子也給雨水浸透了,海壽都替他冷,卻不得不上前道:“六爺,您還是回去吧,皇上這會兒不見您,你就算在這兒站到天亮也沒用,不如您先回去,等明兒雨停了再來,也省的給這秋雨淋病了,到時候老奴也不好交代。” 海壽說了半天,不見這位有反應,剛要再說,忽聽慕容曦道:“父皇不見我是嗎?他說了什么?” 海壽不禁皺了皺眉,心說六皇子這是瘋魔了不成,對皇上也敢稱他,雖說皇上吩咐六皇子再不走就讓人打出去,可海壽終歸是個奴才,還是得給六皇子留些體面,又勸了一句:“六皇子,您就別為難老奴了,皇上今兒晚上不會見您的。” 慕容曦點點頭:“是啊,我在他心里什么都不算,他心里只有四哥,只有皇后,我跟母妃什么都不算……” 哎呦喂……海壽暗叫不好,心說這些日子可是怎么了,皇后哪兒提了一回兒淑妃娘娘,惹的皇上大發雷霆,夫妻的情份差點兒都沒了,皇后娘娘更是病的炕都起不來了,好容易過去了,怎么今兒六皇子又提了起來,還裹挾上皇后跟四皇子,這是怎么個意思啊。 正琢磨這事兒怎么辦呢,六皇子又開口了:“他不見我,我就在這兒等著,直到他見我為止。” 海壽一個頭兩個大:“我說六爺,您這是何苦呢,皇上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您越硬越沒用,倒不如先回去,什么事明兒再說。” 饒是他嘴皮子都快磨破了,這位爺愣是不搭理,就這么站著一動不動,如今可都是深秋了,這時候的雨能把人的骨頭都凍透了,真讓這位爺在這兒站一宿,明天還有沒有命都兩說。 海壽沒轍,只得又奔回了甘露殿來,心說,自己這兩條老腿兒今兒算受罪了,這么一會兒都跑多少趟了。 皇上這回根本沒搭理他,海壽還說沒戲了呢,過了大約半個時辰,忽聽里頭叫人,明白皇上這是要出來了,忙躬身候著,只等皇上一出來就把手里的傘撐了過去。 皇上看了他一眼:“老六呢?還在前頭站著呢?” 海壽苦著一張老臉道:“奴才無能,勸不動六爺。” 皇上道:“老六這個性子扭起來比老四也不差,得了,朕去瞧瞧吧,看看他到底有什么事兒,大半夜的非要見朕不可。”說著邁步往前頭御書房里去了。 進了書房,宣慕容曦進來,見他那個狼狽樣兒,皇上不免有些心疼,臉色也略緩了緩問道:“大半夜你不睡覺,跑宮里來做什么?” 慕容曦忽的抬起頭來:“兒臣想問父皇,我母妃是怎么死的?” 海壽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是這檔子事,暗里瞧了皇上一眼,就見皇上那臉色立馬就陰了下來:“你就是來問朕這個的?你問這個做什么?” 慕容曦道:“身為人子,難道不該知道母妃的死因嗎?” 皇上道:“你母妃是產后抑郁而亡。” 抑 郁而亡?慕容曦忽的笑了起來:“父皇真敢說母妃是抑郁而亡,那么這是什么?”說著從懷里掏出一摞紙來看向皇上:“父皇知道這是什么嗎?這是醫案,蘇毓敏的 醫案,皇后娘娘急于燒了的醫案,舅舅說我母妃是被人下毒害死的,我原還不信,可是這醫案上卻記得清清楚楚,父皇,我母妃的抑郁而亡原來竟是中毒嗎。” 皇上臉色更沉:“這個你從何處得來的?” 慕容曦冷笑了一聲:“父皇,事到如今兒臣怎么拿到這個的并不重要,兒臣就是想問問父皇,這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為什么父皇任由下毒之人逍遙的活著,并且母儀天下。” “你放肆……”皇上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盞蹦了個高兒,滾落下來,摔了個粉碎。 海 壽那顆心突突的跳,這件事可是禁忌啊,十七年了,誰敢提起來啊,更何況,像六皇子這般直接質問皇上,簡直就是不要命了啊,這事兒不用想,海壽也能猜到定是 韓章所為,因為淑妃的情份,皇上對韓章是一忍再忍,一放再放,盼著他識趣收斂,也睜只眼閉只眼的讓他混過去,可韓章非的上趕著找死,竟然在坤德宮里安排了 內線。 這醫案本是醫治皇后娘娘的良方,是四皇子妃的一片善意,誰想最后竟落在慕容曦手上,這件事兜兜轉轉十七年了,到最后難道還 要揭開不可嗎,揭開了有六皇子什么好兒啊,淑妃是給皇后毒死的,難道要把皇后殺了抵命,那可是大燕的皇后,若此事傳出去,于江山社稷可不是什么好事兒。 正是因為如此,當年皇上才掩下此事,可這會兒,父子倆跟兩頭斗牛一般對峙著,哪輪上自己一個奴才插嘴啊,更何況,還事關淑妃跟皇后娘娘。 慕 容曦卻仿佛豁出去了,梗著脖子道:“外頭人都說母妃是皇上的摯愛,兒臣也記得母妃去的時候,父皇何等傷心難過,如今方知道,竟然都是假的,父皇從來沒愛過 母妃,母妃之于父皇跟后宮里的女人沒什么兩樣兒,區別只在于母妃格外傻,格外天真,她信了父皇,覺得父皇是愛她的,一心跟著父皇,為父皇生兒育女,卻不想 也斷送在父皇手里,父皇心里有的只是皇后,只是四哥,您費盡心思推了蘇毓敏出來頂杠,就是為了護著下毒的皇后,父皇,這就是您對母妃的愛,兒臣都替母妃不 值,還有四哥,你如此偏心四哥,當初明明是我先求娶懷清,父皇卻不應,您當時說她家世出身配不上兒臣,不過短短的一年,您就把她給了四哥,四哥是皇后嫡 子,論身份,論地位,難道不比我尊貴,怎么他就能娶懷清,而我呢,卻給您召進宮來抄圣訓,父皇,兒臣不明白,到死也想不明白,為什么同樣是皇子,四哥什么 都有,兒臣卻什么都沒有,沒有母妃,沒有懷清,一無所有。” 皇上氣的直哆嗦,指著他道:“你,你……”忽的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海壽嚇了一條,忙道:“快宣太醫。”又叫了個小太監進來囑咐:“你速去四王府叫皇子妃來,快……” 懷清跟慕容是趕過來的時候,已經有半屋子太醫,懷清一看這陣仗,就知道不好,皇上歷來有眩暈的舊疾,雖說是因伏案過久而導致的頸椎強痛,以至于腦供血不足,可這病因復雜非常,也不全是如此,久患眩暈癥的病人,除了頸椎,一般還可能是血壓高。 皇上的年紀在現代不算大,在古代卻已過了不惑之年,又是個異常勤勉的皇上,不曾稍有懈怠,自然就疏于保養,久坐,勞累,生氣,這些都極易導致血壓高,血壓一高就什么都可能發生,尤其是腦溢血,若真如此,以古代的醫療水平,只有死路一條。 懷清都沒顧上看有誰,直接跟著海壽進了里頭,先摸了摸皇上的脈搏,有脈,再用針灸試了頭部的xue位,不禁大松了口氣道:“不妨,只是厥癥。”打開針包給皇上行針,另叫人取慶福堂的回陽丹用溫酒化開,給皇上灌了下去。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皇上嗯一聲緩了過來,海壽真是松了口大氣,就剛那樣兒,真把海壽嚇得魂兒都沒了,真要是有個閃失,自己這條老命也就交代了,側頭看了六皇子,這回可安生了吧,圖什么啊,這都過去十七年了,翻出來有什么用。 想想韓章,海壽心說,這回你不想死都不成了,萬歲爺估摸凌遲了他的心都有,也不知是蠢呢還是聰明,自己這么上趕著找死。 而且,這罪魁禍首就是六皇子手里的醫案,海壽眼疾手快,趁著六皇子沒反應過來,一把把那一摞醫案拿在了手里,快步跑到茶房里,手一松就丟到了火里,眼看著燒的一絲不剩了,才算放了心。 雖說脫離了危險,卻仍怕皇上病情有變,懷清留在了宮里守著,暖閣里有個老大的熏爐,懷清坐在跟前倒不覺得冷。 皇上剛醒過來的第一句話,就是讓慕容曦在院子里跪著,懷清不知是什么事兒惹皇上如此大怒,卻也知道皇上心思沉靜,城府極深,便內心再氣,也不至于氣的昏厥過去,更不會在這樣的大雨里讓慕容曦在院里跪著,這可是深秋,那雨打在身上真跟冰渣子差不多。 懷清站起來到外間,隔著檻窗往外頭望了望,慕容曦跪在雨里,整個人都成了落湯雞,天漸漸亮了起來,因為冷,整個院子里彌漫著一層淡淡的寒霧,一陣風從門縫鉆進來,懷清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海壽看了她一眼,心說,這位還真是菩薩心腸,可今兒這事兒,皇上恐怕不會輕易饒過六皇子。 海壽低聲道:“皇子妃,外頭涼,您還是屋里頭待著吧。” 懷清點點頭進了里頭,在熏爐邊兒上又坐了一會兒,不時往外頭看,忽聽床上的皇上出聲道:“朕以為你跟老六的事兒已經過去了,怎還這般關心他?” 懷清忙跪在地上道:“即便不關風月,兒臣跟六皇子仍是朋友,更何況,如今兒臣嫁了他哥哥,就是六皇子的嫂子,叫兒臣眼睜睜看著他凍死,于心何忍。” 皇上哼了一聲道:“凍死倒干凈了,只怕凍不死他,卻要把朕氣死。” 懷清道:“父子哪有隔夜仇,即便這會兒再恨,過后想起來也不免要心疼,父皇,現在可是深秋了,又下了一宿寒雨,便是鐵打的身子,在外頭跪上一宿,命也要沒了,父皇真忍心嗎?” 皇上看了她半晌兒跟海壽道:“把那畜生圈在府里,不許出府門半步。” 海壽忙應著出去,心里明白,四皇子妃說的不錯,這會兒皇上在氣頭上,自然能狠心,可過后想起來就難說了,畢竟是自己的骨rou,就算瞧著淑妃娘娘,也舍不得六皇子凍死啊。 忙快步出去:“六皇子,皇上叫您回去了呢。” 慕容曦抬頭看了他一眼,忽的笑了一聲:“爺倒盼著這么凍死才好,這天再涼也抵不上爺這心里頭的冷……”說完咚一聲倒在地上。 海壽嚇了一跳,忙招呼人:“快著快著把六爺抬回去,再晚,怕真要出人命了……” ☆、第154章 懷清一出宮門就見慕容是等在車旁,手里撐著傘不知在雨里站了多久,下頭的袍擺都濕了半截。 懷清急忙過去埋怨:“怎么不在車里等著,雨還下著呢,衣裳都讓雨水浸濕了,回頭著了涼要病的。” 慕容是搖搖頭:“不妨事,上車吧,外頭怪冷的。” 懷清上車剛坐好,慕容是就彎腰去脫她的鞋子:“還說我,瞧你這鞋。” 昨天的事情太突然,小太監到四王府說皇上厥過去了,懷清哪還顧得上換鞋,隨便披了件衣裳就進宮了,鞋也是屋里穿的軟底繡鞋。 這 個鞋是懷清讓銀翹特意給她做的,里頭續上一層薄薄的棉花,軟軟的異常舒服,可穿到外頭來就不成了,尤其昨兒那么大的雨,雖說只馬車到宮門這么幾步路,依舊 給雨水浸透了,昨兒晚上留在暖閣守夜,脫下來放到熏爐上烤了半宿,也沒太干,這一出來又濕了。這時候的雨水跟冰渣子差不多,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懷清的腳 都快凍得沒知覺了。 慕容把鞋拿走脫了她的襪子,把她的兩只腳攥在手里搓了搓,仍不管用,索性解開自己的衣裳把懷清一雙腳貼著rou揣在懷里。 懷清忙要縮回來:“不成,太冰,回頭把寒氣過給你可了不得。” 卻如何也縮不會來,慕容是緊緊抓著她的腳不放,低聲道:“不許動,寒氣多從腳上升,女子的腳最受不得寒了。” 懷清心里一暖,不動了,只覺眼前這個男人真好,都不顧他自己的鞋也是濕的,心里只惦記著她。 到了府門外,也是慕容是把她抱進去的,直接抱到了松濤苑,坐在暖烘烘的炕上,懷清才發現,松濤苑今兒提早通了地龍,想來是為了自己。 慕容是拿被子把她緊緊裹住,自己才去換衣裳換鞋,等他收拾妥當,懷清沖他招招手:“你過來。” 慕容是笑了笑,坐到炕邊兒上,摸了摸她的臉柔聲道:“怎么還不睡,熬了一宿不困嗎?” 懷清看著他:“張嘴。” 慕容是挑了挑眉,也沒問為什么,真就張開嘴,懷清把一個東西塞進他嘴里,慕容是愣了愣,感覺一股甜絲絲有些辣的味道充溢口腔,看著她道:“是什么?” 懷清笑道:“姜糖,剛在藥箱子里頭翻出來的,甜不甜?” 慕 容是忍不住笑了一聲:“你也嘗嘗不就知道了嗎……”懷清一愣的功夫,已經給他堵住了嘴……他的舌侵入進來,緩緩在她嘴里攪動,攪動起絲絲縷縷的味道,越發 濃稠……半晌兒他才放開她,氣息有些不穩,湊到她耳邊低聲問:“甜不甜,嗯?”還沒等懷清回答,又湊了上來…… 可喜端著茶剛到門外,就見甘草紅著臉站的老遠,不禁道:“你怎么了?臉這么紅,莫不是發燒了吧。” 甘草白了他一眼:“你才發燒了呢。” 可喜心說,這丫頭跟自己八字不合,說話沒一句好聽的,偏偏她是皇子妃跟前伺候的丫頭,自己還不能把她怎么著,只得吃下這個啞巴虧,暗道,圣人果然說的沒錯,唯女人與小人難養也。 端著茶剛要往里去,卻不想甘草伸手攔住他:“你干什么去?” 可喜脾氣再好,這會兒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不會自己看啊,當然是送茶,一邊兒待著去,別攔著我干正經事。” 干草跺了跺腳:“叫你別進去就別進去,你不聽我的,看爺一頓板子打不死你。” 可喜才不理她呢,哼一聲端著茶往前走,剛到窗戶外頭就聽見里頭的動靜,一囧,忙又退了回來。 甘草瞥了他一眼道:“怎么不進去了,不說得送茶嗎,快著進去啊,爺還等著吃你的茶呢。” 可喜摸了摸鼻子:“你少擠兌我,這會兒爺哪有功夫吃茶啊。”忽想起什么,上下打量甘草一遭道:“聽說甘草姑娘的好日子定了,怎么著,我也得討一杯喜酒吃吧。” 甘草臉更紅:“有你什么事兒啊?” 可喜道:“這話說的,爺可吩咐下了,陳皮那小子以后就跟著我,怎么說也算個上下級吧,難道我還不能討你們一杯喜酒。” 甘草見他一臉不懷好意,不禁一叉腰:“你敢欺負他試試。” 可喜嘿嘿一笑:“哎呦,這還沒成人家媳婦兒呢,就護上了,陳皮那小子要是知道,不定樂的嘴都能咧脖子后頭去,得了,不逗你了,我可喜雖說是個奴才,這點兒臺面還是有的,討一杯喜酒虧不了你們。” 說著,不禁瞧了窗戶一眼,心說,爺這也太勤力了,合著一天都不歇著,就昨兒皇子妃不再跟前,這一大早的還得補上,這二十多年的力氣都攢到一塊兒使,也真夠折騰的。 卻說懷清,怎么也沒想到一塊姜糖最后竟成了這樣,而且,才一宿而已,這男人就跟八輩子沒見了似的,有必要嗎,弄到現在自己渾身發軟,連手指頭都動不了了,只能任由他折騰,閉上眼索性睡她的覺,實在是又困又乏了。 等她睡足了醒過來的時候,扭臉看了眼窗外,天已經黑了下來,側耳聽了聽,仍有淅淅瀝瀝的雨聲,忽聽外頭傳來說話聲兒,聽聲兒像是余雋。懷清剛想起來,忽聽提到慕容曦,不禁底細聽了聽。 慕容是道:“六弟如何了?” 余雋搖搖頭:“不大好,這樣的天兒在雨里頭跪了一宿,鐵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寒氣入骨,師傅正給他行針驅寒,我師傅說,說……”說著不禁看了他表哥一眼。 雖說知道表哥大度,可這事兒只要是男人沒有不在乎的,更何況,當初懷清跟慕容曦還有過一段呢,雖說時過境遷,難免表哥心里不多想。 慕容是卻看了他一眼道:“王泰豐想讓懷清過去給六弟瞧病。” 余雋才松了口氣:“我師傅的醫術雖說有口皆碑,可跟懷清比起來,還是差了些,師傅也是為保萬無一失,再說,懷清跟六皇子的事兒早過去了。” 慕容是搖搖頭:“我豈是這般小心眼的人,不說懷清跟六弟過去的情分,就算現在,還是叔嫂呢,給他瞧病也應該,只不過,你確定六弟愿意懷清看到他此時的境況嗎。”